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声万声,一呼百应!
莱恩觉得自己久都没有么兴奋过了!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似都兴奋地颤;他站苏凉的不远处,混无形的人堆,随着一句又一句飞花令,念出一句又一句背得滚瓜烂熟的诗句,胸口盈满了一种奇异的满足与成就感,仿佛一个一直默默攒钱的人,有朝一日终于打开了他装得满满的电子储蓄罐。
他又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一场考试,而他长期的学习与积累足够他每一道题目前都显得游刃有余,不由让他感到片刻的骄傲;一时他又觉得像是个士兵,随着苏凉的指令『射』出一颗颗子弹,微薄的力量苏凉的指挥下化为足以扞天的骇浪,样的体验更是让他的自信心与集体荣誉感都瞬间拉满——
虽然他根本就不道和他站一起的是谁,虽然他是惊涛骇浪的一滴。
但体验,足够让他出去后写份论文纪念了。
唯一美不足的是,他没法看到自己的身体。还有就是站他旁边的那个伙,老是抢他面前报答案,还一而再地用掉他想用的诗句,让他多多少少有点不爽。
然,并不是说重复的诗句就不能念,是念了也没什么用罢了——种情况下,也难分清有效的句子究竟出自谁之口,大都全力以赴就是了。
然而莱恩的骄傲不允许他使用别人用过的句子。开玩笑,他可是从苏凉的练习场首秀就追起的元老,学习的时间肯定也是里所有人里最长的,他就不信了,还有人能比过他?
莱恩打定主意要和旁边那人一较高低,大脑转得愈发迅速,而就苏凉第三次使用飞花令时,他终于找到了反超的机会——他张口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终于抢旁边那人之前,头一个念出了响应的诗句。
赢了!
莱恩一时洋洋得意,仗着没人能看到自己,甚至夸张地捋了把头发,摆出一个嚣张的姿势。
他是如此得意,以至于根本没意识到,那个待他旁边的人,轮并不是单纯的“落后”,而是根本就没有背诗。
倒不是他不想背,而是他根本背不了了——
同一时间,装饰低调奢华的房间内。
李耳冉气呼呼地瞪着面前的光脑屏幕,上面是晃晃地几行大字:
【对不起,根据系统检测,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继续观看前节目。诚挚建议您彻底休息后,观看回放或其他节目……】
李耳冉:“……”
特么就是你们把我从赛区弹出来的理由?
什么身体情况不合适,我不就是激了一点,心脏跳得快了一点吗!我颗心脏是新买的,经典老款,你们系统崩了它都不一定会崩好吗!
李耳冉越想越气,等他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再次登入直播间,发现更气人的来了——
他之前那个“现场观众”的名额已经被人顶掉了。他现能个普通观众,不能冲上去背诗了。
从现场的弹幕上来看,像他一样为太过激而被系统直接弹出的“现场观众”还有不少。现的普通观众,正一边凑热闹地刷着大量响应飞花令的古诗,一边翘首以盼,就等着哪个倒霉蛋再被系统弹出去,好给他们顶上的机会。
不幸成为倒霉蛋之一的李耳冉:“…………”
默然片刻,他索『性』直接退出了直播间,默默打开了搜索栏。
正好安安从门口路过,见状还愣了一下:“老师,你没再看苏凉的节目啊?”
“个不急。”李耳冉头也不抬道,“我先搜点东西。”
安安:“?”
李耳冉:“我研究要买下现的言灵战系统,大概要多少钱。”
安安:“……?!!”
*
视线回到赛区之内。
相比起正快乐爆棚的苏凉观众,羽雪此刻的心情可就没那么好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的心态已经接近爆炸。
谁能想到局面居然会发展成样?几分钟前,她已经胜券握,甚至还有心情对人放嘲讽;几分钟后,她就被人直接从空拍到地上?
关键是,将她拍到地上的还不是苏凉本人,而是一群不道从哪儿来的乌合之众……
听着从苏凉方向传来的朗朗念诗声,羽雪一口牙齿都近乎咬碎。她仓皇躲避着朝着自己扑来的扬扬花瓣,即使身上有着屏障保护,仍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小擦伤,就连精致的发型都被打『乱』许,装饰用的昂贵发饰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羽雪时正以一具土偶,勉强抵挡着花瓣的进攻,注意到发饰的掉落,她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后后觉地『摸』了下自己完全散下的头发——旋即便感觉心里有什么轰地炸开,一股强烈的怒意,刹那间顺着脊柱爬上!
是耻辱!绝对的耻辱!
她从未有过如此耻辱狼狈又愤怒的感觉,就算是初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岛被大火吞没,她也没羞恼到个地步!
对,那座岛,那轮比赛……一想起事,羽雪心头的暗怒更甚,手上用力,面前土偶又膨胀几分。
坦白说,她本来不该那么讨厌苏凉的。毕竟是她接二连三地帮自己送走了古斯汀和兰泽,一连除去两大对手,等于间接稳固了自己队伍里的地位……可谁让她那轮比赛里,不长眼地非要烧掉自己的岛?
就是那场大火,险让她失掉所有的体面和风度,『逼』得她不得不以更难看的手段来保证通关,连赛后评价都大不如以往……比赛结束后,她还要被迫面对排名下降的窘境……
不仅如此,她还得设法打压队里那趁机挑事的刺头,要处理队友间暗戳戳的传言,还要应付教练和长的责难……
要不是为苏凉和她那群无脑队友,她用得着面对?
她本来应该是完美的,言灵战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证自己的小游戏,随便玩玩用来应付考评的东西而已。有那种没有前途和未来的垃圾星人,会种游戏跟抢骨头似地全力以赴。
她向来将种全力以赴笑话看,可偏偏就为种人,她反而一局小游戏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把柄和污点……
而现,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雪前耻,又冒出么烦人的东西——羽雪越想越气,不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直接从土拔出一柄长刀,用力劈开了面前遮天蔽日的花幕。
“够了!”她披散着头发,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吼出了声,“你卑劣的鱼骨头——”
种不识好歹的伙,就该被团烂泥里,深深地、深深地埋到地里去,看她还怎么出来蹦跶!
羽雪恼怒地想着,手臂往后一拉,摆出一个标准又漂亮的进攻姿势,跟着又一声怒喝,挥刀朝着苏凉砍去。
然而迎接她的,是苏凉的波澜不惊的一句——“飞花令,剑”。
——以及接下去,接二连三、扑面而来的冷冽剑气。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百万师;手电曳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
各种各样的声音苏凉身后响起,念着的都是不同的话语,听着显出一种别样的齐整与气势。声音汇成海浪,一涛又一涛地扑来,而苏凉,正是种别样的齐整之,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宛如踏浪而行——
她的手,不时已多了一柄小小的匕首,一诗一步,一步一挥,一挥一剑气,凛冽肃杀,凶狠『逼』来。
那剑气杀气腾腾,又绵绵不绝,羽雪一开始还能以手的长刀相抗——她那把刀来自大地,按说也能算个神器;然而没扛几下,便听一声刺耳声响,那柄长刀场断裂。
羽雪脸『色』瞬变,慌『乱』之下,能改以其他招式抵挡——原本用来为遮掩的土偶也快倒下,她不得不匆匆挥手指,从土地唤起一面又一面障壁,挡自己身前。
然而她唤起一面,苏凉的剑气就劈开一面,她召唤愈快,苏凉下手愈快,到了最后,障壁拔地而起的轰隆声与苏凉一刀劈下的碎裂声几乎是混了一起,苏凉迅捷如闪电的让她头一次感到什么叫“手忙脚『乱』”,再加上苏凉身后接连不断的念诗声,吵得羽雪整个脑袋都近乎爆炸。
就此时,她耳边真传来“轰”一声响——不过炸开的并不是她的脑袋,而是挡她身前的最后一面障壁。
土尘四溅,碎块『乱』飞。苏凉次的挥刀,显然比之前都更为有力,强烈的冲击撞破障壁直扑面门,羽雪被剑气击,一个不稳,重重跌坐地,跟着就听见“咔”一声响……
——糟了!
感到身上保护层的破碎,羽雪身体蓦地一僵。
帮……帮不分是非的愚民,会随波逐流的帮凶……她心底恼恨地骂了一句,紧跟着便打算掏出宝石,再次祭出防护言灵——
然而下一瞬她就发现,自己不了了。
身体似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压住,连手指头都难以弹一下。
……遭瘟的又是怎么回事?!
羽雪大脑嗡地一下,几乎被问号和怒气填满。不过快,她就找到了答案。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被淹没朗朗的念诵声,声音不大不小,如果不仔细听,她根本都察觉不到。
“……请问时,小冥的言灵会造成怎样的后果?a.造成小幅地震b.召唤出大力土偶……”
是苏凉。她一边背着终于想起来的听力题,一边缓缓朝羽雪走来。
她的身后,逐渐崩塌的“大地之牢”正发出轰然的声响——为羽雪被听力言灵定身,“大地之牢”的言灵效果也能被迫打断。
崩毁的墙壁溅起四散的土尘,『露』出身后犹缠斗的众人。苏凉头也不回,继续朝羽雪走去,口继续念诵着言灵:
“……c.召唤出一个吞噬囚笼d.地表形成形成巨大裂缝……”
话语一顿,她的双脚停羽雪跟前。几乎是同一时间,“破墙之音”的效果再次消退,所有的背诗声瞬间止息,唯有苏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羽雪的耳边响起。音量不大,她听来宛如惊雷。
“衬衫的价格是九镑十五便士。”
“所以你的选择是——c。”
“……”羽雪瞳孔倏然一缩,恢复行能力的身体立刻往上弹起,然而还不等她的双手离开地面,便听“隆隆”一声巨响——
一圈泥土自她周边倏然拔起,宛如一圈盛开的花瓣,紧跟着,又猛地向内一合,原地包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泥球。
来不及逃离的羽雪就样被直接吞入了泥球之。
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
*
……总算给收拾掉了。
苏凉望着面前那一个人高的泥球,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羽雪虽然手段不上台面,但单挑能力确挺强。要不是林暖及时送来了“破墙之音”,自己又得到了么多“场援助”,搞不好回就真凉她手上了……
苏凉默默想着,再次朝面前的泥球看去。困球内的羽雪显然还努力挣扎,挣得整颗泥球都地上滚来滚去,滚了几圈后,泥球便渐渐没了静。
也不是力竭还是晕了,苏凉暂时也没空管。她上下打量面前的颗球,认真回忆起有什么可以用来补刀的听力言灵——毕竟“场援助”都是观众,让他们来做种斩草除根的凶残事,似乎不是太好。
恰此时,忽听身后传来黑乌的一声惨叫。苏凉下意识地转头,脑袋转过去就听黑乌又叫起来:“诶诶诶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先补刀!最重要!”
……既然道重要那你就少说两句啊!
苏凉无语地吐槽一句,听到黑乌又用了一句禁言言灵,放下心来,从善如流地移开目光。
她刚要将注意力再度转回泥球之上,忽感到大地一阵剧烈摇晃——和之前不同,次的摇晃极其剧烈,就连周边的树木都跟着发出骇人的声响。苏凉一个不稳,摔倒地,着急忙慌地刚要站起,表情忽然一顿。
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闷而又惊慌的尖叫,跟着便是一记十分古怪的声响。
苏凉诧异转头,发现那个困着羽雪的泥球已经不见了。
而泥球原本所的位置旁边,则多出了一道巨大的地缝,宽深,宛如一张深渊巨口,嵌地面之上。
苏凉想起自己穿越前掉下的那个地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蹙了蹙眉,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看到一团深不见底的漆黑——跟着便又听一阵轰隆声响,地缝自合起,仿佛无事发生。
给苏凉整得,都有懵了。
她转头尴尬地看向众人,指了指面前空『荡』的位置:“刚那个泥球……我放儿那么大一个泥球,你们谁看到去哪儿了?”
场众人一时陷入沉默,过了片刻,听奈亚含糊地“嗯”了一声。见他一手将一个长夜星人的脑袋摁地上,另一手则小心翼翼地举了起来:“它掉下去了。”
苏凉:“?”
“刚你后面不是裂了条缝?那泥土球自己滚了两下,正好滚进去了。”娜菲旁边帮着解释。她此刻也有忙,手上的伸缩电棍横着架另一个长夜选手的脖颈间,正死命往后勒。
苏凉:“……”
我猜也是。
她再次转头看了眼方地缝所的位置,心头犹有困『惑』。她道方那阵地震肯定是羽雪搞出来的,但她有不白……她都有能力地上搞出那么宽一道缝了,难道就没办法直接泥球上开个洞吗?而且为什么非要选择么大张旗鼓的逃跑方式……看上去『性』价比还不太高。
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从地下走?样她真的能脱身吗?
苏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显然已经不是此刻的重点。
她暗叹口气,再次转头看向身后。
为“大地之牢”的崩塌,原本被土墙彼此隔开的众人终于再次相见。同样『露』面的,还有那“大地之牢”发期间趁机来袭的长夜星人——
他们原本正土墙的掩护下,各自与落单的长尾选手搏斗,然而此刻土墙崩塌,头领跑路,他们显然也陷入了一种极度懵『逼』的状态,挥出的拳头都僵半空,显是不道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和苏凉先前的担忧不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同伴们似乎并没有之前的战斗吃大亏——
长夜星人乍看多,但冷静下来一数,除了羽雪也就六个,总人数比他们多一人。预想多打一的场景并没有大量出现,基本还是一对一地单挑。
有林暖除。他同时遭到了两个敌人的攻击……苏凉看过去的时候,他身上仍缠绕着不少藤蔓,喉咙处也有一条深的痕迹,看来应是之前被人大力勒过。
所幸会儿战局已定,他面前的两个长夜星人,一个已经倒地上一不,另一个则像是被禁了言,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瑟瑟发抖地站那儿,被林暖用弯刃抵着脖子。
……他事后告诉苏凉,其之前战斗一直被“禁言”的那个是他,还是物理禁言——那两个长夜星人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带刺藤条袭击了他的脖颈,导致他说话困难。他也此一直打得相被……
直至后来土墙崩塌,他找准机会用土块手砸晕了控制荆条的那个,又用禁言言灵强控了另一个,彻底扭转了战局。
除了林暖,其他人的战斗看上去也没落下风。娜菲和奈亚会儿正各自压制着一个敌人,莎拉蒂则手持长弓,威胁地对准站面前的人。哪怕是方发出惨叫的黑乌,会儿看着也还好……
就是他的情绪好像十分激。
他正泄愤地一个昏『迷』的大块头身上跳来跳去,面上『露』出极度屈辱的神『色』,手死死抓着什么。苏凉细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长羽『毛』。
……苏凉后来道,他时之所以发出惨叫,正是为他对面那个长夜星的选手,一言不合揪掉了他的头『毛』——黑乌本来是被人压着打的,结果就为么一出,场被激得“羽『毛』之力”大爆发,转头一套禁言加剑舞,借着地面大震『荡』的工夫,直接给人打晕了。
也正为点,其他人后来都没再去计较他时那声影响战局的惨叫,苏凉还用言灵捏了点吃的安慰他……毕竟对一个羽人来说,遇到被拔头『毛』种事,做出怎样的反应都情理之。而且苏凉觉得,放跑羽雪个事,主要责任还是自己身上,不能算是黑乌的锅。
——而直到比赛完全结束后,他们道,时的羽雪,际上并没有“逃跑”。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逃跑了没错,是跑得过于彻底……她直接跑到了赛区之,等于是途就退出了比赛,自认淘汰了。
事说起来还有乌龙……简单来说,就是时被困泥球里的羽雪,际是还有使用言灵的能力的。所以她冷静下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使用言灵,强行打破困住自己的泥球,好让自己逃出去。
结果不道她是太过急躁还是一时口误,总之她的言灵用出了岔子,没能泥球上搞出缝隙,反倒是让旁边的土地裂开了一道缝。
而困泥球里的羽雪又没意识到一点。她觉得是自己的言灵没有效果,是焦急地又挣了两下,泥球为她的挣扎而向后滚,正好掉进了那道裂出的地缝里……
苏凉时听到的那声沉闷又惊慌的尖叫,正是由此而来。
之后地缝会自行合起,也是为言灵的使用者彻底退场,言灵效果被迫自结束。
羽雪就样稀里糊涂地退出了比赛,以样一种无厘头又不体面的方式。场比赛后,她的段淘汰视频甚至为太过搞笑而一度被传出了圈。
……不过为视角问题,东西,都是等苏凉他们比赛结束以后道的。
所以此刻苏凉的概念里,羽雪仍旧处于存活的状态。而按照她对羽雪的了解,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
此,提前削弱她的势力……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苏凉如此思考着,抬头看向面前或倒地或挣扎的长夜星人,深深呼出口气。
“破墙——”她再次举起手的卡片,同时一挥手匕首,“飞花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