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71章
黎穗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之前周景淮承认,他读书的时候是有白月光的,只是后来她以为,这个“读书的时候”指的是大学,那个白月光,可能也就是她自己。
但现在……
虽然说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但一想到,他曾经和其他人亲密拥吻的样子,黎穗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明明大半年前,她看到他和秘书站在一起,还只会八卦地评判一声配不配,现在,心里却翻江倒海地泛起酸意。
从下午到晚上,黎穗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对周景淮在感情上,已经有了那么强的占有欲。
看到她的脸色明显变了,徐昭礼惊慌地和周景淮使脸色,解围道:“你是不是记错了?老子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近女色的。”
沉野和舒杳对视了一眼,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此刻的问题。
“没记错,另外——”周景淮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左手擡起,覆盖在黎穗的手背上,把她的最后一根手指也压了下去。
“举报撒谎。”
黎穗绷着小脸挣了挣,一脸不服气:“我哪撒谎了?”
周景淮索性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径直往外走:“处理点私人问题,你们继续。”
黎穗的脑子有点混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拉出了包厢,除了这间他们专用的包厢,其他都大门紧闭,显然有人在。
最后没得选择,周景淮打开了走廊尽头一间员工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不比包厢,空间狭小,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圆桌,就已经占了大部分空间。
黎穗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我和谈霄又没有接过吻。”
“跟他有个屁关系。”周景淮难得又没素质了一次,末了无奈叹了口气,问,“1月20号,我去帝都的前一天晚上,你喝醉了,有印象吧?”
“1月20……”黎穗自言自语似的复述了一遍,对于喝醉这件事,她当然是有印象的。
那天,距离爷爷去世,正正好好一个月。
黎穗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从崩溃的情绪里走出来了,她尝试接手了爷爷的小店,第一天去上班。
但自打爷爷住院后,好几个月没开门了,老顾客流失了不少,再加上她只画十二生肖,路过的人几乎都只是看看就走。
大半天都没什么人光顾,直到她准备下班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位顾客,是一位带着孙女的老人。
老人两鬓微白,看起来六十出头的年纪,笑容和蔼地问:“这家店,换老板了?”
黎穗礼貌微笑,回答时,还算平静:“嗯,我爷爷不在了。”
老人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末了长叹一声:“果然……我看好几个月没开门了,就觉得不妙。”
“你爷爷,多好的人啊。”老人自言自语似的叹了口气,牵着孙女转身离开。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黎穗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太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过爷爷,所以黎穗一直没什么感觉,此刻,即便黎穗知道老人完全是无心的,但被理智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又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回到家时,黎穗还有些心不在焉。
客厅里窗帘拉着,黑蒙蒙一片,黎穗甚至没有想起要开灯,一个人跟孤魂野鬼似的,往前飘荡。
不知道撞到什么,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一刻,一个月来,为了不让别人担心,所有伪装的坚强、冷静,彻底崩盘,所有的委屈,仿佛都借着膝盖上的疼,被发泄了出来。
她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放声大哭。
负面情绪似乎随着眼泪流出了大半,但还有一小半,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压得她心口发闷。
黎穗第一次,想起了柜子里的红酒。
这房子是周景淮的,她住进来的时候,那几瓶红酒就已经放在了里面,估计是别人送的礼物。
都说一醉解千愁。
说不定有道理呢?
黎穗的思绪一片混乱,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把酒柜打开了。
甚至没拿杯子,她就这么咬着瓶口往下灌,像喝可乐一样。
第一次喝酒,品不出任何好坏,黎穗只觉得苦涩,苦得仿佛五脏六腑都在本能地排斥,她却依旧强撑着把它喝完了,想着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好了。
渐渐的,眼前仿佛开始天旋地转。
黎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反正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她还穿着昨天的毛衣和牛仔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倒是没什么宿醉感,脑子反而格外清醒,而且发泄出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后,她时隔一个月,终于又感觉自己捡回了一些往日的元气。
只不过,嘴唇好像些微有点红肿。
黎穗以为是自己对酒精有点小小的过敏,就也没有在意。
难不成……
黎穗瞳孔轻颤,惊慌地问:“你那天回来过?”
周景淮轻哼一声:“不然你以为谁抱你去的床上?”
“……”黎穗的脸陡然像是烧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问,“我那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黎穗刚松一口气,就听到他欠揍地说:“也就是,差点因为嘴唇伤势太重去急诊而已。”
什么?
黎穗差点跳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比我强壮那么多,我怎么可能……”
“那你是不知道,你喝醉的时候力气有多大,被你压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黎穗:“……”
她终于有点懂了,为什么明明她偷偷喝酒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但第二天的时候,周芷玉就安排了张姨住过来照顾她,说是担心她一个人吃不好。
她之前觉得是周芷玉的好意,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周景淮的指派。
他担心,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还会借酒消愁。
“不信?”周景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把一张照片怼到了黎穗眼前。
照片没有拍全周景淮的脸,只拍到了下半部分,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但下嘴唇处确实带着伤痕,一抹鲜红,衬得他的双唇分外红润。
而拍摄日期,是在一月二十日,晚上22点07分。
“……”
难怪,他那个旧手机的密码,是240120。
黎穗无法再辩驳,尴尬地捏了捏耳垂:“所以,你是被我吓到,第二天才立马飞去帝都的吗?”
“不是。”周景淮把手机随手扔在一旁的圆桌上,往前一步拉进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房间里本就逼仄,头顶的冷白灯光,显得分外有压迫感。
感觉到他目光里的灼热,黎穗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地抵着墙,指甲轻轻划过墙壁时,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快节奏地跳动。
怦、怦、怦——
俩人之间,触手可及,周景淮垂眸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像擂鼓一般,一字一字敲打在她心头:“反而是那天,我彻底决定了,我要留在辅川。”
虽然领完证后,他其实就已经有了决定,但这种决定,还存在变动的可能。
他不确定,黎穗会不会哪天突然清醒过来,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时冲动,然后拉着他去民政局离婚。
他在这场婚姻里,从来不存在主动权,一旦发生,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直到那天,周景淮任性地想。
不管未来如何,他都赖定她了。
她总不能亲了他还不负责吧。
多渣啊。
想到这儿,周景淮又往前挪了半步。
黎穗赶紧伸手抵在他的腹部,眼里不是戒备,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羞赧:“你干嘛?”
周景淮的右手扶在她脸侧,轻轻俯下身来。
鼻尖蹭过鼻尖,黎穗感觉自己只要稍稍踮一下脚,就能吻到他的双唇。
楼下舞池里快节奏的鼓点传入耳畔,似乎带动着地板都在颤抖,黎穗的心,也一震一震,不曾停歇。
没有沾染上酒吧里任何的酒精烟草味道,他衣物上淡淡的清冽香气,分外好闻。
“不是都公开承认是我老婆了吗?”
黎穗本能地揪住了他腹前的衣料,暗暗咬牙,他一晚上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前台并没有把当时的对话转达给他,差点忘了这人的脑子跟银行似的,重要记忆总是习惯先存一存,等有需要了再取出来。
黎穗沉默不语,耳畔却再度传来他低沉又温柔的嗓音,像是诱哄。
“要不要再试试?”
“这次——”
“别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