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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夫 正文 第35章

所属书籍: 锦衣为夫

    第35章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寝房里寂静无声。

    陆远安静地看着桌上食盒,眉宇间阴郁弥漫,眼底晦色蔓延。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启薄唇,音色冷淡生硬:“桌上的糕点,是谁给你的。”

    简轻语刚从水里站起来,正伸手去够布锦擦身,闻言手指僵了一瞬,这才故作无事地反问:“怎么了?”

    “好奇。”陆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莫名有些紧张,千百种思绪一闪而过,最后想到褚祯赠她糕点时说的话,又稍微冷静下来:“没谁啊,应该是中午宴席没用完分赠各家的。”

    说着话,她从浴桶中跨出来,带起的水哗啦啦地响,很快又趋于安静。简轻语嘴唇发干,僵站片刻没等到回应后,才小心地擦干头发,又用布锦裹住身子,深吸一口气挂上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大人问糕点可是因为饿了?不如我叫英儿煮些粥和……”

    话没说完,她突然停在原地,一双眼眸也猛然睁大。

    夜色已深,寝房里只点了几盏灯烛,四周昏黄一片,可依然能让她清楚地看到陆远眉眼中的阴鸷,以及他手中的玉佩和碎银。

    简轻语脑中电光火石,瞬间明白了他为何会问糕点,脸上被热水熏出的红逐渐褪尽,留下一片蔓延的苍白。

    “大人……”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我可以解释。”

    陆远平静地擡头,眼眸如万年冰封的雪山,可简轻语却生生看出里头即将爆发的烈焰。

    “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二皇子拿玉佩换来的碎银,为何在你这里?看来你们当真有缘,他换走的碎银给了你,抵给我的玉佩也兜兜转转落到你手里,”陆远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眼底漆黑没有半点笑意,“也难怪你会将玉佩和碎银装进同一个荷包。”

    简轻语没想到玉佩和碎银还有这样的渊源,吓得急忙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那玉佩原先是二皇子的,装在一起也只是因为顺手,绝没有别的意思……”

    “简轻语,我倒是小瞧了你,竟敢背着我攀附二皇子,”陆远冷笑着打断,表情猛然狠戾,宛若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眼底闪着嗜血的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他看上你,你便能摆脱我了?”

    “陆远你冷静一点,我可以解释的。”简轻语着急地上前一步,又因为他的表情怯怯停下。

    陆远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愤怒之余更觉荒唐,怒火将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他猛地起身,大步朝她迈去,在她往后躲的瞬间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扯到了床上。

    简轻语猛然砸在床上,尽管背后一片柔软,她还是被摔得痛哼一声,还未彻底回过神来,身上的布锦便传来了撕裂声。

    她惊恐地想往后退,却被陆远抓住脚腕拖到身下,拧住双手亲吻了上去。不,这根本不算吻,只是纯粹的惩罚,毫无怜惜的进攻让铁锈味弥漫,腥甜的气息叫简轻语再克制不住,忍着疼更咽出声:“陆远你冷静一点,你别这样陆远……”

    “当初是你百般勾引,跪着求我带你走,现在才要我别这样,是不是晚了些?”陆远红着眼,粗暴的吻一路蔓延往下。

    简轻语呜咽一声,哆哆嗦嗦地去推他,却只招来陆远将她桎梏得更紧,她终于崩溃,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巴掌声在过分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陆远身子一僵,简轻语趁机将他推开,恐惧地缩到了床角,脸上挂着泪水戒备地看着他。

    陆远死死盯着她,胸膛因为愤怒剧烈地起伏,许久之后才笑了一声,坐起后擦了一下唇角,那里有简轻语方才咬出的伤口,轻轻一拭便能揩出一抹血迹。

    他压下愤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白皙的脸上逐渐浮出一个巴掌印,与他矜贵孤傲的气质格格不入:“你真当他能救得了你?”

    简轻语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顿时抖得更加厉害。

    陆远死死盯着她,一步一步逼近,说出的话如刀子一般:“且不说他如今不过是个皇子,我想杀他轻而易举,即便他护得了你又如何,你不甘心做我的女人,便甘心做他的女人了?若他知晓你与我的事,还会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吗?”

    简轻语本只是害怕,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怔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陆远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心软的同时又恨透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无数次欺我骗我辱我,将我当成傻子哄骗,你希望我将你当做什么人?”

    简轻语看着他眼底的恨意,心脏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四肢百骸都跟着疼。

    陆远不喜她此刻的眼神,攥着她的手将她拉过来:“我说得不对?”

    “……我与二皇子相识只是意外,从未想过利用他离开你。”简轻语游魂一样与他对视。

    陆远眯起长眸。

    “……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一是因为在行宫重逢之前,我从不知晓他的身份,二是因为你与大皇子在周国公府说的那些话,”简轻语低声细语,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怕你疑心我会将你与大皇子的事泄露给他,怕你对我有杀心,怕知道的太多会无法自保。”

    “我与二皇子在行宫只见过两次,赠我糕点是因为我救过他,碎银是诊金,我们清清白白,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查。”

    简轻语说完停顿一瞬:“你是锦衣卫,这点小事应该能查得到。”

    陆远眼神阴郁,眼底并没有信任可言:“既然知道我是锦衣卫,为何一开始不说,非要等到被我发现,才说实话。”

    “我若说了,大人会信吗?”简轻语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平静的假象摇摇欲坠,“我与大人,从来都不是可以相互坦白的关系。”

    说罢,她对着陆远跪了下去,对着他郑重一叩。

    陆远眼眸猛地暗下来,右手下意识想要搀扶她,却在动了一下后又强行收了回来。

    简轻语磕完头,神色淡淡地看向他:“我知道大人恨我当初骗您,可赎身的银票、救命的恩情,我自认已经还了,同样的欺骗和欺辱也都加倍受了,如今再纠缠下去,只会对大人不好,求大人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兜兜转转,如昨日重现,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远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也不知是对谁:“你还得清吗?”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银票恩情、欺辱欺骗,可是他给的,又何止这些。

    简轻语闻言默默掐紧了手心,许久之后平静开口:“那大人还想要什么,我如今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一条命,不如也还给大人好了。”

    陆远微微一怔,表情猛然阴沉:“你威胁我?你拿你自己的命威胁我?”

    “轻语不敢,轻语只是想跟大人……断个干净。”简轻语觉得自己肯定疯魔了,否则怎么敢直接对他提要求。

    陆远攥住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因疼痛蹙起的眉眼:“你若敢死,我就让宁昌侯府所有人都陪葬!”

    简轻语以前最怕他这样威胁,可今日一听竟只觉得好笑,扬了扬唇角后垂下眼眸:“那时我已经死了,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们若性命不保,只能说是他们命不好。”

    陆远阴鸷地看着她,攥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松开了她,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离开:“简轻语,你真当我非你不可?”

    简轻语不语。

    陆远气得呼吸灼热,胸膛都有些许颤意,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未有人敢如此践踏本官……我再问你一次,当真要断?”

    想转身就走,可还是折损了自尊,忍不住再问一次。

    “多谢大人。”简轻语只一句话。

    “好,好,简轻语你记着,本官不会再来找你,你也最好不要再求到本官头上!”陆远笑了,眼眸漆黑一片,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甩袖离开,砰地将门关出一声巨响。

    当寝房再次恢复安静,简轻语无力地倒在床上,将自己蜷成小小一团,许久之后呼出一口浊气。

    这一次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刚下过一场大雨,夜间的行宫果然降温了,简轻语缩在厚实的被褥中,睁着眼睛不知不觉到天亮,最后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晌午,寝房门窗紧闭,只有她一个人。简轻语发了许久的呆,才披一件衣裳出门。

    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开门的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入,简轻语先是觉得一冷,接着便心旷神怡。正在院中纳鞋底的英儿看到她,立刻笑着跑来,只是看清她唇角的伤口时才一愣:“大小姐的嘴怎么了?”

    “嗯?”简轻语不明所以地擡手摸了一下,唇角顿时传来一阵疼痛,勾起了她关于昨夜不太好的回忆。

    她抿了抿唇,还未想好如何解释,就听到英儿叹息一声:“您是不小心磕到了吧?也太不小心了些,九爷也是,知道您粗心,也不仔细照顾……”

    “日后不要唤他九爷了,”简轻语打断,擡眸与她对视后,露出一个笑容,“英儿,我自由了。”

    英儿愣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自由是什么,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却还是忍不住跟着笑:“真的吗?奴婢能跟着您回漠北了?”

    “嗯,待回侯府之后,将衣冠冢立了,我就带你走。”简轻语眉眼弯弯,对自由的渴望暂时压下了莫名其妙的惆怅。

    因为唇角的伤,她接连两日都没有出门,直到被简慢声拉着去泡汤泉。

    “……你就不能自己去吗?”简轻语嘴角的伤还没好,只能用面纱遮挡。

    简慢声斜了她一眼:“你当我想同你一起?若非父亲坚持让我带你出门走走,我又怎会过来。”

    一听是宁昌侯吩咐的,简轻语顿时安分了,老老实实地跟在简慢声身旁。她闷在房中许久,乍一出来看看红墙青瓦,心情顿时舒畅,只可惜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便遇上了周家兄妹。

    周家兄妹看到她们也是一愣,周音儿顿时表情一阴,板着脸不说话了,倒是周励文含笑上前:“二位是去汤泉?”

    “周公子也是吗?”简慢声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

    周励文点头:“是呀,不如一起吧。”

    汤泉都集中在一处,中间隔着高墙分为两块,男女各用一块,虽然不在一个池子,但也是顺路。简慢声和简轻语不好拒绝,对视一眼后便答应了。

    “狐貍精……”周音儿嘟囔一句。

    “音儿,不可胡说,”周励文蹙了蹙眉头,扭头对简家两姐妹歉意一笑,“音儿还小,还望二位恕罪。”

    “慢声年岁也不大。”简轻语含笑回了一句。

    周励文顿时尴尬,无措地看向简慢声,简慢声假装没看到他的求助,同简轻语一起往前走,周励文只得横了周音儿一眼,擡脚跟了上去。

    一行四人除了周音儿,都体面地维持表面礼仪,看上去倒也和谐,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人才静下来,同时看了过去,只见陆远率领几个锦衣卫,正从拐角处朝这边走来。

    简轻语那夜的勇气早已经散尽,乍一看到他心中一慌,尤其是看到他唇角的伤时,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而一侧的简慢声也看向了对面,只是在与李桓对视后便垂下了眼眸,李桓绷着一张黑脸,看到她身侧的周励文后气压突然低了下来。

    眼看着锦衣卫越来越近,简轻语喉咙发紧,正思索要不要上前行礼时,周励文便先一步笑着出去了:“陆大人,真是许久……”

    话没说完,陆远便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侧经过,半点余光都没分给他,李桓唇角勾起,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后跟着离开了。

    周励文行礼的手僵住,直到锦衣卫走远,他才不悦地蹙起眉头,对着身后的三位姑娘挽尊:“陆大人今日似乎不大高兴,看来是宫里有什么事发生。”

    简慢声只是笑笑,简轻语则直接无视了他,心不在焉地扫了眼锦衣卫消失在尽头的背影,倒是周音儿极为配合兄长:“肯定是这样,你看他唇角的伤,定是发生什么事,否则的话定会对哥哥你十分殷勤。”

    简轻语闻言,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陆远离开的方向,对自己恢复自由的事总算有了点真实感。

    遇到锦衣卫之后,四人便沉默了许多,一直到分开都没怎么说话。周励文一走,周音儿便不屑与她们一起了,轻嗤一声扭头进了汤泉,简轻语也懒得理她,只是自顾自进了一件换衣裳的屋子,还未等关上门,简慢声便钻了进来。

    “你要看我换衣裳?”简轻语扬眉。

    简慢声坐下:“他嘴角的伤是你咬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简轻语镇定道。

    简慢声扫了她一眼:“敢摘下面纱吗?”

    简轻语无言一瞬,突然自暴自弃:“行吧,我承认,是我咬的又如何?”

    简慢声蹙眉:“不如何,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这么高调,若是被人看出端倪……”

    “我与他已经彻底断了。”简轻语打断她。

    简慢声愣了一下:“断了?”

    “嗯,”简轻语点了点头,又补充,“你放心,这次断得彻底,不会再牵连侯府。”

    简慢声沉默地与她对视许久,最后眼底闪过一丝释然:“断了也好,锦衣卫本就不是你能招惹的。”

    “别总说我啊,”简轻语扬眉,“也想想你自己吧,不管是周国公府还是锦衣卫,都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仔细玩出火来。”

    “不会,我那日与他已经说清楚了,日后不会再有半点纠葛。”简慢声十分平静,“待这次回京都之后,我便要准备嫁人的一应事宜了,不好再耽搁他。”

    简轻语听到她提嫁人,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半晌问了一句较为实际的:“你跟那李桓没发生什么吧?”

    “什么?”简慢声不解地看向她。

    简轻语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干笑一声:“没事。”

    简慢声回过味来,顿时羞恼:“我是名门闺秀!怎可能做出那种事!”

    “说得好像谁不是名门闺秀一样。”简轻语说完,在她发火之前飞快地换了间屋子更衣,简慢声又气又羞,偏偏拿她无可奈何,只能随她去了。

    待她们换好衣裳进入汤泉时,周音儿已经独自在里头玩了许久,看到她们后顿时皱起眉头,霸道地指使:“你们两个,去隔壁那个池子,别来扰了本小姐的清净!”

    简轻语顿了顿,四下看了看只有她们三人的汤池,还戴着面纱的眼睛笑眯眯:“我劝你最好规矩点。”

    “怎么?还想打我?”周音儿冷笑,“我哥可就在附近,你们敢吗?”

    “敢啊,在他跑来之前,我们两个足够淹死你了。”简轻语挽起袖子。

    眼看着她真要过来,周音儿顿时怂了,缩到角落里恨恨地瞪着她们。然而她没有老实太久,她的小姐妹便也来了,有了帮手的周音儿顿时嚣张起来,各种阴阳怪气地说话。

    简轻语蹙了蹙眉,一扭头对上简慢声不耐烦的视线,两人索性起身准备离开。

    周音儿顿时叫小姐妹们拦住二人:“站住!”

    “你还想怎样?”简轻语不悦回头。

    周音儿冷笑一声:“上次踹我的事,你们想就这么算了?”

    “我们何时踹你了?”简慢声冷静反问。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周音儿气得脸都红了,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也是,没有人证物证,确实无法定你们的罪。”

    简轻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板着脸将简慢声拦在身后:“所以呢?”

    “所以,你们不是想淹死我吗?不如试试啊。”周音儿说完,立刻咬着牙扑上来,她的小姐妹们也是嚣张惯的人,见状也跟着来了。

    简轻语拉着简慢声就跑,但还是被拦了下来,只能咬着牙跟她们推搡,最后一群人都落进水里,她的脸上不知被谁挠了一道,面纱掉落的同时突然火辣辣的疼起来。

    “你敢抓她?!”简慢声看到简轻语的脸后,眼眸猛地睁大,咬着牙抓住了周音儿的头发,往水里按了下去。

    简轻语再一次被她的泼辣吓到,回过神后也赶紧对付其他人,汤泉里顿时惨叫连连,外头伺候的宫人听到动静,进来一看是这场面,顿时吓得赶紧叫人,场面再次乱成一团。

    一刻钟后,小姑娘们穿着乱糟糟的衣裳,顶着鸡窝一般的头发,被带到了汤泉之外。周励文匆匆赶来,看到周音儿脸上的抓伤后顿时心疼不已,扯过周音儿厉声问:“谁做的?!”

    “我。”简慢声面无表情地上前。

    周励文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头发凌乱的姑娘是他的清冷未婚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她先抓伤了我姐姐。”简慢声看向他。

    第一次被唤姐姐的简轻语愣了愣,回过神后站到她身边:“没错,是她先动了手,慢声才会还击。”

    周励文看到简轻语脸上比周音儿严重的血道子,和她唇角重新裂开、像是新伤一样的口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气不顺地开口:“可你们比她年长……”

    “周公子若非要说年纪,那你可比我跟慢声大,怎么也在这里帮亲不帮理起来了?”简轻语蹙眉打断。

    周励文再次噎了一下,只得求助地看向简慢声,见她一言不发,顿时有些失望:“慢声,你好歹也是音儿未来的嫂嫂……”

    简慢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拉着简轻语便要离开,然而却被打架的小姑娘之一拦住了:“不能走!你们今日若不道歉,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

    “没错,你们必须道歉!”其他小姑娘也涌了过来。

    简轻语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是谁先动的手,你们心里最清楚,要道歉也该你们道歉。”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们先动手?”周音儿立刻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说完眼底闪过一丝畅快。

    周励文立刻打圆场:“你们就道个歉吧,小事化了不好吗?慢声你最懂事,快劝劝你姐姐。”

    简轻语听他又去逼迫简慢声,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干脆拉着简慢声要走,周音儿等人眼疾手快地拦住她们,场面顿时一触即发,眼看着又要闹起来。

    宫人们赶紧去拦,混乱之中听到一声怒喝:“都住手!”

    众人同时一愣,看到赶来的锦衣卫后瞬间安静了。

    简轻语也没想会再次碰到陆远,还是这种场景之下,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陆远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待看到她脸上的伤时停顿一瞬,却也很快无事地转开,仿佛她与其他人在他眼中,没有半点不同。

    简轻语抿了抿唇,不经意间扯到了唇角的伤口,顿时疼得皱起眉头。陆远握着刀柄的手一紧,眼底一片晦色。

    怒喝的李桓看到简慢声狼狈的样子,尽管还在生她的气,但依然愤怒了:“行宫之中天子脚下,谁敢聚众闹事!”

    他这么一吼,其他小姑娘都吓呆了,周励文赶紧上前道:“都是小姑娘之间闹矛盾,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这就散了。”

    李桓本就厌恶他,听到他的话更是黑了脸:“闹矛盾?闹矛盾能闹出一身伤?你一个大男人,如何连群女人都劝不住?!”

    周励文也是自幼被捧惯了的,现下被当着众人的面下了脸面,顿时也是尴尬得厉害,偏偏又不敢对锦衣卫发火,只能干笑着看向陆远:“陆大人,你看此事……”

    “李桓。”陆远开口。

    李桓立刻应声。

    “宫中闹事,该何刑罚?”陆远问。

    李桓本以为他是要为简家姐妹出气,没想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愣了愣后赶紧回答:“轻则杖刑五十,重则处死。”

    听到他的话,有胆小点的立刻软着膝盖坐下,周音儿也开始慌了,周围顿时一片哭声。

    周励文表情僵硬:“陆大人,她、她们都是一群弱女子,哪受得了这种皮肉之苦。”

    “周公子想代为受刑?”陆远反问。

    周励文愣了愣,最后一咬牙:“实在不行,音儿的刑我代受了。”

    “哥哥……”周音儿更咽。

    李桓闻言,讽刺地看向简慢声,发现对方没看自己后直接板起脸。

    陆远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国有国法,向来没有代人受过的说法,周公子的好意,令妹怕是只能心领了。”

    说着话,其他锦衣卫便围了上来,当真将所有姑娘都抓了起来,李桓见状心一横,先一步将简家两姐妹抓住,以免其他人唐突了她们。简轻语原本还只是心不在焉地站着,一看这架势立刻恐慌,下意识地看向陆远。

    陆远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开口:“拖出去,打。”

    简轻语心下猛地一沉,意识到陆远正做得出此事后,愈发恐慌起来。以锦衣卫的狠戾,别说是五十棍,就是十棍都足以要了她性命,她还无法怨恨陆远,因为陆远也非蓄意报复,以他平日的手段,这五十棍再正常不过。

    是她要断得干净,他自然不会再徇私。

    简轻语蓦地想起昔日被血染红的短街,攥着简慢声袖子的手愈发收紧,正当她愈发恐慌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一点小事,何须如此阵仗。”

    她听出是谁,眼睛瞬间一亮,陆远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期盼,握着刀柄的手猛地用力,指尖顿时白了一片,手背上突出明显的青筋。

    褚祯含笑走了过来,看到简轻语脸上的伤后顿时蹙眉,抿着唇看向陆远:“陆大人。”

    “殿下,”陆远垂下眼眸,掩盖其间翻滚的阴郁,“若是求情,还是算了,国有国法,卑职不能徇私。”

    “陆大人公正无私,孤的确佩服,只是这些姑娘犯的,说到底也只是小错,若就这么受刑,怕是不大妥当,不如到父皇面前说上一二,请他老人家定夺如何?”褚祯无奈道。

    真闹到圣上面前,怕是只会引起他发笑,杖刑自然也会不了了之。褚祯和陆远都清楚这个结果,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褚祯停顿一瞬,又给了台阶:“不过这点小事也不好打扰圣上,陆大人,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陆远沉默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下不为例。”

    他一开口,其余人连忙谢过,不出片刻便都跑了,陆远转身便走,李桓深深看了简慢声一眼,也跟着走了。他们一转身,简轻语就松一口气,低着头摸出面纱便要戴上。

    “不可以,”褚祯忙拦住她,“你脸上还有伤,捂着会留疤。”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简轻语感激地福身。

    褚祯忙虚扶她一把,蹙着眉关心:“吓坏了吧,随我去见太医,给你治一治脸上的伤……”

    陆远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明明走出一段距离了,却依然能听到他们若有似无的对话,李桓惊疑不定地跟着他,一时间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陆远步伐越来越快,拐过一个拐角后握拳狠狠砸在了墙上,李桓失声:“大人!”

    陆远收回手,阴鸷地盯着墙上的血印看了片刻,这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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