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施铮和袁持誉走了,铁扇公主叫族人们都退下,埋怨起自己的侄子来,“你是一族的王,怎么还如此莽撞?幸亏我来了,要不然你脑袋就搬家了。你知道那施铮是什么人,是我家老牛的结拜兄弟。”
罗刹王刚才也听到了铁扇公主对那人自称嫂子了,还想他们是什么关系,原来是牛魔王的结拜兄弟。
那的确应该有些本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但他不服输,嘴硬道:“那我怎么办?他在枉死城听到了那些魂魄告状,鬼差跟我来报,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想管闲事的。我这才将他带来这里,给他金银,结果他不买账,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把事情抖落出去,让咱们都没好下场吗?”
铁扇公主阖眼叹气,“谁让你倒霉呢,偏叫他知道了内情。”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罗刹王后道:“姑姑,您所来为何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铁扇公主露出了笑容,“幸好天不绝人,还有一件大好事,就在刚才,你们猜是谁来了?是黄眉童子。”
罗刹王跟王后闻言,都是一震,喜上眉梢,“他说什么?”
“他说唐僧他们就要到女儿国了,到时候……”铁扇公主压低声音,小心耳语,万不可叫第四个人听去了。
罗刹王听罢,仰头哈哈大笑,“这个好,他太好了,到时候就算如来也不能耐我何了。不仅如此,我永生永世都要做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罗刹王后秀眉微蹙,担心的道:“可是唐僧的徒弟孙猴子也不是好对付的,怕是不能轻易成功。咱们都加起来,也不是那猴子的对手。”
铁扇公主安慰道:“黄眉童子说这个不用咱们担心,他已经搞定孙悟空那里了,不会有任何差错。你们就安心准备吧,一旦时间到了,我就来接你们。也用不了多久,就这三两日的事。你们要是真的能在两三日内转世了,就算那施铮把事情捅到天庭,你们也逃出生天了。”
罗刹王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可是,我们逃了,还有这么多族人。”
铁扇公主安慰道:“别忘了,你们是最重要的。如果让族人们选,他们一定会让你们早些走的。其实你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罗刹王难过的道:“姑姑,你别我脸上贴金了,我能坚持到现在,让别的族人先转世,也是在等女儿国王怀孕,想从她肚子里出世,来世也做王。”
自从父亲死后,他就一直陷入两种复杂的情绪中,一会觉得自己支撑罗刹族,是贤明的君主,一会又因为觉得无能,不能领到罗刹族重回地上,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方法,让大家转世逃生。
两种情绪交织,让他愤懑,焦躁又自卑。
铁扇公主柔声劝道:“你父王去世的时候,你还小,你能想出借女儿国妇人的肚皮,叫族人们都安全脱困的法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也到时候了,你们该走了。剩下的事情,还有我,我会照料好。”
铁扇公主,正确来说是罗刹公主,他的哥哥便是前任罗刹王,只因为卷入佛门争斗,被现在佛如来消灭,族人也被驱赶进入了地下。
幸好地藏王还算厚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罗刹族借胎女儿国转世的事情,充耳不闻。
地藏王不管,才私下买通了阎罗王,将一个个族人转生出去。
至于为什么是女儿国,因为那子母河的水喝了之后,三天就生产。
在这样的速度下,地府常常来不及派魂魄过去投胎,所以女儿国附近徘徊的游魂经常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经过阴司便进入了胎儿。
这就导致女儿国的转世情况特别复杂混乱,给了罗刹族操作的机会。
为了确保转世后一定能被生出来,他们在女儿国全部投女胎,因为无法保证男胎的存活率,说不定在最后一刻,被母亲喝了落胎泉水化掉了。
只是有一部分罗刹族人不愿意转世成女人,有的时候,阎罗王也会给一些转世男胎的机会,这就难免挤占其他人的就会。
而弱小的妖怪魂魄首当其中。
施铮在枉死城碰上的就是这些。
没有新生命降生的罗刹族,注定没有未来,现在能做的就是为族人寻个好出路。
投胎做人是最好的,人身难得。
以女儿国人类的身份死亡再进入轮回,下辈子大概率还是做人,若是机缘巧合得了道,随便修一修,便是个散仙,谁敢轻易打杀。
只是暗箱操作的事被施铮知道了,他若是曝光出去,天上造出子母河的那位,知道他们用子母河偷偷转运罗刹族,有违她的初衷,怕是要勃然大怒。
“……姑姑,只能麻烦你了。”罗刹王道:“你也要保护自己,牵连到你,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我不打紧,我是罗刹族外嫁的女儿,跟毗蓝婆一样,当初都没惩罚到我们头上,以后也不会。”铁扇公主道。
毗蓝婆菩萨也是他们罗刹族出身,如今跟儿子昴日星官过日子,深居简出,但一直也惦念族人的安危。
她能与黄眉童子搭上线,就多亏了毗蓝婆。
也正因为如来对罗刹族出手,导致毗蓝婆淡出了现在的佛门,隐居深山,连佛祖每年举办的盂兰经会都不参加。
罗刹王后郑重点头,“那就等取经人来了。”
—
施铮在地狱走了一圈,临睡前叫小妖们烧了洗澡水,洗去了在地狱沾染的灰尘,等忙活完,天都快亮了。
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不管什么时辰,觉是一定要睡的。
才进入梦乡,便觉得眼前流光溢彩,有一个声音叫他,“将军,将军——”
声音竟然听不出男女,分外古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怕是在睡梦中。
施铮提高警惕,“什么人,赶紧现身!”
他越是叫人,对方反倒隐藏了起来,不仅不出声,连光芒也消失了。
周围逐渐恢复了黑暗和模糊,施铮的意识也逐渐迟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起来,半梦半醒,感到鼻子湿漉漉的,一睁眼就见一截粉色的舌头和一个毛茸茸的嘴巴,原来一只小狮子正在舔他。
“快出来,不许闹你堂爷爷——”不知谁家媳妇在门口喊。
施铮拎着小狮子,撩开帘子出了房门,将它递给门口一个妇人,“看好孩子,别叫它乱跑。”
这妇人拍了这小狮子一下,“叫你乱跑。”抱着它转身离去了。
施铮站在原地,揉了揉脖子,歪着头想,昨天晚上梦里有人叫他,是真的做梦,还是什么神仙想给他托梦?
这种感觉很讨厌,就好像给你留消息问你在吗?你说在,然后对方就没信儿了。
不过,施铮作为一个大妖怪,遇到古怪的事儿,也不会满世界宣扬,默默的放在心里,等待后续。
他来到洞外,发现已经是下午了,洞口正在摆烧烤摊子,几家狮子精正在准备烤肉。
“叔叔醒了,听说你爱吃烤肉,特意准备了这个。”雪狮子他们一边准备,一边跟他打招呼。
原来是为了庆祝黄狮精还魂,所有人都聚到了九曲盘桓洞宴饮。
听说他爱吃烤肉?肯定是袁持誉说的,他四下寻找,“袁持誉呢?”
“嘻嘻,一醒来就找袁公子。”一个在地上玩球的小狮子咯咯笑道。
死孩子,也听到八卦了吧,敢打趣你爷爷,施铮斜眼看它,“你小子也一百来岁了,多把心思花在化形上。另外,你今年过年没压岁钱。”
小狮子一听,就不玩球了,往他娘怀里扑,“堂爷爷说不给我压岁钱。”
“没事没事,大人逗你玩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施铮也忍不住想,也是,自己睁开眼睛就找袁持誉干什么,他一个大活人也丢不了。
去附近的小溪边洗了把脸,甩着手上的水珠往回走,迎接给肉食动物们准备的烤肉盛宴。
这时,迎面走来了袁持誉,显然是来找他的,“你不是在睡觉么,我出去透口气的功夫,你就醒了。”
施铮觉得好笑,“你见天就找我干什么?我还能丢了?”
“丢不了,就是想看好你。”
“怕我卷钱跑了?”施铮调笑道,这么一说,猛地想起在金兜山的金沙还没收呢,不禁抱怨道:“这一天天的,事情可真多,望霞洞的财宝没收,金沙也没收。我这么多天都瞎忙活什么了?”
“不要急,一件件来。先回去吃饭罢。”
两人并肩而行,平时飞来飞去,偶尔踩着树林中的枝叶,呼吸着新鲜空气,散散步,感觉还是不错的。
溜溜达达回到了九曲盘桓洞。
烤肉席上,除了袁持誉外,全是食肉动物,为了庆祝黄狮子还魂,买的都是上等牛羊肉,不用说又是一笔开销。
黄狮精感谢施铮将他从地府带回来,举杯敬酒,“没有叔叔,我这次就死了,见不到媳妇们和孩子们了。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
“都是一家人,这不算什么。”施铮将酒喝了。
九灵元圣问道:“黄狮,你是救个人类孩子才被罗刹女杀了的,你救下的那孩子呢?”
“在我洞里由刁钻古怪他们照看呢,明天就送他女儿国附近,看能不能找到他母亲,要是不能,他愿意跟着我们,我们就先养了。”
“他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男的,自小当女孩养大而已。”黄狮精回答。
九灵元圣颔首,“就说他哪里看着怪怪的,原来是个假姑娘。”又看向施铮,“地府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既然叫我知道了,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施铮道:“但是我也管不着,只能反应给天上,看他们怎么处理了。我打算写个奏折,塞给南天门的天兵,叫他们呈递给玉帝。”
九灵元圣担心的道:“就怕这后面牵扯甚大……”
“正因为牵扯大,我才要先告诉玉帝。”
这要是只关乎罗刹一族,早就打他们一顿给收拾了。
九灵元圣道:“你捅出去,牵涉的人要恨你的。”
施铮倒是不怕,笑道:“现在就没人恨我了,再说,我既然答应了下面那些鬼魂,怎么能失言?”说完这话,发现袁持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中似有深意,便问,“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像个做正事的人。”
“这话说的,我之前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正事。”施铮给袁持誉倒酒,“说错话了,该罚该罚,快喝一杯。”
袁持誉并没推辞,顺着施铮的意思将酒喝了。
大家其乐融融的聚了一餐,各自散去,施铮酒足饭饱,回屋倒头就睡。
临睡前他跟袁持誉郑重其事的道:“咱俩昨天说要回望霞洞都没回去,明天,就是天上下雹子,咱俩也要回去!”
袁持誉给施铮拉过被子盖上,“知道了,你好好睡吧。”
施铮将被子都掀了,踹到脚底下,“我热。”坐起来宽衣解带,“喝酒吃肉真容易出汗……”脱到一半,一抬头发现袁持誉人已经不见了,还贴心的把门帘都放下来了。
施铮打赤膊睡在石床上,觉得凉意沁人,十分舒服,渐渐入了梦乡。
早晨起来,神清气爽,穿好衣裳靴子出来,对着朝日伸了个懒腰,“睡得真好!”
其他狮子精都回自己洞府去了,本洞的五谷丰登正在打扫,见施铮起来了,不等对方开口就率先道:“袁公子在山顶打坐呢。”
“……”施铮心里辗转了好几回,他跟袁持誉这点破事,外人误会也就算了,但在叔叔这里,大家还是有必要知道真相的,便严肃的道:“他去哪里关我什么事,不用特意告诉我。”
五谷丰登道:“诶?你们不是一对吗?”
妖怪就这样,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施铮绷着脸道:“从来都不是。”
五谷丰登朝着施铮身后一伸脖子高声道:“袁公子,你回来了。”
袁持誉心想,自己回来的真是时候,偏把不想听的给听到了,面无表情的问施铮:“什么时候回望霞洞?”
施铮想起昨晚上说的醉话,一捂眼睛,“我奏折还没写呢,瞧我,这日程排得满满的。”
“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你别打扰我就行,省得我分心。”施铮笑着做出驱赶袁持誉的动作,开玩笑的道:“去去去,外边玩儿去。”
袁持誉嘴角含笑,走了山洞去别处了。
施铮则回到屋内,找来笔墨纸砚。
纸张在外面的人类社会中也是有的,只是比较昂贵不普及而已,但他谁啊,缺这点纸钱么,况且是给玉帝写奏折。
施铮也不会公文形式,而且他的文笔也允许他写的太啰嗦,反正是告发阎王跟罗刹族,几句话将事情写明白就行。
其实奏折上,除了玉帝的尊称外,就一句话:罗刹族在地府贿赂阎王,利用女儿国子母河的水搞非法转世。
写完之后,检查了下,确认没有错别字,就飞去了南天门,将奏折交给了守卫天王。
守门的增长天王见到施铮,第一个反应是家伙是来闹事的,但随即想起他被封了扶妖将军,面容和善了许多,“将军所来何事?”
施铮将奏折呈递给他,“请务必转交玉帝。”
“这是……”
“要事。”
“……明白明白。”增长天王不敢怠慢,主要是觉得怠慢了这狮子精的奏折,肯定会有麻烦。
施铮交了奏折,往九曲盘桓洞飞去。
袁持誉正在门口等他,没等他落地就问,“送去了?”
“嗯。”施铮见天色还早,“咱们回望霞洞吧。”
“得等一会。”
“为什么?”
袁持誉眼光往洞府前的树荫下看,“你有客人。”
“施铮——”
施铮见银童子春风满面的从树荫下走出来,不时低头笑上几声,仿佛在回味听过的笑话一般。
施铮诧异于他的出现,“什么事?莫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记转交给我了?”
“不是。”银童子掩口偷笑,“你看我对你多好,有招笑的事先告诉你,咱们去看热闹罢。”
主要是热闹这种事,人越多越有趣,金童子在天上当差,一时找不到其他人,唯有施铮。
施铮对热闹不感兴趣,“……我还有事……况且我还失忆了,能有什么好笑的事儿?”
“这件事,你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知道。”银童子爆出主人公的名字,“唐僧和孙悟空他们。”
这倒是不假,失忆前,施铮跟银童子为难过他们,失忆后,跟袁持誉一起抓过唐僧。
施铮吸了口冷气,“他们?有什么热闹好看?”
“记得奎木狼吗?被你揍过一顿。”
施铮自然回答,“不记得。”
“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你知道有这么个家伙就行。”银童子忍住笑,清了清嗓子,“奎木狼在地上生的两个孩子,不是让叫孙悟空他们摔死了么。咱们下界车迟国后,他就醒了,但心里一直憋着火,琢磨报复,所以又跑下界了。”
奎木狼从兜率宫又跑了?施铮道:“他想怎么办报复?我都能揍他,他肯定打不赢孙悟空。”和六耳狝猴。
“当时青牛被打,我和金童子受伤,金刚琢被夺,整个兜率宫的注意力都在别处,没人看着奎木狼,他就跑了,又去找披香殿玉女了。”
又去找百花羞了?施铮拳头又痒了,奎木狼欠揍是吧。
“反正兜率宫的人在宝象国发现了他,我过去抓他。他跟说我,他见到百花羞了。这个百花羞你知道他是奎木狼的前妻就行。他跟百花羞道歉,说他之前太自私了,可见你打醒了他。”
“所以?”施铮觉得事件的发展有点狗血。
“然后,百花羞跟他说,他们两个的孩子根本没去投胎,当初摔死在宝象国王宫的石阶后,不知是怨气太大,还是因为是神仙的孩子,总之没去投胎,日夜在百花羞跟前痛哭。”
闹鬼了这是,施铮以为这俩孩子投胎去了,原来还游荡在人间。
最近怎么总跟地府投胎这些事打交道。
银童子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奎木狼本就心疼这俩孩子,于是心生一计。我叫他尽管放手去做。你猜他想做什么?”
施铮想说爱说不说,有能耐你就憋着,但最后还是做了捧哏,“什么?”
“他说,他要让唐僧他们把他孩子生出来!还他孩子一条命!”银童子道:“你肯定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条子母河,是当初王母用簪子划出来的,那河水,谁喝了,谁怀孕。奎木狼想利用它,叫唐僧和他的徒弟们怀孕,等肉体孕育了,就叫他的两个孩子亡魂投胎他唐僧腹中。”
施铮愕然无语,嘴巴微张。
奎木狼这操作也太骚了,这脑洞,他望尘莫及。
袁持誉虽然不知道奎木狼是什么人,但从施铮跟银童子的谈话中推测出了一二,也忍不住道:“亏他想得出来。”
银童子笑个不停,“我一听,当然衣袖一挥,让他去做,回天上的时间不急。施铮,我够意思吧,哪怕你失忆了,不记得我了,但看热闹都不忘叫你。”
施铮记得在原着中,唐僧和猪八戒就误喝了子母河的水,怀了孩子,后来还是孙悟空及时弄到了落胎泉的水,才把胎化了。
没想到奎木狼盯上了取经团的肚子,以报杀子之仇。
且慢,取经团在子母河孕育成胎,罗刹族能不知道么。
如果罗刹族的人投胎成了唐僧的孩子,不也是变相恶心佛祖么。
你镇压的罗刹族,我就转世成你了最喜欢的弟子的孩子,就看你怎么办?
如来还不得捏着鼻子认了。
当初孔雀大明王吞了如来,如来划开它的脊背出来,都不得已封其为佛母。
罗刹族的人假如从唐僧肚子里出来,等改日唐僧成了佛,朝中有人好做官,不也得混个菩萨当当。
估计奎木狼想让孩子转世称为唐僧的孩子,也抱着这样的想法。
做唐僧的孩子,等于一出生就有编制了。
不出意外,罗刹族跟奎木狼都要争夺唐僧肚子的“产权”。
有热闹看了。
另外,唐僧怀了孩子,其实不应该落胎,否则就是犯了杀戒,连老猪第一时间的想法都是生下来,唐僧却想吃打胎药。
但这一次,不管他想不想,奎木狼都不会让他如愿。
施铮拍了拍银童子的肩膀,“感激”的道:“谢谢你,有心了。”
袁持誉见施铮心活了,便问:“不去望霞洞了么?”
施铮笑道:“望霞洞不着急,咱们先去围观一下取经人。”见袁持誉似乎不感兴趣,不大愿意去的样子,劝道:“望霞洞哪一天都能去,这件事,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袁持誉道:“好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银童子听了,暗暗吐舌头,看不出袁持誉跟个闷葫芦似的,还挺会说甜言蜜语的。
但他瞧施铮,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禁心道,难道施铮听习惯了?
施铮根本没觉得袁持誉这话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只觉得他答应了自己就好,“走,去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
六耳狝猴最近对唐僧是百依百顺,连猪八戒都说:“猴子脾气变好了。”
唐僧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他们也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了,猴子也吃了好几次紧箍咒的苦了,应该是想通了,不再跟他针尖对麦芒了。
但越是这样,唐僧心里反而越没底。
猴子还是闹事,他还能跟他吵一吵,撵走再请回来,请回来再撵走,这一去一来,就能耽误不少时间,但孙猴子如今百事不争,反倒只能顺顺利利继续西行,就算以各种理由拖延,还得正常赶路,眼瞧着走到了女儿国附近。
正值晌午,日头正盛,眼前出现一条河来,波光粼粼,晃得人不敢直视。
“有摆渡的没?”猪八戒大声嚷道:“河边一般都有艄公的,快点,来一个,有人坐船了。”
大声叫了几遍,就见岸边的柳荫里划来一艘船,一个年老的艄婆吱嘎吱嘎撑着船过来了,笑眯眯的道:“坐船?上来吧。”
“你家男人呢,怎么这么不济事,叫你一个老婆子出来卖苦力。”猪八戒一边往船上拎行李,一边道。
唐僧朝猪八戒摇头,“不要乱说话。”
艄婆不仅不恼,反而笑意更浓了,“我家没男人,要不要去我家玩一会?”
一向奔放的猪八戒反倒有点怕了,跟师父道:“这怕不是个老妖精。”
唐僧心里没底,看向孙悟空,见大徒弟一点不紧张,站在船舷上远眺,“好景致。”全然没把艄婆当威胁。
艄婆撑着船笑道:“你们不愿意便罢了,我在这河上乘船,往来两国的商人,我每年也见不少,并不缺男人。”
船行到河水中央,,六耳狝猴拿起钵盂对唐僧道:“师父,你渴不渴,我给你舀些水喝。”
烈日炎炎,唐僧确实口中干燥,“拿些来也好。”结果大徒弟递过来的钵盂,连喝了几大口后,刚要递还给大徒弟,旁边的猪八戒开了口,“师父,我也喝一点。”拿过钵盂,把剩下的水都喝了。
“我也想喝一点,钵盂给我。”沙僧接过钵盂,弯腰在船边取水,才要喝,就听大师兄道:“别喝,水里有虫子。”
沙僧低头,果见钵盂内有一只黑色的虫子。
艄婆见了,奇怪的道:“奇了,我们这河里可不曾有水虫。”
“就不许是天上的飞虫淹死在了这里吗?”六耳狝猴夺过钵盂道:“沙师弟,保险起见,还是别喝了。”随手将钵盂内水都扬了。
这时候唐僧面色有点难看,“……刚才为师喝的时候没仔细瞧,是不是喝进虫子了,这肚子有点不舒服。”
“师父,您这就叫杯弓蛇影,看到沙师弟钵盂内有虫子,便怀疑自己也喝进了虫子。”猪八戒没事儿人似的道。
但过了没一会,他也捂着肚子道:“我老猪竟也疼了,这不可能啊,我什么粗粮没吃过,都不曾肚子疼。”
艄婆闻言,抿嘴偷乐,但也只是乘船,什么都没说。
过了河,到了岸上,唐僧和猪八戒的腹痛已经十分明显了,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上了。
唐僧看猪八戒也这么疼,奇怪的道:“八戒啊,你一向皮糙肉厚,一路上残羹剩饭你都照吃不误,没道理喝一口生水就腹痛啊。”
“是啊,我老猪什么没吃过,没道理的……是不是妖邪变成虫子钻进我们肚子了……”
六耳狝猴表面上冷静的分析道:“钻进肚子,他也得有目的,看你们这么痛苦,他也该出声提要求了,还没有的话,可见就不是。”
“或许叫我们死呢。”猪八戒几乎站立不住,死死握着沙僧的手,豆大的汗珠滚落。
“叫你们死有什么好处。”六耳狝猴一指前方,“那里有个酒家,可见附近有人家,咱们先过去,不行的话,请个大夫看看。”
唐僧此时已经疼得不能言语了,直一味倒吸冷气,好不容易才来到酒家跟前。
酒家婆婆正坐在门口纺纱,看到他们捂着肚子走来,多少猜到了一点,未语人先笑,且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道:“你们快进来吧,这日头晒,小心中了暑气,影响孩子。”
唐僧此时还知道什么叫影响孩子,只是隐约的感到事情非常不妙。
酒家婆婆将他们安排在后屋,猪八戒先滚到床上哼哼叫,唐僧在沙悟净的搀扶下,也脱鞋躺了上去。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条河有虫子吗?”唐僧气若游丝的问道。
酒家婆婆听了,瞅着他们只是笑。
六耳狝猴装作着急的样子,催促道:“你笑什么,快说是怎么回事!”
但他心里很清楚,唐僧和猪八戒要生孩子了。
疼死这俩货,也该叫他们吃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