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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血 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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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街上人少了,李暮近仍放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呢喃向她表达:“陈享去过津水表彰办,今天我这么高调,估计他有些不爽。”

    丁珂知道了。

    陈享对她的事知道得不多,去过津水,但没再找她,说明信了她不是鸠州丁珂,那再有动作就是针对李暮近了。

    李暮近不让她看手机,说明跟她有关,那大概率是,“他说我整容,说你没内涵,喜欢整容的替身。”

    “会不会怕?”

    丁珂摇头,忽而明白了他高调的用意。

    本不用他再说明,他却说:“先闭店,等下我解释。”

    “嗯。”

    锁店门,回到车上,李暮近给丁珂系安全带时说:“外边上学锻炼独立生活能力,被李芈教养也什么都干。”

    “李芈。”丁珂重复一遍。

    李暮近开车,解答:“我姑姑。”

    丁珂没再问。

    李暮近回归不久前的问题,耐心解释:“这边没人知道两年前的事,只会凭猜测说你是替身。一个两个成不了规模,影响力不大。陈享和薛诗与是以前同学,知道你模样,他们要是想散布,有能力又有人信。就算我跟李崇身边人打过招呼,帮忙打掩护,也会传到李崇耳朵。我找了什么女人,李崇听多了,不会在意,但如果是找了跟丁珂同名同外表的女孩,李崇会谨慎,也会有行动。”

    “他会有什么行动?”

    李暮近没说。

    丁珂换一个问题问:“这两年,你找了不少女人。”

    李暮近扭头,一丝紧张都没有:“你是随口一问,还是酝酿很久了。”

    丁珂直视他的眼睛,想通过毫不心虚的表情加大她接下来一句话的真实性:“问而已,对结果不在意。”

    李暮近点头:“嗯。”

    “爱信不信。”丁珂面向前方:“开车了,司机。”

    李暮近没有拆穿她,“去看猫。”

    “回学校。”

    李暮近应声不照做,开往学校相反方向,“寝室楼锁门了。”

    “真无耻啊李暮近。”

    “报警吧。”

    “警察给你抓起来。”

    李暮近单手开车,腾出手来牵她,眼睛仍看前方,“先让你抓起来。”

    丁珂脸扭向窗外,反手捂住微笑的唇。

    还没到家,丁珂的寝室群就发来消息,学区突然传她整容,还有不知道谁找出一组照片,说那是她整容前,女孩白净又纤瘦,但不如她现在的样子叫人一眼难忘。

    来得真快。

    *

    兆婧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九点,闻到饭菜香,走到餐厅,看到一桌子喜欢的菜,瞌睡虫一扫而光。

    她惊喜地看向站在旁边的束睿:“你做的吗?”

    “外卖。”

    “哦。”兆婧伸手要拿,束睿提醒:“洗手。”她是听他话的,乖乖去洗手漱口,再回到餐桌,束睿把汤都盛好一碗,顺手一提碗口拎给她,放上一只勺子。

    兆婧注意力都在饭菜上,随便夹一筷子,味道更惊喜,忍不住地眉飞色舞。

    她爱吃她妈妈老家的菜,妈妈是广东人,北方茶餐厅很少有绝对广东口味的菜,大家吃不惯,就要有改良。改良后的味道她反而吃不惯,没想到詹城居然有这么对她口味的广东菜。

    她问束睿:“这是哪家餐厅啊?”

    “忘了,随便选的。”束睿说:“先吃,不要说话,对消化不好。”

    “好。”

    束睿看她吃得不顾形象,把纸巾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慢点。”

    “我饿,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

    束睿不说了。

    其实这顿饭花了四个小时,但他觉得结果对得起成本,就没提起。

    他会做饭,但不好吃,周围外卖不提也罢,何况兆婧想吃的菜外卖没得卖,思来想去干脆在同城频道发帖求助,报菜名,问谁会。有阿姨会,他买好食材开车过去,付报酬请阿姨做,打包回来,晚上九点,兆婧睡了一觉醒来,刚好吃到。

    兆婧吃好,突然说:“要不要叫混球出来喝酒,我看李洋和林张恭喜他呢。恭喜什么?”

    束睿也看见他们朋友圈了,他们不敢说得太明白,但几个猴精的人都知道,无非是李暮近两年等到这个丁珂,迎来一个圆满结果。

    兆婧没等到束睿回答,兀自发了微信,邀请大家到她家名下会所,然后洗澡,准备,收拾好,再看手机,一呼百应,除了李暮近。

    他是一条都不回啊。

    兆婧骂他:“真没礼貌这个人!给他打电话,骂一顿!”

    说打就打,但他没接,也不拒接,就是不接,漫长的连接提示音,然后是一阵忙音,自动挂断。

    她抬头看向束睿,束睿对此并不意外,她认识到,“你也被这样?”

    束睿没答。

    兆婧皱眉:“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吗?他疯了?不接我的正常,怎么可能不接你的?”

    束睿也没一直打,但确实打过的几个,李暮近都没接。

    兆婧又给李暮近发了几条消息,随后倒在沙发放空,突然没心情去喝酒了。

    说组局就组局,说变卦就变卦,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束睿不能由她这样败坏名声,帮她远程安排了朋友的酒局。

    他们不去,但也要保证朋友们玩儿得开心。

    发给李暮近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事情似乎很严重,但兆婧不想动脑,头疼,也累,慢慢闭上眼,逃避睡去了。

    束睿任她胡闹,等她睡去,再把她抱上床,脱鞋,盖被,坐在床边,理顺她的发,声音很轻:“谢谢阿婧。”但有些事没法帮忙。

    房间出来,他接到束青骅的电话,走到露台才接通,站在围挡前,淡淡喊了一声“爸”。

    束青骅声线浑厚,但语调柔和,听感很慈祥,他叫束睿:“阿睿吃晚饭了吗?”

    “嗯。”

    “你小舅舅却望被调到鸠州刑侦总队了,你妈妈想一家人聚一聚,吃个饭,毕竟祖祖辈辈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你不要多想,爸爸没有别的意思。有空就回来好吗?”

    “好。”

    “跟阿暮还好吗?你智商比阿暮差一点,就要谨慎一些,不要让他怀疑到你。还有珂珂,最近怎么没她的消息了,她还记得我要她干什么吧?你要帮爸爸看好她,必要时督促几句。”

    “嗯。”

    “今天跟妈妈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想到当年妈妈胎膜早破,双胞胎只能留一个,她还是留下你,即便你不够聪明,学习不够好,爸爸妈妈也没有埋怨过你,没有后悔。只有我们最爱你,阿暮和李崇如果有一天有什么结局也是咎由自取,跟你没关系,你是正义的,不要有太大压力。”

    老生常谈的话术,束睿倒背如流,像往常一样回一句:“我知道。”

    “知道就好,学习还是要抓紧的,爸爸妈妈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硕士双学位了。爸爸不是给你压力,我是为了你好,我们家没有经商的基因,也过于有底线,远不及阿暮家的女性们会做生意,所以你只有通过学历再攀高峰这一条路。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么多,虽然很少,但已经是我跟妈妈呕心沥血为你争取到的了。”

    “嗯。”

    “爸爸妈妈爱你,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嗯。”

    束睿没有接触过妇产科医学,但也知道,胎膜早破,留下哪一个是取决于哪一个胚胎存活率更高,如果其中一个生长受限,无论孕妇有没有强烈意愿留下哪一个,医生都会择最优方案。

    也许不能说他在还是一个胚胎时就为活下来披荆斩棘,但他绝对不认可他的命全靠母亲选择。但他没拆穿过,就这样日复一日被道德绑架着。

    他走到露天沙发,给丁珂发了一条消息。

    *

    丁珂本想提醒李暮近庄园别墅太郊区了,返回市里要用两个小时,但可能是他开车很稳,她很有安全感,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就已经在他位于市中心的复式平层了。

    她从卧室出来,李暮近在玩游戏,趺坐在低位沙发,巨大电视屏幕开着静音,屏幕亮度几乎拉到最低。

    李暮近听到动静,暂停游戏,放下手柄,站起来,走到水吧,给她倒了杯水,再返回,继续把这把游戏打完。

    他这房子会客区基本就是游戏区,潮玩布局,但跟整个平层极简的风格并不违和。

    她本想到长桌等他,可能睡冷了,或者冷气太足,她不由自主地走到看起来暖和点的沙发,两只脚前后退出拖鞋,坐下来,趴在扶手,木然看着第一人称射击的画面。

    李暮近打完,摘了耳机,那头还在叫他:“再来一把啊哥!新出的刀一把没玩过,扔一把呗。”他也没管,拉住丁珂的胳膊,另一只手搂腰,轻松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丁珂被迫面对他,但这个姿势坐得比他高,可以俯视他,她就没急着逃走。

    李暮近微微仰头,“睡了一小时。”

    “眼有点疼。”

    李暮近退出群语音,伸手拿来湿纸巾擦手,轻轻摁住丁珂太阳穴,做起眼保健操。

    丁珂闭着眼,享受他的服务:“这位技师手很生,新人吗?”

    李暮近十分配合:“第一次上钟。”

    丁珂睁开眼:“你很熟练啊。”她指他对按摩这一套流程。

    “不熟练你才应该诧异。”李暮近动作很轻。

    丁珂延迟地点头。确实,纨绔子弟名声在外,他说不懂才有问题。

    她乖乖让李暮近做完一套眼保健操,打开手机,让他看了条消息,来自束睿的号码——

    “见一面吧。”

    不到万不得已,束睿不会联系丁珂,就算他能保证他的手机不会落入别人手中,也不能完全保证丁珂的手机不被别人看到。

    即便联系,也不会用自己号。涉及犯罪,当然是关联越少越安全。

    束睿明知道丁珂跟李暮近在一起,仍用自己的号码发消息给丁珂,显然是明牌了。

    丁珂没问李暮近,她要不要去,因为她有主意,肯定要见面的,让李暮近看,说白了就是个通知。

    李暮近好像也很清楚这点,没有给丁珂任何建议,去或者不去。他坦诚地接受了“被通知”这件事。

    丁珂要回去继续睡了,作势起来。

    李暮近拉住她的手。

    丁珂无力,扭头冲他皱一下鼻子,像小猫发狠的样子,想凶他呢,“松开我。”

    李暮近不松。

    “你干什么。”丁珂一头扎进沙发坐垫,身子柔软无力,一点劲儿都不想上,“你不要抓我了……”

    “不受控制。”李暮近胡说八道。

    丁珂用脚踹他,“骗人。”

    李暮近握住她的脚,“我失控了。”

    他就是不想放开她,真不要脸,失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丁珂哼,躺着看向他平静的脸,他看起来毫不费力,也许只用了一成的力道?反正她已经挣不开了。

    想到这里,她随口道:“你要是想杀我,我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李暮近就放开了她。

    她微怔,仍躺在沙发,一只脚还在他滚烫的掌心,但没话了,氛围一下怪异了。

    这时李暮近突兀地接上她的话:“甚至你毫无察觉。”

    丁珂坐起来,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你这么说话,我有点害怕了。”

    李暮近擦手,伸过去牵住她的手,再坐到她旁边,把她搂到怀里。他的珂珂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因为没被善待过,所以总预想被背叛的结果。

    “男人想杀一个女人是躲不掉的,别想还手之力,应该立即远离。”

    “那我应该立即远离你。”

    “记得我让你从两年前开始想我值不值得你托付。”

    “嗯。”

    “你要不要再想想。”

    丁珂一愣,她觉得她懂他的意思。

    他是说,至暗时刻他都没背叛她,那最坏也不过琴房那次失控了。爱情会消失,没有劣根的人至少不会在爱消失时伤害对方。

    丁珂心里乱糟糟的。

    有什么又在被李暮近拉扯摇晃着。

    她微微一笑,慢慢搂住了他的腰:“今天太困了,我明天再想想。”

    “现在就想。”这人在这件事上一点耐性都没有。

    丁珂抬起头。

    李暮近在等。

    丁珂温柔地捧住他的脸。

    李暮近也有些郑重。

    丁珂突然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轻吻了他唇角一口,他不由松了手,她趁机起身,跑掉了。

    李暮近微愣,想起初见,探空火箭设计与制作兴趣拓展课上,她也是用这一招,从他手边逃掉。

    他静坐在沙发许久,像是回味,也像是在享受终于有一个夜晚,他的珂珂就在他房子的一处,再不会用恐惧的眼神看向他,心跳再快也不会是因为害怕。

    不知道多久,他站起来,走到丁珂房间门口,再坐下。

    他觉得这里比沙发舒服。

    突然门打开一个缝,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抓了两下空气,他就这么看着她抓,看着她胳膊前伸,以为能看很久,但没等她再往前就牵住了她。

    被牵住后她手抖了一下,手指慢慢在他手心挠挠。

    李暮近拉起她的同时推开门,反手关门,把她压在门上,轻声问:“你不困了?”

    丁珂不看他,一点不敢抬头,声音极小:“那你出去吧,我睡了。”

    李暮近双手托住她大腿,抱起她,抱到浴室,打开淋浴,水覆盖他们全身,上次在这里,他们做到了天亮。

    他吻她,唇滚烫的,他手也是,拉着她,摸到它:“你来洗。”

    “你,自己没手吗?”

    “你用,当然你来。”

    “我没听过,你不要给你自己奇怪的性癖找借口。”丁珂还没说完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了。

    太羞耻,所有都是,他们的动作,他们的每句话。

    她忍不住将额头靠进他肩窝处,试图把自己藏起。

    李暮近搂着她,弓腰蹭着她的耳朵:“男人很脏,你自己洗是不是放心点。”

    丁珂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李暮近挽她的头发,“你这么看着我你会不安全。”

    丁珂嗓子热,咳一声,低下头,要走:“那我去睡觉……”

    还没说完,更没迈出一步,被李暮近拉回去拥吻。

    “不许。”

    丁珂抓着他湿漉漉的衣服:“要不你回去玩儿游戏吧……”

    “不想。”

    “你想什么。”

    他没答,但吻得急,特别像一个混蛋,可是他一会儿用力,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用力,倏然放松,来回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他呵护她就像呵护一朵珍爱的花,珍爱到不由自主地产生强烈惧怕。好像已经不只纠结,是深深的担忧。

    丁珂认为是刚才杀人的话题引起的。他是不是觉得她没有安全感啊?她那句话确实是无心之言,但看起来他十分在意。

    她轻轻拍他的后背,告诉他,“我不走了。”

    她提到两年前的离开,李暮近思绪回拉,顺着她的思路,想起自己过去的反复无常。其实过去是因为,有些感情确实发生了,只是他不承认。但琴房后他也无所谓承不承认了。

    他喜欢她。

    他那时候就接受了这个自己。

    短暂的情绪剥离是习惯性思考,有时候疯狂运转大脑就会失神一瞬,也许会控制不好力度。丁珂安慰他,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分心。那就是他失职了,□□时怎么能让女朋友体验不好?

    接下来他全方位展现了他在这项运动上的天赋和实力。

    她也有天分,她矛盾犹豫地纠缠,他就像发现新的大陆那样只想死在她腿心。

    每次都有新的惊喜,不怪他瘾头大。

    最终套子散一地,丁珂疲惫不堪地躺在他怀里,他吻住她闭上的眼,随口一说:“跟我在一起,不管那些旁的。”

    “旁的”两个字暴露了他,丁珂恍然大悟。

    他为她没有安全感懊恼是真,再就是想到了旁的恩怨。

    也是琴房失控的主要原因吧。

    这事似乎到了一个不得不提的阶段,她也没逃避,用已经很疲惫的手臂费劲地搂住他,仍然闭着眼:“可是我们能在一起吗?哥。”

    哥。

    李暮近暂停了动作。

    *

    束睿先把兆婧送到高铁站,然后赴与丁珂的约。

    他把地点定在詹城一个澳洲酒经销商打造的集酒店、酒庄、度假为一体的旅游胜地。

    束睿在国际学校时就跟老板认识了,往后酒庄的活动老板都会邀请他来。

    管家把丁珂带到休闲区,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只有下午茶,一千九百八一位,一套四千九,上限四人。

    丁珂在玻璃房子的餐位等待时,看完了酒庄的介绍,股东那里竟有束睿的名字,他真喜欢酒。

    束睿比丁珂来得晚一点,给丁珂推荐几个搭配,最后说:“都不错,这个不太甜,你也许会喜欢,酒的话,我给你选一个?”

    “都行。”

    束睿跟管家说一声,没一会儿服务员就推车上来布菜了,二十多样的甜品,十几种配料,醒酒器里酒液深红,托盘旁边的酒瓶上写着一九九七。

    服务员离开,束睿为丁珂服务,甜品按品尝先后顺序摆放好,倒酒。

    玻璃房子的玻璃温感智控,太阳热烈,变了颜色,坐在里边一点也不刺眼,体验感和舒适度都绝佳。

    丁珂没开动,酒也没喝,等着束睿开口。

    束睿直到她喝了第一口,才说:“口感怎么样?”

    没有说正事,反而问酒。

    丁珂放下酒杯:“我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是日常就能喝这种酒的身份。”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说了也不懂,品不出来。

    “但阿暮很喜欢你。”你可以通过他实现阶级跨越。

    “你是来跟我谈私事的?”

    束睿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她比两年前更稳重,两年法律学习让她更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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