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高铭被裹挟,他们就没日每夜的骑马奔跑,期间还嫌弃高铭的马不好,给他换上了一匹女真马,结果那马太野,高铭根本骑不了。
高铭终于撑不住了,跟韩珠儿抗议,“我不行了,快累死了,今天必须休息!”
韩珠儿就跟完颜宗强说了一番话,很快,韩珠儿就对高铭道:“八皇子说坚持一下,就要到金国统治的州府了。”
自打去年金国攻占了原本属于辽国的辽阳府,直接将五十六州纳入自己囊中,瞬间地盘就扩大了,他们骑马跑了好几天,确实就快到金国地盘了。
这就是高铭不愿意见到的,虽然他有点想去金国地盘转转,但如果他此时被救回去,他更愿意选择后者。
此时就听完颜宗强吐出四个字,“宋人软弱。”表达对高铭不配合的不满。
高铭听了,哼笑道:“是么,兵甲终将埋没于历史的尘埃中,能够流传千年的却是人类的灿烂文化。宋人的隽永文辞能够流传千年比什么都坚固,你说软弱?软弱的话,你起汉名做什么?阿鲁?”
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后,深喜汉文化,给家族的成员统统起了汉名,这位完颜宗强,高铭经过观察属下跟他说话,有些词是每次开头必说的,由此推断,他的女真名字不是阿鲁就是阿鲁保。
高铭的话里有些词汇对完颜宗强难了点,但大致意思他还是听懂了,说白了就是女真没文化,被汉人文化给征服了。
完颜宗强一听就火了,事关金人的颜面,他本来就是暴脾气,二话不说抽出刀来就要砍高铭。
本以为这个宋人会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求饶,谁知道高铭只是一愣,根本不退缩。
完颜宗强恼怒,便举刀朝高铭砍去,只是刀没有砍中对方的身体,而是贴着肩膀落到了旁边的地上。
高铭只感到锋利的刀锋贴着自己的身体划过,他眼睛瞥了下,见自己胳膊还好好长在肩膀上,没被剁掉。
完颜宗强觉得这次差不多了,这个宋人应该被吓到了,冷笑着看高铭,期望从他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
高铭确实被吓到了,呼吸一窒,甚至良久才提起一口气,他惊愕地看完颜宗强,你小子还真砍啊。
但回过神来,高铭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能怂,如果现在怂了,估计以后的路更难走了。
他便冷笑的鄙夷了两声,脖子一梗,用手刀砍了砍自己的脖子,叫板道:“来啊,来啊,有能耐就剁了我,咱们一了百了!”
完颜宗强显然没料到高铭没被吓到,反倒更来劲儿了,见他这样,他反倒不知怎么办好了。
劫走宋国使团的官员回到金国,是他父亲完颜阿骨打的命令,如果路上人被他弄死了,他父亲那里肯定没法交代。
而且掳劫宋国使团成员,本意是要两国谈判,如果把宋国官员打死了,彻底堵死了和宋国谈判的路子。
完颜宗强没吓倒高铭,这会有点骑虎难下。
而高铭还在叫嚣,“你不是要杀我吗?我这颗头在这里,便来砍!”
完颜宗强提刀指着高铭大骂。
反正他骂什么,高铭也听不懂,但猜测不外乎是什么宋人不知好歹之类的。
“我被你们劫持来,本来应该以礼相待,结果你们就这么对我?”高铭指着自己,对完颜宗强道:“与其被你们这么怠慢,还不如砍死我得了,来啊,赶紧地。”
完颜宗强则指着高铭继续骂,瞧旁边金国人的表情,估计相当难听。
不过,由此可以判断,完颜宗强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都没把他怎么着,也说明他安全是有保证的。
他父亲完颜阿骨打是想跟宋国这边和平接洽的,如果宋国官员有闪失,完颜宗强就得被他爹完颜阿骨打打骨折。
他俩吵得凶,金国的随从们都过来劝完颜宗强,而韩珠儿则把高铭拽到一旁,“你不要命了?他们真的能做出来意气用事的事来!”
高铭甩开韩珠儿的胳膊,“你何必来装老好人?”
韩珠儿哼笑道:“我不是装老好人,我是怕你死了,我的功劳也没了。”
高铭上下打量她,“你汉话说得这么好,去宋国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生活,不比在这里强?”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得等我把父亲从完颜打骨打那里赎出来的。”韩珠儿面色平静地道:“我父亲是大夫,被掳劫到了金国,只是他没死,还在那里。”
高铭瞅着她,须臾叹气,“金国扣押你的父亲,你就为虎作伥?”
“我不觉得有什么错。”韩珠儿道:“况且我也付出了代价,陪你们那个又蠢又恶心的王副使,对了,你们宋国皇帝就喜欢这样的臣子?如果不是他实在太没用,我可能就把他拐走,不用把你带来了。”
赵佶对臣子的品味如此之差,竟然还叫个女间谍鄙视了,高铭道:“但你想过没有,你是女人,你应该更理解女人的处境,你的这些作为,以后宋国的使团再遇到被掳劫的女人,不管她是什么人,都不会再伸出援手。你利用别人的善心,害的是其他女人。你或许有功劳,可以救你的父亲了,但其实却害了无数无辜的人。”
韩珠儿心里一沉,像压了块石头,但嘴上则道:“那是她们的命运,跟我们没关系,谁叫她们倒霉被抓到了草原?”
“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这种行为贻害无穷,就连我以后也不敢再救无辜的人了。”高铭道。
韩珠儿低头,盯着高铭,“反正你跟我说不着,我就是劝你识相的话就别再跟八皇子斗嘴了。”说着就要转身走,
“站住!”
韩珠儿以为高铭要找她麻烦,警惕的回头,就见高铭从他身上挎着招文袋内拿出个小瓷盒,“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嘴巴都起皮了。”这盒是他出使辽国之前给自己做的,和跟花荣那盒比起来,工艺更为成熟。
韩珠儿充当翻译,不停的说话,嘴唇的确开裂起皮了,瞅着高铭这盒油脂,道:“免了,我有羊油块。”
草原上这些人,兜里都有这玩意,遇到大风天就往嘴上擦。
她也有,只是她不爱那股味儿,所以不抹。
“那多膻啊,你闻闻我这个。”高铭递到她鼻子前。
韩珠儿就闻到一股花香,沁人心脾,和这个相比,她兜里那个老羊油真想有多远扔多远,但嘴上则道:“还好吧。”
“来,你抹点吧,你要是喜欢我一盒都送给你。”高铭笑道:“女孩子怎么能抹羊油呢。女孩子要精致香喷喷的。”
这韩珠儿是唯一汉话流利的人,是完颜氏们的传话筒,用处大了,高铭就是捏着鼻子,也要跟她搞好关系。
韩珠儿拿指尖沾了点抹到自己嘴唇上,抿了抿,很好抿开,还带着一股花香,十分喜欢。
她想了想,“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吃东西,就别说话了,免得惹怒了八皇子真砍了你。”说着转身走掉了,她端兔肉往这边走的时候,遇到了完颜宗强的喝止,但她说了几句话,完颜宗强最后一挥手叫她走了。
她拿烤好的兔肉来到高铭跟前,“他不想给你吃的,我说南人瘦弱,不吃东西怕撑不到皇帝那里,他才同意。”
“啊,真是谢谢你了。”高铭将那盒膏脂放到她手里,“送你了。”
韩珠儿也没推辞,当下收了东西,自己也坐下。
比起刚脱离茹毛饮血的女真人,韩珠儿还是跟高铭在一起有安全感。
高铭饥肠辘辘,这兔肉半生不熟也强噎着吃,看到完颜宗强往他这边看,他冷漠一撇嘴,移开了目光。
韩珠儿看在眼中,劝道:“我真心劝你,不要硬碰硬,你最好听话,免得自讨苦吃。”
“你跟他们这么久还不懂吗?女真人奉行弱肉强食,你越是示弱越是招来他们得寸进尺的对待。你信不信,如果我服软,只会被他们进一步看轻和慢待。”
后来金国是怎么对待软弱的宋国的?得寸进尺,勒索无度。
或许在一个文明的世界,弱者会得到呵护,但对于刚脱离氏族社会没几天的女真,这种情操是他们很难理解的。
韩珠儿若有所思,没说什么。
高铭继续道:“况且我本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不会委曲求全。”
韩珠儿叹气,忽而轻笑道:“如果你真的性格强硬,我坑了你,你不该恨我吗?”
这还用说?恨不得把你发配西伯利亚,但高铭嘴上却道:“各为其主。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没有更多的选择,我理解,也原谅你了。”然后朝韩珠儿释然的一笑,心想,看我的圣父微笑。
韩珠儿一愣,随即道:“高大人您是长得不错,可我有心上人了。”
以为我使美男计?怎么可能,我这是圣父之以德服人,“巧了,我也有。总之吧,女孩子多为自己着想,多爱自己一点没什么错。不过,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没人疼,那就自己多疼自己。”
韩珠儿在火光下眸子发亮,直勾勾地看高铭。
她为了救父亲,一路咬着牙走来,从没一个人对她说过一句这般暖心的话。
此时,完颜宗强朝他们大喊:“睡觉,睡觉!”
毫无疑问高铭赢了,完颜宗强今夜不赶路,按照高铭的要求原地休息。
韩珠儿就催促高铭,“走吧,去他们中间,你和八皇子在最中间。”
就如高铭所料,跟完颜宗强叫板吵过架之后,他对他的态度反倒好多了,还给他一张兽皮盖着睡觉。
当夜,高铭依靠自己的马,盖着兽皮,就这么睡了。
他借着月光看其他人,都和他一样,靠着马匹,有的盖兽皮,有的什么都不盖,就这么天为被的睡。
跟辽国人在一起,好歹还有帐篷,现在退化到连帐篷都没有,露天休息了,唉,自己这命呦。
——
王黼拿毛巾捂着后脑的伤势,坐在被烧毁的营帐前,道:“不知是谁打我一闷棍,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原来竟然被绑到了岁币车上吗?”看着跟前的花荣道:“幸亏花将军出手救我,否则我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犯嘀咕,会不会是高铭派人做的,自己知道他跟花荣的关系,为了灭口,趁着马贼来袭,派人将自己绑到岁币车上,借刀杀人?
不过,花荣来救自己了啊,嗯,不对,或许是想卖自己个人情。
岁币除了花荣追来的这车外,还被抢走了两车,但比起这个,人员损失更叫人担心,尤其是辽国方面,被杀者足有上百。
耶律大石虽然赶走了马贼,但看着这惨重的伤亡,面色如霜。
打劫宋国使团,自有岁币输送以来,从未有过,而这一次就遇到了两起,如此频繁,难道官府真的这般没有威慑力了吗?
还有宋国人,根本帮不上忙,除了花荣带人去追岁币车外,其他人都四散跑出去了。而花荣之所以去追岁币车,还是因为上面有他们使团的人,心中颇有些不满。
花荣见王黼没什么事了,就带着一些宋国的士兵开始帮助辽国人抬伤员,清理战场。
耶律大石见宋国人总算出了点力气,心里才好受些。
随着天光放亮,昨天战争留下的惨状更加清晰的呈现在人们面前,带着污血的尸体,还有伤员的惨叫。
比起契丹人的伤亡,宋国这边第一时间选择出逃,逃离战场,至少将性命保住了。
等天色亮起来,外逃的人逐渐回来了,花荣清点了下,除了高铭一伙人之外,都回来齐了。
花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对耶律大石道:“我去找找高正使。”
耶律大石道:“你再等等吧,别走岔路了。你不说他带走了十几个随从么,足够保护他了。况且躲出去的其他人都平安回来了,他们可能跑得远了点,八成也快了。”
“我怕他们遇到马贼。”
“马贼只要岁币和钱。”耶律大石安慰道:“人不会有事的。”
花荣想了想,仍旧觉得不妥,“不行,我还得去找找。”说罢,就要翻身上马。
此时就听远处有人喊:“花将军——花将军——”
花荣一看,原来是时迁正往这边跑,上气不接下去,喊了两嗓子之后,竟然扑倒在地。
他赶紧打马过去,众人紧跟其后,等到了跟前,先给时迁喂了口水,便问道:“高大人呢?”
“被女真人劫了!那个韩珠儿是高丽人,昨晚那些马贼都是女真人!”时迁咳个不止,“他们打伤了史进,还将我们骑得马都射死了,我是跑回来的,其他人还在后面。快派大夫去救史进罢!我怕他挺不住了!”
耶律大石来到跟前,也听了个清楚,“女真?”
时迁不停地点头,“是的,一个自称金国八皇子完颜宗强带的头!”
耶律大石咬齿,女真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抢劫岁币,绑架大宋官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宋国使团官员?
目的肯定不简单。
宋金两国不接壤,想要会面,十分困难,但是从辽国地界绑架个官员就简单多了。
花荣片刻不迟疑,问清了完颜宗强他们离去的方向,带着宋国士兵翻身上马,“追!”
耶律大石见状,深知不能叫女真人得逞,叫上还能战斗的士兵,“同去。”
——
“快起来!有人来了!”
高铭睡梦中听到韩珠儿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果然见远处有人骑马来了,看打扮是宋军和辽国人。
肯定是花荣跟耶律大石他们。
高铭眼里一下子有了希望,看来老天爷改变主意,又不让自己去金国做客了。
完颜宗强也发现了,立即大声用女真语叫所有人都上马,速度之快,高铭觉得也就眨眼的功夫。
他吃惊的表情叫韩珠儿看到,她走到高铭跟前,“在金国皇帝统一各部之前,部落之间相互攻伐太普遍了,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睡着觉敌人就来了,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完颜宗强朝他俩大喊:“上马!立即!”见高铭不动,就派一个膀大腰圆的女真人朝他走过来,估计要使用暴力。
高铭赶紧道:“不用了,我自己来!”慢悠悠的上了马。
宋国和辽国的军马已经到了跟前,两军的距离之近,已能够看清彼此。
高铭看到了花荣,心里激动。
完颜宗强用女真语加几个手势比划了下,就派出了两股骑兵,足有百十来个,前去应敌。
高铭估摸了下数量,花荣和耶律大石带来的人差不多有三四百,倍数于女真,但还是捏了把汗。
韩珠儿对高铭道:“你不要抱有幻想了,你不会被救回去的,女真最擅长以少胜多。”
高铭佯装淡定地冷笑,“那可未必。”
但他心里清楚,女真跟辽国的战役,经常是一千打一万,几万打几十万,还都赢了。
再说这次跟完颜宗强出来打劫的,必然是女真精锐。
女真跟契丹之间仇恨比山高比海深,那天晚上本来就没杀尽兴,看到这帮人还敢追来,都叫着杀了上去。
这次厮杀是白天,高铭看得更清楚了,也从骨子里发寒,他也是经历过战场的人,但关外的战斗激烈程度还是叫他开了眼界。
凶残。
太凶残了。
高铭在中原看到的那些战斗,经常有一种大不了投降或者大不了当逃兵的感觉,除了方腊那群人还激烈点,但最后方腊人心尽散,方腊军的抵抗也很敷衍了。
而这群女真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子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明天的太阳根本没兴趣看。
转眼间,辽国和宋国人已经数人受伤跌下马来,而女真人则腾出更多的人手围困敌方主力。
花荣和耶律大石身旁都同时有几个女真人夹击着打。
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尤其还是恶狼。
完颜宗强哈哈大笑,指着耶律大石用契丹话说了什么。
耶律大石听了,登时红了眼,明显是动了怒。
高铭问韩珠儿,“他说什么?”
“八皇子说,早知道辽国人这么不堪一击,就不夜袭,而是白天明抢了。”
完颜宗强开了嘲讽,但也没点亮耶律大石的反杀技能,渐渐落了下风。
高铭凝眉,宋军和辽军刚被偷袭,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没日没夜的追击,哪里像女真人吃饱喝足起来应敌。
再说,女真的确很厉害,否则的话,也不会短短数年就踹翻辽国,挥军南下。
耶律宗强用女真话下达了命令,接着高铭就见耶律大石杀到花荣跟前,与他说了什么,而花荣不停地摇头,耶律大石看起来没办法,也摇了摇头,掉头撤了。
韩珠儿道:“八皇子说,杀光契丹人!暂时留宋人一条命。所以,你应该识时务了。别叫宋人把命也搭上。”
辽国人打不过就先撤了,剩下宋国人被女真人团团围住。
宋国这些士兵构成很复杂,有抽调的普通的押送士兵,但也有禁军精锐天武军中的士兵,可面对女真人,实力还是差了一截。
高铭心想,这样也好,至少跟女人交过手,知道女真的实力,回去跟赵佶说别对女真有幻想,他们比契丹人更危险。
这会被女真人围住歼灭,身死草原可能就在眨眼间,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同时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并没有露出怯懦的表情。
花荣看着四周将他们围困住的女真人,心里清楚的意识到,比契丹人更恐怖的对手在草原上诞生了。
凭他手里的这些兵,远不足以打败这些人,
行吧,是真打不过。高铭认栽了,大声朝花荣道:“你回去吧,我随八皇子去金国瞧瞧,做完客我就回来。金国热情好客,不会为难我的。我看许多人受伤了,赶紧回去受救治罢。”
花荣看着高铭近在眼前,就是无法团聚,心如刀割,但现实让他别无选择。
他就算杀到高铭跟前,也没胜算能将他毫发无损的带走。
他冲完颜宗强道:“不就是做客么,我是使节团的副使花荣,我跟他一起去你们金国!”
完颜宗强想了想,用不流利的汉话道:“你很厉害,所以,不行!”
高铭也猜到对方会拒绝,花荣一个武将根本没法控制,半夜抢到兵器,夺了马就能将他救走了。
完颜宗强又对韩珠儿说了一堆话叫她翻译。
韩珠儿道:“我们请高大人去金国,乃是有要事商谈,我们不想破坏和宋国的关系,这位将军还是留步吧。”
高铭发现韩珠儿这个发言人挺合格的,他想完颜宗强原话肯定没这么客气,这也是女真文明决定的,有些文雅的词还没诞生。
花荣再次提议,“有要事相谈的话,也没必要采用这样的方式,大可以另外安排时间地点来谈。如果你们愿意,等我们从辽国办完事回来,主动进入金国再谈,你们意下如何?”
完颜宗强摇头,韩珠儿继续翻译他的话,“这是父皇决定的,我必须把人带回去,你和我说,我做不了主。”
花荣见跟女真人说不通,痛苦地看向高铭,与他遥遥相望。
高铭再次劝道:“就这么办吧,我去女真,你去辽国,回宋再见。”说完催促道:“你们快回去吧,不要耽误救治时间了。”并对完颜宗强道:“咱们走吧,争取早点到金国,我也好早办完事回家。”
完颜宗强见高铭这么配合,十分高兴,将女真士兵都叫回来,掉转马头,带着众人朝前奔去。
高铭回眸,见花荣等人站在原地,在他的视线内,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直到互相看不清为止,高铭才将头转回来。
完颜宗强骑在马上,心想看来宋国人并不像哥哥说的那样,都是软蛋,这个叫高铭的,胆子就不小,而刚才宋国的将领也很英勇。
他见高铭不停回望,一副割舍不下的样子,便问道:“他是谁?好朋友?”
高铭道:“我相公。”
完颜宗强一皱眉,他的汉语不是很好,有些词汇还没掌握,听力偶尔还会出岔子,就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汉语不精所致,肯定听岔了,问旁边的韩珠儿,“他说什么?”
韩珠儿虽然听清楚了,但也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疑惑的看高铭,但高铭一脸的淡然,不像说错或者想反驳的样子。
她不禁皱眉眨眨眼,考虑到这种事,可能完颜宗强理解起来有难度,便用女真话回道:“他说那是他的侍卫。”
完颜宗强点头,用汉语对高铭道:“他很忠心。”
原来是侍卫,自己刚才怎么会听成“相公”,这个宋人称呼自己男人的称呼呢。
看来还得继续练习中原话才行。
——
花荣直到看不到高铭他们的马队,才转身带着伤员回营地,走了一段路程,遇到了等待他们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没看到高铭,不由得叹气,刚才他叫花荣走,花荣还不听,他坚持跟女真对峙,果然也是做无用功。
不过,辽国这次丢脸丢大了,在自己地盘叫女真人把宋朝的使团正使给抢跑了,带兵去抢,还没抢回来。
自立国以来,还未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和女真的仇恨又添了一笔。
耶律大石道:“先回去吧,到了下一个州府,我再叫人去追。”
花荣心想,等去下一个州府叫辽军,高铭已经被带到金国地盘了,他对耶律大石道:“麻烦你带我们这些宋军回营地,治疗后,继续去上京。我要继续去追那些女真人。”
大部队追击,很容易引起女真的警觉,他一个人去,悄悄跟在后面,趁女真人夜间休息,找找机会或许能将高铭救回来。
耶律大石左右为难,他当然希望将高铭救回来,一来免得宋国跟金国有什么勾当,二来,宋国正使在他的护送下被人劫走,他难辞其咎。
但是高铭不在,花荣又走了,就剩那个四六不靠的王黼,宋辽两国的命运就系在这人身上?
他一阵头疼。
最后他还是道:“花副使,你去吧,我会竭力劝皇帝,等到高铭和你还辽之后再谈。”说罢,将自己的箭袋、水袋还有一点干粮都扔给了花荣,“我相信你会平安把人带回来的。”
花荣将东西收好,谢过耶律大石,片刻不耽搁,掉转马头去追女真人。
耶律大石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感慨,花荣真是太讲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