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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杨不弃不知道徐徒然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想知道。

    不知幸与不幸,徐徒然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追根究底,仿佛只是意思意思地问一声。问完就继续忙起自己的计划,留杨不弃一人在那里胆战心惊。

    徐徒然将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整合了一下,一边归纳一边与杨不弃往茶室走。这一回杨不弃没有跟着进入茶室内部,只找了个僻静地方等着。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终见徐徒然再次从茶室中走了出来。

    “还顺利吗?”他望着走向自己的女孩,将手中帮拿的东西递了过去——徐徒然在进入茶室前,将两根石矛以及好几枚胸针一起交给了他。杨不弃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好守着,一见徐徒然回来,先将石矛还了过去。

    “嗯。”徐徒然接过武器,点了点头,“还记得我们之前没能见到的另一个人吗?他正好也到了这茶室里,省了不少工夫。”

    杨不弃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是那个比你先进来几天的女孩?”

    “不不,是另一个。也是被长期困在这里的人,是个大叔。”徐徒然道,“他也有想起自己的能力,力气很大。等等能帮上不少忙。”

    至于那个早些进来的女孩,除了曾与之短暂交流过的茶室女子外,其他人都没有关于她的印象。大家都猜测,那人应该是已经出去了。

    徐徒然说着,又从包里拿出那张地图,与杨不弃头并头再次研究了一会儿,轻声开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助力,就是你所记得的东西……”

    “该忘的都忘了。现在还记得的,基本都没有错。”杨不弃语气是难得的笃定,伸手在树根博物馆后面一块区域上圈了一下,“这块地方,交给我就是。”

    “行。”徐徒然笑了下,利落地收起地图,“那我这就走了!”

    她将背包甩在肩上,转身正要离开,又被杨不弃叫住。后者想了想,将自己常拿着的那根石矛也递了过去。

    “等等,我再确认下胸针都还你没有,我放两个口袋了。别少了……诶,话说你刚才把这些给我干嘛。”明明自己有带包。

    杨不弃说着,将衣服口袋都掏了一遍,确认徐徒然没有东西忘在他这儿了,方真正放下心来。徐徒然闻言,却是再次笑了下。

    “把重要的东西给你,你就会对它们负责。这样你就不会偷偷跑路了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着,将两根石矛夹在一侧,冲着杨不弃挥了挥手,旋身快步离开了。

    剩下杨不弃一人,原地愣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忽然红了一下。旋即自嘲地笑出了声,推起旁边的手推车,也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秒,他笑出不来了。

    要死——他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地又将自己的口袋摸了个遍。

    ……他不仅把徐徒然给他的胸针全还了回去。

    他连自己的那几枚,也一起给出去了。

    ——而就在不久之后,另一头。

    徐徒然一路快步穿过办事处,停下脚步,用记号笔加固了一下身上的符文,又先拿出几枚胸针,想先配在身上。然而细细一点数量,不由一愣。

    “奇怪,怎么又多出了两个‘我喜欢口口口’?”

    心态崩归崩,杨不弃好歹也是当过社畜的。再崩也不能影响任务。

    因此,在徐徒然离开之后,他立刻推着手推车独自前往树根博物馆后面的区域,迅速完成自己的一部分工作。做完之后,又带着小车,赶往办事处的临北一侧,等在了石子路的附近。

    ——按照原定的计划,徐徒然会一人佩戴上多个带有“临”字的胸针,依据规划好的路线,以行刑场的南边入口为起点,从所有会有黑熊存在的地方高调路过,吸引它们的注意,从而引起它们的追杀……也就是所谓的,“拉怪”。

    拉到怪后,徐徒然则会将所有吸引过来的黑熊都引到指定地点,那里杨不弃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布置,之后只要再利用唱歌笔进行一次集体漂白就行——这也就是所谓的“一波带走”。

    从理论上来说,这一套流程似乎没什么问题——当然是以徐徒然的理论来说。然而保险起见,她还是安排杨不弃等在了这条路径的中段,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杨不弃自然是不希望有什么意外的。他反复推算了几遍,觉得出意外的概率也很小:普通黑熊最大的优势就是力气大,以及可以精神震慑。后者对徐徒然影响不大,而前者,她也可以凭借冰封的能力进行对抗。再加上她手上有两根石矛,问题应该不大……

    思及此处,杨不弃眼帘微垂,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就像他告诉徐徒然的那样,在进入这片香樟林后,他自己的记忆,也确实有所缺失。但事实上,这缺失的一部分中,与徐徒然相关的,并不算太多。

    也因此,每当他面对徐徒然时,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想起她带给自己的惊艳与震惊,想起那些因她而起的复杂心情。

    过去的他,甚至还总会因为她的不按牌理出牌而大惊小怪。现在回忆起那些失态,杨不弃自己都觉得好笑。好笑之中,又不免感到深重的怅然。

    所有富有人性的表现,现在想来都已恍如隔世。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否算是“人类”,只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情,大约也只能在记忆中反复回味,再难有所体会……

    恰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杨不弃匆忙回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正是徐徒然的身影。

    她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招手,身后似是跟着不少黑熊。

    杨不弃匆匆扫了一眼,见她似是无事,登时松了口气,擡手刚要示意,一根石矛忽然呼啸而来,险险擦过徐徒然的脸庞,蹭地一声钉在了他旁边的香樟树干上。

    杨不弃:……????!

    转眼徐徒然已跑近些许,他终于得以看清跟在徐徒然身后那乌压压一片,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和计划的一样,都是黑熊,没有错。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黑熊数量会比之前预测的多那么多?为什么里面还混着至少五六只血手套版精英熊??手里还都带武器的?!

    没记错的话行刑场以南根本没这东西啊,你从哪里捅出来的??!

    杨不弃心念电转,脑袋里一时充满了问号。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些血手套版精英熊和普通的大黑熊可不同。抛开更加强大的精神震慑力不说,它们可都是带武器的!能远程攻击的!

    杨不弃匆忙低头,险险避开又一根飞驰而来的石矛,再看徐徒然,她人已经冲到了跟前,随手将手里拿的石矛分给自己一根,居然还有闲心去拔插在树上的那根。

    “愣着干嘛?走了啊!”

    她本来还想将扔到地上的那根也捡起来,奈何那一根飞得太远,一眼扫过去都不知掉在了哪里,只能暂时作罢,转而催着杨不弃快上车。

    杨不弃一脸懵逼地一个倒栽葱翻进车斗里,脑瓜子依然在嗡嗡作响。徐徒然将手中拿着的石矛都跟着扔进车斗,抽空往后面铺开一层碎冰,趁着大黑熊们跟保龄球似地开始摇晃,推起车子就走。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杨不弃依旧能感受到熊群所带来的强大压力,仿佛含着雨水的厚重乌云,压得人连喘息都困难。

    杨不弃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所以那些熊是怎么回事?”

    “啊?”徐徒然推着车子往办事处冲,一时没听清楚。

    “那些,血手套!带石矛的熊!”要不是手里各握着一根石矛,杨不弃简直都要用上手去比划了,“按理说你招不到它们的啊??”

    徐徒然:“啊……”

    杨不弃:“?”

    “关于这事,其实我也没想到。”徐徒然眼神略一飘忽,“我当时跑到行刑场门口,想着来都来了,就干脆自我发挥了一下……”

    杨不弃心哐当往下一沉:“你进了行刑场?”

    “没!”徐徒然立刻否认,“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行刑场是单行道,从中穿行时不能折返。如果她进了行刑场,就得先横穿一次,再从另一扇门穿回来才行。

    这得多耗多少时间?徐徒然才没那么闲。

    所以——

    “我只是站在行刑场的入口,试着对他们唱了几句。”徐徒然飞快,“然后,它们就都出来了。”

    杨不弃:“……”

    如果不是这会儿双手都拿着东西,他脸估计已经埋到手掌里去了:“不是,它们一般不会出来的啊……你唱的啥?”

    “……”徐徒然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抽空按了下别在胸前口袋处的唱歌笔。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杨不弃:“…………”

    他闭眼深吸了口气,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号召它们学着长大?”

    “不是,我的重点其实是在‘苦痛挣扎’。”徐徒然顽强道,声音旋即弱了下去,“但我还没唱到那部分它们就冲出来了。”

    她本来是想着,之后大家横竖也是要从行刑场过的。又正好里面的黑熊不会轻易离开,那蛮好打一波削弱就跑——谁能想到那些黑熊反应居然那么大。

    杨不弃深刻怀疑这其实和徐徒然唱了什么没关系,那些熊估计是在她之前大摇大摆带着一堆“虫子”冲出行刑场时就记住她了。但一下来这么多……

    “别告诉我你唱歌的同时还带着一堆临字胸针在门口晃。”杨不弃喃喃道。

    徐徒然颇为诧异地看他一眼:“不然呢?”

    ……所以说你特意去招那一下干嘛。

    杨不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以为徐徒然撑死路边的野怪多拉一点,谁能想到她直接去捅了人家窝!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都到这时候了,徐徒然居然还有心思抽空跑到人办事处门口去蹦蹦跳跳挥挥手——这个时候,办事处内正好有几只黑熊正在休息,转眼就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混进追杀的大部队了,那叫一个乌泱泱。

    不是,超标了。拉的怪明显超标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就在杨不弃傻眼的当口,徐徒然已经反身冲了回来,推起手推车继续跑路。一面往身后砸冰,一面抽空将别在胸前的唱歌笔摘了下来,抛进了车斗里。

    “你别闲着啊。可以开始吟唱了。”徐徒然语气那叫一个坦然,“快快快。”

    ……得,这跟说好的更不一样了。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了一下:“不是说要到埋伏地点再一波开吗?”

    坐在小推车里被边推边唱,这也太离谱了。

    尤其他们马上就要路过茶室了……也不知那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这不意外情况吗,没见拉的怪超标了。”徐徒然理直气壮,“做人要懂得变通。”

    杨不弃:“……”

    垂死挣扎失败。杨不弃隐忍地闭了闭眼,终究是举起了那支唱歌笔。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伴随着糟糕的音质与悠扬的旋律,不是很准的歌声在林子中响起。为了保证声音的覆盖面够大,杨不弃还特意开了大音量。

    正坐在茶室里研究地图的女子茫然擡头,不敢相信地侧了侧脑袋。

    奇怪。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林子里,是又进了什么露天K歌团伙吗?

    别说,社死归社死。这法子还真有些用。

    永昼倾向,本身在引动情绪方面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更别提唱歌笔的本质是个永昼辰级——不过一首歌的工夫,杨不弃就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压迫感降低了不少。

    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这只唱歌笔所能引发的“情绪”,应是和所唱曲子本身的情绪有关,倒不用硬让歌词贴合。

    这对杨不弃来说是个好消息。循环了几遍《他一定很爱你》,又来了一首“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你赐给的自卑”——香水味有没有不好说,他现在倒真是蛮自卑的。

    尽管自我感觉发挥良好,杨不弃仍是警惕地没有回头。而徐徒然,虽说抽空往后看了好几回,却难得没有多说什么,只闷头推着杨不弃继续往前赶。

    杨不弃原本以为她是累了。毕竟徐徒然虽说基本免疫黑熊的精神攻击,但这一路上她频繁往后砸冰,又推着自己跑了那么长一段路,会累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温度似是降了不少。吐息时都会喷出白气。他警觉地转头,却见徐徒然按在车把上的手明显泛红,仿佛被冻着。

    “诶,你……”杨不弃担忧地蹙眉,徐徒然也是看也不看他。

    “没事。”她冷静道,“你继续。”

    杨不弃:……

    所幸此时,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很近——静谧的林子深处,恰好位于树根博物馆后面一片区域。

    这片区域少有熊巡逻,叶片也都很正常。放眼整片林子,这里或许是最接近“普通”的区域之一。

    而此刻,就是这片普通的林子里,不知何时,已悄悄多出了好些树枝。

    那些树枝铺在地上,一根一根,首尾相连。如果单看细节,或许看不出什么,但若将视角改为从上至下的俯视,就能很清楚地发现——

    这些树枝,在地上,构成了一个符文。

    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所有黑熊的,压制性符文。

    ……杨不弃现在只想庆幸自己当时出于风险考虑,在实际操作时将符文又按比例放大了一圈。不然这种超标的程度,这符文还真未必够用。

    符文此时尚未处在激活状态,所有的树枝都安安静静躺在地上。中间留出一道空隙,正好够徐徒然带着一堆黑熊冲进去。

    杨不弃提前指明方向,叮嘱了一句“不要破坏符文”,徐徒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将背包往车斗里一放,同时将手推车往旁边一推,自己头也不回地冲向符文中心。杨不弃则手脚并用,尽可能迅速地从手推车里爬了出来,闭眼等在一旁,等到徐徒然喊了一句“动手”,方扑上前去——

    心随意动,铺在地上的树枝自行生长交缠。缺了部分的压制符文被刹那补完,磅礴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其中,下一瞬,便见枯瘦的树枝寸寸绽出新芽,生机焕发。

    而由树枝构成的符文,也因着这股生命力而被瞬间激活,成为了将大批黑熊困在其中的巨型牢笼!

    见符文生效,杨不弃不由暗松口气。另一头,徐徒然则小心避开地上的树枝,无比灵活地从阵中跳了出来——这种压制符文仅对非人类生效,这也是为啥她在踏进符文阵前,要先将装着可憎物的背包卸掉。

    徐徒然安然脱出,这无疑是另一个令人安心的信号。杨不弃抿了下唇,再度拿起那支唱歌笔,非常自然地往下一按。

    这回响起的,又是那首《心太软》,杨不弃琢磨着这都露天K歌了,要唱也唱点自己喜欢的吧,遂切了两首,切到一曲《K歌之王》,破罐破摔地继续唱。

    趁着黑熊被集体困住,他一边唱一边凭着感觉绕到后方,终于敢睁眼朝它们看去——只见面前的黑熊挤挤攘攘,其中不少宽厚的后背上,已经褪成稍显浅淡的灰色。这更让他放心不少。

    很好,这样看来,徐徒然的计划是有效的。接下去只要继续利用这个道具……

    杨不弃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无意中从旁边林子中扫过,整个人忽然一僵。

    ……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树林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曾在茶室中见过的那个布丁头,另一个则是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大叔,穿着军绿背心,背心上挂着大片胸针,胸前手臂皆鼓起大片肌肉,正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往这边看。

    杨不弃:……救命。

    徐徒然原本正蹙眉打量着自己发红的手掌,注意到他的停顿,茫然擡头,循着他目光看去,旋即哦了一声。

    “介绍一下,那位是乔风。就我之前说的力气很大的那个。”徐徒然靠近杨不弃,匆匆介绍了一句,又转向另外两人,提高音量,“这是杨不弃,我之前说的同伴——”

    “哦,好的——”布丁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手扩在嘴边,同样大声地回答道,“我听到有人在唱《香水有毒》,就跟过来看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加油——”

    看来徐徒然之前开会时应该和他们说了唱歌笔的事。这两人对他们的行动接受十分良好。

    ……但这不代表杨不弃也接受良好。

    有一说一,露天K歌是一回事。当着陌生人的面露天K歌还K得不太好那绝对是另一回事。

    也就他现在根须须都被装了盆,不然这会儿两个地洞怕不是已经挖出来了——对杨不弃而言,这会儿已经不是麻不麻的事了。他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不,等等。

    不对。

    杨不弃霍地睁大眼睛,猛地喘了两口气,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

    ——他不是“感觉”呼吸困难,他是真的呼吸困难!

    “杨不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徐徒然微微皱了皱眉。跟着迅速上前一步,一下扶住向下软倒的树人。

    “你没事吧?”她手掌扶在杨不弃身上,杨不弃这才发现她手凉得可怕。

    他挣扎着摇了摇头,缓了片刻,瞥了眼手里的唱歌笔,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笔有毒!”

    徐徒然:“……”

    徐徒然:“啊?”

    “消耗。”杨不弃闭了闭眼,努力调节着呼吸,说话也有艰难,“用它会有消耗。”

    在他之前,也就徐徒然用过这东西。也不知是她用的时间短还是本身耐久高,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以至于杨不弃也没想到还有这茬。

    “啧,怎么还有这设定……”徐徒然抿紧了唇角,不远处的符文阵中,却又传来新的骚动——

    符文的力量本就有限,杨不弃的符文又是靠他的生命力驱动,与他本身息息相关。这会儿他人一倒,劲力松懈,连带着符文的力量也开始削弱,树枝上新生的枝叶凋零,被困的黑熊亦开始蠢蠢欲动。

    徐徒然被闹得心烦,直接一击眼刀横了过去,张口就是一声怒斥:

    “谁敢出来!”

    话音落下,晶莹的冰霜瞬间落下,顺着杨不弃之前铺下的树枝无声蔓延攀爬,宛如一支无形的笔,飞快涂抹,层层铺色。符文阵中原本自带的绿意瞬间被一层莹白所覆盖,爆发出的力量却比之前更强,森森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围上,生生将阵中蠢蠢欲动的黑熊给压了回去,控得动弹不得!

    黑熊抖抖抖地抱做一团,杨不弃不知为何,心头却是一跳。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徐徒然却已经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唱歌笔,看来是准备自己上了。

    谁想,她手指刚要碰上,那唱歌笔忽然剧烈挣动起来,竟一下从杨不弃手中挣脱出来,啪地掉到地上。

    落地之后,它还在努力爬动,摇头摆尾地,明明是一支笔笔直的机器笔,愣是给扭出了几分蠕虫的架势。

    徐徒然莫名其妙,弯腰还要去捡。眼看她靠过来,唱歌笔扭得更急,似乎生怕她碰自己的样子。

    徐徒然:“……”

    “它几个意思?”她莫名其妙,“嫌弃我?”

    “……”杨不弃默了一下,想起徐徒然那凉到可怕的手,试探着开口,“也许是觉得你手太冷了?”

    徐徒然:“?”

    她看上去完全没察觉到这点,还将手放在脸上试了试。杨不弃有心想再问问她此刻的状态,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徐徒然的符文阵也不知能撑多久。他们得抓紧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支唱歌笔上,试着将它拎了起来。这支笔现在连靠近徐徒然都不敢,操作的事,看来还是得自己……

    就在此时,远处的布丁头,忽然又喊了起来:

    “那个,请问需要帮忙吗——”

    “你们现在,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杨不弃:……

    他与徐徒然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起身,提高音量,三言两语说清了现在的事——本来事情也很简单。他们缺人唱歌而已。

    布丁头闻言,立刻大声回应:“那个唱歌,是谁都可以的吗——”

    “如果是的话——我来帮忙——”

    ……

    徐徒然二人再次对视一眼。

    似乎也不是不行。

    唯一的问题是,该如何将这笔给他送过去——人类游客在彼此靠近到一定程度后,一旦发生移动就会有人被传送走。徐徒然去显然是有些风险的。更何况她还要照看符文阵。

    徐徒然的第一反应是让小粉花给捎过去。但这玩意儿太重,小花搬不动。

    杨不弃深吸口气,倒是迅速拿定了主意:

    “我去吧。”

    他现在继续唱歌有些困难,但走路还是走得动的。

    徐徒然瞥了下他的树干,神情有些松动:“你……不介意吗?”

    她记得杨不弃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下半身。

    后者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看淡一切的笑容。

    “本来是很介意的。”杨不弃目光放空了一瞬,“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巅峰社死都已经经历过了。

    相比起来,不是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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