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两宫太后的千秋节,阿晔也跟着忙活了一把。
对于父亲交待下来的事,阿晔乍然入手,的确有些不适应,他不晓得写贺词还有这诸多讲究。譬如,有些词,只能用在苏太后身上,却不能用在曹太后那里。
阿晔改了二十几遍后,总算看他爹点了点头,最后,他爹与他道,“知道么,我看你写这么多遍,比我自己写都耗神。也就是亲儿子啊,要不,我才不指点你哪。”
阿晔:当我没看到你成天拉着娘给你设计新胡型的事么!
阿念与儿子道,“按我的笔迹再抄一遍,明儿我就能交差啦。”
后来,阿念因交上的贺词写得好,还得了掌院大人的推荐,成为翰林院的范文之一,代表翰林院递了上去。阿念得掌院大人的夸赞,回家也赞了儿子一回,觉着生儿子还是挺有用哒。
待得两宫千秋节的正日子,就没阿晔的事儿了。爹娘都穿上朝服诰命的正装,坐车往宫里去给两宫贺寿。其实,依江家的官阶,也就是在人堆儿里随大溜的磕个头。但在这样的日子,磕头也是极有讲究的。
得先贺苏太后,再贺曹太后。
故而,一场千秋节下来,曹太后就病了,这一病,太医院的忙碌不提,苏太后顺顺当当的拿回了后宫权柄。
虽然,曹太后就病了一天,可,就这一天,足以完成后宫权力的交接。
当苏太后微恙时,曹太后代管宫务,苏曹两家几番暗地里的较量,为的不过是后宫权柄。如今却是未料到,这后宫的权力,不过是太皇太后的一句话。
真的就是一句话,太皇太后听闻曹太后身子不适的事情后,先是安排太医院右院判过去诊治,继而与在自己身边服侍的苏太后道,“阿曹这些天,也劳累了。先时你病了,都是她替你分担。她一向是个单薄人,时常病痛,如今她身子不适,这后宫的事,还是得你来担。”
苏太后起身应是,道,“前几天我就看曹妹妹面有倦色,还劝她多保养一二,不想这就病了。母后,我过去看一看曹妹妹,正有内务司贡上的上等血燕,母后有什么赏赐,我一并给曹妹妹带去。”
太皇太后指了几样东西,苏太后一并带了过去。
其间,当真是姐妹和气,婆媳情深,一派融融之态。
何子衿是不晓得这当中内情的,不过,听闻苏太后继续接掌后宫,何子衿很为苏太后高兴。虽然曹太后是陛下生母,可如果苏太后再不能执掌后宫,那么,苏太后以后只会越发边缘化。
苏太后为人和善,苏家与江家又有姻亲之好,何子衿在情感上自然是偏向苏太后的。
后宫风云变幻,转眼新年已到。
诸官员诰命要进宫吃年酒,各家里也要吃团圆酒。今年朝云师傅最威风,大年初一中午,把江纪两家都召到自己这里吃中午饭,阿曦与苏冰的椅子都是势了厚皮子的太师椅,尤其阿曦,她原是不大显怀的身条儿,因怀的是龙凤胎,肚子都圆鼓鼓的了,尤其龙凤胎,每天都要动几次,阿曦开始都怕未到月份就把孩子生出来,后来晓得,这种动静是正常。阿曦方放下心来,阿曦算是知道了,孕妇是怎么着都累,坐久了累,站起来走几步,还是累,躺下吧,不一会儿腰就会酸。
这要不是夫妻恩爱,谁愿意为男人受这种罪啊。
阿曦私下都这样跟她娘说。
何子衿笑道,“等生出来,你就知道孩子多好了。”
反正,现阶段,阿曦是没感觉的。
不过,阿曦先提醒双胞胎,“明年就做舅舅啦,你俩别只顾着收压岁钱,明年可就得往外撒一撒啦。”
双胞胎都晋身为小地主了,虽然依旧有点儿小抠,但因身家日渐丰厚,俩人年纪也大了,因为如今也是长辈啦,很有些长辈样儿。双胞胎大声道,“我们早准备好啦,今年大姐跟大嫂子还没生,我们就准备好金子啦,待你们生了,小侄儿小外甥小外甥女的,一人一个大金锁。”
阿曦眉眼开笑,“这还差不多。锁也不必太大,有二斤就够啦。”
大年初一的,双胞胎险没喷了血,双胞胎道,“二斤!二斤!二斤谁戴的动啊!”因着他们大姐狮子大开口,双胞胎道,“而且,大姐你算错了,不是明年做舅舅,今年春天就做舅舅了。大姐,怎么你这一有身孕,算术都算不明白了。”
阿曦道,“我就随口一说。”
“娘说,这叫一孕傻三年。”双胞胎笑嘻嘻地。
何子衿忙道,“我那是开玩笑的,你俩怎么当真啦。”
双胞胎可不觉着这是玩笑,他俩道,“娘你跟姐夫说的,我们都听到的。”
阿曦郁闷的:这还是她亲娘么。
何子衿笑眯眯地,“这有什么,我怀着你们时也是一样呀。”主要是,阿曦可能是第一次怀孕,又没有她娘那一生两世的阅历,何子衿当初怀龙凤胎时心理调节的非常好,再加上她本身经历奇特,对孕期时的心情也很平和。阿曦则不同,阿曦是真的小,年轻,而且,怀龙凤胎与怀一个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格外的劳累也是真的。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阿曦就有些小脾气,为着穿衣裳都能跟阿珍拌嘴。何子衿就得多宽慰女婿,“一孕傻三年”这种话,就是宽慰女婿时随口说出来的。
苏冰直笑。
阿晔都说,“傻也不是这会儿就傻的,胖曦早就笨笨的。”
纪珍不爱听这话,道,“曦妹妹那是心眼儿好。”
阿晔险叫酒给呛着,哭笑不得,“我这做大舅子的心眼儿就不好了?”
纪珍笑眯眯的给阿曦妹妹夹了筷子清蒸鱼,道,“不这么爱挑理就更好了。”
阿曦美滋滋的朝她哥哼哼两声。
朝云师傅笑道,“阿晔阿曦小时候啊,阿曦学坐学爬学站都比阿晔小,阿曦学站的时候,阿晔完全没有要学的意思,人家阿曦每每扶着我的膝盖站起来,阿晔过去,两手一拽阿曦的腿,阿曦就一屁股摔毯子上了。阿曦翻身就要打一架。一直到沙河县,阿珍你过去念书,阿曦就改了方法,凡事都喊‘阿珍哥,我哥怎么怎么啦’。”
何子衿也说,“是,那会儿阿晔气得不行,还悄悄与我说,怎么阿珍哥这么偏心眼儿,总护着阿曦啊。”
阿晔道,“不止,有一回忘了是怎么回事,阿曦哭起来。阿珍哥后来知道,还拿拳头威胁我,说我再欺负阿曦就揍我。其实我哪里有欺负她,就是在一起玩儿不小心。”
大家说到童年趣事,愈发欢笑连连。
在朝云师傅这里吃过中午饭,从大年初二起,江家就开始了各处拜年,双胞别看年纪不大,特有心眼儿,他俩现在过年出门都在身上揣好小红包,待去了外祖母家,阿灿阿烽那一拨儿都比他们小,他俩就一人一个红包发一发,哄得何老娘沈氏还有三个舅妈都是眉开眼笑,直夸双胞胎懂事。
双胞胎很是得了回好名声,何老娘都说,“以前小时候,双胞胎还有些小抠儿,如今真有个大人样儿。”
沈氏笑,“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自己的玩具,就不能让第二个人玩儿的。大了,便好了。”
何老娘还与双胞胎打听了一回小庄子上出产如何,双胞胎很有些谦虚地表示,“头一年,也还成,去了各项税赋,佃户们的分成,还能落一百多两,原想着这银子也不必收回来,不如交给庄头拿来置地的好。不过,现在的地不好置,帝都郊外的田地特别热,有时咱们不知道信儿,也给人先买走了。今年跟娘商量了,种庄稼收成,每年也差不离,倒不如改种花,娘的胭脂铺子也用得上。”
何老娘对着双胞胎这叫一个夸,与诸人道,“我就说,谁以后要嫁双胞胎,这都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双胞胎哈哈笑,俩人私下还嘀咕过,据说他们大舅和他们爹曾许下过婚姻,双胞胎就问曾外祖母了,“老祖宗,小表妹以后嫁我们谁啊?”
大家都忘这事儿了!
阿念与阿冽当初是曾约定过婚姻,不过……双胞胎你俩都这把年纪了,表妹才刚刚出生好不好!杜氏先笑,“还有这事儿?”
沈氏也笑,“阿念与阿冽是提过,要是同龄般配的,就做一门亲。”可是这年纪相差也太大啦。
何子衿与双胞胎道,“你俩今都十三了,待表妹长大,你俩都老白菜帮子了。行啦,都甭做这梦了啊!”何子衿本就不愿意两家做亲,血缘离得太近,想着当初自己还卜过一卦,阿冽明明瞧着没闺女命的,看来,她这卦是不大准啊。
双胞胎眼看定下的媳妇飞了,很是有些失落,还能他们大舅说,“不能给大舅做女婿,真是遗憾啊!”
大舅阿冽从袖子里摸出俩大红包,逗双胞胎,“好些没?”
双胞胎收了红包表示,“更遗憾啦!”大舅多大方啊,做岳父多好啊!
一家子给他俩逗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