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在浑浑噩噩中醒来,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合欢宗。他眼眸微动,静静地看着床幔,思绪像淤堵的河流卡顿流动。
“一点客栈的自酿酒,便让你醉了将近十日,这么差的酒量,日后能不能别学人买醉了?”
调侃的声音响起,沈暮深微微一怔,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顾朝朝正闲散地倚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方向。
他嘴唇动了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看了,春山尊者将你送回来的,他说你六根不净,即便有再好的天资,也修不了无情道,所以不想认你这个徒弟了,”顾朝朝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坐下,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小混蛋,日后没了春山尊者的指点,看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她这一下不留余力,沈暮深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定定看着她:“师尊……”
听着他过于沙哑的声音,顾朝朝深吸一口气,表情总算正经了些:“还当我是师尊吗?”
沈暮深眼底一阵刺痛:“对不起。”
“行了,不过是喜欢我被我发现了,我又没说怪你,至于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吗?”顾朝朝叹气。
沈暮深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沉默。
顾朝朝停顿片刻,随意扫了他一眼后又道:“你也不必自责,那时你身处幻境,许多事都不清楚,我却一直都是清醒的,若真要论个对错,反倒是我的错处大些,你难不成还要罚我?”
“师尊没有错,都是我不好,”沈暮深听到她要将错处揽去,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是我欺负了师尊……”
“欺负个屁!我若不愿意,你当时一个废灵根,真当能耐我何?”顾朝朝眼看着他识海黑雾又起,当即骂了一句。
沈暮深眼圈逐渐泛红,识海的黑雾也愈发浓重:“师尊不必再安慰我,当时若非我贪婪,迟迟不肯撕破幻境,师尊也不会出此下策……师尊是为了救我,才会委屈求全,我却是仗着师尊的宠爱,做了对不起师尊的事。”
师尊越是宽慰他,他便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沈暮深越想心口越疼得厉害,黑色的瞳孔也若隐若现地闪现红点。他还在极端的愧疚和自恨中挣扎,并未发现自己微弱的变化,而顾朝朝却是看得清楚。
眼看着黑雾已经浓重到有成人形的趋势,顾朝朝的心上犹如压了大石,沉得她喘不过气来。千钧一发之刻,她四两拨千斤地叹了声气:“不过一次双修,你破除了幻境,我的修为也连升两级,说起来明明是双赢的事,我真不懂你为何会如此沮丧。”
沈暮深顿了一下,看向她。
“我修合欢术,早晚都是要与人双修的,这个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行房这点事,于我合欢宗的人而言,就如吃饭睡觉一样寻常,我真不懂你为何会因为这种小事愧疚痛苦,”顾朝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还是说在你眼中,女子贞操重如泰山,一旦有了男人,便成了一块破布,你不接受自己亲自将师尊变成破……”
“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即便她只是推测,沈暮深也无法容忍从她口中听到自轻自贱的话语,因此在一瞬间便急了,“师尊是世上最好尊贵的人,不论有多少男人,在我心里都是同样重要,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看不起师尊!”
“这不就得了,那你到底在难过什么?”顾朝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暮深有一瞬间险些被她绕进去,只是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又清醒了。顾朝朝太了解他,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没有上当,于是不等他回答就直接抢占先机:“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是为了救你,才会同你做那种事,你让我受委屈了,对吗?”
“……是。”
顾朝朝笑了一声:“我当时确实是为了救你,才会出此下策,否则哪会同自己徒弟胡来。”
沈暮深瞳孔微缩,整个人都变得紧绷。顾朝朝随意扫一眼,就看到他的心魔又在蠢蠢欲动。
……平时不是挺坚强吗,怎么现在动不动就被她影响心智?看来春山尊者说得对,要想他道心坚定,那她这个师尊就不能活在世上,成为影响他道心的存在。
顾朝朝心里叹息一声,又悠悠补充:“可正如我方才所说,我修的是合欢术,与人双修是早晚的事,不是同你,也会同其他人,你放眼整个修仙界,还有比你模样俊身材好还听话卖力的男修吗?”
沈暮深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顾朝朝也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要跟自家小徒弟说黄段子,面对他震惊的眼神,她简直没脸再为人师表。
但不得不说,效果是显著的,沈暮深只顾着怔愣,心魔黑雾都不动了。
顾朝朝还想再说点别的,比如夸夸他活儿好人猛某某大之类的,可面对这张太过熟悉的脸,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
正当她忍不住要放弃时,就看到沈暮深怔愣之后自嘲一笑,黑雾又开始蠢蠢欲动。
“师尊,不要勉强安慰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倦自己,”他眼底的悲哀愈发明显,“你若真不介意,又怎么会坚持要送走我。”
顾朝朝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我都明白的,”沈暮深掀开身上薄被,下床之后随手拿了外衣边往外走,“师尊,你别担心,我不会纠缠你,也不会不懂事地糟蹋自己,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绝不让你心烦。”
……都心魔入体了,还能怎么好好活?顾朝朝心生不耐,眼看着他快走到门口了,终于忍不住高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坚持送你走,并非是因为想疏远你,而是因为忘不了那一日的荒唐?”
话音刚落,她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她他妈的说了什么啊!
沈暮深已经僵在了原地,显然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开弓没有回头箭,顾朝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我就是个混球,被伺候得舒服了,便连自己的徒弟都觊觎,可我又觉着,你年纪太小,许多事都是一时之兴,若我真仗着你此刻的喜欢,与你有了什么,将来待你成熟些后悔了,我们这师徒也就做不下去了。”
“暮深,你是我的家人,情情爱爱虚无缥缈,唯有亲情才长久,我只有将你送走,才能更长久地留你在身边,”顾朝朝虽然在鬼扯,可说着说着竟也有些伤感,“如果你没看到我肩头红痣,那你此刻该在春山修无情道,假以时日感情淡薄,再同我相处便不会难过了,可是没想到……”
她叹了声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门口,沈暮深依然背对她而站,阳光从门外照进来,为他的轮廓修了一道毛茸茸的金边。顾朝朝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这些年来除了长高许多,肩膀也变得宽阔,完全就是成熟男人的样子。
大约是刚才说了太多夸赞他的话,顾朝朝的视线忍不住在他劲瘦的腰肢上转了一圈,想起那日在幻境时,他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她的脸可耻地红了。
沈暮深一回头,就看到她泛红的脸颊,原本只信了三分的他顿时信了七分,剩下三分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以为……”面对顾朝朝泛红的脸,他说话有些艰难,“师尊不喜欢我。”
顾朝朝今日只觉得老脸都没了,听到他这么说,只能试图给自己挽尊:“我确实不算喜欢你,我只是馋你的身子。”
说完,又突然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识海心魔未除,她这样乱说话,不会伤害到他吧?顾朝朝正担心时,便听到一声极为压抑的‘师尊’。
她顿了一下擡头,就看到一道身影朝自己扑来,她顿时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把人打出去,然而对上他泛红的眼圈后,突然失了所有力道。
沈暮深直接冲过来抱住她,顾朝朝还坐在床上,被他这么一扑直接倒在了床上,沈暮深也是个混不吝的,都这样了还不肯松手,直接和她一起滚到了床上。
“馋身子……也是好的,比什么都不喜欢的好。”他声音有些发颤。
顾朝朝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正要把人推开,就听到了这么卑微的一句话,顿时为小徒弟的未来感到担忧:“宝啊,你这么舔狗,以后是很容易受伤的。”
“师尊会伤害我吗?”他问。
顾朝朝:“……那倒不会。”
“其他人没机会伤害我。”沈暮深说着,又抱紧了些。
顾朝朝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断了,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背:“松手。”
沈暮深不肯动。
“沈,暮,深。”顾朝朝眯起眼睛。
沈暮深不情不愿地放轻了力道,等她猛地深呼吸后,才擡头与她对视:“师尊,你当真喜欢我的身体吗?”
“……你一定要这个姿势问吗?”顾朝朝被他盯得脸红。
沈暮深看着她脸颊上的春意,仿佛汲取了无尽的勇气:“喜欢吗?”
顾朝朝静静与他对视,通过他的瞳孔看进他的识海,当看到黑雾已经淡去不少时,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嗯。”
沈暮深轻笑一声,静了静后低声道:“喜欢就好,我已是金丹,容貌定格,师尊还能喜欢很长一段时间。”
“若一直只喜欢容貌,我未免也太渣了。”顾朝朝无奈地揉揉他的脸。
沈暮深眼神坚定:“我本就没有奢求师尊会喜欢我,如今师尊竟然会喜欢我的脸,我的身体,对我来说已是意外之喜。”
顾朝朝怔了怔,半晌苦涩一笑:“就这么喜欢我吗?”
“嗯,喜欢。”沈暮深看着她的眼睛,倏然笑了起来。他已做好隐匿所有心事,在漫长岁月中安静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经历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准备,却不料还能有一日像今天这样,认真而坦然地对她诉说全部情意。
他太高兴了,即便让他在这一刻死去,他这辈子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少年人捧出的真心热烈而真诚,顾朝朝一个不小心,便有种被烫伤的感觉。她怔怔与他对视,许久也扬起唇角:“看来我当初不由分说将你送走,当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说完,她攀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角印下一吻,“我们这样,哪里还能只做师徒。”
“师尊……”沈暮深猛地睁大眼睛。
顾朝朝勾起唇角:“日后要更乖一点,我才能更喜欢你,知道吗?”
多年的心愿突然得成,沈暮深没有意想之中的狂喜,反而有一瞬的发懵。他定定看着顾朝朝,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朝朝趁他愣神,手指默默绕过他的后背,点在了他的脖颈上。
随着一股灵力闪过,沈暮深突然昏睡,直直砸在了她身上。顾朝朝被砸得闷哼一声,叹了声气将他挪到床上,再深入他的识海检查心魔。
到底是还没成型的东西,力量没有太强,沈暮深不再执着于幻境的事后,黑雾便散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是些散雾。顾朝朝试图亲自清理了,可惜这种由心而生的东西,她一个外人根本清理不了,最后只能勉强将所有黑雾都困在识海角落,免得污染了沈暮深的灵根。
做完这一切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她伸了伸懒腰,扭头回房间休息了。
自从沈暮深突然离家出走,她就已经几十个时辰没睡觉了,虽说元婴级别几乎不需要睡眠来补充体力,但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凡人,早已经习惯就凡人的作息,所以这会儿一回到房间,几乎是沾床就睡。
大约是许多事都有了解决方法,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闭上眼睛后很快沉沉睡去,本以为自己能一觉到天亮,谁知刚睡不到两个时辰,本能就让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想也不想,直接朝床边打去,床边黑影急忙闪身避开攻击,在她要来第二下时忙道:“师尊,是我!”
顾朝朝愣了一下,这才彻底清醒:“……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
“我睡醒了。”沈暮深有些心虚。
两个人如今都是高阶修者,屋里虽然漆黑一片,但对他们的视力没有丝毫影响,顾朝朝一眼就看出这货有心事。
“怎么了?”她扬眉。
沈暮深干笑一声,半晌才讷讷开口:“我好像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师尊说喜欢……”
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
顾朝朝一看便知,他这是没有安全感,想再确认一遍她白天说的是不是真的。
……为了这点小事,就大半夜鬼鬼祟祟跑来打扰她的美梦。顾朝朝直接气笑了:“白天说的是真的,但某些人要再这样打扰我睡觉,可就不一定……”
“我知道了师尊,我这就回去。”说完,沈暮深雀跃地离开了。
顾朝朝看着他欢快的背影哭笑不得,等他离开后就立刻躺下了。
然而直到天光大亮,她都没能再入睡,当阳光穿过窗子撒进屋里,她咬牙切齿地起来,将还在睡梦中的沈暮深拎起来就是一顿揍。沈暮深被揍得一边求饶,一边大笑着躲避,脸上没有半点被送去修无情道时的沮丧。
合欢宗的日月照常更替,沈暮深也没有再去春山,整日黏在顾朝朝身边,做没出息的小徒弟。
“师尊,你什么时候教我合欢术啊?”又是黏着师尊的一天,做了许久的辍学儿童后,沈暮深终于主动求上进了。
顾朝朝斜了他一眼:“我自己都还没学明白,怎么教你?”在她和春山尊者的计划里,他以后还是要修无情道的,现在要是学了背道而驰的合欢术,日后怕是会心法紊乱。
“您都已经元婴了,还有什么教不了的,”沈暮深又恢复了混不吝的性子,见她不肯教便一直缠着,“师尊,你教我吧,我想以后跟你一起修炼。”
……合欢术一起修炼的方法,似乎只有一种。顾朝朝愣了愣后,一扭头就对上了沈暮深看似正经的眼神,她沉默一瞬,笑骂:“你要不要脸!”
沈暮深开这个玩笑时本是提心吊胆,见她眼底没有厌恶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真切:“师尊。”
“闭嘴,”顾朝朝没好气,“合欢术需要时间,你再等些时日,时机合适了我自会教你。”
沈暮深一向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要过段时间才能学,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推着顾朝朝往屋里走:“今日又有灯会,师尊陪我去看吧。”
“……都看了这么多年的灯会了,看不够吗?”顾朝朝一脸无奈,“还有,既然要去看灯,为何要往屋里去。”
“自然是要给师尊挑件好看的裙子。”沈暮深回答。
顾朝朝一向迟钝,这会儿却敏锐地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再联想他幻境里相当重要的男性配角,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他:“沈暮深。”
“嗯?”
“醋劲是不是太大了?”顾朝朝轻嗤一声。
沈暮深猛地停下脚步,一脸无辜地看向她:“我听不懂师尊在说什么。”
“少来,”顾朝朝捏住他的脸,“我那时是为了精进修为,才随便找个男修,并非是真看上他了,再说你当时也已经阻止,没必要一直记着吧?”
沈暮深被拆穿了也不恼,静了静后开口:“师尊那日穿的红裙,是我请了十几个绣娘裁剪绣花做出来的,单是做一条裙子,就花了半年的时间。”
顾朝朝:“……”
“师尊第一次穿,却是为了别的男人。”沈暮深平静控诉。
“……不就是一条裙子嘛,你还记仇了,”顾朝朝自认理亏,咳了一声后拉着他往屋里走,“走走走,我柜子里还有许多没穿的新裙子,你为我选一条,我今日为你而穿。”
沈暮深闻言,悄悄扬起了唇角。
一个时辰后,师徒俩总算出门了,顾朝朝看一眼身上正红色石榴裙,有些好笑地说:“这般张扬,不怕别人都来看我?”
“那便让他们看,”沈暮深说着,自作主张地牵住她的手,勾起唇角肆意地笑,“顺便让他们瞧瞧,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师尊。”
他这话不可谓不轻狂,却偏偏无人会产生质疑,尤其是顾朝朝,好笑之余更是半点都不觉得夸张。
她看一眼两人不知不觉间十指相扣的手,心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她不敢细想,轻咳一声随沈暮深下山去了。
灯会在太阳下山后便开始了,没有了上古秘境吸引,先前来此的修者们尽数离开,小镇又重新恢复了安逸与平静,即便是每月一次的灯会,也不如从前热闹。
“公子小姐,要来一个面具吗?只要三文钱!”卖面具的小摊贩正倚着摊子昏昏欲睡,看到顾朝朝二人后顿时眼睛一亮,急忙起身揽客,然而在看到两个人的脸后顿时僵住。
“认出我了?”顾朝朝心情不错地勾唇。
小贩欲哭无泪:“原来您二位认识啊。”
“不止认识,”沈暮深举起两人交扣的手,“还是一家人。”
……看出来了,一样的强盗作风。小贩认命地叹了声气,挑了两个最好的面具递过去:“这俩面具就送给二位了,祝二位今晚高高兴兴。”
顾朝朝当即接过面具,心情愉快地去别处了。沈暮深好笑地看她一眼,想了想后又跟了过去。小贩叹了声气,正要继续坐下打瞌睡,突然注意到摊子上摆了十两银子。
他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后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好人啊!”
夜渐渐深了,不少小贩都开始出来摆摊,平静的灯会总算是稍微热闹了些,越来越多的百姓来到这里,往树上、栏杆上,所有能挂灯笼的地方挂起灯。
顾朝朝戴着面具四下闲逛,沈暮深安静地跟在她旁边,两人走了一段后,突然遇上一个眼睛通红的中年男子,正哽咽着往树上挂一盏小白兔样式的灯笼。
顾朝朝停下脚步,静了片刻后才开口:“你可知道为何小镇每月初一都有灯会?”
“知道。”沈暮深点头。人世最大的苦,无非生老病死,灯会挂灯,是为亲人祈福,这些亲人或许身在他方,或许身患重病,又或许早已离世,总之每一盏灯背后,都有生人一颗牵挂的心。
中年男子挂好了灯,擦着眼角便离开了,顾朝朝走上前去,伸手点在了灯上,灵力相通的瞬间,顿时听出了他的心愿:“他女儿病了。”
沈暮深懂了,陪着她直接去了男子府上,轻易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了充满药味的寝房。
房间的床上,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还在高烧不醒。顾朝朝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点灵药,化成一团气灌入小姑娘的嘴里,小姑娘抽动一下,表情逐渐平和。
“治好了。”顾朝朝扭头看向沈暮深,眼底是浓浓的笑意。
沈暮深看得心头一热,忍不住也跟着笑,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消失了。
一晚上除了买个面具,就是给小姑娘治病,约会的事却几乎没做。
“对不起啊,本来是要同你幽会的,”顾朝朝叹了声气,“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无事,只要能跟师尊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沈暮深握紧她的手。
顾朝朝闻言好笑地看向他,一擡头就看到他识海中的黑雾更淡了,她默默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