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最终在河边停了。
徐琳琅检查她家的货,发现啤酒都碎得差不多了。他们找了几瓶好的,就坐河边的草坪上喝。
“刺激,”孔家宝抹了把汗,“我感觉自己演了场电影。”
“我的棒球帽。”谢凡躺倒在草坪,执着地念着,“我的棒球帽……”
陈麟踩了他一脚,“闭嘴!”
谢凡还没来得及回击,就被阮肆直接从草地上拽起上半身。他摸着自己乱炸的黄毛,迅速看向秦纵,再看阮肆,说:“强、强吻吗?”
“你打电话给我说什么?”阮肆冷笑。
“秦纵挨打了?”谢凡继续摸头装傻。
阮肆一拳把他砸回草坪,“吓死老子了!”
谢凡捂着鼻子滚两圈,顶着草屑坐起身,“大哥!要不是我你还在哪儿浪呢?不谢谢就算了,还打我!”
“谢谢,谢谢。”孔家宝在边上握住他的手,慰问道,“小同志辛苦了,鼻子还好吧?我瞅瞅,哎呀没流鼻血就不算事儿。”说完又想起这家弯成了钢球,于是果决地松手,“虽然哥温柔体贴,但哥是直的并且心有所属,你就不要……”
“谢谢哥,”谢凡露了个纯真的笑容,“哥你放心,我是颜控。”
孔家宝:“……”
“说说吧。”秦纵看向陈麟,“欠钱是怎么回事。”
“没欠。”陈麟语气强硬地冲回来,“林晨……就是弹电子琴的那个。”他滞了一秒,“他抽大麻,但是没钱,估计跟人家欠的时候记了我的名字。”
“那就还行,”孔家宝说,“那就不算黑社会,应该就是经常在各个学校门口晃的小混混。”他说着抽气,“下手还怪狠,幸好今天来的是钢棍不是钢刀。”
“法制社会。”谢凡插嘴,“刚才都可以报警了。”
“在一块多久了他还背后插刀。”李修狠啐一口,“不是个东西。”
“他不是个东西不早就明白了吗。”谢凡手指点了点陈麟,“不然麟子能进警察局?”
“那这怎么回事。”阮肆问,“动秦纵是怎么回事?”
陈麟他们也不知道,一开始只是听见后巷打起来了,但是到底为什么打起来他们也没看清。大家一齐盯着秦纵,秦纵慢条斯理地把烂袖口挽起来。
“我站后面等人。”他说,“有人摸我腰。”
秦纵以为是喝醉的流氓不长眼,一肘子就把人撂倒,对面的钢棍齐刷刷地亮出来,混战就开始了。
“呃,”谢凡客观地评价,“如果是我,我会先撩一波试试……你就直接上手啊?万一是友军怎么办?”
“友军摸他?”阮肆眉间一挑,“你吗?还是谁?你们谁敢?再说打他怎么了,这群人就是不这么开始也会另挑个头开始,钢棍摩托车都带了,说明是早就有预谋。我们秦纵动手哪里不对吗?嗯?”
孔家宝小声地“啧啧啧”,护夫狂魔都这么横。
谢凡立刻萎了,陈麟说,“不管怎样,这锅我是不会背的。我这里没钱,他抽就他自己解决。”
“话是这么说。”徐琳琅蹲一边举起手发言,“可人家要是认为你这是赖账死不承认怎么办?”
陈麟没吭声,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这种情况了。
“反正不能再继续。”李修说,“麟子也不能次次都给他背锅还债。”
“这不都是惯出来的臭毛病吗。”阮肆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个圣父人设,画风不符合啊队长。这事就两个办法,要么把这个林什么电子琴收拾一顿,收拾到他叫爸爸,让他心甘情愿地自个认账。要么就找个在混混堆里有点威信的大佬,请人家做个裁决,把这人跟你陈麟划干净。你想怎么选?”
谢凡举手,“可没认识的大佬啊。我们是正经乐队,不混江湖。”
“第一个也不靠谱。”秦纵说,“打他他也不会认。”
“要不。”徐琳琅再次举手,“我跟他们讲讲道理?”
孔家宝咳嗽一声,可没人理他。陈麟站起身,“这事怎么说也挨不着你们,今天对不起,至于那边怎么……”
孔家宝又重重地咳嗽一声,戳了戳阮肆。阮肆被戳烦了才说,“先有请孔家宝同学登台发言,大家鼓掌。”
徐琳琅和谢凡给面子的啪啪啪。
孔家宝也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端着广播腔,“说来惭愧,其实鄙人认识一位不算厉害的大哥。如果不介意,那就请他来做这个裁决?……卧槽!你们这是什么不相信的眼神,我说真的,我还真认识一位大佬。烈焰还算可以吧?就请烈焰的老板划这个线好了。”他说,“什么大麻之类的,不都得在烈焰才玩得起吗?他们总要给大佬一点面子,就这么着吧。”
会谈结束,阮肆踩着河边的石头,蹲身看秦纵给他洗手。秦纵在水里五指相扣,“没事,一点伤也没有。”
“我不是瞎子。”阮肆抬另一只手擦了他胳膊上的红肿,“晚上我去你那住,洗澡的时候好好检查一下。”
“赤条条的不好吧。”秦纵指尖紧了紧,“怪害羞的。”
“别给我装。”阮肆被骗了多少回了,“回去再收拾你。”
“想怎么收拾啊?”秦纵俯首,“说出来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你等着吧。”阮肆推开他的脸,“美人计也没用!”
孔家宝看徐琳琅的余光一直往河边瞟,侧身挡了挡那对不要脸的狗男男,有点心疼这姑娘。并且鉴于刚才建立的革命友情,他决定安慰一下小姑娘,“徐……”
“你挡着我了宝哥,”徐琳琅偏头,兴奋道,“我正搜集素材呢!”
“……啥?”
“商业机密。”徐琳琅低调地抬抬手,“秦纵跟肆哥是好朋友啊?”
“嗯……好朋友。”孔家宝不知道自己说这三字的时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
“听说是竹马?”徐琳琅继续问。
“嗯……竹马竹马。”孔家宝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最喜欢竹马了!”徐琳琅两眼放光。
“……”孔家宝心说,哇靠!现在的小姑娘了不得啊!还能一次喜欢两个?!
初秋风盛,河边蚊子还挺多,他们就没多留,再次坐上了徐琳琅的小三轮。李修和谢凡先下车,陈麟要送徐琳琅到家,于是孔家宝阮肆秦纵再下车。
分别的时候,阮肆对徐琳琅说,“小徐,一会儿你后边这人要是干什么不对劲的事,你就用最后一瓶啤酒招呼他。”
“放心吧。”徐琳琅欢快地说,“我砸啤酒瓶一砸一个准。”
陈麟:“……你们到底滚不滚?你们再不滚我滚!”
最后这一段就两个人,陈麟坐在三轮车后边,和徐琳琅隔着矮挡板背靠背。路上风大,也没星星,陈麟脱了外套给徐琳琅,头一次跟姑娘这么单独相处。可惜他这张嘴能怼人,不会搭讪,一直沉默到了地方,也没跟人家说一句话。
徐琳琅家开了个小超市,她每天有时间就送送小货,今天是凑巧了能遇见。
“今天谢谢。”陈麟刚寸头直硬,“下回请你吃饭。”
“小意思。”徐琳琅说,“进来坐坐吗?让我爸煮杯茶给你。”
“不用了。”陈麟退后,耿直道,“再见。”
然后转身就走。他穿着黑色T恤,忘记要外套了,手臂上痕迹明显,路上过来过往招人看。陈麟不喜欢被人看,他有点烦躁地等着红绿灯,谁看他他就恶狠狠地看回去。
要过斑马线的时候跟前停下个慢吞吞的小电驴,车上休闲装的苏伯喻对他抬手,“呦。”
陈麟“卧槽”,撒腿就想跑。
“你那谱子……”苏伯喻慢慢拉长音。
陈麟又转回来,对着他伸手,“还给我。”
“行啊。”苏伯喻愉悦道,“上车。”
小电驴速度非常慢,陈麟坐后面看见三辆老年人代步车超越了他们,忍无可忍道,“快点行不行。”
“着急什么。”苏伯喻吹着小风,“吃饭了吗,想吃点什么?”
“不吃。”陈麟说,“我只要谱子。”
“兜里有巧克力,你自己摸。”苏伯喻前筐还挂着菜,“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今晚收留你一次。跟谁打架了?”
陈麟立刻跳车,苏伯喻也不回头,摸了手机拨电话,“老师,您睡了吗?我这儿正遇着乖……”
陈麟已经蹦跳着追回来,夺了他手机,才发现锁屏都没开。陈麟皱眉,“你烦不烦?”
“不要说让老年人伤心的话。”苏伯喻停了车,“我们很脆弱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陈麟的脏话都咽肚子里了,这会儿挨个蠢蠢欲动。
“带你洗个澡。”苏伯喻拍拍自己后边,“快点,老实坐着,跟我回家。”
路边灯光橘黄,照得陈麟矮了几分,脏兮兮又伤痕累累,那一刹那苏伯喻真的觉得自己在捡一条小狗。回家这个词戳中了陈麟,陈麟觉得这人太狡诈了。
狡诈到让他有点怂。
另一边回到家的秦纵打开热水,背上刺痛。后边站着阮肆,手指在他背上游走。
“摸什么呢?”秦纵淋着水问。
“摸你。”阮肆手停到他后腰,带了点劲的摩挲,“他们摸这儿了?”
“嗯,摸了一……”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秦纵觉得自己立刻就有反应了。因为阮肆俯身下去,热唇游荡在他后腰,照紧致结实的地方咬了一口。他仰头叹气,脸上湿漉漉的水。
“我总觉得可以再干点别的。”阮肆在他后边说,“站直了,我——”
秦纵回身,擒住他手腕抬按到墙壁,抵着人贴着墙,没给他继续说完的机会。两个人在热水淋漓里接了个微带喘息的吻,阮肆觉得舌头被吸到发麻,秦纵咬着他下巴,额前发滴答着水,目光像侵略,语气却很柔弱。
“让我撸一次嘛。”秦纵的手同步,压着他在墙壁,缓缓套弄,“今天又好害怕,需要你来压压惊。”
阮肆喉间哼声,闭眼的时候被亲了又亲。秦纵一直抵着他,从一个人的套弄逐渐变成两个人的挤在一起,被秦纵握得紧挨,摩擦间湿黏相碰,阮肆垂眸看了一眼,险些脚滑。
“你这个表情,”秦纵咬着他耳朵,艰难道,“让我好想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