房间里弥漫着喘息,言萧脸埋在枕头里,身体难耐地弓起,承受着背后的关跃。
明明两个人都一夜没睡,却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身体连在一起,他进,她迎,简直是抵死缠绵。
终于停下时,浑身是汗。
言萧再睁开眼,窗口里已透出微弱的天光,事后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应该都到第二天了。
关跃下了床,抱起她去洗手间。
赤裸的身体坐在洗手台上,言萧清醒了大半。
她的身体还是软的,紧紧靠着身前的关跃,胸前的柔软也抵着他。
“言萧?”
“嗯?”言萧懒洋洋地开口,才发现嗓子也已经嘶哑。
关跃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言萧长长的睫毛掩着眼下:“李正海追查过来了,那个刘爽跟我说了文保组织的事。”
关跃心里多少明白了。
言萧手搭在他肩上,他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就剩了胸口那两处扎伤还贴着纱布,外沿一小圈红肿。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周围画着圈。
关跃抓住她的手,托起她下巴,盯着她的脸:“你当时为什么想哭?”
“什么?”言萧完全没印象:“我什么时候想哭了?”
关跃没有直说,昨天就在她说她是他女人的时候,眼眶是红的。
“你这个人,就是太逞强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倔强是深在骨子里的。关跃觉得她一直都在逞强,他们本来就没断干净,也没可能断干净,她就是不肯承认心里有他。
那一路走过来怎么可能是没感觉的,她的心是硬了点,但不是没有心。
如果真没心,就不会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站到他身边来。
言萧捏着他下巴说:“你还教育起我来了。”
关跃扯一下嘴角:“言萧,我知道你是能跟我走一路的人。”
他知道她可以跟他并肩同行,当初在林子里,她骑着马来救他的时候就知道。
言萧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新冒出的胡茬刺着手指,她什么也没说,转头在洗手台上找到一把刮胡刀,浸了水,给他打上肥皂,慢慢刮着。
关跃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贴得她紧紧的。
言萧仔细地刮完他下巴,拿了毛巾抹干净,身体随着动作在他怀里蹭动。
像是回应,关跃的身体也火热地绷紧。
感情一旦交融,身体简直就不存在什么克制力了。
他握着她胸前狠狠吻了她一通,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强行退开:“我送你回上海,你不能在这里跟着我东躲西藏。”
言萧从洗手台上站下来:“然后呢?”
关跃拉着她站到花洒下面:“这里的事情还没完,后面我也没法去上海看你。”
言萧拧开龙头,水柱冲下来,一时间哗哗的声音充斥,其他声音也听不见了,话题自然而然地终止。
洗完出来,关跃站在床边擦干了身体,套上长裤,光着上身处理被水沾湿的伤口。
言萧叠着腿坐在床沿,点了支烟抽了两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关跃,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缺钱?”
关跃转头看她一眼:“我要真缺钱怎么办,你还跟不跟我?”
“你要真是因为缺钱才待在这里倒好办了,”言萧点了点烟灰:“我挣得多,能养得起你。”
关跃按紧伤口上的胶布,冲她点点头,眼里有笑意:“这话我信。”
言萧吐出口烟:“我真希望你只是为了钱。”
凡事只是跟钱有关,反而还好解决。
关跃摇一下头:“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是为了什么?”
关跃在她面前蹲下来,以一种虔诚的姿态,擡头看着她:“我不能说,对不起言萧,命我都能给你,但这我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言萧安静地看着他,手里的烟被遗忘,长长的一截烟灰落下,还没落地就四散飞开,悄无声息,又像奋不顾身一般。
关跃一倾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沉甸甸的手枪,站起来,在床头柜边上迅速拆解。
拇指按下扣销,弹匣取出,左手一推,卡簧脱离连接轴,套筒、枪管,很快一堆零散的部件就散在柜子上。
那双手灵活凌厉,又以更快的速度把它恢复原状。
言萧默默看着他的动作,他做这件事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一直知道他枪用得很好,枪法也准。
关跃把枪别在腰后,看着她:“别怪我,言萧。”
言萧看着他的脸:“那就以后告诉我。”
关跃抿一下唇:“好。”
言萧点了点头:“记着我跟你说的话,你信我,我也信你。”
记着她说的话,别坐牢,留着命,才能有以后。
关跃想说什么,但忍住了:“嗯,我都记着。”
每一个字都记着了。
两个人从旅馆离开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言萧买了点吃的带上车,直接从镇上开向榆林。
路上她翻了翻手机,王传学给她发过几条信息,说了石中舟的大致情况,但过了昨晚十点就没消息了。
她猜大概是警察查过去了。
几辆警车停在榆林市区的医院大门口。
王传学刚刚送走几个警察,领头的就是李正海。
他回到病房,看看床上紧闭双眼的石中舟,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小蒲,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医生说石中舟腿上是枪伤,还引来了警察,但这到底怎么发生的,他们都一头雾水。
蒲佳容在床尾坐着,摇摇头:“只有等小石醒过来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传学看了她两眼,惊呼:“言姐,你可算来了。”
言萧头上戴了顶遮阳帽,穿了件异常宽大的灰色外套,跟她平常干练的打扮一点也不像,不注意看差点没认出来。
蒲佳容站起来,冲她点了个头。
言萧走过来,看了看石中舟:“小石怎么样?”
王传学说:“医生说他命大呢,子弹不深,没有伤到骨头,也没伤着动脉,只要好好养,应该不会妨碍以后行动。”
“那就好。”言萧松口气,低声问:“警察来过了?”
她刚才从侧门进的住院大楼,看着警车开走的。
“来过了,我们什么都没说,那个李队长说等小石醒了再过来一趟。”
言萧猜想李正海还会盯着这里,不好久留。他们都跟关跃久了,好像早就约定好怎么应付警察,也用不着提醒。
刚准备走,床上的石中舟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言萧低下头:“你醒了?”
石中舟清清嗓子:“醒了有一会儿了。”
王传学吃惊地看着他:“原来你小子在装睡啊?”
“废话,不然我不是要回答警察的问话啊?”石中舟苦着脸,说话有气无力:“真疼啊……”
言萧在床边坐下:“小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哪儿看到什么,那时候都深夜了,灯又暗,我只是出来上个厕所……急匆匆的,连关队在跟谁说话都没看清,就听到那么一句话,嗨……倒了八辈子霉。”可能是腿又疼了,石中舟龇牙咧嘴,句子一长就喘气。
言萧怕他留下什么阴影:“都忘了吧,以后去干正经考古,别跟这里有瓜葛了。”
“唉,言姐你别这么说啊,好像我们之前干的都不是正经事儿一样。”
言萧看他这样就放心了,人虽然虚弱,但至少还能开玩笑。
石中舟忍着疼,安静了一会儿:“言姐,你要是能见着关队就替我带句话给他,我不怪他。”
那晚关跃把他拽出去的时候说了句:“小石,如果你以后残了我赔你一条腿,你死了我赔你一条命,但你要是没事,就跟我断了联系,怎么恨我都行,就当没认识过我。”
石中舟不傻,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言萧从病房里出来,走到安全出口,角落里藏着男人高大的身影。
“你都听到了?”
“嗯。”关跃身上穿着黑衬衣,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人没事就行了,走吧。”
离开医院,车开上公路,车窗外阳光渐渐西斜。
一路上见不到什么车,直到接近高速口,老远看到那里停着几辆警车,前面的车在接受临检。
关跃转了个向:“走小路吧。”
车开进荒野,兜了个大圈子。
快拐上公路的时候言萧说:“就在这儿停吧。”
关跃踩下刹车。
远处有山,他们下了车,在车旁站着,吹着西北的风。
言萧手指一勾,勾着关跃的裤腰,他自然而然地顺着那点牵扯的力道靠到她眼前。
“你没法去看我就别去,熬着,可别太想我了,嗯?”
关跃双手扣着她的腰:“那你呢,也熬着?”
言萧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也许我会来看你的。”
“可能会不太安全。”
“不是有你这个小十哥在吗?”
关跃低沉地笑了一声。
她怎么会明白,她存在就是他的软肋了。
毁坏关队形象的小剧场——
关跃:我缺钱,还跟我吗?
言萧:我做古董这行贼有钱。
关跃:……那我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