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说办女学,阿曦立刻追问什么是女学,当听她娘说是只招女孩子不招男孩子的书院后,阿曦立刻高兴起来。当下大度的拉起她哥的手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屋子,我另给你摆一摆吧?”
阿晔嘀咕,“从不听说过世上有什么女孩子上的书院,没有的。”
阿曦心情刚好,她哥就开始拆台,顿时又生了气,冲她哥大喊一声,“没有才办哪!你是傻瓜蛋吗!”险没把她哥耳朵震聋。
阿晔觉着他妹很像传说中的小泼妇,嘴上本来想耍两句贱,可刚被他妹捶了一顿,身上正疼,阿晔就憋着没说,心下很是嘀咕了他妹一回。
阿曦心情大好,非但给她哥重把屋子收拾好,还对她娘要办女学的事广而告之,在家就很替她娘宣传了一回,然后到祖父家也喜滋滋的跟祖父说了这个好消息,阿曦道,“我得赶紧把书包做出来,不然以后上学没书包可怎么办呢。”
如果她娘在这里,肯定会说,都是跟朝云师傅耳濡目染的缘故,她闺女这天生实在的人都学会有话不实说了。
阿曦那点子炫耀的小心机,朝云师傅自然瞧得出来,但笑不语。闻道就问了,“前儿不为不能上学的事哭呢,今儿怎么又兴头要做书包啦。”
阿曦立刻道,“我娘要办女学了。闻道叔,你知道什么是女学不?”
闻道道,“招女学生的书院吧?”
阿曦道,“闻道叔你就是比我哥聪明,我哥还说,从没见过有只招女学生的书院。要是从来没有过,闻道叔你是怎么晓得的,分明是他笨,没见识!”
因为有学可上,阿曦心情雀跃,又说,“我得写封信,把这件事同珍舅舅说一声。”今年珍舅舅没过来,但从正月就开始一月十封信的往北昌府送,非但送信,还送东西,东西的话阿珍的小朋友们都有份儿,但借用阿晔的一句话说,“我们得的就是个芝麻,胖曦得的是西瓜。”可见差距之大。
阿曦才不理这个,她从来就跟珍舅舅关系好,珍舅舅给她写信,她也会给珍舅舅写,只是没有珍舅舅会写,一月能写十封,阿曦吧,一月大概能写三封。她每次有什么忧愁的事或是开心的事,都会即兴写在纸上记录下来,到阿珍舅舅着人给她送信过来时,她便把自己的这些信也装起来令人给阿珍舅舅带去。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上学了,阿曦又跑到自己的小书房去写信。
一会儿写好信出来,见祖父在逗两个弟弟玩儿,阿曦就背着小胖手过去,板着小脸儿道,“臭昀,臭晏,叫姐姐。”
阿昀阿晏已是会爬了,阿昀见着他姐过来,嘴里不会说,也咿咿哑哑的爬过去,拽着他姐的小裙子还要继续往上爬,阿曦一指头戳在阿昀小肚皮上,阿昀立刻笑成一团,又倒回毯子上去了。
阿晏一见,立刻也不爬祖父了,爬姐姐这里来,腆着小肚子给戳。阿曦再戳阿晏一下,阿晏也笑倒,双胞胞抱作一团,开始滚来滚去。
阿曦在一边儿鼓掌,于是,双胞胎滚的更欢了。
玩儿一会儿弟弟,阿曦吃过午饭就回家去了,她家里要办酒宴,请亲戚们过来吃饭,她娘特意请她帮忙来着。阿曦觉着自己都能帮家里忙了,心里很是高兴。何子衿让她帮着写帖子,一天是做诰命摆酒,请的是亲戚。一天是安宅酒,请的是阿念同知衙门的同僚。同僚这里,何子衿跟阿念要了名单,亲戚那里,让阿曦按着帖子的格式一家家的写。阿曦写帖子的时候就觉着,以后她设宴,也这样给小伙伴儿们下帖子。因阿曦抢了这下帖子的差使,阿晔知道后还不乐呢,同他娘道,“我自来就比胖曦念书好,字也写得比她好,娘你有这样的事,怎么只想着她不想着我?”阿晔拿着他妹写的帖子东挑西捡的挑了一堆毛病,什么,字写得不好啦,什么,格式错误啦,什么,唉哟喂,还有错别字啦。
何子衿道,“哪个不好,你再重写一回。”
阿晔立刻就没意见了,阿曦眯着眼睛拿出拳头来朝她哥晃啊晃,她哥就喊,“娘,胖曦又要对我不敬。”
何子衿道,“阿曦,你哥说的对不对?”
“对什么呀,我没有格式不对的,就是有个错别字,没发觉。”阿曦道,“我也没捶他。”
阿晔使唤他妹,“还不给我磨墨,我另给你写个对的,你也学着点儿。本来就不聪明,还不好好不习,以后就更笨了!唉哟——”挨他妹一拳,阿晔这臭嘴终于知道闭上了。
阿晔把错的帖子修正,然后拿他的跟他妹的对比一下,心下很是得意,觉着自己的字比妹妹强多了。
阿曦喘气,跟她爹道,“每回我哥一开口,我就想捶他个半死。”
她爹表示:你们龙凤胎不应该相亲相爱的么?
好吧,龙凤胎的爹不得不对龙凤胎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番缓和调节。然后就把龙凤胎哄去玩儿双胞胎了。
阿念洗漱后换了家常衫子同子衿姐姐说话,“姐姐想办女学么?”
“嗯,阿曦一直想上学来着。”何子衿道,“书院不收女孩子,我想着,要不咱们寻些女先生,看有没有女孩子愿意过来一道学的,也是给阿曦找几个伙伴。”
“姐姐办女学,先寻先生,也要寻地方……”阿念问,“束修怎么说呢?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何子衿道,“这刚起这么个念头,地方还好说,附近的宅子寻一所就是,开始人并不多,小宅子即可。就是先生得仔细寻一寻。”
阿念笑,“阿曦已经开始做小书包了都。”
何子衿也笑,“阿曦知道要开女学,高兴坏了。”
于是,夫妻俩就开始商量办女学的事,何子衿对女孩子的教育还真有些心得,何子衿道,“孩子们,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学问深不深的,端看各自钻研,心性比学问重要的好。把孩子心性养好,比什么都重要。课程就按着君子六艺来就是了,礼、乐、射、御、书、数,除此外,再有就是些画画、棋道、绣花之类的,再加一门舞蹈或是击剑,暂时就这些吧。”
阿念道,“姐姐先准备着,我想着,来人必不会少。”
“刚开始又无什么名声,能有几个就不错了。我估计还是看你同知大人的面子,想着巴结咱家才送孩子过来的。”子衿姐姐素来很有自知知明。
阿念笑,“这方面的原因自是有的,你管为什么来呢,只要有学生就好。咱们孩子,要说念书,守着罗大儒比去书院肯定好,只是孩子得合群,这才叫他们出去念几年书。女孩儿也一样,阿曦也该接解一下不同家世性情的女孩子。我与子衿姐姐说,你这书院别建得太小,起码也得四进院子才够,既是要往好里办,束修亦不要太低,不必像府学启蒙书院似的,一月二两银子,舍得叫女孩子出来读书的,都是有些家境的,一年起码一百银子。再者,更不要什么学生都收,学生入学也得有个考试,考不过,便不要。”
阿念道,“书院要把好两关,一则是先生要好,二则是门槛要高。”
子衿姐姐笑,“不愧探花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呢。”
阿念假假谦道,“安人过奖,安人过奖。”
阿念道,“姐姐这里先筹备。”夫妻俩说一回女学的事,阿念又同子衿姐姐打听家里宴会的事,何子衿笑道,“我想着,这个休沐请家里人,下个休沐请你衙门的同僚吧。”
阿念点头,“也好,衙门里的接风酒已吃过了,只是他们的女眷你还不认得,认一认也好。”
阿念笑眯眯的,“若所料未差,过些天岳父必有喜事。”
“什么喜事?”
阿念说都说了,自然不会卖关子啥的,阿念轻声道,“李学政约摸是要调回帝都国子监任职的。”
何子衿问,“咱爹要升官了?”
“论理该是岳父,岳父两任学差,并无错漏,再有巡抚大人那里,举贤不避亲,估计定是岳父没差的。”阿念还说,“暂莫要与岳母说,不然,倒露了形迹。”
要是坏事么,何子衿还能憋得住,这样的好事,如何存得住,她第二天回娘家说话就悄悄同她娘说了,然后,她同她娘说,“阿念还说,先不要让我同母亲说呢,毕竟,李学政还在,这事儿还没确定,不过,我想着八九不离十的,就先来跟娘你说一声。娘你莫要与祖母说,祖母一向存不住事儿。”
沈氏当下就应了,虽然听闺女的憋着没说,但人有了喜事,哪里就是能憋得住的。何老娘见儿媳妇这么神采飞扬的,都有些纳闷儿,还问媳妇,“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沈氏笑,“过些天老太太就知道了。”
何老娘哪里等得住,死活要问,沈氏还是秉退了余嬷嬷悄悄同婆婆讲的,然后,事实证明,婆婆那个嘴啊,真是比棉裤腰还松呢。
基本上,何老娘知道也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于是,在何子衿家的安宅酒时,大家就说起何恭将要升官儿的事儿。
幸而人李学政真的调走,然后,何恭真的做了学政,不然啊,何家这老脸,得灰灰成啥样啊。
何老娘不觉着有啥丢脸的,升官儿本就是喜事,何老娘关心的是,儿子这升了官儿,能不能比她弄身诰命服来穿穿啊!
虽然晚了自家丫头片子一步,她也很想当诰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