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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刺 正文 第20章 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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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来得太快就像暴风雨。

    阮肆认真地发觉自己并不难过。他只是意料之外,被这突如其来的“分手”两个字给镇住。这个所谓的清纯小恋曲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夏婧给出的理由让人啼笑皆非。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夏婧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特基?”阮肆说,“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那得看情况。”孔家宝喝着奶茶,“就你和秦纵这种,我觉得挺至于。你说人家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你却天天都跟秦纵待一块。你也没个手机,半个月了两个人也没什么进展吧?”

    “就半个月你想有什么进展?”阮肆咬碎了冰块,“每天一起吃午饭,那也是天天都待在一起。”

    “吃午饭不是还有个我吗?”孔家宝说,“我给你说真的,我觉得你对夏婧挺不上心。她觉得你不需要女朋友,这话就是你没上心的意思。”

    阮肆咽了冰,靠在奶茶铺的桌子上没吭声。腿伸出凉伞的遮蔽范围,在太阳底下晒着。过了半晌,一脸凝重地转过头看着孔家宝。孔家宝以为他要承认错误,结果听见他说,“仔细想想还真挺基的。”

    孔家宝:“……”

    “诶,”孔家宝替夏婧不满,“你就对夏婧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没有特别的想法。”阮肆咬重“特别”两个字,“夏婧哪都挺好的。”

    “行,这么着,我换个方式问。”孔家宝捧着奶茶杯,“夏婧好看吗?”

    “好看。”阮肆回道。

    “你想亲夏婧吗?”孔家宝问。

    “嗯。”阮肆迟疑一秒,“目前不太想。”

    “秦纵好看吗?”孔家宝继续问。

    “这不废话。”阮肆说,“他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

    “噢。”孔家宝冷漠脸,猝不及防地说,“那你想亲秦纵吗?”

    阮肆无语以对。

    “你不回话。”孔家宝迎着目光,把奶茶一口气吸完,“肆儿,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问这问题的时候你什么想法啊?”阮肆说,“你这么问良心痛不痛?”

    “不痛啊。”孔家宝说,“又不是我想亲他。”

    “这话题还直不了了是吗,”阮肆手肘撑后,“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亲你?”

    孔家宝立刻惊恐地抱紧自己。

    阮肆:“……”

    “好兄弟,一辈子。”孔家宝瞪眼,“老子钢管直。”

    “我不管是直的还是弯的。”阮肆拉上校服外套,跨出凉伞,“我都不会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孔钢管你赶紧放一百个心。”

    “啊,”孔家宝边抱胸边跟着跨出去,“算了,你就是心动我也理解。毕竟你宝哥这么体贴入微,男的女的都有人追。”

    “你还来劲了?”阮肆给他一脚。

    孔家宝“操”地往前蹦了蹦,“正经说回来,夏婧你就真不打算再挽留挽留?”

    “不打算。”阮肆被晒得犯困,“就这么着吧。”

    期末考催得急,这一周的体育课都停了。阮肆就是在这周的自习课上把旧稿给修完了,厚实的笔记本颠在手里有点分量,他抽了个时间,把稿给寄出去了。

    舒馨带团回来,要在家里休息半个月。秦纵的闲时急剧缩减,阮肆每天开着阳台的门到十点左右还能听见他在练琴。早上叫秦纵的时间越来越长,考试那天去学校的路上,秦纵就靠在他后肩眯了一路。

    “昨晚几点睡的?”从车棚出来时,阮肆问道。

    “两点。”秦纵精神不太好。

    舒馨给他报了级考,都赶在这段时间里,正和期末考挤一块。

    “一会儿别睡着了。”阮肆脚步顿了顿,“你上去吧,赶紧找考场。”

    “散场篮球场见。”秦纵挥了挥手,上楼了。

    到考场坐下大概有十分钟,看着墙上的表,监考老师该入场了,后门忽然有人打了个口哨。秦纵回头,门边站着的阮肆抛了样东西过来。他接到翻手一看,竟然是小瓶风油精。阮肆做了个开盖的动作,然后晃回自己那间考场去了。

    夏婧正趴对门教室的第一排,看得清楚。她咬着笔盖,回头对闺蜜小声说,“我就觉得自己特多余……”

    秦纵擦了点风油精在手背,味道冲得他眼眶发酸。第一场语文阅读题多,如果没有这味道刺激,他还真可能睡过去。因为睡眠不足,脑袋里昏昏沉沉,写作文的时候停顿了两三次。

    “你用十年来弹钢琴。”舒馨漂亮的指甲狠狠划在琴谱上,“十年啊秦纵,你怎么就永远只能弹成这样?你的感情都给谁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用点心对待这件事!”

    压在胸口的情绪让秦纵莫名烦躁,他抬手揉了把头发,可是声音就是挥之不去。

    “你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好。”舒馨失望地盯着他,“我还能对你有什么期望?你的梦想呢?难道不是钢琴吗?秦纵,为什么就不能再努力一点!你沉默干什么?你怎么能和你爸爸一样,沉默永远无法解决事情,这是逃避!你不要逃避,你得往前!”

    秦纵的笔尖用力在最后画上句号。盛夏的燥热将他压抑在窄小的牢笼,他被铐着无形的枷锁,困兽一般失声地寻求发泄。

    他不会逃避。

    他永远不会逃避。

    透不过气的闷热让背上汗珠滚滑。随着分针的移动,考试结束的铃声如期到来。监考老师宣布停笔,后排开始向前传卷。秦纵夹着笔起身,走出来教室先去了趟卫生间。

    凉水的水扑打在脸上,秦纵撑身缓和着情绪,抬头正看见赵云林。

    赵云林显然没预料,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秦纵漠然地盯着他,仅仅两秒,便擦了把脸,转身出去了。

    “靠。”跟在赵云林后边的男生小声,“我他妈还以为他刚要干架。”

    赵云林脸上还带着伤,闻言冷笑一声,“都才被警告过,谁敢在这个时间动手?”

    “这味道。”阮肆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在自己手背上也擦了点,闻了闻,立即紧皱眉头,“卧槽。”

    “驱困神器,名不虚传。”秦纵抬起后脚跟,手掌一送,篮球“哐当”入筐。

    “今天晚上去我家?”阮肆起身捞了篮球。

    “去不了。”秦纵看着他拍着球到跟前,“今晚要补觉。”

    “行吧。”阮肆拉开架势,“来一场?”

    “先求个绕。”秦纵挽起校服袖,打开手臂,“篮板是我的。”

    孔家宝才到场边,坐台阶上把饮料瓶敲得作响,大声道,“GO!GO!GO!单挑来一场,谁赢谁老大!”

    阮肆猛地假动作晃了秦纵一把,球过胯直越,攻势一如既往的凶猛。秦纵滑步防守,严密地守势滴水不漏。

    孔家宝站起身,抬手敲着饮料瓶,呐喊道,“肆儿!教弟弟做人!不要手软啊!”

    秦纵很喜欢阮肆专注时的眼睛,目光显得尤为锋利。阮肆打篮球的风格一向是强势进攻,锐气迎面而来。当下的角斗激烈,热辣的阳光直灼在后心,攻防移动灵敏,运球的节奏逐渐起速,两个人针锋相对,半步不让。

    烦躁和苦闷都烟消云散。

    现在就剩下两个人的交手。

    夏暑蒸人,汗随着愈渐沉重的呼吸声流如雨下。这么紧密的过招,呼吸都仿佛特定在相同的频率,明明没有相互触碰,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肆意纠缠。

    “二分球!”孔家宝一声口哨下裁定,“漂亮!阮肆赢了!”

    阮肆抬首喘息,两指点在额角,对秦纵嚣张道,“防不容易,辛苦了啊。”

    “来点实际的吧。”秦纵接了孔家宝抛来的冰水,灌了一口,才说,“午饭你请客。”

    “走,下馆子。”孔家宝推着两个人的后肩,“就边上新开的川菜馆,我馋了挺久的。”

    “总得有个理由吧。”阮肆擦汗,“庆祝期末大溃败?”

    “呸呸呸。”孔家宝说,“别咒我,我这假期得挨打的。理由还不简单,为了黄金三狼再次聚首,历史时刻。”

    “啊。”秦纵笑,“三条单身狗。”

    孔家宝捶他,“这叫孤狼!”

    秦纵贴了冰水在脸颊,总算觉得能够喘上气,清醒一些了。

    三个人点了四菜一汤,都是猛蹿个子的时候,饭量一个赛一个。最难过的是孔家宝,吃了两碗米饭就差不多了,撑头看秦纵和阮肆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我的天啊。”胖子忧愁道,“就这吃相你俩还敢号称二中第一帅?”

    “你要觉得行,”阮肆说,“尽管把这个不要脸的称号拿去。”

    “等哥瘦下来。”孔家宝捏着腰,“你俩都不够看。后天就考完了,假期都什么安排?”

    “老规矩,回农场。”阮肆终于饱了,盛着汤,问孔家宝:“你还上补习班吗?不上的话去玩。”

    “必须得上,黎凝还在呢。你是不知道,那补习班里有好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都盯着黎凝,我得守着。”孔家宝转问秦纵,“粽子干嘛?”

    “弹琴。”秦纵言简意赅,“我妈安排了场小演。”

    “厉害了弟弟。”孔家宝立刻亢奋起来,“在哪儿啊?我们去镇场!”

    “快别。”阮肆说,“他得紧张。”

    估计舒馨这安排没问过秦纵的意思。

    阮肆看他一眼,指尖把碗抵过去。秦纵就用这碗喝了汤,说,“能来最好,但是地方太远,你补习班给假吗?”

    “靠,别说假了,午觉时间都没有,简直是斯巴达!”孔家宝吹着空调,道,“那就看不着了……怪遗憾的。”

    “机会多得是。”阮肆起身去结账,“有你看的时候。”

    等秦纵去卫生间时,孔家宝揽了阮肆,悄声道,“你走之前不打算把事结了?”

    “什么事?”阮肆开了瓶加多宝,“哦,赵云林才回来。”

    “就这事,马上放假,想把人堵哪儿?”孔家宝说,“小球场?告不告诉弟弟。”

    “他最近事多,没空。”阮肆说,“小朋友正好不参与。”

    “也行。”孔家宝换了瓶雪碧,“那就定小球场?挨得近,打完能跑。陈麟要是带一群社会小瘪三过来,都是专挑狠点下手的货色,不要脸也不要底线。”

    “打架干什么?”阮肆咽了水,笑道,“我们不打架。”

    “呦。”孔家宝拍他胸口,“肆哥不打架,这话承包了我一年的笑点。”

    阮肆看着秦纵从卫生间走出来,仰头把凉茶喝干净,没再谈这事。

    三个人一起回了学校,孔家宝进了考场,秦纵和阮肆还要上楼。往上走的时候阮肆问秦纵,“风精油装着了吗?”

    “兜里呢。”秦纵说,“下午不会睡着了。”

    “今晚上早点睡。”阮肆侧身让值日生过,“下午车棚见。”

    秦纵比划了个明白的手势,都跨进考场了,又倒回来,说:“赵云林回来了,但伤还没好。这会儿政教处抓得正严,你不要跟他浪。”

    “想得挺多。”阮肆从他兜里摸出糖,丢进嘴里,“行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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