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这一搬家,原本何老娘还说过几天还过来住呢,结果,老太太一搬新宅子,对这事儿黑不提白不提了。无他,何老娘现在正一门心思准备在自家宴宾客呢。
新搬的宅子,安宅酒总得有的吧。
而且,这宅子置得挺宽敞,也是四进大宅。再加上,何恭刚在鸿胪寺任职,正可趁这机会请一请同僚。何老娘就爱办这热闹事,她还亲自叫余幸写了帖子,打发人给孙女一家送来,同收到帖子的还有沈家。何子衿见着帖子,打开来瞧了瞧,笑与来送帖子的翠儿道,“翠儿姐你回去跟祖母说,我没空赴宴,这还给我送起帖子来了。”都是不大相熟却又有几分交情的人家方送帖子,以示郑重,自家人,谁家送帖子啊,都是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便都过去的。这主意,何子衿不必想也晓得是老太太弄的洋事儿。
翠儿笑道,“老太太特意交待给姑奶奶写帖子,这还是咱们大奶奶亲自写的。姑奶奶可一定得过去吃酒,老太太点了好几出姑奶奶爱看的戏。”
何子衿道,“我什么时候爱听戏了,肯定是她自己爱听的。”
翠儿笑道,“咱们老太太兴致高的很,宴席上定哪些菜,请哪些人,定的哪个戏班子,都是老太太定的。这回咱们家足得热闹三天,都是老太太拿的私房银子。”
何子衿笑,“那我可得过去多吃点儿好酒好菜。”
翠儿笑,“老太太说请姑奶奶奶爷少爷姑娘早些过去,尤其曦姑娘,还得劳曦姑娘帮着照应那日来的姑娘们呢。”
何子衿笑,“知道了。”留翠儿喝杯茶说几句话,因翠儿还要去沈家送帖子,何子衿便未多留她。想着看老太太这是送帖子上瘾哪。
何老娘兴头儿足的很,宴课那一日,早早的穿戴了新衣,簪上新炸的金首饰,吃过饭就翘首以待啦~先来的是江家一家子,何老娘满面喜色,“快来快来!”
两家人一见面,自然欢喜,不想却被阿烽小郎抢了镜,这俩小家伙一见面就扑到一处抱在一起,一个说,“小郎,你可来啦!”另一个奶声奶气答,“烽叔,昨晚我梦到你哩~”然后,俩人就执手相望,种种情境,简直难以形容,麻得两家人齐起鸡皮疙瘩。
杜氏都说,“你俩够啦,昨儿不是才见过的。”这俩小家伙一直是一起玩儿的,突然之间阿烽跟随长辈们搬了家,小郎早过来八趟了,阿烽也常去找小郎玩儿。如今俩人一见面,硬跟八百辈子不见似的。杜氏这样的爽俐性子,都看得牙酸。
阿烽正色回答他娘,“娘,你也知道那是昨天的事啦!我跟小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郎跟着点头。
近来俩人在准备明年的入学考试,学了些学问,现在经常乱用成语。又是逗得大人们捧腹。
给俩小家伙逗的笑了一回,人家俩小家伙也不愿意听大人们说话,给长辈们行过礼,阿烽就带着小郎出去玩儿了。杜氏与宫媛派了丫环跟了去,大人们在何老娘这屋里说话,何老娘埋怨几句,“不是说让你们早些过来吗?怎么这会儿才到?”
何子衿道,“总得吃过早饭哪,一点儿没耽搁的就过来了。”
阿念笑道,“这宅子收拾得真正好,经过园子里,那园子里的花木修剪的都极齐整,还有些都结了果子。”
“可不是!我就说阿幸阿杜还不算不会过日子,这园子里栽花种树的,就得种这些个有出息的,以后咱家人吃都是好的。”何老娘笑,“看到我院儿的大柿子树没?待柿子熟了,双胞胎你们只管来摘。”
双胞胎道,“老祖宗,要是做柿饼儿,现在就得摘了,不然太熟了,柿饼儿就做不成啦。”
何老娘笑眯眯地,“等做柿饼的时候,我叫你们过来,咱们一道做。”
双胞胎高高兴兴的应了。
何老娘先是说一回自家的大宅子,又带着孙女这一家子参观自己的院子,何老娘住的院子并不大,就是正房三间,东西厢齐全的小院儿。沈氏余幸原都是想她老人家住大院子的,何老娘想得开,她一个人,住那么大院子做甚,她就挑了处精致小院儿,院子虽小,也样样都好。大院子给儿孙们住,不说沈氏得带着金哥儿,就是阿冽俊哥儿也都是做官的人了,各有交际,来往人多。
何老娘道,“别个都好,就是这院里少个菜畦啊。”
何子衿笑道,“如今天已是冷了,再种菜也来不及,明年开春辟个小菜畦,以后我家里吃菜也不外头买了。”
何老娘连忙道,“这还得看啊。”觉着自己就是种菜,依这院子大小,自家吃菜供供都够呛哩。
何子衿忍笑,“看啥,要是不给,我们就一家子过来吃。”
何老娘直道,“唉哟唉哟,要不说一个丫头三个贼哩。”逗得众人都笑了,余幸笑,“只盼着姐姐、姐夫每天都来,就怕姐姐、姐夫不来。”
何老娘见大家都笑,斜着眼瞧自家丫头,道,“我可不盼你,我就盼我们阿曦。”
阿曦笑嘻嘻地,“老祖宗这样说,我娘该吃醋了。”
“吃酱油也没用。”何老娘拉了阿曦坐在自己身边,见阿曦生得相貌俊美,常人所不能及,何老娘是越看越爱,不禁道,“这孩子生得可真好,这眉毛鼻梁,跟我一模一样。”
大家皆忍俊不禁,何子衿笑,“别说,阿曦这眉毛生得还真像祖母,又黑又长。”
“那是,我现在上了年纪,我年轻时那会儿,人人看了我这眉毛都说有福。”何老娘觉着,显然自己是把这福敢传给曾外孙女了。
余幸就说了,让阿曦帮着招待女孩子们的事,阿曦笑,“舅妈放心,只管交给我就是。”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会儿话,江家一大家子就到了,何老娘这屋里越发热闹起来,男人们给何老娘见地礼,就随何恭父子几人去前院说话了,女眷留在内宅,一会儿再有客人过来就是官客在前院,堂客在内宅来招待。
何恭虽是刚来帝都,但阿冽几人在帝都时间可是不短了,纵兄弟几人官阶不高,也交往下了几个朋友。故而,何家设安宅酒,来得人还真不少,有亲近人家都是带着孩子来的,男孩子就是阿灿阿炫几人招待,女孩子阿曦帮着照应。女眷这里人手最是充足,男宾那边也无需记挂,待得戏酒时,甭提多热闹了。
何家整整摆了两日戏酒,虽则有些疲累,但人人都是精神抖擞的。用何老娘的话说,“咱们老何家,这也算在帝都府扎下根了。”
何家非但扎下根了,还有一件喜事,杜氏查出了身孕。
这喜讯还是阿烽亲自过来说的,他讲了自己将要做哥哥的事,就去找小郎玩儿了。
宫媛笑道,“再想不到的,刚过了乔迁之喜,接着就是二舅妈有妊之喜,可见是喜上加喜。干妈什么时候过去给二舅妈道喜,我与干妈一道去。”
宫媛如今已是有些显怀,何子衿笑道,“你们俩是一前一后,看来,这孕事也是传的。明儿咱们就去。”
宫媛笑应了,道,“看阿烽那得意劲儿,以往小郎常在阿烽面前嘀咕妹妹啥的,阿烽这是特意过来跟小郎说这事儿呢。”
想到这俩小家伙,何子衿也是好笑,道,“虽说阿烽搬去了那边儿,这俩人见天儿,不是你过来,就是他过去。虽差着辈份,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宫媛道,“天生投缘,小郎在家里,没一天不念叨阿烽的。”
俩人说会儿话,第二天就收拾了些滋补之物,带着阿曦过去看望杜氏。正赶上杜太太也在,杜氏见大姑姐也来了,笑道,“我并无什么事,倒劳得母亲姐姐都来看我。”
何子衿笑道,“这是喜事,我们过来沾沾喜气。”
杜太太笑道,“是啊。”又说,“阿烽也将念书的年纪了,你跟女婿正年轻,再生几个正好。”
说来,杜氏这怀孕似乎格外艰难,当初与俊哥儿成亲后,三年都不见动静,当时沈氏在北昌府都有些急,后来生了阿烽,也是好几年没动静。好在,这事儿在何家不算稀奇,何子衿笑道,“二弟妹这会儿怀胎正好,今是八月,这么算着,是明年三四月的日子,正是不冷不热时坐月子。再者,阿烽也大些了,再给阿烽生个小弟弟小妹妹的,阿烽也知道疼他们。”
杜太太笑,“正是这话。”
与杜太太闲话几句,杜太太难得过来,沈氏就让杜氏请杜太太去她院里看一看,孕时有什么忌讳的,帝都规矩颇多,沈氏这上头不大懂,索性就托了亲家太太,也是给母女二人说些私房话的意思。杜太太客气几句,便与女儿去了女儿女婿的院子。
杜太太在何家摆安宅酒时就来了,不过,彼时是赴宴,何家忙着招待客人,也没往闺女这院儿里坐一坐。今日来了,自然要细细的看一看。杜太太一面看,眼神愈发柔和,笑道,“那日过来吃酒,见你家园子就收拾的很不错。你这院子,也是用过心收拾的。”其实,院子好坏,并不在于多么名贵,有时,一草一木就能瞧出来,有没有用心打理。杜大人是做大理寺的,故而,杜太太亦颇注意细节。
杜氏笑道,“这宅子都是我与大嫂瞧着收拾的。”
杜太太点头,“你家大嫂子为人亦好。”
说着话,母女俩携手进屋,一进屋,杜太太就笑了,见屋里正中,条案上头挂着一幅胖嘟嘟的女娃图。时人家中妇人有孕,多是挂童子抱鲤鱼这样的画儿,杜太太笑,“想是女婿盼闺女哪。”
杜氏道,“可不是么。相公跟疯魔了一般,就想要个小闺女。我说,这岂是人力所能定的事。”
杜太太笑,“你们有了阿烽,要个小闺女也好。我看,亲家也不缺孙子,倒是缺孙女。不过,你跟女婿才阿烽一个儿子,再给女婿生个儿子也好。”
杜氏道,“反正我们还年轻,闺女儿子都好。”
“是这话。”杜太太笑,“都说养女随姑,你们大姑奶奶为人就极好。”
杜氏亦是笑,“是啊,要是能有个像我家大姑奶奶一个的小闺女,真是我的福气。”关键是,大姑奶奶非但人好,相貌亦好。
杜太太又问了闺女的饮食起居,杜氏道,“娘不必记挂我,太婆婆、婆婆都待我极好,我这胎也平稳的很,当初怀了阿烽,前头仨月就没吃过一顿安稳饭。不吃饭肚子就饿,吃了立刻就要吐,那个磨人哪。这回也奇,吃什么都香,胃口极好。”
杜太太笑,“这就好这就好。”
杜太太杜氏母女说些私房话,何子衿过来看望二弟妹,自然要问一问杜氏有身孕的事,沈氏笑道,“阿杜也没想到,要不是突然有些犯恶心,我们都没瞧出来。”
余幸接了丫环端来的桂圆茶递给大姑姐,接了婆婆的话道,“可不是么。二弟妹怀阿烽时,一个多月就开始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清水都要吐出来。这回倒好,大夫来诊,说都俩多月了,她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何老娘道,“这回怀相好。”
余幸道,“是,听相公说,二弟还要找大姐姐帮着算一算男女,二弟正盼闺女盼得心切。”
何子衿笑,”听他说呢,他们已是有了阿烽,要我说,儿子闺女还不一样。我倒是帮阿幸看了看,我看,你也快了。”
余幸很是信服大姑姐的卦相,惊喜的问,“大姐姐,可是真的?”
何老娘沈氏异口同声问,“啥时卜的,是个啥卦?”
呃……
看何老娘沈氏余幸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她真不好说自己随便说的,何子衿一向会诌,道,“这点事,哪里还用特意卜卦,一看就看出来了。”
余幸笑,“承大姐姐吉言,我就盼着给阿灿阿炫添个妹妹的。”
何老娘点头,与余幸道,“你生个闺女,阿杜再个生儿子,再生闺女,比较好。”
何子衿听这话就牙疼,道,“每回家里吃饭,一屋子都是小子,您老人家还没稀罕够呢。要是都跟您老人家似的,就稀罕儿子孙子重孙子的,这以后都是男孩儿,没女孩子,我看这男孩儿也都得打光棍儿。”
何老娘其实就一时嘴快,说出了心里话,她主要是觉着大孙子已有俩儿子,二孙子才一个儿子,所以才想二孙媳妇再生个儿子的嘛。其实,这些年,何老娘给何子衿矫正的,已是很久不再说什么偏心儿子的话啦。今天一高兴,嘴上就没个把门儿了。何老娘把话说完才晓得大事不妙,果然,给自家丫头怼了一回。何老娘道,“我就一说,他们都年纪轻轻的,生啥还不一样。看你娘,五十上还有了金哥儿呢,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多了去,我哪里还就特别偏心重孙啊。就你们姐弟几个,我最偏心你啦~小时候咱家那样没银子,我还不是隔三差五的去飘香坊给你买好果子吃。丫头片子没良心,把老娘的好儿都忘啦~”最后,她老人家还反咬一口,抱起屈来。
何子衿道,“这还差不多,别叫我听见这种盼儿子盼孙子的话,好像说的我们女孩子是捡来的一般。”
“我哪里说过这种话哟。”何老娘是再不承认的。
何子衿此方罢了。
沈氏余幸都暗笑不已,何老娘其实偶尔有些左性,这种时候,还就闺女(大姑姐)有法子。
待得中午,自然要留杜太太吃饭的。
何家还是平头百姓时,由于有何子衿这位在吃食上再不肯委屈自己的,何家的饮食同等人家里就是讲究的。这些年,在何子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引导下,虽不敢跟那等豪门人家比,但在同等官宦人家里,何家饭食相当不错。杜太太每回在何亲家这里留饭,就觉着,别个且不论,就从饭食上讲,闺女嫁给女婿就没受委屈。何老娘还一个劲儿让杜氏多吃鱼,道,“多吃鱼,以后孩子聪明。”
又让余幸也多吃,道,“阿幸提前补一补,到时孩子结实。”
杜太太一听这话,忙问,“大奶奶也有身子了?”
余幸笑道,“没有,大姐姐帮我看了,说我也快了。”
杜太太活这把年纪,一时竟没听明白余幸这话的意思,这有没有身子,得是大夫说了算吧?而且,听余幸这话,完全是现在还没有啊,怎么能确定马上就有呢。
杜氏与她娘道,“大姐姐占卜很有一手的。”与大姑姐道,“大姐姐,你是不是给大嫂算了一卦?”
何子衿笑,“没算,看了看。近来,阿媛与你都先后诊出身孕,今年是龙年,属水,水乃生源所在。这宅子方位不错,利子孙,又赶上今年年头,应有再添子嗣之喜。”
一桌人都听直了眼。
杜太太直道,“大姑奶奶还有这样的神通。”
何子衿笑道,“先时得三清点化,曾为人占卜,不过,占卜缘法已尽,我早就卦卜了。今日进门的时候,略留意一二,准不准的,也不一定。亲家太太就当听个故事就行了。”
杜太太回家私下都与丈夫说,“原来亲家大姑奶奶还是个大仙儿。”说了何子衿会占卜的事。
杜寺卿向来不信这个的,道,“江大人正经翰林,亲家大奶奶怎能行这等民间左道之事,对江大人官声可不利。”
“看你说的,要不是我过去正好遇着,谁知道亲家大姑奶奶懂占卜呢。说是小时候开了天眼,后来机缘尽了就不占卜了。不过我们一道吃饭时闲话几句。”
杜寺卿点头,“这方是正道。”
杜太太听这话很无语,觉着要想跟男人说些家长里短,还真是说不到一处啊。
何子衿宫媛待到快傍晚的时候,这才回家去了。
纪珍晚上过来吃饭,跟阿曦商量着装修新房的事,纪珍比阿曦年长三岁,今年十九,明年二十。江夫人生纪珍时就三十好几了,纪珍又是纪大将军的长子,纪家早盼着阿曦能早些过门。是何子衿要求,定要待阿曦十七方可成亲,明年阿曦就十七了,纪家再等不得了。
这不,阿曦才回来几天啊,纪珍立刻就把收拾新房的事提上日程了。
原本,这收拾屋子是男方的事,不过,纪珍的意思是,反正以后这宅子是他们住,怎么收拾,还是要听一听阿曦的意思的。
何子衿笑道,“行了,你们自去商量吧。”
纪珍颇觉丈母娘善解人意,他,他就是过来吃饭,然后同阿曦妹妹单独商量收拾新房的事的。不想,双胞胎这对没眼色的家伙,非要跟去旁听,他俩理由还特充分,“现在学习一下,以后等我们成亲时也能攒些经验。”
双胞胎的大脑回路,一般人都是搞不懂的,他俩还问大哥,“大哥,你明年不是也要跟阿冰姐成亲吗?要不要一起去听阿珍哥讲收拾屋子的事儿啊?”
阿晔笑,“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明年有恩科,阿晔都在忙着念书。鼓励双胞胎,“好好听。”
双胞胎齐声应了。然后,与阿珍哥和大姐一道去大姐屋里,旁听阿珍哥和大姐商量装修宅子的事了。
阿珍哥表示:双胞胎的脑袋比和尚的光头都要亮三分啊!
其实,就是双胞胎不跟着,阿曦屋里也有丫环在,纪珍想说些私房话啥的,也是甭想。但是么,丫环可以想法子打发出去,小舅子就不能这般对待啊~纪珍虽然没能与阿曦妹妹说些私房话,他也是认真过来商量新房的事,俩人说着还会画一画图纸啥的,双胞胎都说,“阿珍哥的宅子收拾出来,肯定特别好。”
纪珍这里准备收拾新房了,何子衿这里在娘家一大家子搬走后,就与阿念搬到了主院,原本何子衿想给宫媛换个院子,奈何宫媛有个身孕,而且,月份大了,换院子什么的,未免折腾,何子衿就先命人收拾了,待明年生产后再让他们搬。另则就是,得给阿晔准备新房了。
何子衿与阿念商量的,阿晔与阿曦是龙凤胎不假,但,阿晔是做哥哥的,还是要阿晔先娶了苏冰,再让阿曦出嫁。这样也显得长幼有序。
阿晔对于新房啥的,就没什么概念了,他自小住的屋子不是他娘给收拾的,就是他妹帮着布置的,对这方面,阿晔表示,“先打扫一下,糊糊纸,上上漆,其他房屋布置,待阿冰妹妹来了再说吧。”
“这也好。阿冰收拾屋子很有一手,那就先把屋子重新装一装,院子里花木什么的,如今已是过了中秋,要什么添减,待阿冰来了问一问她的意思,明春也好一并移植。”
阿晔觉着这事儿这样安排挺好。
苏冰是刚入十月到的帝都,苏二郎护送妹妹一道来的,主要是,苏二郎也打算参加明年的恩科。
阿晔与苏二郎一向交好,知道二舅子未婚妻到了,阿晔也不成天捧着书了,收拾得瑞气千条的就积极的过去拜访好友了。
阿晔这般殷勤,苏家人都觉有趣,苏不语还赞阿晔,“有前途。”做女婿的不殷勤些,谁家就把闺女嫁过去啊。
阿晔一幅正经脸,道,“这些天都在家攻读,时久没来给祖父请安了。还有二哥,咱们可是将将一年未见。”然后,极自然的问一句,“二哥这一路过来,可好?阿冰妹妹,可好?”
苏二郎笑,“我们很好,倒是阿晔,看你也很好。”
“知道二哥牵挂,我怎敢不好?”
俩人先逗趣数句,听得苏不语直乐,苏不语已是内阁相辅,一部尚书,平日里朝臣们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称一声苏相。不过,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这人最没架子的,待孙辈亦不是严厉的那一款。不过,俩人既然都在,苏不语就顺势考较了一回孙子和孙女婿的文章。
苏二郎与阿晔的文章如何呢,用苏不语与同僚兼好友兼有血亲的表兄弟吏部尚书李九江的话来讲,“明年恩科,便非一榜,也跑不了二榜。”
李九江微微沉默片刻,方道,“如果不急的话,略等一等也无妨。”
苏不语眉心一跳,“这话什么意思?”
李九江道,“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
这九个字,苏不语把李九江腹诽大半时辰,什么叫“随口一说”啊,这是随口一说的事吗?
苏不语到底位在中枢,深思熟虑一番后,苏二郎这里好说,这是自己亲孙子,说不让参加恩科,这小子不敢有二话。可孙女婿那里怎么讲呢?没个好理由,怎么就能跟孙女婿讲,你别参加恩科了。就是太岳丈也没这么干的啊!人家孩子准备明年恩科都大半年了~不过,苏不语到底是苏不语,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直接与阿念说。而且,苏不语说得十分透彻,“苏家深受四代先帝大恩,阿念你也不是外人。如果这事是别人与我说的,我当他放屁。但这事是李九江说的,我必然要提醒你一声,毕竟关系孩子前程。”
不,这不只是关系孩子们前程的事!
阿念先道,“李尚书与苏叔叔你说的事,你这样直接告诉我,是不是……”
“这无妨。”苏不语摆摆手,“九江也是四朝老臣了,我们虽然都是在太宗皇帝时入朝为官的,但具体说来,九江多受仁宗皇帝之恩。他那个人,看着不近人情,其实极重情义。他与我说,就是想我告诉你。”
阿念不由又有几分不解,李尚书这是想提醒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