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闻昨天就回国了,本来是要叫周烟,临时有事要处理,又放下了手机。
忙完已经夜里两点多,他站在窗前,俯瞰整个城市依旧华灯锦衣,脑海倏然浮现出周烟的曼妙身姿,她在尽力迎合身下人粗野的动作,浪叫声刺破了夜空。
镜头一转,身下人双眼渐迷、面目狰狞。却不是他。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下胸口,闷气团在里头,堵住血脉,叫他心脏供血不足,只能靠用手撑住墙面才能站定。
这滋味,有点糟糕啊。
他缓了缓,回房吃了药。
稍后就叫人跟糖果那边沟通一下,让周烟当个头,别接单了。
以为这通电话打了他会舒服一点,可心慌幷未减少,反而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撑紧咬肌,抓上车钥匙去了周烟小区。
站在楼底下,他却没迈进一步。
他知道,他不爱周烟,对她只是像对毒品一样,有瘾。
可也是因为这样,他不能让自己对她像对毒品一样,戒不了。
他到底没上去。
*
早上,周烟起床时,周思源还睡着。
做完早餐,她去叫他起床,他就是不起,想把他拉起来,却被他的温度烫到了手。
她慌了,摸摸额头,好烫:「思源?哪里不舒服?」
周思源迷迷糊糊:「姐姐。我疼。」
周烟把他抱起来,裹上衣服就往外跑。
一路绝尘到医院,她抱着周思源大步迈进急诊厅,找到医生时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的衣裳:「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被扯到白大褂,本来很不耐烦,扭头看到小孩已经昏迷,眉头立马耸起,叫人把旁边的病床拉过来,「先把孩子放下。」
周烟把周思源放在病床上,站在柱子旁,脸色惨白、五色无主。
医生掀开周思源眼皮,照了照,又把手伸到他脊梁后边,摸了摸,开了吊水的药,边开边问:「没过敏史吧?」
周烟摇摇头:「没有。但他有淋病,还有毒瘾,这些不妨碍吧?」
医生闻言抬起头,只看到周烟的魂不附体,她在怕什么?怎么能怕成这样?
须臾,他说:「没关系,不妨事。」
周烟猛点头:「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看她跑向药房,背影单薄,站在阳光下,可能都挡不住她的影子。长发卷成一个丸子,已经快要散开,松松垮垮挂在脑袋上,随着跑动还上下晃荡。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瘦,还是她太白,给了他病态的错觉,他觉得她时刻要晕倒。
等她返回来,他摇头轻笑。
想太多了。这个女人,远比看起来要强大。
输上液,周烟才把提起的那颗心,送回去。
她坐在床边,看着急诊进进出出的人,如临深渊,又万夫不当。
记得她刚把周思源接过来跟她一起生活,他怕的要死,一双大眼睛总是乱转,想上厕所都不敢说,尿在裤子里都不说。
她也只是笑笑,把他用床单围起来,说:「思源在里边把裤子脱了,换上干净的。」
周思源不明白,也不敢问,哆哆嗦嗦,一动不动。
周烟那么有耐心,也能轻轻地说:「思源不怕,姐姐保护你。」
周思源的眼泪就跟放闸的水一样,浇盖了他所有紧张。
那是第一次,小小少年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那也是第一次,周烟觉得自己是大人模样。追ベ新.更多好文+管`理Q324`2804385
*
周思源醒来是下午了,烧已经退了。
周烟在他脑袋下放上枕头,再看他却发现他不太对劲,身上全是汗,手脚也在震颤。
她立刻明白,把帘子拉上,回头抱住他:「思源乖啊!姐姐在!姐姐在的!」
周思源牙齿在打颤,咬着自己的舌头,血都咬出来。
周烟就拿一根筷子撬开他的嘴,让他咬住,以防他把舌头咬下来。
周思源眼开始发飘,眼珠瞪得圆,发出猛兽魇到的声音,开始踢腾双腿。
周烟始终紧紧抱着他,等他这种不适感消散。
可能是动静太大,把医生引来了,他什么也没说,给周思源打了一针镇静剂。
周思源总算消停下来,静静睡去。
周烟给周思源盖好被子,扭头对医生说:「谢谢。」
声音都是虚脱了似的。
医生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孩子会染上这东西,可对上她憔悴的更显白的脸,还是没问出口。有时候管住嘴,就守住了对方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
周烟在医院守了周思源两天,手机关机了两天。
在所有人以为继奶茶之后,周烟又失踪时,她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周五下午,周烟安置好周思源,就去糖果了。
韦礼安也在。
而奶茶还没有找到。
三子心疼韦礼安几天不睡,一直在调查,想找谁了解情况还找不到。见着周烟,态度幷不好:「我们是不是说让你配合调查?」
周烟凉薄的口吻叫人讨厌:「我有事。」
三子听了火大,觉得韦礼安的为人民服务被辜负了,当下拍桌子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周烟波澜不惊:「警官,我不是你的嫌疑人,你不受你控制。」
黄总不在,虹姐挑大梁,看这情况要崩,赶紧出来打圆场:「警官消消气,周烟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确实情况比较特殊,弟弟身体不好,经常要去医院。」
韦礼安看三子演起来了,抬抬手:「行了。说点正经的吧。」
三子替他不值:「报警的是他们,结果一个个的都不管,全都丢给我们就算了,还不配合。」
韦礼安站起身来,面对周烟:「监控只追踪奶茶到环南路口,那边有一段监控盲区,旁边是芳草园小区,你在那住,对吗?」
周烟无愧于心,大方承认:「对。」
韦礼安点头:「你带我去一趟吧,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几人正要往外走,门开了,司闻走进来。
他眼扫过一群人聚在大厅,冷漠的眉眼不见一丝疑惑:「不营业?」
虹姐赶紧迎上去:「哎哟司先生,好久不见啊!」
说着下意识看周烟,想叫她招待,又让旁边的韦礼安给锁死了嘴。
周烟站在旋梯口,曳地的黑裙子,小黑绳编的细跟鞋。胳膊上肉又少一些,锁骨更凸显出。脸上仅有的一点胶原蛋白好像也在这三个月里,流失了。
她双眼无神,看着进来人。
司闻站在门口,不准备再进了:「既然不营业,我换一家也是一样。」
他无视了周烟,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周烟幷没想司闻跟她说句话、打个招呼,她只是三个月没见他了,他突然出现,她想看看他,没别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
他没变,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却也要承认,他在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穿西装最好看。
真的好看。还有那双目中无人眼,那抹薄情寡义唇。看久了,她都觉得她一定会跪在他脚边,受他凌辱,被他搓挪,还甘之如饴,何乐不为。
甚至仰着一张中毒的脸,祈求他操她一回,哪怕就一回。
司闻转身朝外走,周烟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很小,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也不大,甚至没有人看到。
司闻还是转过身来:「东西忘带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周烟,领起她的手,目光平视,走向门口。
三子暴怒。
韦礼安查了几天查不到人,加上上次蒋小昭那事不明不白,攒一起给他施压,他幷不好受,想问周烟点情况,还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还不认为她有错……
现在又被人公然带走?
这是多不拿他们刑侦大队当回事?
他走上去:「站住!」
司闻恍若未闻,已经推开两扇开的烫金盘龙七钉门。
三子伸手把人拦住,「我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司闻闲置的一只手捏住覆在他胳膊上的那只,着力掰开,转身就是一脚,把他踹出三米。
好在三子警校出来的,身体素质不差,退开几步也能稳稳站住。
他知道这人是司闻,在歧州一手遮天。可他从进入刑侦队那天,就下过决心,做英雄不做狗熊。如果当英雄的代价是屈服于乡野势力,那他不做也可。
他咬着牙再冲上去,耳朵像是屏蔽了韦礼安,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你这是袭警!」他瞪着司闻。
司闻的口吻似乎是被冻土封存地下三尺,又拿过来:「那真是巧,我袭的就是警。」
关键时刻,是韦礼安把三子摁在地上才终止这场针锋相对。
韦礼安就冷静多了,跟司闻相当的身高叫他也有八米气场:「司先生,你要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我就有理由把你带走拘留所关两天。」
司闻只是微微抬眼,薄唇轻启:「你算什么东西?」
韦礼安很明显感觉到,司闻对他和三子的敌意。这不太正常。
最后还是放走了他,和周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