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屁股还有些疼,但完全不影响秦凤仪即将定亲的好心情啊,他明儿个就定亲了,帖子提前好些天就给亲朋好友们送了去。而且,秦凤仪定亲前,他的好朋友罗朋也赶来京城,秦凤仪还说呢,“阿朋哥你真是来晚了,你要早几天来,正好看我天街夸官的威风,热闹极了。”
罗朋笑道,“就是没见着,我也听着了。我听说,京城的女娘们险没疯了。”
秦凤仪笑嘻嘻地,“其实就是我中了探花,姐姐妹妹们也为我高兴。平时我出门,不那样儿的。”
罗朋又恭喜了秦凤仪一回,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喜,秦凤仪一下子赶上了俩,自然是喜之又喜了。
罗朋既到,秦凤仪笑,“明儿跟我一道过去,要是有人灌我酒,阿朋哥,你可得替我挡着些。”
罗朋笑,“这是自然。”
时下人们的定亲礼,男方这边只要把聘礼媒人都准备好,酒席是在女方家里开。因为,是男方父母带着儿子,还有聘礼、媒人、亲眷一并过去,女方收下聘礼,设酒以待男方。
酒席虽不在秦家开,秦家也是张灯结彩的,景川侯府更不必说,景川侯府是大族,族人就不知有多少。李镜又是侯府嫡长女,嫁的是今科探花郎,秦凤仪现下风头正盛,再加上景川侯府的亲戚们,都要过来祝贺的,另外,还有李钊李镜兄妹的舅家。
说来,秦凤仪连平郡王府都去过一遭,李镜嫡亲的舅家却是没见过。
这回可是一道见了,怎么说呢,就是个寻常的官宦人家,陈舅舅在礼部任五品员外郎,有景川候这样的妹夫,还只混了这么个官职,可见陈舅舅做官的本领了,家族也无甚出众人物。秦凤仪自己盐商出身,更不是个势利人,他也不是看人下菜碟什么的性子,但,他交往的人,都是那种神采出众的人物,起码,不是陈舅舅这种,迂腐人。陈舅舅倒是很喜欢秦凤仪,上来就是一大通的知乎者也,把秦凤仪听的,真叫一个牙疼。
秦凤仪真不是个爱读书的,他要不是为了娶媳妇,他根本就不会考功名。今好容易功名也有了,秦凤仪是再不想念书的人,结果,陈舅舅跟他来知乎者也了!
秦凤仪忍着牙疼听完,李钊忙请他舅舅去首席坐了。
陈氏夫人是景川侯的元配,尽管陈氏夫人已经过逝,陈家依旧是高亲,何况又是李镜定亲的日子,自然要请陈舅舅上首席的。
相较之下,平珍这位后舅舅,哪怕平珍在官场上也无甚建树,可相较之下,这后舅舅论神采就比亲舅舅强上一百倍啊。
秦凤仪心说,我岳父这等人才,这都娶得什么媳妇啊。
相对于陈家这种带着陈腐气的家族,平家人当真出众,平珍是媒人,自然要过来的,另则,平家还有几位子弟也来了,虽不比平岚,但也都大家风范,有外场的,还知道帮着张罗一二。
再有景川侯的亲家襄永侯府,两家本是邻居,又赶上个休沐的日子,襄永侯府全家出动,襄永侯还问秦凤仪,“今儿送来的酒里,可有状元红。”
秦凤仪道,“我又没中状元,该叫探花红。”
襄永侯笑道,“只要是好酒就成。”与景川侯道,“景川可不能小器,得开几坛子叫我尝尝。”
秦凤仪连忙介绍他的酒,道,“绝对是顶顶好的上好陈酿,我出生的时候,我爹酿的,放在窑里一坛都没动过。去岁来京城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坛,那酒香的,迎风香出十里地去。侯爷,一会儿我多敬您几杯。”
结果,给秦凤仪这么一说,他聘礼中送给岳家的酒,一下子就给开了大半,最后留下了不多几坛。李镜事后都说他,“真个不存财。”
定亲酒秦凤仪吃得那叫一个舒服,甭看他岳父考验他就考验了四年,但京城人家重姑爷,姑爷上门,都是贵客。这定亲酒,外头招呼客人的就是岳父啊大小舅子还有李氏族人,男方过来,李家还要请人陪着吃酒说话,把秦凤仪高兴的,秦凤仪直感慨,“我就盼着天天如此,就是神仙日子了。”
方悦笑道,“怕把你美坏了。”
秦凤仪笑嘻嘻地,他就是遗憾成亲的日子远了些。哎,还有三个多月才能成亲呐。
而且,定亲酒虽然热闹,也没人下死的灌酒,秦凤仪并没有吃醉,只是小脸儿微红,待得自岳家告辞,秦凤仪想着,他这女婿的名分经定亲酒这么一定,总算是定住了。只是,今儿一天也没能见媳妇一面,秦凤仪还同岳父道,“岳父,明儿我再过来啊。”听的旁人直乐。
结果,秦凤仪第二天没能到景川侯府去。
无他,宫里有内侍过来,宣他入宫。
这内侍,秦凤仪也不认得。秦凤仪还问呢,“不是说琼林宴后有俩月假么,我也没开始当官儿呢,去宫里做什么?”
内侍相当和气,笑道,“是陛下宣探花郎入宫。”
秦凤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皇帝老爷着人来寻他,他也不能不去。秦家这头一回见着宫里内侍,秦老爷秦太太都有些懵,来京城,官儿们倒是见不少,公侯的也开过眼,但,内侍公公还是头一遭啊!夫妻二人都不晓得如何是好,秦凤仪一向惯于打点,他也没觉着内侍有什么与众不同,塞给那内侍个大红包,悄悄问他,“到底什么事?”
内侍手下轻轻一掂,掂得其中分量,想着探花郎当真是个敞亮人。因着并不是什么机密,内侍笑道,“奴婢不好说,不过,是好事。”
秦凤仪也没觉着是坏事,皇帝老爷待他一直不错呢。
既有人来宣,秦凤仪就换了衣裳,跟着一道去了。他还没有官服,可想着进宫穿家常衣裳也不合适,他就又把探花服找出来穿上,然后,骑着自己的照夜玉狮子,带着小厮侍卫的同内侍去了。
进宫的规矩,秦凤仪也是懂的。
只是,没想到,这回还不只是见皇帝老爷,还有皇帝老爷的娘和皇帝老爷的媳妇。秦凤仪一路跟着内侍进了宫,到宫门口就得下马,然后,全靠两条腿。要不是秦凤仪这身子骨,换个上年岁的都不一定能支撑得下来。
秦凤仪正当青春,身强体健,待到了太后宫,引他觐见的内侍都换三拨了,他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从容大方的模样。待得有宫娥引他入殿,秦凤仪真是开了眼。他见过郦老夫人屋舍之华丽,也见过李老夫人房中之雅致,但此间陈设,显然更在这两者之上。依秦凤仪的眼界,一时竟觉无法形容,宫内纵是青裙素朴的宫娥,亦皆眉目清秀,两畔衣饰华美的贵女贵妇自然个个都有身份,正中坐着的是一位鬓发乌黑的尊贵妇人,这妇人眼色已有细细纹络,显然不在年轻,但依稀可见曾经的美貌不凡,尤其那一双神光内敛的凤目,与坐在一畔的皇帝老爷简直如出一辙,简直不问便可知此贵妇身份。
秦凤仪心下一动,想着这定是皇帝老爷他娘了。
这尊贵妇人左下首坐的是皇帝老爷,右下手是另一宫妆妇人,其眉目与,与,嗯,与秦凤仪的后丈母娘景川侯夫人有五六分相似,秦凤仪立知,这定是皇帝老爷的媳妇平皇后了。至于其他坐在帝后以下的,有一个秦凤仪还认得,便是以往在扬州见过的小郡主,但此时小郡主已做妇人打扮。
此间念头,不过一闪而过,秦凤仪趋步上前,大大方方的行过礼,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口称,“探花秦凤仪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