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川以为把床搬回来了,自己该睡一个香甜的好觉了,结果床还是那张床,躺在上面不仅一点睡意都无,由脚掌往上直到膝盖的位子也逐渐冷了,变得和之前一样阴嗖嗖的冷。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滚心情越烦躁,于是黑着脸坐起来,指着一个太监阴沉道:“过来给孤暖脚。”
太监听了猛地睁大眼睛,意识到申屠川不是开玩笑的后,忙面色惨白的应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他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把申屠川的脚捧起来,还未放进怀里就被一脚踹开了。
“给孤滚!这么糙的手是想谋杀孤吗?!换个人来!”申屠川烦躁的吼了一声。
太监忙连滚带爬的滚到一旁去了,叫了个宫女上前去。宫女面如死灰,绝望的走上前去,申屠川冷眼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底的烦躁不断在翻涌,可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却突然冷静下来:“再敢抖一下,孤便砍了你的手脚做人彘。”
宫女闻言猛地瘫跪下,整个人就差贴在地面上了。心里怕到了极致,可她却不敢说半句求饶的话,因为以申屠川的性格,若她敢开口叨扰,只会死得更惨。
申屠川一阵没劲,慵懒的倚在枕头上半晌,突然对方才的太监道:“去叫贵妃过来。”
“……是。”太监急忙出去了。虽说这满宫的娘娘都是贵妃,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凤栖宫。
他到的时候,季听正坐在寝殿地上,对着面前原本放床、此刻是一片空地的地方黑着脸,似乎有无限的怒气憋着。
“贵妃娘娘,陛下有请。”太监过来后小心道。
季听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好:“他不是把我床背走了,这会儿难道不该睡得正香?突然找我做什么?”
“娘娘说笑了,没有娘娘在,陛下怎么能睡得香呢,”太监听她的语气忍不住擦汗,心里同时觉得这位也不是个一般的主,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活到了现在不说,还敢这样说陛下,“陛下方才叫奴才们暖脚,结果十分不满意,然后便叫奴才来请娘娘了。”
他还没见过哪个妃嫔在跟陛下相处之后没被砍死的,所以料定这位娘娘非同一般,也愿意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她说说。
季听并非不懂人情世故,闻言便从自己的梳妆台前拿了根金簪给他,太监本不要,但在她的客气之下也收了,随后两人便一同去了申屠川的寝殿。
季听到了门口的时候,刚好看的一个宫女面色惨白的出来,身上还多出了几道鞭痕,看到她后行了一礼便快速离开了。她皱了皱眉头,抿唇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地上扔了一条鞭子,申屠川阴着脸坐在床上,一副旁人欠他八百万的样子……嗯,坐的还是她的床。
……平心而论,他可真是个变态,纯的。季听敛下心神,把刚才床被背走的怨气全都小心的藏了起来,走到他身前盈盈下跪:“臣妾给陛下请安。”
申屠川顿了一下,目光阴沉不定的看向她:“过来。”
季听顺从的走了过去,看到他的脚还放在木制的脚踏上后,不赞同的到床边坐下,然后擡起他的双腿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指轻轻地帮他按摩枯树一般的脚。
“夜间地上凉,陛下可不要再把脚放在地上了。”季听温柔的垂眸。
她穿得衣裳薄,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他的小腿上,加上一双温软的小手不住按摩,他原先凉得发木的感觉立刻消了不少。
“孤睡不着。”申屠川突然道。
季听面色不变,声音依然温柔:“无事,臣妾陪着您,一定会睡着的。”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没什么恐惧的眼睛,也看她一直都很平和的模样,半晌轻轻嗤了一声。
心底的戾气被一点点抚平,申屠川有种大发脾气之后的懒倦感,随意的眯起眼睛看着床尾的她,半晌突然脚尖戳了她的小腹一下。
季听:“……”
申屠川看着她的表情乐了,又一连戳了几下,这才恶意的笑了起来:“你这肚子上似乎长了不少肉,莫非是生过孩子?”
“……陛下说笑了,臣妾还是处子之身呢,”反正每次换世界身体都会回归出厂设置,所以季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坦然,“臣妾可能就是太胖了,所以才会长很多肉。”
申屠川闻言挑眉,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腰上。
……这是又想试试能不能砍断了?季听嘴角抽了抽,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脚心,面上还挂着微笑:“臣妾给陛下捏捏脚,陛下喜欢这个力道吗?”
“再敢捏疼孤,就砍断你的手。”申屠川眼皮撩起。
季听讪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放得轻柔些了,等到他的脚有了一丝温度后,便放进了自己怀中,顺便还拉过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申屠川,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表情也逐渐放空。季听嘴角挂着浅笑:“陛下睡吧,臣妾在呢。”
这话似乎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申屠川果真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季听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一直压抑的困劲儿也跟着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顺势躺在了申屠川脚头的位置,抱着他的脚便要睡了。
“娘娘……”
一个相当低的声音响起,季听蹙眉擡头,便看到刚才去请她的太监正焦急的用口型跟她说话,她仔细的盯了半晌,才意识到他在叫自己起来——
‘陛下没让娘娘睡,娘娘可千万别睡。’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季听感谢的点了点头,然后放松的枕着床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太监:“……”
夜间降温了,寝殿里关着窗户,凉风也会从窗缝里钻进来,但床上却是暖烘烘的,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申屠川便是在暖意中醒来的,还未等睁开眼睛,便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一片温热,他蹙了一下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一醒,便有太监上前来了:“陛下,该早朝了。”
太监的话音刚落,床尾便发出一声轻哼,似乎在不满有人在她睡觉时吵闹。申屠川冷冷的看向太监,太监慌忙退下了,退到角落里便开始安静如鸡,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申屠川捏了捏鼻梁,冷着脸掀开被子,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钻进被窝的女人,此刻正抱着他的脚睡得一脸香甜。盯着看了许久,他表情阴晴不定的踢了她一下,季听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往旁边挪了一下接着睡。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坐在那里又用脚去戳她,只见季听像进油锅的麻花一样,随着他的脚扭成各种奇怪的样子。安稳了一夜的申屠川心情大好,玩不够一般再次去踩她,结果这次只踩到了她里衣上的衣带,毫无知觉的季听再次往一旁挪了挪,衣带便随着她的挪动散开了,露出了她大片的肌肤。
申屠川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渐渐眼睛眯了起来。明明戳的时候还是肉乎乎的,怎么看起来却一点肉都没有?
他探究的伸出脚,刚戳在她肚子上,季听便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瞬间对视了。沉默三秒,季听默默低头往下看,只看到自己衣衫大开,这位的脚尖正踩在自己的肚子上,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变态。
但她竟然有种‘这变态感受都不奇怪’的感觉,连一点惊讶都懒得有。
“陛下,您干嘛呢?”季听麻木的问。
申屠川的脚结结实实的放在了她肚子上,按了两下后觉得脚感不错,便漫不经心道:“想干嘛便干嘛。”
季听:“……”行吧,您开心就好。
申屠川见她不语,表情瞬间危险起来:“怎么,你不愿意让孤碰?”
……您身体不行,就算乐意让您碰,您不是也只是用脚猥琐的戳一下么。季听挂上假笑抱住了他的脚:“怎么会呢,臣妾最喜欢陛下了。”
申屠川表情瞬间古怪了:“你喜欢孤?”
“陛下英俊潇洒人中龙凤,臣妾自然是喜欢的。”季听笑眯眯的拢了一下衣裳,面对这张脸讨好起来毫无压力。
申屠川和她对视半晌,完全从她眼睛里找不到半点假意,不由得勾起唇角邪笑:“孤也喜欢你,昨夜孤以为自己能睡着,是因着床的缘故,后来才发现还是因为爱妃。”
季听:“……”爱妃是什么诡异的称呼,听起来真恶心。
申屠川眼中的笑意加深,表情愈发邪肆:“孤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睡过好觉了,越看爱妃越是喜欢,可就怕爱妃哪天惹了孤,孤一时冲动砍了爱妃,到时候孤没了爱妃定然伤心,与其到时候伤心,不如现在就杀了爱妃一了百了。”
……这算个什么诡异的说法?季听心里骂了他一句,勉强笑道:“臣妾不会惹陛下生气。”
申屠川眯起眼睛:“你确定?”
季听沉默一瞬,猫一般手脚并用到了他身边,轻轻的帮他捏肩:“臣妾不舍得陛下生气,更不舍得陛下伤心,臣妾第一次见着陛下这么好看的人,只想让陛下开开心心的,所以才不会惹陛下不快。”
她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捏起肩来竟是比那些宫里专门的大夫还舒服,申屠川享受的眯起眼睛,半晌想到什么,表情难看的睁开眼:“你用抱了大半夜脚的手给我捏肩?”
“……”
“季听,你活得不耐烦了?”申屠川面露厌恶。
季听嘴角抽了抽,努力维持一个端庄的表情:“陛下,都是自己身上的东西,就不要厚此薄彼了好么?”肩膀是他的肩膀,脚就不是他的脚了?找茬也请专业点好吗?!
“你质疑我?”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听沉默一瞬松开了他,在他身旁跪了下去:“臣妾不敢。”
“滚出去。”
“……是。”
季听立刻麻溜的滚了,走得太快甚至忘了穿鞋,申屠川看着她白皙的脚在地上往外跑,不由得冷哼一声。哼完才意识到,不对啊,为什么没有杀她、而是就这么叫她走了?
申屠川沉默片刻,面色难看的决定,等上完朝回来一定要杀了她。
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死亡黑名单的季听,赤着脚跑回凤栖宫后才算整个人舒坦起来,没等穿鞋便着人去偏殿擡了个床到自己屋里,等宫人铺好便去躺下了。
她平时睡眠也是正常的七八个小时,但睡的时候不能被打断,否则后面就会多睡很久,以补偿被吵醒的那次。她跟暴君待一晚上,等于一连被吵醒了两次,虽然睡得很多,但精神并不好。
这回终于可以安心补觉了,她在睡之前特意吩咐:“午膳不必叫我,你们自己吃了就行。”
“那给娘娘留些吃的吧,待娘娘醒后再用。”翠儿小声道。
季听想了一下点头:“那就只留一点吧,我现在没胃口,到时候估计也不会太饿。”
“是。”
翠儿行礼带着其余人出去了,屋里瞬间只剩下她一个,季听长舒一口气开始睡觉。这一回的觉睡得很好,不用提心吊胆不说,还能一个人独占一张床,想怎么滚怎么滚,且全程没有人来吵她。
若是最后悠悠转醒时,没有听到翠儿那句‘娘娘,陛下来了’就好了。
刚睡醒的季听还迟钝着,听到翠儿的话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陛下为什么会来?”
“奴婢也不知道,他现在就在厅堂坐着呢。”翠儿面色发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显然是吓的。
……不是说暴君不喜踏足后宫吗?怎么她刚来一天多,他就已经跑来两趟了?季听有些头疼,起身让翠儿她们伺候自己更衣,换完衣裳便匆匆去见他了。
一到那边就看到了申屠川黑着的脸,季听内心颇为沧桑,面上还要娇滴滴的叩拜:“给陛下请安。”
“季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叫孤等你。”申屠川眼底满是暴虐。
季听顿了一下,斟酌着找个借口:“是臣妾的不对,臣妾方才回来后便思索要给陛下做些吃食,结果一时间想得太累,不小心睡着了。”
申屠川眯起眼睛,身上的暴虐气息消了不少:“真的?”
“自然是真的。”季听脸上笑意不变,腹诽总不能说她就是纯粹睡过了吧,若是被这暴君知道他辛苦工作的时候她在睡觉,不知道会心里不平衡到什么地步。
申屠川嗤了一声:“怎么想到给孤做吃食了?”
“臣妾想着陛下一直吃御膳房的东西,想来也厌倦了,便想着做些新鲜的……陛下现在可是用过膳了?”季听期待的看着他,心里祈祷他吃过了。毕竟这理由是她随口找的。
申屠川冷眼看她:“没吃。”
“……”
“想好给孤做什么了?”申屠川又问。
季听沉默一瞬,微笑:“想好了呢,陛下先等一下,臣妾为陛下蒸鲜虾蛋羹。”她好像也就这一道菜能拿得出手了,先前几个世界的他爱吃,这个世界的应该也是……吧。
申屠川不甚信任她:“你会?”
“臣妾会的。”季听含笑看他。
申屠川起身:“那便走吧。”
“……去哪?”
“你宫里的小厨房,孤要亲自看着你做,”申屠川说完顿了一下,言语中满是威胁,“若是做得不好吃,孤便要了你的命!”
季听:“……是。”这人是脑子有泡吧,在厅里等着吃不行吗?非得跟着她去厨房干什么,监工吗?
季听有一万句想吐槽,但碍于这该死的阶级身份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眉眼低顺的跟申屠川一同去了小厨房。
听到陛下和贵妃要来厨房的消息,宫人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个个吓得都像鹌鹑一般,还有人差点晕过去,好在在他们进来之前便一切准备妥当了。
季听随申屠川过来后,便看到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想了一下对他们道:“我要亲自为陛下做饭,你们都下去吧。”
“是!”一群人感恩戴德的跪退了。
季听等他们走后看向申屠川,一擡头便对上了他不认同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不会又要找茬吧?
“你在他们面前该自称本宫。”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啊’了一声,一脸认真的点头:“本宫知道了。”
“嗯?”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听笑了起来:“臣妾知道了,多谢陛下提醒。”
“……爱妃,你当真是孤见过胆子最大的女人。”申屠川面对她光明正大的调戏,一时间竟然忘了生气。实在是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女人,所以想看看她还能作到什么地步。
季听立刻不敢那么放肆了,亲自去搬了个凳子摆在厨房里:“陛下坐着歇歇吧,臣妾很快就好。”
申屠川看她一眼,慵懒的坐下了。
季听这便挽了袖子开始忙碌,不管做什么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在她把鸡蛋磕进碗里时,这道目光变得更加明显了些。她顿了一下,本想说他若是无聊可以先出去,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了他好奇的目光。
……这人吃了那么多饭,却从来没来过厨房吧?难怪刚才要跟着过来,合着监督之余还想看看她是怎么做饭的。季听看着他无知的脸,突然起了心思:“陛下,这个鸡蛋现在看着是完整的,但是绕圈搅便能搅成蛋液,陛下要试试吗?”
她说着便拿着筷子和盛了鸡蛋的碗走近,当着他的面搅了几下。申屠川眯起眼睛:“你在使唤孤?”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觉得挺好玩的,想请陛下试试。”季听笑吟吟道。
申屠川扫她一眼,勉为其难的接过筷子,就着她的手搅了几下,然后便不耐烦的丢掉了:“麻烦,滚开。”
季听:“……”狗东西。
‘亲子’互动没搞成,季听果断端着碗远离他了,不多会儿便把蛋羹给蒸上了,蒸到一半时加上腌制好的虾,她便把锅盖严实了。
“陛下,已经快要好了,移步厅堂吧。”季听微笑。
申屠川坐在原地不动,季听刚要再催,他就撩起眼皮看她:“若是孤走了,你是不是就要来一招偷梁换柱了?”
“……陛下想多了,今儿臣妾这里的厨子可没做蛋羹,不过若是陛下信不过臣妾的话,可以等蒸好后看一眼再走。”她都当着他面做饭了,他还怀疑自己最后会掉包成品,当真是小人之心。
申屠川果然小人,她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最后还是等到看了眼蒸好的蛋羹才离开。
季听无语的跟着到厅堂内坐下,等宫人把蛋羹端上来,便伺候他用膳。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原本不饿的季听忙碌半晌,这会儿也是饿得不行,只盼着申屠川赶紧吃完滚蛋,她也好快点进食。
申屠川神色恹恹的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后放下勺子,面上满是嫌弃:“跟御厨做得相比差远了。”
“……臣妾的心意更重要。”季听对他也很嫌弃,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申屠川轻哼一声,竟是不愿再吃了,只是一脸不满的盯着蛋羹,可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季听等得心累,不由得问一句:“陛下当真不吃了?”
“不吃。”申屠川冷下脸,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季听面露期待:“陛下不愿吃了,可这蛋羹到底是您亲自参与搅了蛋液的,若是这么扔了实在可惜,不如赏给臣妾可好?”
她是真的饿,估计小厨房留的那些吃的也该凉了,等到再热哪有这刚做出来的新鲜。
申屠川闻言刚要答应,便看到她的目光仿佛黏在蛋羹上了一样,顿了一下又幽幽拿起勺子。
季听:“?”
“孤搅了蛋液的东西,除了孤谁都不配吃。”申屠川说着,缓慢的开始吃蛋羹。
季听:“……”这不是贱得慌吗?
申屠川甚是喜欢她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她憋屈的目光下,胃口竟然好了许多,慢慢的一大碗蛋羹竟是都吃干净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四肢百骸都开始热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怒气也少了许多,申屠川舒服的放下勺子:“孤回去了,爱妃自便。”说完起身便要走,完全忘了早上说好要杀她的事。
季听:呵。
一脸假笑的把申屠川送走,回来便叫人去热饭菜了,还没等吃上,申屠川身边的大太监便带着赏赐来了。
“贵妃娘娘,奴才给娘娘报喜来了。”大太监殷勤道。
季听顿了一下:“还未请教公公名讳。”
“奴才姓李名全才,娘娘直接唤奴才名字便好。”
季听点了点头:“李公公,你要报什么喜?”
“陛下向来胃口不好,今日在娘娘这里用了膳,竟是能吃下平日三倍的量,龙心大悦特意着奴才封赏娘娘。”李公公说着,便有人擡过来十余个箱子,里头满是金银首饰。
这昏君倒还挺大方,季听挑了挑眉:“替本宫多谢陛下。”
“娘娘是个有大造化的,陛下日后定然会时常来看娘娘,皇后之位定然指日可待,奴才先恭喜娘娘了。”李公公相当殷勤。
季听:“……”若不是他满脸喜气,她真以为这是最恶毒的诅咒了。
应付完李公公,季听总算能吃饭了,而申屠川也没有再来,着实让她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没松多久,等到晚上的时候,申屠川便叫人通知她去暖脚了。
接下来的季听便过上了白天伺候一顿饭、晚上伺候一夜脚的日子,就这么苦逼的丫鬟生活,落到旁人眼中就是圣宠不衰的意思,只是这种盛宠没人羡慕而已。
转眼便到了各宫娘娘一同向申屠川请安的日子,几日未见的六个人再次聚在了一起,早已经被训导嬷嬷教了不少礼仪的她们都拘谨不少……除了季听。
“听说你十分受陛下喜爱,当真是叫人羡慕啊,哪像我等,自打入宫就见过陛下一次,还是初见的那回。”胖姑娘矜持的看着季听,她一说话其余人便开始附和。
季听顿了一下,看了眼她们再看看自己,发现她们身上的料子跟自己比起来可是差远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人都不知道她过得多苦逼,只能看到她的境遇比她们要好上许多,难道她们因此生出了不满?
季听来是为了任务,可不是为了宫斗的,沉思片刻后小心开口:“那……不如我劝劝陛下,叫他去看看你们?”甭管去不去,她总得客气一下,免得她们记恨自己不是。
她本是为了缓和关系,谁知这句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顿时脸色都变了,胖姑娘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季听:“?”
胖姑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渐渐开始发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陛下既然喜欢你,那你就受着便是,怎么能把陛下往外推,难道就不怕陛下伤心吗?”
其余姑娘跟着点头如捣蒜。
季听:“……”懂了,合着刚才那句看起来酸溜溜的话,只是在跟她客气而已,实际上这些人完全不羡慕她,说不定还会在背后偷偷同情她呢。
胖姑娘说完紧张的看着季听,生怕她会怪罪自己,虽然大家都是贵妃,但承宠的跟不承宠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当然,她也不想承宠就是了。
季听叹了声气,跟她们把话题岔开了,聊了没多久便听到一声尖利的声音:“陛下驾到!”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贵妃娘娘们秒变鹌鹑,规规矩矩的分成两队站着,季听第一次跟她们一同请安,不知道连站位都有讲究,只得默默跟在了其中一队后面。
申屠川满脸不耐烦的到主位上坐下,擡起头看到季听躲在其他女人身后,不由得嗤了一声,眼睛不自觉的盯着她。
娘娘们一同下跪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季听慢了半拍,跟在她们后面跪下了,磕了一个头要起身时才发现,她们是招财猫丢手绢一样的手势。
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的季听:“……”
“嗤……”申屠川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余人被他笑得皮一紧,只有季听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话说宫廷礼仪是要培训的吧,她怎么没见有人教她呢?
“还都傻跪着干什么?”申屠川不耐烦的开口,娘娘们忙颤巍巍的起身,到两边的桌前坐下。
季听也要跟着去一旁坐好,就听到申屠川幽幽开口:“不过来,等孤亲自去请?”
季听顿了一下,无辜的看向他。申屠川扬眉,枯瘦的手在身侧的软垫上拍了两下,季听瞄一眼其他娘娘,发现没一个敢擡头的,不由得轻叹一声,垂眸到他身边坐下了。
“这戴的是什么?”申屠川撩起她耳朵上的金坠子,指尖刮过她的耳垂时,季听有点痒痒。
“回陛下,是耳坠。”季听乖乖回答。
申屠川眯起眼睛:“孤知道,孤在问你,为何要戴这么丑的耳坠。”
季听:“……”哦,那您问的可真够委婉的,人家一点都没听出来呢。
申屠川最喜欢她憋屈的小模样,手指捏着她圆润的耳垂不住的玩,很快她的耳朵便红彤彤了。季听很是嫌弃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是在他弄疼她时,不动声色的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放在自己肚子上:“陛下别闹。”
各宫娘娘:“……”季贵妃当真是真勇士。
申屠川嗤了一声:“爱妃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季听淡定的一笑,表示就这句话而言,她真是听都听腻了。
申屠川慵懒的半倚在她身上,和她说了几句话后便牵着她的手便站了起来:“今日太阳好,孤带爱妃去御花园走走?”
“多谢陛下。”季听只想回去睡觉,一点都不想去御花园。
申屠川牵着她便往外走,走到胖姑娘身边时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一堆女人等着呢,便有些不耐烦的停下:“都回去吧。”
“是,陛下。”贵妃们急忙站起来行礼,结果胖姑娘紧张过度站起来得又太急,一时间眼前一黑,不小心朝申屠川撞了过去,季听下意识的去挡,可惜已经晚了,等胖姑娘稳住时,申屠川已经被撞得后退了两步。
她,把陛下撞倒了!胖姑娘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季听眉头蹙起,担忧的看着她,不等开口求情,就听到申屠川寒声道:“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胖姑娘绝望的呜咽一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眼看着侍卫进来拖她了,季听忙到她身边跪下:“她绝不是有意冒犯,求陛下开恩。”
虽说这些人都是NPC,可如果不是她,胖姑娘绝对不会被选为贵妃,也就不用每半个月来请一次安,更不会在此刻撞到申屠川了,所以她实在没办法眼睁睁见死不救。
申屠川被撞了本就是怒气滔天,见到季听不仅不心疼他,还敢为伤他的女人求情,当即更是愤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孤开恩?”
他在说这句话时,仿佛季听是他仇人一般,彻底忘了方才自己还跟季听有说有笑,甚至要一起去御花园晒太阳。
饶是季听知道这人冷心冷肺,还是忍不住心寒,但因为对他本来就没有期待,所以就连心寒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相对更多的还是分析他此刻的怒气来源。
季听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软言跟他说好话:“臣妾方才看到陛下有危险也是怕极,所以才奋力要挡在陛下身前,只是臣妾反应太慢,才让她撞到了您,现下幸亏陛下没事,臣妾才想为一同入宫的姐妹求求情,求陛下饶了她这次吧。”
季听无意的提醒,叫申屠川想起方才胖女人撞过来时,季听确实是挡在他身前的,于是面色才好看了些,但依然带了些怒气:“她冲撞了孤,孤若是饶了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季听:“……”相信我,你就是饶了她,威信也是非常大的。
申屠川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不屑的嗤了一声:“想让孤饶了她也行,除非你代她受过!”
“……陛下想如何?”季听看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气已经消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申屠川又盯着她看了半晌,不由得恶毒一笑。
季听:“……”
当天晚上,季听换下了身上的绫罗绸缎,摘下了头上的珠玉发钗,穿着素净的衣裳到了申屠川寝殿外。
李公公正在门口当差,看到季听后立刻迎了上来,两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半晌后,季听缓缓开口:“李公公,我记得你好像前几日才说过,我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李公公:“……”
“所以我是怎么从皇后备选人员沦落成宫女的呢?”季听看了眼身上的宫女服饰,眼底透着不合年纪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