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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 正文 第六章 我的升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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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修祈周末回上海,上飞机之前一直跟楚晃聊天。

    楚晃从健身房出来,去做了指甲,简单的护理,一手交给美甲师,一手拿着手机,跟修祈打电话。

    修祈喝了VIP休息室一杯免费的咖啡,敬业的招待人员一直问他要不要续杯。楚晃静静地听他礼貌拒绝别人,忍不住笑了声:“咖啡很好喝吧?”

    修祈说:“还行。”

    美甲师小声提醒楚晃要换手了。

    楚晃放下手机,拿出耳机,换了只手给美甲师,对修祈说:“晚上想吃什么?”

    “你说。”

    楚晃很认真地想:“吃螃蟹吧。”

    “好。”

    楚晃眼睛弯弯的:“我看你那边天气不好,别晚点了,太晚我就不吃了。”

    她有六点之前吃完饭的习惯,睡觉前五个小时几乎不再进食。最近几天,她跟修祈的运动量太大,加了几次餐,这一来二回导致她有罪恶感了。

    修祈还没听到通知,不过晚点也是常事:“晚点你就自己吃。”

    楚晃说:“看吧,我也不是很饿,自己吃没意思。”

    “我跟你吃完饭可能要出去一趟,要很晚才回去。”

    “去哪儿能说吗?”

    “一个圈儿外朋友订婚前的私人聚会,熟脸都去。”

    “嗯,那等你回来再说呗。”楚晃说完,美甲师已经为她做好了指甲,她举着五指看了看,裸粉色,很亮,拇指半月痕位置还有两个金粉字,要在阳光下才能看出来。

    她拿起包,手机,随美甲师到柜台付款。

    美甲师输入她手机号发现储值卡余额不足了,小声跟她说:“姐,咱卡里没钱了,您看是不是再充一些?正好我们有储值活动,您还充以前那个套餐的话,以后一次性消费五百以下打八八折,五百以上八折,对您来说很划算的。”

    楚晃听了一半,对修祈说:“你等会儿,我充卡。”

    “我给你充。”

    楚晃笑:“你怎么给我充?”

    “你把码给我。”

    楚晃拍了付款码,发给修祈,顺便问美甲师:“以前套餐是……”

    “三千九,姐。”

    楚晃对修祈说:“三千九。”

    很快,店内收款铃声响了,美甲师笑着对楚晃说:“好了姐,等会儿我给您扣除这次消费。”

    从美甲店出来,毒日头刺疼了楚晃的眼,她赶紧打伞,对修祈说:“你等飞机吧,我找一趟朋友,等会儿你那边航班确定了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嗯。”

    “你只会说‘嗯’?”

    “你想听什么?”

    修祈是一个很会来事儿的人,总在楚晃意想不到的地方撩到她,有时候她想要点什么福利时,他就开始装傻了。

    楚晃不想理他了,假装很凶:“挂了再见。”

    “等下见,老婆。”

    楚晃不自觉笑出了声,贱男人成天玩这套:“好了好了,开车了。”

    电话挂断,楚晃手扶着方向盘,并不着急开车,想了想他们之间。

    两个人说开关系有半个月了,刚开始楚晃还有一堆规矩,不能公开场合怎么样,不能住在一起,不能过多过问对方的事,两个人只是试试。

    现在……不说也罢。

    她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提口气呼出去,摇头轻笑了好一阵子。她刚发动车子,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她连接到车上的中控台,说:“快到了。”

    电话那头是楚晃之前合作过插画老师,贝漪馨,她声音很甜,正常说话像撒娇:“这么快啊?刚想跟你说不用急,我这边签个合同,我得晚半小时。”

    “没事,我先过去等你,你不用着急。”

    “行吧,我给崔姐打电话,让她先过去。要不你给她打吧,反正她这人,你不催她,她不着急。”贝漪馨说。

    “嗯,我给她打,你签合同吧。”楚晃说。

    电话挂断,楚晃给崔亚梵打了个电话,半分多钟才接通,她声音跟她本人一样强势,明显没看来电:“哪位?”

    楚晃说:“我,贝贝要晚点到,你呢?”

    听出好朋友的声音,崔亚梵唉声叹气起来:“烦死我了,有些资方净干缺德事,我这周就没在公司待过,天天往外边跑,腿都要跑断了,也不知费了多少唾沫星子。”

    楚晃淡淡笑:“那怎么着?下午茶还吃吗?”

    “吃!我这就过去。”

    “嗯,我已经在这区了,两条马路到据点。”

    “我也就半个小时。”

    “那你跟贝贝差不多一个时间。”

    “那挂了啊,我换身衣服下楼。”

    电话挂断,楚晃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想象了一下贝漪馨和崔亚梵被工作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无奈地笑笑。

    楚晃先前答了知乎一个问题,跟爱豆谈过恋爱是种什么体验,她对出场人物的真实背景及与她的关系做了一定程度的调整。

    贝漪馨确是一位插画老师,但跟她之间不仅仅是合作关系。她们是朋友,只不过不是一天八个电话、芝麻大点小事都要向对方汇报的那种朋友,她们的友谊不是气场决定的,是利益决定的。但当这种关系持续时间越来越久,利益对她们之间关系的作用便不大了。

    开始不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你”,但后来还在,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们偶尔会约着喝茶,出海,或者在她们比较喜欢的小众餐馆,点一份西班牙菜,听着店内爵士风的背景音乐,聊聊工作,生活,大众、小众的服装、美妆品牌,再聊聊男人。

    最近她们都有些忙,要不是贝漪馨要去俄罗斯几个月,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聚聚呢。

    楚晃第一个到约定地点,坐下没多久,修祈发来微信说,飞机没晚点,约莫下午四点到达上海。

    她笑着回了一条:“那可以吃螃蟹了。”

    没多会儿,贝漪馨到了,看得出是赶过来的,话都顾不上说,掐着腰,先干了一杯橘子汁,喝爽了才坐下来:“怎么那么热啊今天?这才走了几步,额头都是汗。”

    楚晃举手叫来老板,又要了扎橘子汁。

    贝漪馨冲她抬了下下巴:“怎么样啊?打赢小鬼儿没?”

    小鬼儿指的是樊宁,她们知道樊宁跟楚晃斗法的事。不光她们,凡是混到了一定高度,资源金钱都说得过去的,都能看出这点事。

    这是一个不透风的圈子,而不是一个不透明的圈子。圈里不少人都在打擦边球,利用各种非道德捷径捞油水,当然能心照不宣地看透不说透。

    樊宁恋爱脑,为了修祈进安徒生已经在圈儿里传遍了。修祈和楚晃的关系,知道的并不多。

    楚晃说:“还那样。”

    “你不是被压了吧?”

    “差不多吧。”

    楚晃若无其事地喝了口白开水,对竞争对手漠然置之的样子很是迷人。贝漪馨看直了眼,曲着上半身,隔着桌子倾向她:“修导演怎么说?”

    “他出差了,就算是他管,也无从下手,先让樊宁折腾吧。”楚晃说。

    贝漪馨不问了:“你也别忒心大了,你以为这女的主要目的是想抢你的功劳吗?她是想抢你的男人啊晃。”

    “能被抢走的男人,我要来干什么?”

    贝漪馨挑了下眉:“说得也是。等会儿崔姐来了聊点正事。”

    “嗯。”

    说曹操曹操就到,崔亚梵比起贝漪馨来时急吼吼的样子,悠闲多了,一点也没有她电话里烦躁的感觉。

    贝漪馨看着她跟楚晃说:“崔姐这气场,不是赚钱赚疯了的人,都整不出来。”

    崔亚梵白她一眼:“我挣个屁的钱,又一个项目白玩儿。”

    贝漪馨很感兴趣:“就你之前说的那个影视投资的项目?没挣钱吗?”

    崔亚梵喜欢喝茶,楚晃提早叫老板准备了茶具,她人一到就现煮了一壶。她喝口茶,放下茶杯:“那你太看不起我了,只能说评估失误,没计划中那么多,挣还是挣了点儿的。

    “就是烦流水线项目的盘子越来越小了,非流水线能不能挣到钱全看命。数据时代我还得靠命,太扯淡了。”

    贝漪馨说:“那你郁闷什么?我成天被逼着画不喜欢的东西,我还没郁闷呢。”

    崔亚梵说:“你得了吧,你是靠画画挣钱吗?你一个二代在我们这些打工人跟前装什么委屈呢。”

    贝漪馨是她们仨当中工作收入最低的,却是她们仨中最有钱的。

    她家在海外真有矿。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她低调地办个小生日会,也都是二代来给她过生日。

    贝漪馨想在国内发展,但家里不允许,对她的规划繁多,令人窒息。

    她逃来上海还没到两年,便被家里下最后通知,再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就让她体验一把孤儿的感觉。

    贝漪馨不是有骨气的二代,要动她钱包了,她也就败下阵来了。

    她没的反驳,没说话。

    崔亚梵对楚晃说:“你到底加不加老方微信?他又问了我一回。”

    楚晃很平静:“什么时候问的?”

    崔亚梵说:“昨晚上。”

    楚晃说:“加啊。”

    “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好。”

    崔亚梵推完冲她使了个眼色:“我昨天还在想,修祈这个人不简单啊,他竟然知道把你弄到手里。”

    楚晃笑了笑,没说话。

    崔亚梵说:“咱俩要不要赌一把?赌你对修祈的加成有多少。”

    贝漪馨用勺子挖着冰淇淋,意兴阑珊地说道:“虽然安徒生是辰光控股,但修祈背后不是郎谷图特吗?我记得我上回参加栎天的百年庆典,他跟图特老大形影不离呢。”

    她说完看了楚晃一眼:“这还要感谢晃,要不是她跟修祈的大儿子谈恋爱,我也不可能认识他是个谁,更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崔亚梵点头:“有听过这件事,但没有得到落实。”

    贝漪馨说:“如果修祈背后除了辰光,还有图特,他还要什么加成?你打得这个赌方向都错了。应该是赌修祈对晃晃的加成才对啊。”

    崔亚梵笑了笑:“小废物,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吃的?我在资本市场挣扎那么多年,会没你一个因为年消费被邀请到百年庆典现场的人看得透彻?那我这么多年白混了。”

    贝漪馨好奇:“你是说修祈把晃晃弄到安徒生,有除了喜欢她以外的原因。”

    “废话,他们这样的男人,如果只是喜欢一个人,把她当金丝雀养起来就好了,何必让她参与资本斗争。”崔亚梵说。

    “那他是利用晃晃?”

    “当然不是,他这么做就是要跟晃晃实现利益共同体。利益绑定,资产融合,涉及面越广,越细,两人以后越不好分开,这比金丝雀待遇高多了。”

    崔亚梵说完喝了口茶,继续:“他这番动作,除了证明他对晃晃的感情,还证明一点,他认可晃晃的能力。默默无闻到举足轻重,修祈并非等闲,他再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前程豪赌?只能说,他跟晃晃绑定利益,还因为晃晃对他的事业加成太多。”

    贝漪馨感叹道:“以前老觉得,感情里不要掺杂钱,但不掺杂钱的感情又太廉价。怎么说呢,那种连钱都不愿意交出去的,又能有多爱?”

    楚晃听了半天,很想告诉她们,她们想多了。

    她对修祈的了解不算深,但也知道,他把她弄到安徒生,纯粹是想近水楼台占便宜。

    修祈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但为人果决是毋庸置疑的,真想分割资产,自损一千换三百也会干,所以说为了不跟她分开而把她弄到安徒生,跟她融合资产,完全没必要。

    以他的脾气,他真想把她绑在身边,应该会把她绑在**。

    就算用钱,他也不会绕那么大弯子,直接送给她比较贴合他的行事作风。

    毕竟他已经送过一次了,还是当她父母的面。

    楚晃提醒道:“你们当着主人公聊这些合适?”

    崔亚梵聊完了,有点别的想跟她聊:“我老公不是在洲大教学吗?”

    “嗯。”

    “你们学校有人自称修祈女友。”崔亚梵说。

    楚晃皱眉:“我们学校?”

    “你们学校。”

    “谁?”

    “没记住名字,我晚上问问我老公再告诉你。”

    贝漪馨说:“这种小野蹄子到处都是,不用给眼神,不知道从哪儿弄点边角料,第一人称编故事,把自己意**成是哪个明星的地下女友,妄想症晚期而已,见多了。”

    楚晃没当真,樊宁也曾说过跟修祈结婚了,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手段。

    后面,三人聊了些女人间的常见话题,聊了聊男人的能力跟身体素质的关联,还聊了婚姻会不会对家庭有所影响。

    聊开心了,崔亚梵说晚上一起吃饭,楚晃拒绝了:“我得去机场。”

    崔亚梵直接问:“接谁?”

    贝漪馨挤眉弄眼:“这回见晃晃,她满脸快要溢出来的胶原蛋白,满眼掩饰不住的明亮闪耀,这一看不是被说服的结果,就是被睡服的结果啊。”

    崔亚梵反应过来,跟她一唱一和:“难怪聊起男人,楚某人一改往常,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我说晃啊,你以前不是不爱聊男人吗?”

    她们最早知道楚晃跟修祈结婚时,就想到了楚晃被套牢的这一幕,但她们没有当着楚晃的面说过。

    楚晃在爱情上很容易当局者迷,看不清自己。刚结婚时她巴不得跟修祈散伙,生怕别人知道她跟修祈的关系,说她是绿帽子侠,接盘侠。她们也就顺着她的心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拒绝修祈的难度太大了,楚晃不见得有这份能力。

    樊宁何许人也,娱乐圈有名的资源咖,演技咖,为了不贴脸,有辨识度,甚至自爆在脸上动了刀,就为打开戏路。

    她槽点那么多,却没一个人敢质疑她的业务能力,足以证明她在圈儿里的口碑。

    这样的人都因修祈变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天天被嘲傻白甜,恋爱脑。没有恋爱经验的楚晃怎么能逃掉?沦陷,是迟早的事。

    贝漪馨和崔亚梵你一句我一句,调侃楚晃别提多来劲,楚晃拿上包,准备离开,不给她们当谈资了,临走时跟崔亚梵说了一声:“周五见。”

    崔亚梵点头:“周五见。”

    贝漪馨目送楚晃离开,随后冲崔亚梵笑了下:“我对晃晃两口子的事不感兴趣,加不加成,加成多少都没什么看点,我比较想看她打樊宁。”

    崔亚梵回了她老板一条消息,锁屏后对贝漪馨说:“樊宁跟擎天国际签的近乎是公益合同,她拿钱很少。擎天国际再想找一个像她这样,有业务能力,又自带话题,还不分钱的赚钱机器,不好找,所以至少这个资方不会放弃她。楚晃不是跟樊宁打,是跟擎天打。”

    贝漪馨细细咂摸这话:“擎天的公关战术实用性一般,但真有钱。”

    崔亚梵说:“他们前几天找人发文章质疑母爱,现在到处铺洗脑包,说安徒生那个艺人打他母亲是因为他母亲不配为人母,放出了那个母亲很多黑料。”

    贝漪馨看到了:“什么赌博欠下巨额债务,股票配资三十倍杠杆藐视证监局。从昨晚到现在,有流量的几个平台全炸了。”

    这是这圈儿里最常见的套路,既然自辩无能,那就拉对方下水。到时候两方都不干净,观众视觉疲劳,只会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狗咬狗。

    崔亚梵感叹道:“擎天不光是有钱。我听说安徒生最开始控不住这事儿,就因为那母亲是有备而来,什么把柄都没给他们抓到。没想到这才半个月,擎天就已经翻天了。”

    贝漪馨皱眉问道:“那这是樊宁赢了?别吧?我可不想看到晃晃赢了男人输了事业的结果。”

    崔亚梵还不知道:“我不知道楚晃要干什么,但应该不用为她操心。就算她在这场跟樊宁的公关比赛上输了,有修祈在,她在安徒生的待遇也不会差。”

    贝漪馨叹气:“修祈背后除了辰光,还有图特,虽然我也很乐意看到他护着楚晃的局面出现,但我本心真不想她靠男人。我们女人就一定要靠男人吗?”

    崔亚梵说:“别操心了,下周五蕙心慈善晚宴,我们就知道结果了。”

    贝漪馨那时候已经去俄罗斯了,而且崔亚梵这个资源咖也得等周五才能知道结果吗?

    要说樊宁是被资方力捧的,那崔亚梵就是捧人的资方。她不信她也得跟群众一起知道结果,问道:“你不能提前知道?”

    “暂时还不知道。”崔亚梵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微信,笑了笑,回过去,接着对贝漪馨说:“现在知道了。”

    贝漪馨挑眉:“谁赢了?”

    崔亚梵没明说,“蕙心慈善晚宴,有好戏看了。”

    楚晃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好几天没见到人了,她有点想,但她高冷,不想要表现出来,于是有了一面波澜不惊,一面焦急如焚的矛盾感。

    刚做的指甲都要把包包的皮面划破了,她还没想通,等下要用什么样的神情迎接他。

    今天天气很好,好到有点晒,但那是上午,现在太阳要落山了,橘黄色的夕阳照进航站楼,照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像是镀了层蜜,犹如精雕细琢的蜡像,但又远比蜡像美。

    因为她嘴角有笑。

    她很开心,她就要见到她喜欢的人了。

    她不停地拿起手机,对着“贱男人”的聊天窗口,明知他收不到消息,也总想发一条问问他还要多久下飞机。

    机场LED屏上是女明星的美妆广告,她妆面完整,皮肤剔透,楚晃不时瞥个两眼,徒生出些自惭形秽来,突然很想去卫生间补妆。

    但修祈的航班就要抵达,她这时去卫生间,会不会错过见他第一眼?

    她好矛盾,也好急,画了半个小时的眉毛紧皱起来,不好看了。忽然一阵风来,她微微眯起眼,紧皱的眉头舒展了。最近她都在忙工作,天天往外跑,赶一个又一个局,累瘦了一大圈,风吹过来,她的头发飞舞,很有种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她想到了,等下修祈要是看出她瘦了,她就暗示他是想他想的,他要是没看出来,那就一个人去吃螃蟹!

    左等右等,修祈的航班终于抵达。

    她开始在原地转圈,细跟高跟鞋在地板上咔嗒,声音清脆槌心。

    第二阵风吹来,她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穿得很休闲,还反戴了棒球帽,像个少年,明媚灿烂。偏生他有一双极富故事性的眉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刚到机场时的楚晃,还要矛盾。

    楚晃的小碎步停下来,盯着修祈,心怦怦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怎么会这样呢?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还像初相见?

    修祈出来时一直在看手机,旁边有个陌生女人在说话,他好像没听到,给人一种那个女人不是在跟他说话的错觉,但她分明是在对他说话!

    楚晃的好心情跑掉大半,刚举起来的手又落了下去,微微抿了下嘴。

    修祈看完手机,抬起头来,看到楚晃时眼里一亮,她做了头发,穿了红裙子,还是细肩带,但当他看到有人一步三回头地看她后,那点亮光转换成了凶光。

    他快步走出站口,站定在距离楚晃数十米的位置。

    楚晃也不上前,微抬下巴,隔着人群看他。

    修祈淡淡笑了下,拿手机,给她发微信:“过来。”

    楚晃看到消息,仰起头瞪他一眼,回过去:“不。”

    “我不说第二遍。”

    “哼。”

    修祈便打给了她。

    楚晃不情不愿地接通,不说话。

    修祈看着她:“你不是来接我的?站在那儿干什么?”

    “你旁边有人。”

    修祈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女人。

    女人见他终于发现自己,礼貌问道:“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修祈看了楚晃一眼,故意摁了静音,扭头对那女人说:“你可以问问我太太,她说可以就可以。”

    那女人好尴尬,连说了几次“对不起”。

    修祈微笑:“没关系。”

    楚晃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了那女人低着头匆匆逃离。

    修祈关掉静音,对楚晃说:“还有其他问题吗?”

    楚晃想知道他静音后说了什么:“为什么静音?是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到吗?”

    修祈没答,只是笑笑。

    他又来了,又来了,他就喜欢这样笑,他每次笑笑就算回答问题,她就惨了,他每次笑笑她就开始猜东猜西,琢磨他的用意!

    她扭头就走!不接了!自己去吃螃蟹!

    但还没走两步,她又后悔了,螃蟹重要吗?螃蟹一直都不重要,跟修祈一起吃才重要,想着,她又转回来,朝修祈走去。

    修祈挂了电话,手机放进口袋。

    风一阵阵,吹动楚晃的长卷发,还有她的红裙子裙摆,纤细的小腿在火红之间若隐若现,美极了,她实在是美极了。

    楚晃走到他面前,微扬着下巴问他,有点傲慢,却不讨厌,尽是娇俏:“你开静音干吗?”

    修祈点点头,示意她靠近。楚晃会意,耳朵贴近他的嘴唇。

    修祈突然吻了下她的耳垂。

    楚晃弹开,捂着耳朵,瞪着眼看他:“你干吗?”

    修祈没答,只是张开了手。

    楚晃看着他,心跳又快起来,那点怒气随风散去,只剩下热忱在她眼眶里。她突然跳起来,扑到他身上,熟练地搂住他的脖子——不要脸了。嗯。就这样吧。

    修祈没想到,惊讶了半秒,旋即托住她的屁股,还不忘帮她护住裙底。

    楚晃却埋进他脖子,小声跟他说:“我穿安全裤了,看不到。”

    修祈笑了:“是不是瘦了?”

    啊!他感觉出来了!楚晃压住心头狂喜,装蒜:“没,没瘦,还那样。”

    修祈没拆穿她:“没想我?”

    “想了!”楚晃急道。

    楚晃急完就反应过来了,很不好意思,赶忙从他身上跳下去,低头往外走。

    太不矜持了,不过她总算明白什么叫小别胜新婚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职场上那点精明劲儿都被见到修祈的喜悦吞没了。

    修祈跟上她,牵住她的手。

    楚晃看看手,看看他,微低下头,抿嘴笑了笑。

    算了,就给精明放个假吧。

    上了车,楚晃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修祈已经扑过来吻住她,看起来很急。

    楚晃抓着他的意思:“唔,嗯,能不能等到家……”

    修祈等不了,她穿这样就应该想到他根本等不到回家。

    楚晃用力推开他,喘着气看着他嘴边全是他的口红:“这边不让停太久,要是有人过来轰我们怎么办?脸不要了?”

    修祈不管,意思是:你换成我,你能忍吗?

    她看一眼窗外,提口气:“找酒店。”

    于是他们就找了家酒店,从电梯亲到**,边走边给对方脱衣服,脱了一路,衣服落了一路。

    楚晃决定生他的气。

    说生气就生气,修祈洗完澡出来,楚晃翻了个身,不想看他。

    修祈笑了笑,由她气一会儿,等擦干头发,走到床边把她抱到床头,拿个枕头垫在她后背,双手撑在她身两侧,看着她:“我晚上有个局。”

    楚晃知道,他之前就说过了,但不想理他,就没有说话,装聋作哑。

    修祈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楚晃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了丝反应,恍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突然有些不上不下的尴尬,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了。

    “去不去?”

    楚晃别扭了会儿,说:“你朋友聚会,我去干吗?”

    “带你去认认人。”

    楚晃愣了一下,尴尬和别扭倏然消失,须臾,不太自信地问道:“合适吗?”

    “合适。”

    “他们也带家属吗?可是我们不是还没公开吗?你朋友是我们圈子里的吗?他们知道你结婚了吗?他们会问我很多问题吗?”楚晃有好多问题。

    修祈一一回答:“我管他们带不带?没公开又不是永不公开。既是朋友,就值得信任。知道我结婚了。他们不敢问你问题。”

    楚晃还有问题,抓着他的胳膊:“那要是没人带家属,只有你带了,我怎么办?”

    修祈点了点她皱起的眉头:“我在,你怕什么。”

    楚晃捂住额头:“我不是怕,我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跟我去。”

    楚晃看他很认真,想着,如果说不去,他一定会难过吧,她好像总是不信任他的样子。最终她点了头,但是:“你把我裙子撕坏了。”

    修祈把她从**拉起来,扛在肩膀,走向浴室:“带你去买新的。”

    楚晃洗完澡,跟修祈去了商场。

    修祈没问她想穿什么,全程被她牵着走,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楚晃的眼光很高,她对牌子的了解也深,选的衣服都是能突出她魅力的。

    她挑选完,准备买单,恍然想起她是带着男人出来的,转过身,看着修祈,明示他。

    修祈笑了笑,去给她买了单。

    楚晃让他看自己身上这一条:“是不是很低调?”

    修祈在她买的裙子里拿出一条布料少的、性感的:“你可以穿这条。”

    楚晃挑眉:“你确定?”

    “嗯。”

    楚晃小碎步踩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歪着脑袋看他:“我穿那么少让别人看,你能受得了?心那么大?”

    修祈偏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只能看,不能碰,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楚晃把脸贴近他胳膊,娇娇的:“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不想让自己的女朋友穿太少,你怎么跟他们不一样?你不在乎我啊?”

    “你有展示你的美的权利,我不剥夺。”

    楚晃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眼睛睁大看着他,半晌没组织好语言,看起来傻乎乎的。

    修祈牵住她的手:“走了。”

    回到车上,楚晃想起一件事,很严肃。

    修祈暂停开车的程序,看着她。

    楚晃问他:“你们聚会那里有螃蟹吗?”

    修祈以为是什么大事,笑了笑:“早孕试纸用了吗?”

    “用了。没中。可以吃螃蟹的。”

    修祈冲她伸出手,楚晃把手交给他。

    修祈握紧:“那我继续努力,早点让你吃不了螃蟹。”

    楚晃咂嘴,皱眉,小表情特别多:“你好恶毒。”

    修祈微笑:“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又微笑,楚晃抽回手来,两只手去捏他的嘴:“以后能少点这种阴不阴阳不阳的笑容吗?”

    修祈任她动作:“自我保护机制。”

    楚晃身子微僵,慢慢放开了他。

    修祈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什么也没说,只发动了车子。

    楚晃知道,当一个女人决定跟一个男人**的时候,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个男人都不会不留痕迹地走过她的生命。但刚刚听到“自我保护机制”这六个字时,她分明感觉到了心脏皴裂的痛。

    就在这一瞬间,她心疼他,她甚至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已经做好准备陪他去死了。

    他不仅不会不留痕迹地走过她的生命,还将在她的生命中掀起滔天波浪。

    继叛逆姗姗来迟后,奋不顾身也来了啊。

    她的左眼有一滴眼泪悄然滑落,迅速擦过她脸颊,就像是她再也不愿回忆的索然无味的二十几年。

    她既然敢走他的路,那就是可以保护他的吧?

    修祈不知道她看着他的时候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要牵住她的手,她好像很难过,但一直在压抑忍耐着。

    两人带着这种奇怪的氛围到达目的地,异样的情绪总算是散去。

    聚会地点是个不算隐蔽但要过好几个门的复古酒馆,楚晃看过报道,这里是沪圈儿一位大哥的店,免费,但门槛极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修祈把车钥匙扔给门童,牵住楚晃的手。

    楚晃刚听修祈说要带她来认朋友时,她还有些紧张,被修祈一句“自我保护机制”鞭醒了脑子,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她没来过这地方,网上也没图,以为也就是像她去过的那种高档会所一样,金碧辉煌,谁知道真的只是小酒馆——旋转小舞台,聚光灯,乐队,围着舞台的一圈一圈卡座,夜店既视感。

    只不过夜店里都是草根歌手,这里,都是知名乐队和知名歌手,就连台下坐着的都是娱乐圈的大人物。

    她看到了好多熟脸,但都是在屏幕里看到的,有一些参加活动见过,却也是远远地见。

    她正在认人,突然有个黑影扑过来,揽住修祈的胳膊:“你要不要再晚点来?等散场再来。”

    修祈挡住他:“刚下飞机。”

    他们说着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四!”

    楚晃扭过头,竟是盛辰光、周嘉彦他们。她下意识躲了一下,抓紧了修祈的手腕。

    修祈牵着她走过去。

    楚晃挣扎了一下:“我以前的老板,你认真的吗?”

    修祈没说话,把她领过去。

    盛辰光看到楚晃,跟周嘉彦相视一眼,一个眼神,太多讯息。

    周嘉彦主动跟楚晃打招呼:“楚总。”

    楚晃礼貌笑了下:“您还是叫我小楚吧。”

    李文孝让位置,倒了杯酒,夹了两块冰块放进去,大声说道:“坐啊,别站着了。”

    楚晃看修祈一眼。

    修祈说:“坐吧。”

    三人见状看不下去了,嫌恶感都堆在脸上,盛辰光更是直言:“差不多行了,就你有老婆?”

    修祈没搭理他们,凑到楚晃耳边跟她说:“我去那边说两句。”

    “嗯。”

    修祈起身时端起了李文孝倒给楚晃的酒,喝了一口,对他们说:“照顾好我老婆。”

    周嘉彦说:“你就不能态度好点?我们仨欠你的啊?”

    修祈没再说,放下酒杯,离开了他们卡座。

    盛辰光他们几个还蛮会聊天的,但仅针对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让他们充满探知欲、征服欲,楚晃相较陌生女人可能更迷人,但已经有主了,还是他们当中脾气最差、毛病最多的修祈,他们与生俱来的搭讪技巧就施展不出来了。

    周嘉彦不想让楚晃难堪,靠过去说了句:“老四跟新郎官报到去了,那家伙心眼儿小,老四若是不去,他一定会念叨半年。”

    现场音乐是一首老歌,《PartyUp》,台上的说唱歌手用这个Beat(伴奏)即兴了段Verse(主歌),Flow(风格、韵脚)太强劲了,全场都跟着和。

    当然全场也没几个人,跟开放场合的酒吧还是有实质区别的,不过已经很燃很带感了。

    楚晃一只耳朵听音乐,一只耳朵听周嘉彦说话,回了一句:“知道的。”

    没的聊了。

    还是不熟,说两句就容易冷场。

    没多会儿,过来一位香港演员,跟盛辰光喝了杯酒,说了两句话,无意间看到楚晃,以为是他们谁带来的女伴,没当回事,但有夸一句:“这个比上回那个漂亮。”

    盛辰光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楚晃:“你别乱配啊,这是老四家那位。”

    她很惊讶,多端详了楚晃两眼:“是演员吗?”

    周嘉彦回答:“我们行业内的。”

    她懂了:“商人啊?”

    周嘉彦客套了两句,没跟她多说。

    她看一眼台上,拉着周嘉彦胳膊,凑近他的耳朵说:“修导可能下不来了,老顾非要他唱歌热场子。”

    话音刚落,修祈就被架到了台上,还被塞了一支话筒。他神情复杂,从观众到乐队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都是朋友,朋友最缺德,就想看他下不来台。

    他要是拒绝,那就是小家子气。

    他要是答应,这里没人听过他唱歌,不开口自然是不怎么样,这要是硬着头皮上了,这一礼拜的笑话就有了。

    新郎官喝了点酒,起哄最来劲:“修导不是带女伴来的吗?不得在人家面前露两手?”

    “这样吧,哼两句,多了我们也不听,这总行了吧?”

    “都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喝点酒嗓门都大了。修导来两句,堵他们嘴!”

    修祈对着话筒,淡淡道:“你们配吗?”

    前排都乐了,扭头给身旁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意思是:看这家伙狂得,这不让他开了嗓,能放过他?

    起哄的越来越多,楚晃有点为修祈担心,鬼使神差地端起酒杯,喝了半杯。

    李文孝正跟网恋对象聊天,周嘉彦和盛辰光都等着看修祈的热闹,只有楚晃是真为修祈担心。

    她觉得他们这样架着修祈有点过分,热衷于让修祈丢人更是令人难以理解,但又怕是她过于敏感,不懂他们的相处方式,闹了笑话。

    修祈看起来很从容,似乎没有被进退两难的局面影响到,可他一直都是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行事风格,很难说他此刻的淡然置之不是强撑。

    楚晃酒量不行,半杯酒渐渐上了头。

    她突然站起来。

    周嘉彦和盛辰光第一时间看向她,一直关注着她的修祈,见她起身,眉心微动。

    修祈不怕楚晃说什么,她说什么他都喜欢,但别人不这么想,楚晃也不这么想。他看到她喝酒了,若是她借着酒劲儿说点荒唐话,那明天难受的是她自己。

    有了这番考量,他赶在她开口之前扭头对乐队老师说:“单车。”

    楚晃心提到了嗓子眼。

    修祈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紧张,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了她一些。

    前奏开始,场内静了下来,前奏结束,修祈稳稳开口:“不要不要假设我知道,一切一切也都是为我而做……”

    全场阵亡。

    他竟是会唱的,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

    周嘉彦和盛辰光也没想到,修祈竟然不跑调?那每回让他唱歌他那个抵死不从的劲儿是干吗呢?装呢?

    看看现场这些美女惊喜的神情,他二人心里十分不爽,又让他装了一回。

    “……怀紧贴背的拥抱,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修祈唱到这句,楚晃的鸡皮疙瘩才冒出来。

    她下意识抱住胳膊,握住双肘。

    她听到他标准的粤语,才想起他是广东人。

    唱到第二段,乐队老师相视一眼,变了调,加了鼓点进去,抒情歌变嗨不少,修祈竟也接得住,安静的场子又躁动起来。

    乐队老师显然不想放过修祈,串了《我怀念的你》和《你给我听好》,最后还过于缺德地吹了萨克斯,想让他接《夕阳醉了》,结果他硬是套了两句同为张学友的《纽约的司机驾着北京的梦》。

    乐队老师考他的曲库量,一会儿周杰伦,一会儿陈奕迅,梅艳芳的亲密爱人还没结束便转入了林俊杰的修炼爱情。这是今晚这个场子内除了歌后,第二个有这种待遇的人了。

    乐队老师十分给面子,看得出来想让他展示到底了。

    修祈唱得爽不爽不知道,但大家听得挺爽的,当然这种爽里有一些刮目相看的成分。谁能想到从未开口的大导演不是五音不全,是怕唱得太好被抓去唱OST啊!

    楚晃在酒精的作用下听修祈唱歌,脸颊滚烫,心怦怦跳,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跟着和,实在是她不会唱。

    这一点楚母最清楚,楚晃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有时也不怪楚母眼红修祈这样的基因,实在是楚晃各方面的资质太一般了。亏了楚晃争气,先天不足后天补,而且很聪明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无论多么没天分的事,只要喜欢,就先赢一半。

    乐队伴奏越来越快,场子越来越热。

    修祈唱累了,乐队老师也放过了他,但气氛已被带动,哪儿那么容易打住,男男女女起哄尖叫。

    结束时,楚晃的情绪正好抵达沸点,她的行为开始脱离大脑掌控,竟然加入大部队,跳起来欢呼:“好听——”

    周嘉彦笑了声,对盛辰光说:“看看弟妹眼里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

    盛辰光瞥一眼台下的修祈:“他什么时候缺过崇拜,就他会装。”

    周嘉彦哈哈大笑:“看酸得你,你也去唱一首,我给你欢呼,保证为你叫破了嗓子。”

    盛辰光皱起眉,看起来像是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周嘉彦恶心他们兄弟几个很有一套,他骂一句:“恶心我?滚蛋!”

    周嘉彦不理他了,扭头跟李文孝说话:“还没聊完呢?你俩这么多话说吗?”

    李文孝愁眉苦脸了一整晚:“我们不是明天去打球吗?”

    “怎么了?”

    “我跟我女朋友说漏嘴了,她正好明天上午的飞机到上海,想去看我们打球。”

    周嘉彦纠正他:“你那不是女朋友,是网友,什么人啊就带去我们团建现场?你以为她是楚晃这种正经八百的家属啊?”

    李文孝动情了:“我挺喜欢她的。”

    “她喜欢你吗?”

    “喜欢啊。”

    周嘉彦坐到他旁边,重新措辞,又问了一遍:“如果你开始发给他的照片是你自己的,她会喜欢你吗?”

    李文孝有些难过,摸了摸脸:“有那么差吗?”

    论外表的话,他们四人当中,李文孝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这跟可以靠脸吃饭的修祈和周嘉彦近乎是云泥之别。

    周嘉彦没答,作为兄弟想一拳打醒他,又觉得这件事情,换成自己也不一定能想得开。

    李文孝没有太纠结外表的问题,很快问道:“有什么办法让老四跟我们一起去打球?到了现场我再说服他帮我演一场戏。”

    周嘉彦想晃晃他的脑袋,看看里边有多少水:“就算他去了,你能说服他帮你演戏?”

    “试试呗,万一呢?”

    周嘉彦看他执迷不悟,考虑一番,说:“那你得找楚晃,她要是想看老四打球,老四应该会带她去现场。”

    李文孝眼一亮,起身走向已有些微醺的楚晃。

    周嘉彦半喜半忧,很难形容自己听到李文孝这件事的心情。他也很难想象,若事情真照李文孝的计划发展下去,修祈会不会跟他翻脸。

    但如果这样能让李文孝早点醒豁过来,他也不怕代价太大了。兄弟一场,修祈再翻脸不认人也不至于混账吧?

    李文孝完全没注意到楚晃的状态不对,吹了一通修祈的篮球,接着便问:“明天我们团建,你可以让他把你带过去,这样你就能看到他过三人扣篮的英姿了。”

    李文孝第一次表现出超乎他个人气质的谈吐,也许爱情真能让人脱胎换骨吧。

    楚晃听到了篮球,但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修祈还不回来。

    修祈不是不想过来,刚下台又被拉扯住了,若是一个人,他也就甩脸回来了,但一群人他根本不能冲出包围圈。

    挨个儿说完话,他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大步返回楚晃身边,看到她一身醉意,李文孝还在她耳边胡言乱语,他立刻把楚晃拉起来。

    周嘉彦了解修祈,知道他不爽,解释了句:“没喝多少,就半杯。”

    修祈没理他,带着楚晃离开了。

    他叫了代驾,师傅接单又退单,他很烦,没再叫,搂着楚晃胳膊在风中站了会儿。

    楚晃没醉,只是飘,神志还是清醒的,甚至记得她一改往常,活像个追星的小女孩,对台上的修祈大喊了好几声“好听”。

    她靠在修祈肩膀,嘴角微勾,眉眼含羞,发丝被风吹乱,追星小女孩的影子已经不见,现在只有她最擅长的清纯式妩媚了。

    说来有趣,竟有清纯和妩媚同时兼具的人。

    修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夜风很快把烟雾卷走。

    有风的夜十分迷人,余下九十分裹满暧昧。

    他一直关注着楚晃,看到了她追星小女孩的一面,当时就想扔了话筒,冲向她,把她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觉得她在勾引他,似乎他不为她做些什么,她就不饶他。

    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用缀满星星的眼看着他,仅此而已。是他没把持住,他看向她的眼神从来都很混浊。

    楚晃突然开口:“我刚才看到图特老大鞠茂川了。”

    修祈没说话,只是抽烟。

    楚晃有点冷,往他怀里挤了挤:“你被他们围住时,我问了我在郎谷的朋友,她告诉我,鞠茂川原定行程是飞往梨亭的,转道来上海是临时决定。你上飞机前没准备带我来见你的朋友,下飞机后改口,不是带我认人,是想让鞠茂川认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你要把你的资源介绍给我,让我用图特打樊宁背后的擎天国际。”

    修祈抽完一根烟,对楚晃所言不置可否。

    楚晃看着马路对面那棵无所依靠、只能被风吹得面目全非的柳树,反观她自己,靠在修祈怀里,他宽大的身躯为她拦下一半的凉意。

    她继续说:“我的理智告诉我,你只是不想拿安徒生冒险,所以把图特牵扯进来,但当我看向你,看到你下台直奔我的样子,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我。”

    修祈看起来不以为意,他的手却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捏扁了烟屁股。

    楚晃的声音弱下来,娇娇软软的:“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看我还有救吗?”

    楚晃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有些忧心忡忡:“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她喝了酒就变可爱了,修祈只看了几秒便低头吻住了她。

    她没说错,他把她带过来,就是要鞠茂川认人。

    到底是樊宁成功公关了安徒生的危机,还是楚晃,对修祈来说都没关系,作为老板他只看结果就好了。

    但他不忍心楚晃输给樊宁。

    他知道楚晃对樊宁大概五五开,严谨一点可以说楚晃六,樊宁四。楚晃有多少本事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瞎给她定义的,是数据,是她的经典案例告诉他的。既然她有这么大赢面,那为什么还要把背后的资源分享给她呢?自然是一丝一毫楚晃会输的风险,他都不想冒。

    他能感觉到,楚晃跟他在一起后越来越大胆了,这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题,是她解放了自己。而他好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越发稳扎稳打。

    他们对爱情的经营似乎背道而驰,但一定是殊途同归,因为爱是真的。

    修祈亲完,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

    楚晃笑了笑,额头撞了撞他的胸膛,双手慢慢环住他的腰:“我们怎么回家。”

    “我叫车了。”

    楚晃说:“到前边路口再叫行吗?”

    “嗯。”

    楚晃从修祈怀里离开,原本拉着他的手,她慢慢后退,也就慢慢松了手。她退着走向路口,眼睛始终看着他,对他说:“你团建能带我吗?我想看你打球!”

    她说话时,有一辆开了远光灯的车飞速而过,强光刺到了楚晃的眼睛,她伸手挡了下。

    黑长卷发,黑裙子,黑色细跟高跟鞋,仿佛在发光的纤细胳膊,纤细脚踝,这些画面突然变得清晰,她像是身在电影当中,而修祈只是个观影人。

    修祈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楚晃歪头看他:“好吗?带我去吗?”

    修祈牵着她朝路口走去:“好。”

    楚晃很开心,挽住他的胳膊:“那我明天早上起来去买身啦啦队的衣服。”

    “你能起来再说。”

    楚晃愣了下,反应过来,提醒他:“今天已经做过了!”

    修祈给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说:“昨天做的。”

    楚晃假装没看见,略微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能单独给我唱首歌吗?”为了不显得那么生硬,她讨好性地补了一声,“老公。”

    “想听什么?”

    “你什么都会吗?”

    “你点的肯定会。”

    “为什么?”

    “你看起来五音不全,应该没听过几首。”

    楚晃捶了他一下:“你看不起谁呢?”

    “你说说看。”

    压力来到楚晃这里,她才发现,修祈一点都没说错,她确实因为五音不全,不爱听歌。

    她点不出小众又好听的歌,耍起了无赖:“你自己不会唱吗?还要我点,让你唱个歌,你事怎么那么多。”

    修祈笑了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惯她惯到底,悠悠唱道——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

    悬在绒绒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两两蓝蓝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说情到深处人怎能不孤独

    爱到浓时就牵肠挂肚……

    楚晃听着听着,整个人都黏在他胳膊上。

    她虽不会唱,但她会听。

    修祈的音色偏冷,辨识度很高,却没那么清透,多了点不知是因为抽烟,还是因为喝酒带来的沙哑,以至于他明明很清晰的咬字,都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缱绻感。

    也许是她听得太少,她觉得修祈的粤语歌最好听,但更喜欢他现在清唱的这首。

    他唱到“摇摇晃晃”时,她的心跳总是会更快一些,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主动亲吻他,弯着眼睛问他:晃晃是我吗?

    她已经不去想离婚的事了,她想三个月后,三年后,他们还在一起。

    修祈唱完,两人已经走到路口。

    楚晃看了看前路,说:“要不再走一段吧。”

    “嗯。”

    楚晃喜欢晚上跟他牵手散步在街头的感觉,路灯很亮,影子很长,偶尔开过去一辆车,偶尔有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裳。

    她好像每一分钟都在为他心动。

    有他在,平平无奇的夜晚也变得很浪漫了。

    “修祈。”

    “嗯。”

    “你爱我。”

    修祈浅浅一笑:“嗯。”

    最近几天,樊宁红光满面,一天去八趟茶水间,生怕别人看不到她胜利者的姿态,跟同事聊天也三句不离业务能力,明着暗着讽刺楚晃技不如人。

    周末她也没闲着,约了万蓝出来,想多条线齐头并进,把楚晃打得再也站不起来。万蓝是修祈的前女友,出演过《卫子夫》,后来因为传播修祈谣言,被圈儿里默契地抵制了好久。

    万蓝是从剧组赶过来的,下工晚了,迟到了,直跟樊宁道歉。

    樊宁对情敌以外的人都很随和,没架子,笑着说:“没关系。”

    万蓝以为樊宁这位前辈托那么多关系找到她,是想拉她一把,表现得十分谦逊,生怕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没想到樊宁第一句话竟是:“你跟修祈,还有联系吗?”

    万蓝的笑容止住,瞬间明白了她约她的目的:“没了。”

    樊宁更是直接问:“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万蓝本想跟她体面点,聊两句散伙,偏偏她句句戳她心窝肺管子。既然樊宁不是来帮衬她的,那也不用给她面子了:“你就不怕我把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樊宁底下找到修祈前女友,阴阳怪气,莫名其妙?你别忘了,我以前爆过他的料。”

    樊宁知道她有前科,但也不是没做准备:“你帮我一个小忙,我给你拉两个商务,解你的燃眉之急。”

    万蓝皱起眉,她现在确实很缺钱,也很缺露脸的机会。

    樊宁看她没拒绝,继续说:“我知道前段时间修祈带女人回广东的新闻是你搞的鬼。”

    万蓝抬起头,看着她,用不聚焦的眼神掩饰真实情绪。

    樊宁又说:“你偷偷跟他去了广东,然后找人偷拍,曝了出去。你万万没想到,修祈花了钱,最后新闻只是说他带一个女人回了广东,没说这个女人是谁。”

    万蓝不用樊宁帮忙回忆,她记得她的失败经历:“你还是直说,要我帮你干什么。”

    樊宁又展露她胜利者的笑容:“等蕙心慈善晚会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万蓝知道樊宁最近在为安徒生公关,看她目前这个状态,应该是胜券在握。她想,樊宁是打算在蕙心慈善晚会上大肆宣传这件事,让修祈对她另眼相看。

    但樊宁似乎不是很自信,所以做了两手准备,不仅要对修祈证明她在事业上能帮他,还想从她这里找机会。

    万蓝在修祈身上吃过太多亏了,有些后怕,说:“你还是先告诉我要干什么,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答应你。”

    樊宁说:“你只需要让楚晃知道,你跟他回广东就好了。”

    万蓝有些疑惑:“楚晃是谁?”

    樊宁也有些疑惑:“你不知道?”

    万蓝在她这个反应后猜到了:“他现在的女朋友?”

    “对。”樊宁还是不明白,“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万蓝看她现在,就像是看以前的自己,她们还真是出奇一致地没出息,只爱渣男,为了挽回渣男,丢人现眼的事都做不够。她苦笑两声,真心对樊宁说道:“樊老师,你一直是我很敬重的一位前辈,你的演技,眼神,我在咱们行业里找不到第二个。

    “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样,是个恋爱脑。不是讽刺你,我重点是想说,我也曾跟你一样。

    “奉劝一句,修祈的手段太高了,你玩儿不过的。别的渣男朝三暮四,但好歹付出过真感情,修祈是纯粹的玩弄。你跟他斗,渣儿都剩不下。”

    樊宁陷得太深,正是昏头的时候,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经纪人给她开了那么多次会,都不能把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她甚至连剧本都不看了,已经默认她后半生的事业就是爱修祈了。

    万蓝知她一句没听进去,不再相劝,像在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声:“算了,不死一回,是醒不过来的。”

    樊宁听到了这一句,她不听劝,但还是想知道,万蓝为什么不喜欢修祈了,她认为真爱是不会放弃的。

    她问万蓝:“你为什么放弃了?”

    万蓝想起她在广东看到的画面,时隔那么久,还是心有余悸。

    她没见过那样的修祈,很可怕,那一幕幕,就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她一下子醒过来,后知后觉得脚底发寒,毛骨悚然,酒店都顾不得回,立刻订机票,逃似的离开了。

    被迫回忆起过去,她冷不丁打个寒战,汗毛又竖了起来。她没告诉樊宁,说了樊宁也不信,不是自己亲身体验一回,都不愿相信。

    樊宁没逼问,最后对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万蓝盯了她的手一会儿,没第一时间握上去。她不愿再卷入修祈相关的事情里,但她现在真的很缺钱。

    樊宁偏了下头:“还有疑问吗?”

    万蓝咬了咬牙,把手递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团建日是周末,楚晃前一天被修祈压榨了半宿,早上没起来,等修祈告诉她要出发时,她还没买啦啦队制服。

    她穿着他的运动服,甩着袖子坐在瑜伽球上发脾气:“你搞那么晚,早上也不叫我!”

    修祈看着她头顶上半扎的小丸子:“你穿这身也好。”

    楚晃问他:“你给我买衣服时,怎么就没想过给我买运动装?你是不是暴露了,你就想看我穿很性感的衣服?”

    修祈没想那么多:“你可以穿裙子去。”

    楚晃趴在球上,很烦:“我昨天说了回我那儿,你非把我带你这儿。我说早点睡,我要早起买制服,你说好,结果上了床就开始动手动脚。我睡觉前让你早上叫我,你早起去健身房举了两个小时铁,把我扔家里睡觉,到团建时间了你才喊我起床!

    “你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完全没想过,我要穿什么去篮球场!还穿裙子?不觉得丢人吗?”

    修祈很少见到她话这么多的时候,有点怀疑她酒还没有醒,摸了摸她的额头。

    楚晃拿开他的手:“别碰我!”

    修祈说:“俱乐部旁边有卖篮球服的店,应该也有卖啦啦队制服的。”

    楚晃从球里抬起头来,眼睛很亮:“没骗我?”

    “没骗你。”

    楚晃这才消气,过去牵住他的手:“那走吧。”

    面对楚晃堪比变天的变脸速度,修祈有些无奈,告诉她:“私人俱乐部,没有观众,你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给你艳压。”

    楚晃说:“我昨天听李文孝说要带女朋友去团建。我还听到,他跟他女朋友是网恋,而且是用你的照片跟她网恋。”

    修祈知道这事,但不知道他们竟当着楚晃的面提起了这事。

    “他们以为我喝多了没听见。”楚晃说,“我不是要艳压,那女孩被骗已经很惨了。”

    修祈想听下去。

    “李文孝是想把你骗到现场,逼你帮他演场戏。他以为你会同意,我知道你不会。到时候你们翻了脸,那女孩知道了真相,事情会走向两个方向。

    “第一种,她很愤怒,很伤心,或许会报复,或许会跟李文孝老死不相往来。

    “第二种,她陷得很深,正好你在现场,正好移情你。我是想着我若是好看一点,她觉得移情没戏,或许就没第二种局面发生了。”

    修祈从没听过女人聊这些,身边的男人十个有九个是渣男,他们有时会分享搭讪女性的经验。有些人看着体面,其实很龌龊,没干过什么好事。像李文孝欺骗网恋对象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知道他们这些想法源于责任分散效应,即群体做坏事,个人不会有负罪感。但没有人提醒他,他也不觉得这是值得他去在意的事。

    楚晃这么一说,他第一次站在女性的角度,反观他们男性的行为。他有一瞬失神,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他这些年来玩弄过的女人。

    楚晃又说:“我以前会比较多考虑别人的感受,因为我以前很乖,比较好欺负。可能我本身没那么乖,但当所有人都这么说我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乖了。

    “我觉得这个现象可以用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来解释。现在我不想乖了,那我再面对一件事时,就会想,我原本的人格会怎么做。

    “我原本的人格顶多可怜她的遭遇,但不会为她牺牲自己的利益。所以我不会给她打扰我们的机会。能在根源处解决这个隐患,就不要手下留情。”

    修祈还在想她上一句话,虽然被他玩弄过的女人只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但他不能不有所顾虑。

    因为他从未有过这种负罪感,哪怕像刚才那样一瞬,他都没有过。

    上车后,他忍不住问:“你觉得李文孝骗人过分吗?”

    楚晃上车时收到崔亚梵一条微信,没注意听修祈说话,边打字边问他:“什么?”

    修祈没问第二遍:“没事。”

    其实从他越来越谨慎、小心起,就注定了他会在未来的某天,因为太喜欢楚晃而觉得自己一身污秽,配不上她。他看着她,她正认真地回复朋友的消息,额头的发掉下来一绺,挡住她的脸颊。他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发动车子。

    楚晃回完消息,系上安全带,在他开车前亲了他脸颊一下,她没说话,但眼睛很亮,自动蕴含万语千言。

    谁能想到,走到现在竟是她更加勇敢了。

    修祈看着满脸无畏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也不会把她交给别人。

    他是不配,别人更不配。

    团建地在静安区一家私人俱乐部,内置运动场馆二三,附近有文体店,但不卖啦啦队制服。

    楚晃自从被老板告知不卖衣服,就一直掐修祈手出气,把他虎口位置掐了一排指甲印。

    修祈由她,被掐也不松手,就这么把她领进了篮球场。

    盛辰光还没到,周嘉彦和李文孝正在热身,傅承风也在,正跟总部几个管理层聊着天。

    他们看到修祈,都停了下来。

    周嘉彦他们对修祈和楚晃一同前来的画面见惯不怪,别人不是,辰光总部的这些管理,除了傅承风,其余都不知道修祈和楚晃的关系。

    他们看到这一幕,瞬间明白了郭心惢是输在了哪里。

    他们跟修祈的身价相差太多,跟他也算不上朋友,即便知道他跟楚晃有事,也没起哄、东问西问,默契地当了一回傻子。

    修祈把楚晃领到观众席第一排,把她的长袖挽起来:“很好看,艳压群芳。”

    “滚,哪来的群芳?这里有第二个女人吗?”

    修祈以前不觉得自己的衣服大,怎么给她穿这么大?裤腿卷了几次,走两步就掉,现在又拖地了。他不得不半蹲下来,重新给她卷好,跟她说:“我让人去买水,你别动了。”

    “说好了我请你们,你买算什么?我去吧,我会请那店员帮我搬进来。”

    “嗯。”修祈说,“我去换衣服,你自己在这儿待着?”

    楚晃还没说话,李文孝跑了过来:“来来来,二哥有大事儿要跟你说。”

    修祈被李文孝强行拉走,楚晃继续挽袖子。

    盛辰光就是这时到的,看到楚晃有些惊讶。

    周嘉彦见他身边有个眼生的女人,以为是他的新欢,没在意,喊他去换衣服:“赶紧的就差你了!”

    盛辰光扭头跟他身边的女人说:“你先到观众席坐一会儿吧。”

    那女人点了点头,朝楚晃走去。

    盛辰光在停车场遇到的这个女人,她向他打听修祈,说是她女朋友,他以为是修祈背着楚晃摘的花花草草,就给她带过来了。

    谁知道修祈把楚晃带过来了,那就是说那女人说谎。

    他正想问修祈认不认识那个女人,为什么说是他女朋友,突然想起李文孝用他照片网恋的事了,恍然大悟:“我就说她怎么自称是你女朋友,原来是我忘了老二干的缺德事儿。”

    李文孝不敢看那女人,祈求修祈:“你是不是非要二哥给你跪下你才肯帮我演这场戏?”

    修祈看向楚晃:“你让我老婆看到我跟别人演情侣?”

    “弟妹那边我去说,她看着就懂事儿,不会生气的。”

    “要是懂事就得吃亏,以后谁还懂事。”修祈态度明确。

    李文孝还要说什么,盛辰光把他拉到一边:“你不知道老四的脾气?你怎么敢跟他玩儿先斩后奏那一套。”

    李文孝很急:“还不是老三瞎出主意,我……算了,现在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就说怎么办吧,我怎么收场啊!”

    盛辰光看一眼那女人,挺漂亮的,希望她的智商跟外表一样漂亮:“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你别主动跟她说话,她被冷落了可能就不在这儿待了。”

    “你让我冷落她?我怎么忍心啊?”

    “那你要不愿意,就去跟她承认,就说你拿老四照片跟她网恋,看她会不会当众给你一耳光。”

    李文孝不说话了。

    “你好好想想,我先去换衣服。”盛辰光说完,走向更衣室。

    他比修祈换得快点,很快回到球场,开始打球前的热身运动。

    周嘉彦看了眼观众席那俩漂亮女人,对盛辰光说:“光顾为老二出谋献策了,没想到带家属这回事,我应该带家属过来的。”

    “你?带哪个家属?”

    周嘉彦笑着白了他一眼:“就你知道得多。”

    盛辰光说:“没用,咱俩这球技,拿不了几分,回去还得挨骂,说我们给她们丢脸了。我不给自己找那不痛快。”

    “也是。”

    “什么时候玩儿点我擅长的,我再考虑带家属。”

    观众席第一排,楚晃跟李文孝女朋友隔着五个座位。修祈回来时,李文孝的女朋友直接站起来,举手跟他打招呼,还没开口说话,修祈已经目不斜视地走到球场中央。

    楚晃看到了这一幕,突然发现,就算她想跟对方说点什么,也有些无从开口。

    谁能接受个陌生人上来说“你想打招呼的那个人是我老公”?

    楚晃准备先去买水,等回来再找机会跟她说。

    她刚站起来,修祈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指指外边。

    修祈点点头。

    李文孝的女朋友见此情形猛然扭头,看向朝外走去的女人,又看向冲她点头的修祈,突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楚晃买了很多水,还买了两桶爆米花。

    店员用小推车帮她把水运到球场,中老年篮球队队员齐刷刷地看向她,她抱着两桶爆米花,冲他们笑了一下。

    有会来事儿的冲她喊:“谢谢弟妹请喝水!”

    楚晃有些不好意思,快走两步回到观众席,路过李文孝女朋友时,给了她一桶爆米花。

    李文孝女朋友没要,道了一声谢。

    楚晃也不死乞白赖,回到原座位。

    修祈他们打球打全场,开场五分多钟了都没找到状态,频频掉节奏。

    楚晃以为他们能打出灌篮高手的热血感,是她想多了。

    她有些无聊,便扭头问了李文孝的女朋友一句:“你是叫张诗巧吗?”

    李文孝女朋友愣了下才答:“你认识我?”

    楚晃又问:“洲大的?”

    她很惊讶:“我们认识吗?”

    楚晃通过她的反应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就是那个在洲大宣称是修祈女朋友的人。

    楚晃在来时收到崔亚梵的微信,崔亚梵告诉她那人叫张诗巧。

    洲大有些人不相信她跟修祈在一起,她便扬言这两天她会跟修祈见面,到时候发合照。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又可怕,楚晃冷不防想到这一点,就问了问她,果不其然。说起来,这个张诗巧也不算骗人,是李文孝先骗了她。

    不过她就从没有怀疑过吗?

    楚晃正想着,修祈进了球,场上传来盛辰光骂街的声音:“这你也能进?”

    修祈进球了,楚晃不再想张诗巧的事,专注看起了打球。

    修祈的手感来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十投八中,楚晃终于有点看灌篮高手的激动劲儿了。

    傅承风和辰光的技术总也打得蛮好,跟修祈有来有回,还有个人高光比他还多,其他人就有点像是来凑数的了。

    上半场最后十几秒,修祈带球过全场,纵身一跃,扣了个篮,盛辰光掀起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大骂一声:“不是,你这能让他抢走了?”

    楚晃看个球也心跳加快,修祈灌篮时她胳膊哆嗦了一下,爆米花撒了一身,她顾不上,站起来冲修祈大喊:“超级棒!”

    盛辰光本来输球就有气,他还没啦啦队,没直接跟修祈说,冲周嘉彦阴阳怪气:“以后再团建能不带啦啦队吗!简直扰乱军心!”

    周嘉彦笑了一声,气没喘匀就说:“别输不起了,打得不行就赖人家有啦啦队?”

    正好中场休息,楚晃抱着爆米花跑向修祈,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人拉下来,踮脚亲了他一口,顺便把爆米花递给他,两手帮他捏胳膊:“你怎么跳那么高?是你这鞋的问题吗?你这双鞋多少钱?”

    修祈俯身在她肩膀蹭了蹭额头的汗:“回去给你买一双。”

    楚晃躲他:“别蹭,我身上都湿了!”

    修祈握住她肩膀,不让她动了,就要蹭到她身上:“想白嫖?”

    “我不是给你爆米花了?”楚晃不给蹭,“能不能要点脸,脏死了。”

    修祈揪住她头顶的小丸子:“嫌脏?”

    楚晃疼,认怂了:“我没有!你别拽我头发!”

    盛辰光看不下去了:“你们俩干吗呢?这是你们家客厅啊?要腻歪回家腻歪去!别在我正斗志昂扬的时候辣我的眼!”

    修祈正好不想打了,搂住楚晃肩膀:“回家?”

    楚晃看看球场,再看看观众席,正想问他会不会不合适,被她发现张诗巧不在了,她刚才过于专注,把张诗巧还在的事情忘了。

    再看看李文孝,他没有追出去,也是,他以什么身份追出去呢?

    周嘉彦不放人:“你能不能有点竞技精神,打那么一会儿就走,那还不如不来呢!”

    修祈揽着楚晃往外走,没有回头:“你们玩儿。”

    盛辰光骂他:“以后团建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打球本来是泻火的事,这打不过修祈就算了,还要被他的啦啦队刺激。他们都一把年纪了,怎么那么想不通上赶着找虐啊!

    傅承风说:“没事儿,修导走了人也够,他心不在这儿,硬留也玩儿不痛快,咱们几个玩儿会儿吧。”

    李文孝也没心情玩儿了,放下一句“你们玩儿吧”朝场外走去。

    剩下几人倒也能玩儿,好不容易有时间,不玩儿也是浪费,就多打了会儿,打到晚上七点,正好一块儿吃了个饭。

    饭店包厢。

    盛辰光每回打球都觉得自己不年轻了,这回也是,捏了捏脖子:“这半年我都不想打球了,老四那王八犊子!”

    周嘉彦夹了口菜:“马上到蕙心慈善晚会了,我看樊宁这回十拿九稳了。她把这事儿解决了,对我们真没什么好处,我们得提防擎天来阴的。”

    话闭,他的手机弹了条消息,他刚打开就放下了筷子,赶紧把手机递给盛辰光。

    盛辰光接过来,看到标题,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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