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申屠川紧紧握着季听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跑一样,片刻都不得放松。
季听看一眼自己因为对方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无奈的笑了一声:“你握得太紧了。”
“你不喜欢?”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张了张嘴,认命的叹了声气:“喜欢,特别喜欢,喜欢死了。”
申屠川嘴角浮起一点笑意,半晌缓缓道:“我以为你会在知道真相之后远离我。”
“为什么会这么想?”季听好奇。
申屠川垂眸:“现实和虚拟世界不一样,从没有退路可言,我也不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所以我有些怕……”
“怕我最终出于各种考量放弃你是吗?”季听打断他的话。
申屠川平静的看着她,眼中不经意间泄露一丝不安,可嘴里却是冷冷的威胁:“你要是敢放弃我,我就敢把你关起来。”
他在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有些后悔,立刻紧紧盯着季听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情绪。季听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是他穿成那些男配了。
霸道、自私、阴郁、偏执,同时又非常缺乏安全感,像是刺猬一般将敌意露在表面,逼得人不敢靠近,却又渴望爱、希望得到救赎。文中那些男配就好像是他的折射,将他的内心世界不小心就暴露了出来。
“……你看什么?”申屠川声音有些不自在。
季听笑了起来:“就是突然觉得,我好爱你啊。”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半晌淡定的将头扭到一边,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哦,是吗?”
“别装淡定了,你耳根都红透了。”季听补了一句。
话音刚落,申屠川原本就透着粉的耳朵更加红了,他懊恼的回头看向她,还未来得及解释,就被她捧着脸亲了一口。这下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唇角扬起后就没放下过,半天才虎着脸道:“胡闹。”
“你该说你也爱我。”季听不满。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情话,她既然想听,他就该随口说来才是。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期待的眼眸,申屠川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越来越大,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三个字。
“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季听失笑,倚着他低头开始玩手机。
申屠川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家中,申屠川从刚才开始表情就有些不好,等到了家里就更差了。
“下车啦。”季听提醒他一句,刚要打开车门下车,就被他拉了回来。
申屠川攥着她的手腕,擡头看向前面的司机:“你下去。”
“好的,先生。”司机训练有素的下车了,车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季听扬眉:“怎么了?”
申屠川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半天,突然把人拉到了怀里。
黑色的车子孤独的停在大院里,来来往往的佣人目不斜视,谁也没有往这边看,甚至在走过车边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好像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就要攻破第一道防线,季听惊呼一声推开申屠川,缩在角落里开始扣扣子。
她眼角泛泪,哀怨的看了申屠川一眼,一双眼眸妩媚多情,看得申屠川眼神都暗了。
看着她整理衣服,申屠川有些不满:“为什么不能继续?”
“……哪还有为什么?”季听瞪他一眼。
申屠川抿唇:“我想不到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他们两个在虚拟世界已经做了无数亲密的事,各种身份各种场合都经历过,他确实不懂她为什么要拒绝。
“……第一!现在车里就停在院子里,咱俩要是半天不下去,谁都猜到咱们在干嘛了,你不要脸我可还要呢!”季听的脸红了起来,等呼吸平缓些后控诉他,“再说了现在又不是小说世界,怎、怎么乱来都没事,万一怀孕了,你负责啊?!”
“当然是我负责,不然你还想找谁负责。”申屠川奇怪的看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季听顿了一下,失笑:“就算你负责,我现在也不想怀孕,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且不说她不想带球结婚,就算是为了以后着想,她还是希望等他的精神状况好些了,再做生育的打算。
申屠川不知道她内心的打算,看到她这么抗拒后,不满半晌后板着脸道:“我待会儿就去买避孕用品。”
“……我谢谢你了,在你脚好之前,不准碰我。”季听斜他一眼,打开车门就下车了,往屋里走时感受到佣人们不经意投来的视线,脸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
申屠川独自在车里坐了会儿,直到季听发来催促短信,他才绷着脸回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季听抱着医药箱,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堆药物了,他下意识的蹙了蹙眉,这才不情愿的走过去:“你做什么?”
“手机给我,我要跟牧与之联系一下,看你平时该怎么用药。”季听头也不擡道。
申屠川顿了一下,老实的把手机上交,季听点了一下发现有密码,想也不想的输入自己的生日,结果真的就打开了。她唇角浮起笑意,擡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看什么,拿自己女人的生日做密码,不是最正常的事?”申屠川扬眉。
季听点了点头:“如果你这辈子都能保持这种态度,那下辈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季听看到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拨通牧与之的电话详细沟通之后,放下手机就看到申屠川正在把玩药瓶。她想了一下再次确定:“你真的会好好配合治疗,不是故意敷衍我的?”
“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申屠川撩起眼皮看她。
季听笑笑:“不是我信不过你,主要是你内心深处认定这样的状态最安全,我怕你虽然很想配合,但心底却是抗拒。”
申屠川沉默一瞬:“不会,我会好好治疗。”
“这么确定?”季听扬眉。
申屠川看向她:“治疗期间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喜欢这样。”
季听:“……”行吧,这也算个配合的理由。
两个人在屋里把药瓶一一分类收起,便一起窝在床上玩手机了。临到晚饭时,季听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今天吃什么?”
她说完期待的看着申屠川,当他眉头皱起时,便鼓励的握住他的手,等着他说出那句话。
许久之后,他终于艰难开口:“吃你喜欢的……我叫人去那家火锅店给你打包。”
“真棒,不过那店里的东西你不是吃了会肚子疼么,我们换一家吧。”季听觉得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他现在肯主动给她买喜欢的东西,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申屠川抿唇:“我骗你的。”
“嗯?”
“那天说肚子疼,是我骗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关注火锅。”
“……”行吧。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还是决定吃火锅。申屠川准备给管家打电话时,季听喃喃:“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申屠川手指一顿。
季听哭笑不得:“如果我能想起,就不算忘了,你帮我想想,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
在季听的催促下,申屠川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半晌‘哦’了一声。
“想起来了?”季听立刻问。
申屠川看她一眼:“没有,我怎么会知道你忘了什么事。”
“……”
申屠川给管家打了电话,点完单就继续躺着了,季听倚在他怀里,还在纠结自己忘了什么事。
火锅很快送了过来,季听去了趟浴室,出来后看到他还在床上:“起来吃饭了。”
“我不起来,我要好好养腿伤,”申屠川看她一眼,“叫管家搬一张小桌子进来,我要在屋里吃。”
……之前怎么不见这么认真的养伤呢?季听嘴角抽了抽,想到什么后脸上热度升起,暗骂一声这个流氓。但骂归骂,他终于有了养伤意识还是好的,于是季听叫人把火锅送了进来,只是为了不让整张床都沾上火锅味,她选择把菜和锅底都放在了茶几上。
申屠川对此有些不满,甚至怀疑季听不让他好好养伤,但在提出抗议后被季听瞪了一眼,只能把反抗咽回肚子里,撑着拐杖起身了。
当他走到茶几前时,季听惊呼一声:“我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申屠川立刻看向她。
“我那群同事还在办公室等我请吃饭呢,我得去一趟。”季听说着,着急忙慌的开始换衣服。
申屠川不悦:“我都给你买火锅了。”
“火锅留着我回来吃吧,主要是他们肯定还在等我,哪能放人家鸽子。”季听拿上包就要走。
申屠川叫住她:“等一下,我也去。”
季听猛地停下,回头看向他问:“你确定?”
“嗯。”
“……那边有很多人,都是我相处几年的同事,今天我做东,肯定要炒气氛敬酒什么的,到时候可能会顾不上你,你会难受的,还是在家里等我好了。”之前不知道他的病情,所以愿意带他去人多的地方,现在知道了,就不想他那么难受。
治病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申屠川看着她为难的表情,沉默许久后坚定道:“我要去。”
季听无奈了,扭头去衣帽间给他拿了外套,催促他赶紧换上。
等两个人收拾好到办公室时,同事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看到季听后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听姐!我们以为你不来了,但是又怕你会来,所以都不敢走,快要饿死我们了!”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姑娘哭诉着,突然注意到她身边的申屠川,顿时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听姐,你男朋友呀?”
“是啊,跟大家介绍一下,申屠川,我对象。”季听说完,笑着挽住了申屠川的胳膊。
“哇,长得好帅,跟听姐真般配。”
“对啊对啊,站在一起太养眼了,嘤嘤嘤我什么时候能找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啊。”
“首先,你得长得跟听姐一样才行。”
办公室的年轻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原本申屠川一处在这种全是季听认识的人的环境里,内心是十分不悦的,但听到他们说自己跟季听般配,心情不知为何又好了一点。
季听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申屠川意识到她一直在关注自己,心里最后的抗拒也缓缓放下了:“你们好。”
季听惊讶的看向他,本来想着他不黑脸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打招呼。
办公室的小姑娘们当即尖叫起来,彩虹屁一波又一波,季听哭笑不得的打断他们:“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把要请客这事给忘了,刚才想起来就赶紧过来了,你们也是,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万一我今天彻底忘了,你们还要等一夜?”
另一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男人失笑:“我说给你打电话催一下,他们非不让,说万一你不想请客了,我们再打电话好像逼迫你一样,我想先回家他们又不准,这群小孩子真是麻烦死了。”
“下次不准这样了。”季听扫他们一眼。
一个平时就没什么眼色的小男生怯怯道:“还有下次吗?”
一行人立刻想到季听要离职的事,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年长的同事装模作样的拍了他一下:“你听姐是去奔大好前程去了,又不是什么英年早逝,怎么就没下次了?”
“……你这话说得也没多好听啊。”季听无语。
其他人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又好了些,只是还没好多久,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外面可不像咱们公司一样气氛这么好,真出了这道门,是去奔大好前程还是去当炮灰,可是说不准的。”
季听脸上的笑淡了些,看到老板从办公室出来后压低了声音:“他怎么还在?”
“不知道,刚才就该走了一直没走,该不会是想跟着去蹭饭吧。”实习生小声问。
另一个刚转正不久的笑了笑:“不会吧,那也太没出息了。”
季听跟年长的同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申屠川淡淡看向老板,开口问:“他就是抢走你项目的人?”
他跟别人不一样,其他人说小话的时候至少会压低声音,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却是用的正常音量,而老板显然不是聋子,所以轻易的听到了。气氛顿时紧绷起来,其他人不敢说话了,只是目光警惕的来回瞟,生怕会打起来。
老板嗤了一声,看向季听道:“你男朋友?该不会是急着结婚,所以才要辞职的吧?”
“那是我的私人生活,和您无关。”季听温柔的回答。
老板还是不屑,打量申屠川一眼后撇起嘴:“现在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务实,总觉得好看能当饭吃,找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结婚,还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到最后工作也没了男人也守不住,简直是可悲。”
“老板,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吧。”一个实习生忍不住开口。
老板瞪眼:“我说的是事实!你才来公司几天,就敢这么顶撞我,真当公司没了你不行?今天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不用来了!”
在场的人同时一愣,实习生的脸迅速涨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季听还未说话,一个公司老人蹙眉:“老板,小赵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开除不太合适吧?”
“她又没有转正,算什么开除,现在就敢顶嘴以后还得了?养虎为患的事我做一次就够了,谁再替她说话,也给我收拾东西滚蛋!”这两天季听没有带项目,自己侄子又是废物一个,老板急得一身虚火,刚才听到自己员工跟季听这么亲密,顿时气得不行。
在他眼里,他才是发工资的那个,季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一副没有她不行的德行?老板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面面相觑,倒是没有敢开口的了。实习生终于绷不住了,小声的哭了起来,但刚毕业的孩子有她的自尊在,饶是觉得前路迷茫,
一直被指桑骂槐的季听气得脑仁疼,正要拉着小姑娘走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申屠川阴沉的脸,顿时心中恍然。她最大的靠山在呢,只用嘴皮子反击怎么行。
季听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捏了捏申屠川的手指,申屠川看向她:“怎么了?”
“小赵学历不错,人平时也很勤奋,和同事相处什么的也很好,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你那里有适合她的工作岗位吗?”季听认真的问。
虽然是为了别人的事求他,可她眼中的依赖却取悦了他,申屠川脸色好看了些,扭头看向小赵:“申屠集团知道吗?”
“知、知道,本省最大的企业。”小赵的眼睛还红着。
申屠川淡淡道:“明天去人事部报到,他们会在评估完你的能力后给你合适的岗位,”他说完顿了一下,“如果你像听听说的那么优秀,完全不用担心待遇问题,申屠集团欢迎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员工。”
“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公司都不要的人,申屠集团会要?”老板不屑的冷笑一声。
在公司最久的老人眼色最快,想到刚才季听介绍的申屠川的名字,顿时明白过来。申屠这个姓氏可不常见,而这人不仅姓申屠,更是可以随便安排人进申屠集团的。
“申屠先生,我叫李全,工作七年了,带过上百个项目,为公司盈利几千万,您那里有适合我的职位吗?”这人立刻道。
申屠川还未说话,老板猛地一拍桌子:“你想造反不成?!真当他是什么人物了……啊我知道了,你不会是觉得他姓申屠,就跟申屠集团有什么关系吧,我告诉你,被骗了有你哭的!”
“我继续留在这里才会哭,你今天能这么逼走季听,明天就能逼走我,与其陷入被动,不如趁早离开。”老人眼神一凉,他本来就有了辞职的心思,季听这事算是导火索,真正让他决定走的,还是今天实习生轻易被开除的事。
他这话一说出口,当即剩下的人也纷纷响应,老板大怒:“你们可想好了,再回来我都不要你们!”
“不劳老板操心了,我对象是申屠集团的总裁,招十来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季听幽幽开口。
老板和同事们一愣。季听笑了出来,像炫耀玩具一样挽着申屠川的胳膊:“没想到吧,姐姐我嫁入豪门了。”
同事们配合的倒吸一口冷气,倒是老板脑门上出了一层汗。申屠川冷漠的扫他一眼,低头看向季听:“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饿啦?那走吧,朋友们出发吧,辞职报告明天再打也不迟。”季听白了老板一眼,笑着招呼大家离开。
有同事玩笑道:“谁说不迟,我今天晚上就要打,幸亏申屠集团就在本市,否则我连夜买了火车票就去面试。”
“买火车票的时候喊我一声!”“我站票就行哈哈……”
一行人不顾老板苍白的脸色,嘻嘻哈哈的出门去了。
到了公司楼下,同事们默契的要求坐出租,谁也没有要上季听和申屠川车的意思,季听只好跟申屠川单独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就连空气都安静了。季听开始后知后觉的担心:“那个……刚才我自作主张把他们塞你公司了,你不会生气吧?”
申屠川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季听咽了下口水:“其实他们真的很好,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同事之间氛围太好,他们早就离开这个公司了,并不是那种没有竞争力的员工……”
“你是总裁夫人,想留几个人在公司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不会生气,”申屠川打断她的话,“但是如果你再夸他们,我就真的生气了。”
季听顿了一下,好笑的看着他:“又犯病了?”
“是啊,犯病了。”申屠川将人搂进怀里。
季听枕着他的肩膀,半晌低喃一句:“我最喜欢的是你。”
“我知道。”申屠川扬起唇角。
跟同事们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大家都喝得有点多,醉醺醺的分开了。季听脸颊粉红,哼唧着枕着申屠川的胳膊,半晌眼泪汪汪道:“我有点头疼……”
“喝这么多酒,不头疼才怪。”申屠川冷着脸,从她一开始喝酒就不高兴,如果不是一直在克制,他早就把人拉回家了。
她那些同事看到她哭都一脸淡定,显然是见过她醉酒的样子,一想到她在没有他的地方也对着别人哼哼唧唧,他就有种杀人的冲动。
季听流着眼泪,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去药店好不好,我想买点醒酒的东西。”
申屠川扫她一眼,擡头对司机道:“去附近的药店。”
“好的,先生。”
司机开着车到了药店门口,刚要下车去买药,季听就开口了:“你站住,我自己去买。”
“你都喝成这样了,怎么去?”申屠川皱眉。
季听顿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可是我想去。”
“……我陪你去。”申屠川无语。
季听吸了一下鼻子,固执的摇了摇头:“不要,我自己去就好。”
“听话。”申屠川蹙眉。
季听顿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道:“你如果不答应,那我今天就不睡觉了。”
喝完酒的她毫无道理可讲,她现在说了不睡觉,那到酒醒之前就绝对不会睡,而看她醉成这个样子,估计是要熬通宵了。
申屠川脸色发寒,前座的司机瑟瑟发抖,季听却相当镇定,大有跟他斗争到底的意思。半晌,申屠川黑着脸:“把车停到药店门口。”
“……好的,先生。”
司机凭借高超的车技,成功把车停在了药店门口,药店店员当即出来反对,司机潇洒的取出一张一百的,店员默默接了过去:“只能停五分钟!”
申屠川板着脸看向季听:“去吧,买药,知道跟店员要什么吗?”
“知道,治头疼的。”季听眼里还含着泪,回答申屠川的问题时嘴角却笑着,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申屠川心软一分:“真的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是个大孩子了,自己可以的。”季听一脸坚定的拒绝,开了车门就下去了。
申屠川见她走路还算稳,就没有跟下去,只是安静的坐在车里等着。她离开的时间比他想得要久,久到他忍不住要进去找人时,才脚步虚浮的走出来。
“久等啦。”季听上车时,身上带着一点点药味。
申屠川不悦:“怎么去这么久?”
“买东西。”季听擦一下眼泪,直接倒在了他怀里,呼呼的开始睡。
申屠川看一眼她手里的黑袋子,只见那袋子鼓鼓囊囊的,仿佛装了很多东西,应该不止是醒酒药那么简单。他犹豫一下,还是把袋子从她手里取了出来,然后打开看了一眼。
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后他下意识的把袋子系紧,半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开车。”
“好的,先生。”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自家院子里,申屠川面无表情的叫醒季听。
“已经到家了吗……”季听微微睁开眼睛,眼眸似乎清醒了些。
申屠川惊讶:“不哭了?”
“还是想哭……但是睡一觉会好一点,没虚拟世界里那么夸张。”季听说着低头揉眼睛,看一眼被丢在地上的袋子,顿时僵了一瞬。
虽然发酒疯的方式没有穿越时那么夸张,可记忆却是一样清楚的,季听默默把袋子踢到车座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把醒酒药踢走做什么?”申屠川淡淡问。
季听讪笑:“没,我可能是不小心踢到了。”说完就赶紧捡了起来,抱在怀里就像怕被谁抢走一般。
申屠川悠悠看她一眼,拄着拐杖便下车了,季听松了口气,抱着一袋子东西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叹了声气抱着下车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卧室,季听咳了一声道:“你去洗澡吧,我吃醒酒药。”
“嗯。”申屠川转身进了浴室,季听松了口气,赶紧把袋子里的醒酒药拿出来,把里面剩下的东西塞到了沙发下面,确定看不到后才松一口气。
申屠川很快就洗完出来了,季听面色如常的看他一眼,洗完澡换了睡衣之后躺到床上。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关了灯之后躺到她身边,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季听突然绷紧:“把你手拿开。”
“不要。”申屠川坦然拒绝。
季听无语:“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等你腿好之后再说。”
“我也想听话的,但谁叫你太想要,我只能提前给了。”申屠川说着翻了个身,膝盖顶着被子屈身起来,将季听彻底梏在了自己的怀里。
季听意识到危险,手指攥紧了床单:“我、我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申屠川就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方块,叼牙签一般叼在嘴里,她瞬间瞪大眼睛。
申屠川勾起唇:“醉成那样都记得买这些,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
“……”
季听虽然不哭了,但脑子多少还有些迟钝,等她发现思考为什么他会发现这东西已经没意义时,自己身上的遮挡都被他消灭了,她想反抗也晚了。
两个人还存有和对方亲密的记忆,可现实中贴得这么近还是头一回,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们沉迷其中,很快就迷失在无边风月里。
不知过了多久,小方块好不容易用完了,季听终于得以休息,看一眼旁边一脸餍足的男人,她气哼哼的捶了他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我都藏到沙发下面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就知道你回来会藏,所以提前拿了几个出来,”申屠川说完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原来在沙发下啊。”
“……你腿脚不好,不能太放纵,如果你再敢继续,我可要生气了。”季听赶紧威胁。
申屠川笑笑,把人抱进怀里:“我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一直生龙活虎,放心吧。”
季听嗤了一声,一擡脚就觉得浑身酸软,暗骂他这还不算生龙活虎?
两个人静静的抱在一起,许久之后申屠川突然道:“我好想变得正常。”
季听不语。
“我想接受你的朋友,你的同事,只有这样才能全面占据你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控制欲,以后连你的圈子都要刻意回避。”申屠川眼睛微黯。更重要的,他希望别人不会觉得,季听嫁的人是个神经病。
季听抱紧了他:“你有这个想法已经超厉害了,剩下的我们相信医生就好了,你一定会恢复的。”
“我可以吗?”申屠川对别的事都还好,独独这件事永远都那么没有信心。
季听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你是最棒的。”
“……嗯。”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相拥睡去,第二天就开始了认真治疗,季听原本还想去原公司上够一个月的班再离职,结果去一趟公司看到老板拉长的驴脸后,扭头就收拾东西回来了,打算空出几个月的时间专门用来陪申屠川。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季听看着他似乎越来越好,渐渐的他会在给她点喜欢的食物时表情没那么煎熬,也会偶尔给她买喜欢的花,这些对于正常人来说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季听却知道他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
因为心理问题最忌勉强,所以季听从来不强迫他,就算他给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会笑着接受,不让他产生愧疚感。在这种包容下,申屠川耐下心来接受牧与之的治疗,每天都按时吃药,人生第一次这么积极的生活。
牧与之来老宅几次后,终于确定爱情是比药物更厉害的治疗手段,至少对于申屠川是这样的。他开始加大治疗力度,想让申屠川更快的好起来。
在这样的共同努力中,春天悄悄过去了,夏天燥热的风开始拂过大地,季听也终于换下了臃肿的厚衣服。而在初夏的一天,季听在陪着申屠川吃零食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季舟舟的电话。
这丫头自从进组之后,就很少有空跟她联系了,季听看到手机号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什么,询问一样看向申屠川:“我可以接电话吗?”
“……嗯。”申屠川一直觉得季舟舟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这会儿看到她的名字心情就开始低沉,但听到季听在接电话之前还要询问自己的意见,便又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季听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拿着手机接通了:“你还知道联系我啊……”
话音未落,她的表情就突然凝固,接着整个人都如僵住了一般,申屠川蹙眉从她手里拿过电话,按了免提之后就听到:“谁也没想到剧组的安全设施会出问题,现在很多人都被送去了医院,季老师已经昏迷了,如果你那边有时间的话……”
剩下的话季听没有听完就朝屋里冲去,结果怎么也找不到身份证,想起前几天出去玩时交给了申屠川订酒店了,当即高声问:“我身份证你放哪了?”
“抽屉。”申屠川说着朝屋里走来。
季听当即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一阵乱翻,找到身份证的同时突然看到一行熟悉的字,她蹙了一下眉头,将那张纸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季舟舟所在剧组的资料。
申屠川进来后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瞬间紧绷起来:“你听我解释……”
“等我回来再聊。”季听说完就拿着身份证要离开,经过他时将手机拿了回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申屠川静静的站着,阳光照在窗帘上,阴影随着光移动,他的腿一直没动,逐渐发麻疼痛,管家进来时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宽慰道:“先生,季小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了……”申屠川的眼中满是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听听:这世界上有种病,叫做想太多,揍一顿就好了
串儿: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