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今何道人间悲喜,众生相续,终有再见……
雍城被华瑶治理得井井有条,晋明的心中也有了计较。
他在皇宫的那些年,从未高看过华瑶,毕竟她母亲死得早,父皇又不重视她,顶天了也翻不出大浪。
如今看来,华瑶心思缜密,率兵有方,将来或许还有更大作为。
思及此,他颇有些忌惮这位小妹妹。
他跟着华瑶去了雍城公馆,华瑶在馆内为他准备了一场宴席。
兄妹二人高居上位,其余官员陪坐在侧。
雍城的商贸才刚刚恢复,餐桌上也没什么山珍海味,全是一些家常小菜。
晋明扫视一圈,咬字极轻道:“妹妹。”
华瑶道:“怎么了?”
晋明道:“你说的宫廷佳肴,在哪儿呢?”
华瑶给他夹了一只凉州扒鸡的鸡腿:“所谓宫廷佳肴,讲究食材和厨艺。这些饭菜取材新鲜,烹饪火候适中,你尝尝,很好吃的。”
晋明冷淡道:“看这样子就很难吃。”
华瑶反问道:“哥哥都没尝一口,怎么知道这些菜不好吃呢?”
晋明的食指搭在碗沿,指尖用力一按,瓷碗被他打翻。米饭、鸡腿全都扣在了桌上。而他微微向后仰,靠着椅背,看也没看一眼被他浪费的食物。
满座寂静。
晋明笑道:“诸位,慢用。”
众人才敢接着动筷子。
华瑶神色如常:“哥哥今晚没胃口吗?”
晋明慢条斯理地捋了捋他的锦缎袖摆,才说:“舟车劳顿,胃口不佳,妹妹不要见怪。”
华瑶心道,爱吃不吃,饿死你算了,挑三拣四的王八蛋。
雍城被羯人围困了那么多天,上哪儿去给他找珍贵的贡品?
她嘴上却说:“皇兄可能是太累了,请你保重身体,好好休息。”
晋明并不觉得累,他状态很好,甚至在马车里宠幸了几个侍妾。今夜这场宴席上,他滴水未进,几乎没动过筷子,他总是怀疑华瑶会谋害他。
华瑶知道他猜忌自己,仍与他有说有笑。散席之后,她亲自把晋明送到了厢房,兄妹二人闲聊了许久,看在外人眼里,那真是兄友妹恭,情谊深厚。
*
夜半三更时,华瑶回到她的住处,床头仍然亮着灯火。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你怎么还没睡呢?”
谢云潇道:“我在等你。”
华瑶飞快地吹灭蜡烛,躺到他的身侧。他在黑暗中问:“你的皇兄,有没有为难你?”
华瑶笑嘻嘻道:“他不仅没有为难我,还有点怕我。他连饭都没怎么吃,怕我给他下毒,我怎么会下毒呢?对了,今晚的饭菜荤素俱全,有鲫鱼萝卜汤、凉拌黄瓜、茼蒿饼、凉州扒鸡……凉州扒鸡真是一绝,我一个人吃了整整一只,肚子都有点撑了。”
谢云潇听她语气欢快,不知为何,他也觉得很高兴。他唇角微勾,淡淡地笑了笑。
华瑶一边说话,一边牵起谢云潇的手腕,照例为他搭脉验伤。
他的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充沛,情况越来越好了。
华瑶心情舒畅,睡得也香。
这一觉睡到天大亮,华瑶伸手往旁边一摸,竟然没有摸到谢云潇。床榻的另一侧空空荡荡,谢云潇不见了。
华瑶披衣而起,走到前院,只见谢云潇坐在石椅上擦拭一把长刀,那是戚归禾的刀。
谢云潇拔刀出鞘三寸,平静地问:“你和汤沃雪一同瞒着我,是为何意?”
华瑶心下一惊,连忙正色道:“戚归禾离世当日,你还在昏迷之中,见不了他最后一面。他走后,你心
脉大损,受不了刺激,我怎么能在那个时候对你说实话?”
谢云潇怔了一怔。
他把戚归禾送到医馆的那一日,顺手解下戚归禾身上的佩刀,暂时存放在兵器库里。刀剑凝聚煞气,必须远离病人。
今早,谢云潇取出长刀,准备把刀擦干净,好让戚归禾来日再用。他以为华瑶隐瞒了戚归禾的病情,然而华瑶所隐瞒的……竟然是戚归禾的死讯。
其实谢云潇早有预料。但他不由自主回避了事实。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自觉没有过于哀痛,亦能理解华瑶的初衷。
换作是他战死沙场,他也希望守城将领仍以大局为重。他先前还做了一场梦,他在梦中与戚归禾告别,戚归禾叫他照顾好自己,他也答应了。此时他心里并无过多悲愤,只是忍不住回忆当日战况。
朝霞初升,天光云影落满他的衣襟。他用绢布擦去刀刃上的血迹,手指不住地颤抖,指骨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华瑶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他:“人生在世,终究难逃一死。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安慰自己,不知对你有没有用……倘若我说,戚归禾没死,只是出门远游了,再过七八十年,大家终能相见,你心里会不会好受点?所谓生离死别,正是他在天上,你在人间,十年弹指一刹那,你们总有重聚的时候。”
谢云潇一言不发。
华瑶拉住他的手:“据说,每一个人临死之前,往生的亲人们都会来接他,与他共同去往极乐之境。人间悲喜,众生相续,皆由因缘和合而生,缘散未必散,缘起未必起……”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细瞧他的神色,从他眼中仿佛看到了众多亡者的家属。
她心生无数感慨,双手抱住他的腰,继续安慰道:“或许大哥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只等数十年后,阖家团圆,再续前缘。”
谢云潇仍然一动不动,华瑶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和大哥手足情深,大哥走了,你自是心如刀绞。可你重病初愈,切忌大悲大恸,我虽然不能分担你心里的痛苦,却也猜想得到,万望你节哀珍重,以慰大哥在天之灵。”
谢云潇擡手揽上她的后背。
他的手臂坚如铁石,紧紧地环抱着她,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
华瑶原本也不想把谢云潇蒙在鼓里。趁此机会,她亲口对他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戚归禾的冰棺仍被安放在地窖深处,尚未入土。他死得很冤。雍城医馆的大夫出卖了他。
华瑶独揽雍城兵权之后,派人详查了每一位大夫,暗探们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终于揪出三四个可疑之人。
事关重大,华瑶又派出杜兰泽审问疑犯。
这些疑犯个个不怕死。杜兰泽使了一些诈计,终于从他们口中挖出隐情。原来,他们都是埋伏在雍城的奸细,对朝廷忠心耿耿。在他们看来,自从羯国发动大军的那一刻起,凉州与羯国就不能再相互制衡。两军交锋,必有胜败。
凉州军营成立的这几十年来,声势渐渐壮大,常备二十多万精锐骑兵。镇国将军每年都会选拔精兵强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凉州兵将越发骁勇,军纪也越发严明,深受凉州百姓的爱戴。
凉州北境不少城镇都有“将军祠”,供奉戚家历代将军,以及战死沙场的士兵。祠堂香火鼎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竟然比玉皇大帝庙还要热闹。
长此以往,即便镇国将军无意谋反,他的属下会不会拥立他做异姓王,凉州百姓会不会把凉州当做戚家领地,而非高阳家的疆域?
自古以来,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二字,最忌讳“君弱臣强,尾大不掉”。
北宋名相赵普有云:“战斗不息,国家不安,节镇太重,君弱臣强。今唯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
北宋早已灭国,赵普的治国之策,却也不能尽信,但他一语道破了帝王对兵权旁落的忧虑。
凉州军营的形势尤其复杂。凉州兵将只听从镇国将军的调遣,只效忠于镇国将军钦点的统率。又因为羯国、羌国虎视眈眈,朝廷不敢把凉州军队调往外地,也就无法收服凉州的精兵强将。
不出意外的话,戚归禾必定是下一任镇国将军,也会顺利继承他父亲的爵位。
戚归禾年纪轻轻,在军中声望极高。他吃苦耐劳,礼贤下士,驻守月门关的四年里,竟然与士兵们同吃同住,亲如兄弟。他的仁德之名,远胜高阳家的公主与皇子。
因此,朝廷留不得他。
华瑶听完奏报,茫然半晌,才问:“所以呢,究竟是谁主使的奸细谋害了戚归禾?朝廷再怎么耍心眼,也要有人动手才行。”
杜兰泽轻声道:“奸细们奉命行事,并不知道谁是主使。我猜,应该是二皇子殿下。”
华瑶道:“何出此言?”
杜兰泽还没回答,华瑶又说:“兰泽,你不用尊称他为二皇子殿下,就叫他,王八蛋,怎么样?我差点死在战场上,他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连一点援兵都没派过来。”
华瑶驻守雍城的这些天,常与军营里的兵将们来往,自然而然学会了许多脏话。现如今,她已经能灵活运用这些脏话,妥帖地抒发她的愤怒。
而杜兰泽这辈子都没有骂过脏话。
但她对华瑶向来忠心,不会拒绝华瑶的要求。她轻抿嘴唇,接着说:“王……八蛋带来了三千骑兵和十车粮草。我派人去暗访,方才得知,早在上个月初,车夫们已经准备好了粮草。”
“上个月初?”华瑶怒火中烧,“好啊,这个王八蛋果然居心叵测。”
杜兰泽缓声说:“我怀疑,如果您炸不了大坝,王八蛋就会差使三千骑兵动手,在这之后,羯人定会大败,雍城定会大捷。”
理顺了前因后果,华瑶怒火未消。
从头到尾,高阳晋明都没把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他盼着雍城之战的双方两败俱伤,也盼着戚归禾、华瑶、谢云潇全部死光。
晋明入住雍城已有三日。这三日以来,他旁敲侧击,诱使华瑶交出兵权。
雍城是凉州东境要塞,交出雍城兵权,就等于交出了凉州东境。
华瑶绝不会让晋明如愿。她是凉州监军,也是雍城之战的将领,她拼命打下的城池,凭什么白白送给高阳晋明?
更何况,晋明已经有了一块封地,而华瑶什么都没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晋明还要来抢她的东西,委实让她怒不可遏。
华瑶暗地里召集了雍城的将领和官商,私下收购了雍城的钱庄和武馆,打着武馆的名号,广泛收徒,培植党羽,四处安插眼线,直到她把雍城牢牢地抓在手里,方才正式公布了戚归禾的死讯。
她派出一队人马,把戚归禾的棺材运回他的老家延丘。
队伍启程当日,满城缟素,哭声震天,谢云潇却不能送戚归禾回家。
此前,谢云潇收到了父亲的命令。父亲并未提及大哥的死,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悲痛,只让谢云潇留守雍城。
谢云潇身为军中副尉,不能违抗主将。于是,他登上雍城的城楼,远望那一条从雍城通往延丘的长路。
马蹄纷乱,卷起漫漫黄沙,沙尘滚滚之中,送葬的队伍越来越远,邻近天外,消失不见,恰似那一夜他所做的梦。他仿佛又与戚归禾告别了一次,就像小时候他目送兄长远去月门关,此去不复返,兄弟情犹在,人间悲喜,众生相续,终有再见时。
*
时值初春,冰雪消融,雅木湖上遍布渔船。
雅木湖虽然位于凉州、沧州的交界之处,却被划归到了凉州,自古以来便是凉州人的地盘。
渔民们在雅木湖里捕鱼,拉到集市上贩卖,收获颇丰。雅木湖畔六十里之外,还有几座盐矿,盛产一种品质很好的精盐。
雅木湖每年上缴的渔税、盐税都是一笔巨财,支撑了凉州军费。
各地的渔船、商船要在雅木湖上航行,必须先
取得凉州官府的准许。每逢开春之际,凉州官府都会在雍城给每一艘渔船、商船排号,发放勘合,查验他们去年缴纳的税银。
春日初至,雍城内商队云集,多半来自凉州、秦州、沧州等地。
富商的消息很是灵通。他们进了雍城以后,纷纷向华瑶递交拜帖,恳求华瑶允许他们前来觐见。
华瑶收到拜帖,几番挑拣,只答应了三四个富商的请求。
某天早晨,其中一位商人带着随从前来拜访华瑶。
华瑶安排他们暂居厢房。怎料,那商人竟然给华瑶传话,说是他们挑选了一对俊俏少年,特来侍奉公主,定当竭心竭力。春寒料峭,那二人身穿单薄纱衣,守在厢房之内,只等公主殿下垂怜。
华瑶严词拒绝。
她快满十八岁了。
在她这个年纪,她哥哥姐姐的后院已是美人如云,遍布莺莺燕燕,而她洁身自好,至今只碰过一个谢云潇。
她是真的不明白,所谓“风流韵事”究竟有什么意思。她对此毫无兴趣,更不耐烦富商给她送人。她收来干什么,养在家里还得供他们吃白食,那也太浪费了。
华瑶自认为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她皱了一下眉头,杜兰泽却说:“殿下,他们是白家的人。”
华瑶反问道:“沧州白家?”
杜兰泽微微一笑:“我去了一趟厢房,远望那位富商,瞧见她腰侧挂着一枚佩玉,刻着白芷纹样,正是沧州白家的家徽。白家乃是沧州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既然她想和殿下交好,殿下何不趁此机会,接近沧州官商?”
华瑶点了点头:“她叫什么名字?”
杜兰泽道:“我猜,是白其姝。”
华瑶道:“白其姝,是家主的孙女,她何必亲自来雍城?”
杜兰泽细思片刻,道:“或许她有事相求。”
华瑶赞同道:“嗯,那便由你引见吧。”
她翻出了白其姝的那张拜帖,果然,帖子借用了别人的名字。
华瑶倒也没生气,只觉得白其姝行事古怪。
华瑶依稀记得,沧州白家的家主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膝下子孙众多,白其姝只是家主的其中一个孙女,年约二十四五岁,正是大好年纪,却在前一年遭遇了一场横祸。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了强盗手中,她立志为亡夫报仇,人人都称赞她对亡夫情深义重。
她来拜见华瑶,会有何事相求?
华瑶正思考间,花厅里走来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一件雪青色缎袍,身上只有一件首饰,那是一块羊脂玉佩,挂在腰间,刻着沧州白家的白芷家徽。
她看着华瑶,未语先笑。
华瑶客气道:“白小姐,请坐。”
白小姐却说:“岂敢,草民尚未对殿下行礼。”
她深深跪拜下去,礼数周全。她知道华瑶公务繁忙,也不敢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阐述了来意。
她名叫白其姝,她的母亲是家主的女儿,她的父亲深受家主宠信。近几年来,家主身体每况愈下,白家众人忙于争权夺利,白其姝的父亲也不例外。
去年年底,家主一病不起,神志不清,没来得及指派下一任家主,以至于白家内部分崩离析,白其姝在沧州也待不下去了。
白其姝想来凉州做生意。但她一个沧州人,初到凉州,人生地不熟,为求顺风顺水,只好赶来拜见华瑶,既是投靠皇族,也是盼着日后能有个照应。
听完白其姝的话,华瑶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不找二皇子殿下呢?”
华瑶走到她的面前,她仍然跪坐着,并未起身:“您曾经在岱州剿匪,在凉州守城,您杀光了羯人,安定了民心。我虽是一介商客,却也晓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我仰慕您英勇刚强,佩服您能文能武……至于二皇子殿下,请您恕我久居沧州,孤陋寡闻,不知二皇子殿下究竟有何功德。”
华瑶笑了笑:“出了这扇门,你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白其姝唇角微勾,轻言细语道:“请您瞧瞧我,瞧我有什么长处,是您用得上的。”
华瑶干脆蹲了下来,仔仔细细打量她,她眼尾略微上挑,眼形恰如一片桃花瓣,正是生了一双含情流波的桃花眼。
华瑶感叹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白其姝似笑非笑:“我也能侍奉您。”
华瑶十分震惊:“什么?”
白其姝跪在地上,掌心贴着地板,凑近华瑶,桃香袭人:“殿下,我无事不通。”
华瑶郑重地点头:“你是白家小姐,应当精通算术、律法、策论,以及经商之道,在沧州也有一些人脉。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何要来凉州做生意?”
她站起身,退开一步:“你不缺银子,也不缺人。你不争白家的家主之位,也不要二皇子的庇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呢?”
花厅内点了一盏香炉,缭绕的烟火消散在窗棂间,华瑶自言自语道:“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东西?”
白其姝静默不语。
华瑶觉得她不够坦荡,就慢悠悠地说:“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我派人送你出门。”
“殿下,”白其姝擡起头来,“您此时送我走,将来必定会后悔。”
她大言不惭,面色无愧。
不错,果然是白家小姐。
华瑶确实不想放她走。
碍于凉州监军的职位,华瑶不能离开凉州,可她志在天下,怎能困守一地?倘若白家商队能为她效力,那真是一桩锦上添花的好事。
战国的吕不韦原本也是富商,后来他效忠于秦王,做了十三年的秦国丞相,辅佐帝王霸业,功在万古千秋。
华瑶对商人并无偏见,也并不避讳重用商人,她唯一在意的,只有白其姝是否能为她所用,是否有忠心赤胆。
她知道杜兰泽秉性纯良,谨遵“君君臣臣”那一套规矩。而白其姝眼神飘忽不定,言谈举止也颇为率性,绝非守礼守法之人。
为了试探白其姝的性格,华瑶与她聊起了经商之道。她们二人一言一语、一来一往,竟然从中午谈到了傍晚。
白其姝曾经在羯国、羌国倒卖过不少货物。她也会说羯语和羌语,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商人。
华瑶知道了许多与沧州、羯国、羌国有关的杂事,连带着摸清了沧州本地官、商、军这三派人物。
华瑶心里高兴,当晚设宴款待白其姝,并未邀请其他人,就连她自己的近身侍卫也不能入内。
侍卫只能守在门口,隐隐听见屋内欢声笑语,心中暗道,这位新来的小姐好厉害,也不知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巴结公主的富商犹如过江之鲫,却无一人能像这位小姐一样,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获得了公主殿下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