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非但从庙里回来了,还带回了这样的好消息,秦家夫妻非但一扫先时的担心啊颓丧啊,那是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帮着儿子筹划亲事。
秦老爷是一家之主,对于自家儿子,秦老爷是这样安排的,秦老爷道,“我先去活动活动,给咱阿凤买个功名,这说出去也体面。”
秦太太对于丈夫的安排极力赞同,道,“买个大官儿,能买多大买多大。有了官职,再加上咱阿凤的人品相貌,扬州城也是有一无二的!”又说,“明天你与阿凤一并去李家,先同李大公子商议一下这亲事要怎么办。我这里把聘礼得预备出来,人家李姑娘这样的人品,这样的眼光,咱们就阿凤一个儿子,可不能委屈了儿媳妇。”
“这事你来办,不惜银力,定要好看为上。”
秦太太点头,心下又有一桩难事,与丈夫道,“这提亲,得有媒人。景川侯府这样的门第,媒人可是得请个体面的。”
秦老爷一时犯难了,“我与知府大人倒是说得上话,只是,知府大人四品官身,比起侯府,还是有些低了。”
秦太太问,“巡抚大人那里,说得上话么?”
“修桥铺路捐银子时说得上,这事么,我试试看吧。”为了儿子,拼啦~
秦凤仪道,“爹,不用,我有个特别好的人选,比巡抚大人还官儿大还合适。”
“谁啊?不会是平家人吧?你可别去碰这钉子。”虽则平李两家并无婚约,可平家人敢这样说,可见先时也有苗头。
“怎么会是他家人。”秦凤仪道,“方阁老啊。我见过方阁老好几次,觉着老爷子挺和气的。他还是李大哥的先生,而且,阁老这官儿不是比巡抚总督还大么。要是能请方阁老出面,岂不好?”
“方阁老身份自是没的说,只是,咱家先时是借着李家才能在阁老跟前露个脸,这事,方阁老能愿意?”秦老爷道。
秦凤仪笑,“爹,我试试吧。”
秦老爷想到儿子在交际上确有一手,便叮嘱一句,“倘人家不愿意,你莫要强求,千万不要得罪人。”让儿子去办了。
秦凤仪拍胸脯打包票,“爹你就放心吧。这是我跟阿镜的终身大事,我岂会办砸的!”
秦凤仪哪里在家站得住脚,待事商量得差不离,他便道,“爹娘,你们要没事,我去看看阿镜。有几句话,先时忘了与她说。”
秦太太好笑,“这刚回家,就这样站不住脚。”
秦老爷笑,“去就去吧,只是晚上可得回家吃饭,咱们一家子,多少天没在一处吃饭了。”
“嗯,我晓得。”把这喜事跟爹娘一说,秦凤仪就又往李家去了。
殊不知,此时因着他与李镜之事,李钊正在气头上。
李钊认为妹妹一准是疯了!魔怔了!被秦凤仪下蛊了!这秦凤仪也忒有手段,往庙里住几天,他妹妹就傻了,竟然要嫁给这短命鬼!
是的,李钊在气头上,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直接就给秦凤仪叫短命鬼了!
李镜早有心理准备,她哥气得要疯,她依旧心平气和,“哥,你别说这样的话。阿凤那不过就是个梦,准与不准还得两说,许多事与他梦里是不一样的。”
“世上又不只他一个男人,何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世上是不只他一个男人,可我就相中了他!”
“你是瞎啊,还是傻啊!”
“我不瞎也不傻,我别的都不图,我就图阿凤的人品。还有,我喜欢他!”
这要不是自己妹妹,李钊难听的话就要说出口了。李镜将手一摆,气势万千,“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事,就求你这一件,你便应了吧。”
“不成!”李钊道,“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岂能如此草率!你焉知这自始至终不是秦家人设的套!”
“阿凤那性子,他要能设出这么个套?他要能叫平家与咱家都入他的套,这样厉害的人,那我更得嫁他了!”
李钊倒也不认为秦凤仪能有这种智商,他一径摆手,“不成,这事不成!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平岚配得上我,京城多少侯门显贵的公子也配得上我,但我一个都看不上,我就看中他了。”
李钊真是不解死了,怒道,“你到底图他什么?”
“图他能叫让我高兴!”李镜道,“哥,虽则咱家不算大富大贵,你我少时失母,总归憾事。但说来,我们侯门嫡出,也算显赫,我现在,到了成亲的年纪,什么是配得上我的人?门第、才学,这些我都有,我不必再找这样的人,我想找的是就是叫我开心,让我快活的人。”
“你以后就要与这些成天说金道银的商贾打交道,你会快活?”
“我敢嫁,自然都想好了。”
“但他真有不测,你以后如何过日子?”
“我敢嫁,就不会让他有不测之事。”
“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李钊气得头晕,李镜忙扶他坐下,李钊甩开她,“不用你好心,都是你气得,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兄妹俩正吵架呢,听到下人回禀,秦公子来了。
李钊现在最听不得一个“秦”字,听得秦凤仪竟然来了,简直火冒三丈,李钊怒道,“给我打出去!”
李镜一把拦住他哥,与侍女道,“先请秦公子到花厅里用厅,一会儿我就过去。”
李钊虚指李镜,“不许你出去,我去见见那个混账!”
李钊大步出去,他没在花厅见秦凤仪,他在园中荷花湖畔见得秦凤仪。此际,湖内花叶亭亭,园内幽香浮动。秦凤仪一脸喜色,比那湖中白荷更胜三分美意。结果,竟遭遇到大舅兄一脸霜寒,秦凤仪识时务的把喜色略收了收,仍是翘着唇角,过去打招呼,“大哥。”
李钊脸拉得老长,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见阿镜。”
“你见她做甚?”
秦凤仪听大舅兄这腔调不对啊,偏生他那梦不全,梦里也没梦到自己怎么与媳妇成的亲。不过,要娶媳妇,自然得先过大舅兄这一关,秦凤仪十分好性子,仍是笑吟吟地,“大哥,我就是与阿镜说说话。”
“我妹妹,侯府千金!才貌双全!你拿什么来与她说话?”
秦凤仪眨眨那双明媚的桃花眼,满眼无辜,“大哥,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竟不知大舅兄是个势利眼!
李钊到底人品端重,太难听的话也说不出。不过,他素来多智,心下一动,便叹道,“还说什么见,已是见不到了。”
秦凤仪不解,“为啥?我刚送阿镜回来的。”
李钊不愧李镜亲哥,他双唇一抖,那眼泪就滚滚而下,哽咽的说不出话。秦凤仪坐也坐不住了,到李钊跟前,问,“大哥,阿镜怎么了?”
李钊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秦凤仪更急了,再三追问,“大哥,阿镜到底怎么了?你是要急死我啊!”
李钊泪若雨下,直急得秦凤仪跳脚,眼瞅秦凤仪要急眼,李钊方道,“她一回来就说要与你成亲,我不过说她几句。哪晓得她就想不通,跳了这荷花湖啊。”李钊一指手边小湖,一面不着痕迹的观察秦凤仪。秦凤仪面色瞬间惨白,几乎支撑不住,李钊生怕这傻子吓坏,唤他一声,“阿凤?”
这一声算是把秦凤仪唤得回了魂,秦凤仪一回魂,大吼一声,对着李钊就扑了过去。秦凤仪根本不会武功,李钊却是文武双修,结果,秦凤仪暴怒之下,李钊竟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狠狠挨了几拳,这才踹开秦凤仪。
秦凤仪至情至性之人,想着媳妇都是因为要与自己成亲才被李钊那王八蛋逼得跳了湖,秦凤仪伤心至极,想着,他再不能辜负他媳妇的,然后,再未多想,嚎啕一声,纵身一跳,“扑通”就跳荷花湖去了。
李钊从地上爬起,一看秦妹夫跳了湖,连忙唤人来捞。李镜原就不放心她哥,担心她哥正在气头上给秦凤仪难堪,他哥前脚走,她后脚就追出来了,结果,正见秦凤仪跳湖。
李镜跑过去,一把又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钊推个趔趄,怒道,“阿凤哥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