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死自尽当晚,谢皇后就知道了。
紫藤悄悄同谢皇后回禀了此事,谢皇后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紫藤欲言又止,谢皇后问,“可是还有事?”
紫藤低声道,“倒是有桩小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只管说就是。”
紫藤道,“这几日,曹侧妃都有打发身边内侍悄悄的给恭昭容东西。”
谢皇后眉梢一动,问,“都送了些什么?”
紫藤道,“倒也没别的,就是些汤菜。那汤,曹侧妃都是炖两份,一份打发人送去陛下那里,另一份送到恭昭容那里。”
谢皇后问,“太子妃知道么?”
紫藤道,“太子妃纵是知道,能怎么样呢?”
谢皇后道,“罢了。”
紫藤微一恭身,退了下去。
太子妃苏氏出身徽州苏氏,当地大族,书香传世,为人最是谨慎不过。苏氏自然不可能如曹侧妃那般去给恭昭容送汤送菜的,倒是曹侧妃这份子钻营劲儿,让谢皇后刮目相看,全帝都看衰她的人不少,但如曹侧妃这样的可是不多。谢皇后虽不爱喝汤,但人家纵是上头嫡侧两位婆婆的,做碗汤也当是嫡婆婆一碗,侧婆婆一碗吧。曹侧妃这倒好,她还住在凤仪宫呢,曹侧妃这眼里就看不到她这位先帝元配今上嫡母了。
先帝这哪儿是给儿子指侧室啊,这是指了个锥子吧,钻营的太到位了。
就是谢皇后,当初相看曹侧妃时,也没看出曹侧妃是这等人才啊。
打眼了,当真是打眼了。
爱煲汤的曹侧妃暂且放下不表,太子妃苏氏不比谢皇后消息灵通,不过,谢皇后近来懒怠宫务,恭昭容之事,穆梵打发内侍与太子妃说了一声,让太子妃知晓,同时着内务司的人给恭昭容妆裹,预备后事。
太子妃知丈夫心情定是不佳的,只是此时此刻,丈夫不到她这里来,她也不敢去扰他。太子妃第二日到凤仪宫请宫,特意将恭昭容之事回禀谢皇后知道,曹侧妃戚侧妃都是跟着太子妃过来给谢皇后请安的,二人消息更不若谢皇后与太子妃灵通了。曹侧妃听到恭昭容已然自尽,当下脸色就变了。戚侧妃虽有惊讶,倒也还好,不若曹侧妃那般震惊到失态。谢皇后扫曹侧妃一眼,问,“曹氏怎么了?”
曹侧妃连忙起身躬身道,“妾身无事。”
谢皇后便不再理会她,问太子妃恭昭容的后事是个什么规格,太子妃道,“媳妇正是想请母后拿下主意,陛下并未多说。”
谢皇后叹道,“恭昭容毕竟是殉了先帝去的,就依贵妃之礼吧。”
太子妃连忙应了。
说完事,谢皇后便让太子妃带着两位侧妃下去了。
太子妃回了东宫,立刻吩咐内侍去同内务府说一声,将恭昭容,不,恭贵妃的后事规格提到贵妃档。心腹侍女小澄捧了盏桂圆茶上来,悄声道,“娘娘,你见着曹侧妃今天那脸色没?那震惊的,活似天要塌下来一般。”
太子妃笑笑,“她不是见了鬼,她早上那汤怕是又送过去了。”
小澄小声道,“娘娘,你说,皇后娘娘知不知道曹侧妃送汤那事儿?”
太子妃瞥小澄一眼,淡淡道,“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小澄连忙闭了嘴。
皇后娘娘知不知道呢?
皇后娘娘掌宫闱十年,这宫里的事,哪样瞒得过她去!
太子妃还是寻机将恭贵妃的事与穆梵说了声,穆梵道,“母后这是想朕脸上不要太过难看,就依母后的吧。”
凌霄既要以贵妃之礼发丧,那么,外诰命在宫里就要多哭一位恭贵妃了,好在,都一道哭了吧。
朝中人知道恭贵妃已殉葬之事,人人都多了几分小心,新帝刚死了亲娘,这怎么能痛快呢。故此,人人谨慎。倒是有一小御史,提及恭贵妃殉先帝之事,提议恭贵妃与先帝同葬。这真是个马屁提议,前头胡太皇贵太妃想同太祖合葬都没成。今儿就有人提议恭贵妃与先帝合葬,当然,胡太皇贵太妃的儿子太宗皇帝已经去了,倘太宗皇帝在世,这事儿是妥妥的。今上已是继位新君,给亲娘谋些福利什么的,倒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不有谢皇后么?谢皇后一句话,恭贵妃与先帝合葬并非不可啊。
这事儿,还没递到谢皇后跟前,就给新君骂了回去,新君怒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贵妃位尊,亦不过先帝侧室,如何能葬入帝陵!朕之生母,与太宗后母相比,孰为贵?先胡太皇贵妃妃都是葬入妃子园,朕之生母,一样该葬入妃子园!今竟有这等小人上此等邪思妄想之表章,莫不是要置朕于无礼无法之境!”把个小御史骂的魂飞天外,屁滚尿流!
新君对生母后事非常冷淡,不过灵前上柱香则罢。
谢皇后还劝了他几句在,“人已去,百事空,你也放下吧。”
提及生母,穆梵犹是要咬牙的,他没再提生母的事,深觉有此生母十分倒霉,而是陪嫡母用了餐饭,饭后说了要给嫡母升位分升到太后的事,谢皇后道,“这些事,待先帝发丧后再提不迟。介时,太子妃侧妃们,连带着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还有太妃们,都是要你施恩的。”
穆梵认真听了,谢皇后又问起先帝陵寝之事,穆梵道,“已让他们加紧修了。”又道,“父皇陵寝的规格,是不是太简单了?”这是亲爹,亲爹对他没有半分不好,亲爹的身后事,穆梵自然希望给显耀些才好。
谢皇后叹道,“活着时该尽的心已是尽了,这身后陵寝之事,略简单些也无妨。自来登基用银子的地方就多,有了银子,皇帝用在要紧处吧。就是先帝陵葬,亦不必太过丰厚,将来我去了,亦是如此。”
穆梵听着难受,道,“母后莫说这话,儿子听得伤心。”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你我,皆有这一日。只是我必是要走在你前头的,提前交待于你罢了。”谢皇后对于生死之事向来看得开,与穆梵道,“还有一样就是,先时开国时,朝廷艰难,百姓也不富庶,故而,多是薄葬。这些年,天下太平了,高官显贵厚葬成风,不论婚丧嫁娶,城中颇多攀比之事。要我说,活着时好好活了,人一闭眼,身后事哪里还有知觉。为何说皇室为万民百率,就是因为,皇家如何,先是高官显贵便会跟着学,高官显贵学了,下头的人亦会跟风。故此我说,陪葬之物适可而止便好。你把江山接稳了,还怕你父皇在地下没有好日子过么。”
“只是觉着太委屈父皇了。”
“你做一明君,后人会说,你父皇非但自己圣明,继位之君亦是圣明,他便不委屈了。”
穆梵听得心里酸酸的。
尤其刚受过亲娘刺激,穆梵心下不由想,怪道说妻妾不同呢,非但地位不同,这见识也是大有不同的。他生母这辈子就想着母以子贵了,却怎知一个贵字的背后,是整个江山的责任。
穆梵与嫡母商量了些近来朝中之事,谢皇后于国事一向清楚,多有指点之处。谢皇后道,“你父皇丧事结束,晋王等必要请求带几位太妃太嫔的回藩地就藩的,这事儿,你怎么看。”
穆梵想了想,道,“太皇贵太妃也已离逝,当年太宗皇帝亦太妃随藩王就国的,如今,儿臣想着,几位老太妃上了年岁,与藩王就国,倒也无妨。”
谢太后颔首,却是道,“暂不要应他们。”
穆梵有些不然。
谢太后道,“你先推托着,叫他们来问我,我这里必不应。他们还会回过头求你,你来与我说,之后,你再与他们应下此事,叫他们知你个人情。”
穆梵道,“这不是叫母后做坏人么。”
“这也只是些寻常手段罢了,不然,他们哪里肯知你的好处。”谢皇后看他犹豫,道,“莫啰嗦了,眼下你得把皇位坐稳。晋王齐王楚王皆较你父皇年长,其他几人,也是你的叔辈,当初你父皇病重也没叫端宁回来,就是想让你平平安安继位。眼下你继了位,他们来了帝都,也是要掂一掂你的份量的,必不能叫他们小瞧你方好。”
谢皇后一辈子都在权力场中,其经验老道自非穆梵可比,穆梵趁此时机也好生请教了谢皇后一番,谢皇后并不事事插手,不过是点拨他一二罢了。谢皇后道,“这帝位,不是教出来的,得自己悟,哪天突然悟了,再回头看,就觉着,原来是这样的,其实很简单。”
穆梵道,“儿子如今就觉着千头万绪。”
谢皇后道,“你以前在你父皇身边儿,也看过他理政,自你父皇病了,他便有意叫你自己理政,他不过从旁指点着你些。你先时就做得很好,继续如先时那般就好,倘真有什么事不能决断,与我说,我也能给你出出主意。帝王这活儿啊,干熟了就好。”
穆梵得按时去哭灵,陪谢皇后说会儿话便辞了去。
谢皇后对于哭灵之事一向淡淡的,昭明帝过逝,她比任何人都伤心,但,她不想与那些人一道在灵前哭个没完。哭有什么用呢?
哀思,从来不是眼泪可以寄托的。
谢皇后召来紫藤,与她道,“你拿着腰牌去太医院,与夏青城一道去趟承恩公府,看看祖母如何了?”昭明帝过逝,谢老太太并未进宫,谢芝之妻吴氏进宫来了,说是谢老太太身上不大舒坦。谢皇后知道谢老太太一向谨慎,若能起身,那是必然会进宫的。如今进不得宫,想是病的沉了。
紫藤连忙去了。
待得傍晚,夏青城方与紫藤回宫,夏青城一向有话直说的,他道,“也就这几日了。”
谢皇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紫藤道,“看老夫人形容尚好,还说,待她大安要进宫来,让娘娘不要太过悲痛。”
“我知道了。”
先帝尚未发丧,谢老太太便过逝了。
谢家面临再一次的守孝,谢柏谢芝皆回家治丧,穆梵命礼部赏了丧银纸马之物,他儿子们尚小,秦王要张罗宫里治丧之事,便派了王兄周王肃王代他去祭一祭谢老太太。
齐王也奉母命去祭了一回外祖母。
谢皇贵太妃十分悲伤,齐王妃没少过去劝慰婆婆。谢莫如对谢老太太的丧事一如当年对谢老尚书过逝之时,命宫人过去问了谢皇贵太妃可有奠仪之物,谢莫如命宫人一并带了去。
谢老太太过逝后,帝都还有两人先后过逝,一则为西山寺文休法师,二则为闻道堂北岭先生。其实,这三人都称得上喜丧了,谢第太太九十高龄,文休法师北岭先生皆百岁多的人了。
谢皇后少时便与文休法师相识,文休法师天下神卦的名头,就是打谢皇后这儿来的,先时文休法师奉命卜国运,都要谢皇后在一旁协助。文休法师一去,谢皇后知晓后道,“法师一代高僧。”写了道挽联命内侍刘景送了去。
至于江北岭,谢皇后与穆梵道,“江北岭此人,太祖皇帝时便想要征他为官,他辞命不受,远走北岭之地,后于北岭成就一代文名。至太宗皇帝时,江北岭来帝都,掌筑书楼一事,后先帝奉太宗皇帝之命在南效建闻道堂,留江北岭于帝都。今他故去,皇帝去祭一祭他吧。”
穆梵去了。
接着没几天,蜀中那边儿传来薛帝师过身的消息。
谢皇后淡淡道,“这是太宗皇帝于九泉之下想念薛帝师了,太宗皇帝有遗命要薛帝师陪葬太宗陵的,把薛帝师的棺椁运来,允他随葬,让他们君臣好九泉下相聚,再叙君臣之情。”
其实还有人说,前头太宗皇帝过世那一年,也是好多重臣随太宗皇帝而去,今先帝过逝,亦有诸高僧名儒随行,这是以免先帝路上孤独呢。
说这话的人呢,是有些迷信。但听这话的,就有人瞎寻思,心说,先帝带走高僧名儒倒罢了,那谢老太太算是怎么回事,太丈母娘?或者是先帝原是想带谢皇后一道走,结果,鬼差勾错了人!
反正不论什么无稽之谈吧,先帝发丧的日子到了。
因先帝陵寝尚未建好,便先停灵皇庙,待先帝陵建好再送进陵中安息。
昭明帝发丧之后,穆梵先与内阁商议给家里人升职一事,先是嫡母谢皇后升为谢太后,太子妃苏氏升为皇后,余下侧妃曹氏侧妃戚氏皆是有子侧妃,穆梵与嫡母商量过二人之事,谢皇后道,“你的妃嫔,你与太子妃做主吧。”
穆梵与太子妃商量后,曹氏生有长子,便为淑妃,戚氏生次子,为贤妃。
余者,太宗的太妃们也要升为太皇太妃,先帝的妃嫔升为太妃太嫔。这是宫里的人,宫外的,端宁公主升为长公主,长公主升为大长公主,文康大长公主升无可升,穆梵对于这位姑祖辈的长辈也颇为礼遇,赏赐极厚。
第三就是对外戚的赏赐,胡家已经自承恩公的爵位上跌落下来,不必再考虑。谢家已是一等承恩公府,今谢家集体守孝,爵位上无可封赏,穆梵便赏了古玩器物土地庄田之类。然后,就是对苏皇后娘家赐爵了,苏皇后已与丈夫说了,“先时先帝登基,母后娘家也只是封二等承恩公罢了,我娘家断不敢与母后娘家相比的。”
穆梵见妻子有意退让,便想着封岳家为三等承恩公爵,与谢太后说时,谢太后道,“皇后有此谦卑之心,是好的。只是,苏家不同别家。苏文忠公为朝廷操劳一世,劳苦功高,念苏文忠公的功劳,太宗皇后临终前赐下你与皇后的亲事。苏家,世代忠臣之家。我当时是因胡家为一等承恩公府第,故此,请先帝以二等承恩公爵封我母族。今我娘家已是一等承恩公爵,皇后娘家比照我先时即可。”
穆梵想想,也应了。
苏皇后知晓后,直说厚赐太过,谢皇后与她道,“苏家家世门风,可为天下书香之家的表率。你自进宫来,贤良淑德,做得很好。这二等承恩公爵,苏家当得起。”
苏皇后很是谦虚了几句,心下亦是欢喜的。
谢太后能为她娘家说话,可见,谢太后对于她,还是很满意的。
其实,苏皇后在入宫前入宫后的,都听人嚼舌头说过谢太后以往在王府时曾将娘家侄女养在身边的,那娘家侄女,与陛下年岁相仿,彼时陛下便养在谢太后膝下了。许多人都说,谢太后是打算以娘家侄女来配陛下的。可,后来太宗皇帝临终前,指了她为陛下之妻。
苏皇后进宫前不是不忐忑,好在,当时也流传着谢太后对儿媳极好的传闻。待她进宫后,谢太后除了规矩大些,待她很不错。但,苏皇后每想到那流言,仍是极担忧的。如今谢太后肯为苏家说话,可见,谢太后是真将她看在眼里了。
苏皇后这些想头儿,谢太后是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估计谢太后也就是听一听罢了。的确是苏皇后做得不错,起码,规矩上没差,礼法上知晓轻重。倘苏皇后是曹淑妃那等为凌霄送羹汤的,估计谢太后都懒得理她。
新君穆梵的条理也很清楚,给自家人、宗室、外戚们都升职赏赐后,接着就是新帝大赦天下,给天下百姓的三十三条恩典,也一一颁布下去。接下来的事,如谢太后所料,藩王们上本想接太皇太妃回藩地就国。
对于此事,穆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如先时与谢太后定计那般,将藩王所请压了下来。
这事儿没个回信儿,藩王们便心下不安了。
先是藩王妃们进宫给谢太后请安,探一探谢太后的口风,谢太后道,“这些年,与太皇皇贵太妃们,我们处得极好。看嫂子们这么急着要接太皇皇贵太妃们回去,难道,宫里不好么?”
也不知谢太后是不是在说笑,反正,自先帝故去,她们来宫里,就没见过谢太后赏个笑脸。谢太后这么幅淡淡的口吻,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晋王妃笑道,“哪里都没宫里好,这不是,母妃她们一直在宫里,总是劳太后娘娘照顾,我们这做儿媳的,也想尽一尽孝心呢。”
“我不怕麻烦,自先帝一去,这宫里也冷清许多。再要有人走,我总觉凄凉。”谢太后叹道,“今见了嫂子们,我总想到以往我们在帝都城时轮流做东办茶会之事,彼时,是何等热闹。自嫂子们各去藩地,这帝都城都冷清了,此次好容易随藩王们回来了,嫂子们也多住些日子才好。”
说得晋王妃齐王妃皆是心下一沉,心说,谢太后这不是要把咱们扣在帝都吧。谢太后问,“怎么,嫂子们不愿意?”
二人皆齐声道,“怎能不愿?只是担心藩地内事务多,没人照理不成呢。”
“这有何妨,各地皆有知府巡抚总督等官员,有事他们也暂能支撑。”谢太后道,“嫂子们莫多心,我就是想着,经年不见,你们这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咱们也亲近亲近。并不是要留你们在帝都长长久久的住着的。”
谢太后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二人愈发不放心了。
晋王妃齐王妃回家一说,晋王道,“看来,找白云仙长问紫姑神的事不能再拖了。”立刻命管事去把白云仙长请来。
齐王听完妻子的话,脸上也极为凝重。齐王不信紫姑神,主要是,齐王好洁,对这管茅坑的神仙,他过敏。齐王去宜安公主府寻他二舅谢柏了。
谢柏刚埋葬了自己老娘,虽说老娘也是九十方才仙逝,但做子女的,仍是难免伤感。一听齐王这事儿,谢柏不禁揉一揉眉心,齐王很是歉疚,道,“舅舅还累着,我过来,委实……”
“都是骨肉至亲,不说这外道的话。”谢柏摆摆手,想着也只有谢莫如这样的人才能在权力场中坐看风云吧。谢柏也知道谢莫如为先帝过逝极为伤痛之事,但,也只有谢莫如能这么快的恢复斗志,让诸藩王不安了。
谢柏想了想,问,“陛下怎么说呢?”
可见谢柏谢驸马不愧为太后娘娘的亲二叔,一问便问到了重点。
齐王道,“陛下将我等折子留中不发。”
谢柏问,“上奏折之前,王爷们没先探一探陛下的口风吗?”
齐王一时哑然,这还当真没有。
谢柏道,“眼下陛下留中不发,就是还没拿定主意,事尚有可为之处。太后娘娘因先帝过逝伤心,见着妯娌,想王妃们多留几日也是有的。只要陛下允太妃就国,太后娘娘就不会留王妃们太久,毕竟,王妃也要随王爷们一道就国的。王爷,陛下刚刚登基,虽年轻,也是九五之尊。王爷们久在藩国,既来了帝都,能趁此机会与陛下亲近一二,也是好事啊。”
齐王得谢柏指点,只得与妻子多多进宫罢了。
晋王问了回紫姑,紫姑还不如他老丈人灵呢,老永定侯是个人老成精的,指点了女婿一回,晋王私下与妻子道,“老五家这个,早便是个刁货。”也得进宫拉关系送礼去。
唯楚王不存此烦恼,楚王他娘早就去了的。只是,楚王与先帝兄弟情深,知道先帝崩逝的信儿后,身上就一直不大好。车马劳顿的到了帝都,又见天儿的哭灵,哭的身子愈发不好了。幸而夏青城在帝都,谢太后便派了夏青城给楚王调理身体,楚王妃也顾不得别的了,就是一心照顾丈夫。谢太后与新君皆十分关心楚王病情,赐医赐药不断,楚王夫妇颇是感激。
因楚王这身子,楚王妃在凤仪宫道,“我得厚颜求个恩典,与我们王爷多在帝都住些日子了。夏神医医术精湛,怎么着,我们也待王爷大安后再回藩地。”
谢太后道,“我也与四嫂有许多话要说呢,四哥四嫂只管住着就是。”
楚王这么病着,晋王齐王等还都去瞧了他好几遭。
楚王是个明白人,当年他与昭明帝的情分就好。今他皇帝弟弟去了,楚王就想着,怎么也得帮新君把帝位坐稳了,也好让他皇帝弟弟于地下安心。故而,楚王对新君极是恭敬,半点儿不摆伯王的谱儿。穆梵私下都觉着,这些伯王叔王的,楚伯王最是个大好人。
晋王齐王轮番上阵,还请了朝中重臣帮着说话,穆梵这里便允口了。谢太后那里仍是老样子,藩王没法,只得再去求穆梵,穆梵道,“交给朕吧。”
穆梵去了,据说还挨了谢太后的训斥。
后来,穆梵顶着压力再去,说尽好话,谢太后方允口,让太皇太妃太皇太嫔的,年纪过五十的,有子女的,可与藩王就国或与公主同住,当然,要还愿意住在宫里,谢太后也欢迎。至于年纪不到五十的,宫里养你们到五十,你们再去就国或与公主同住吧。
这规矩一出,晋王齐王均松了口气,他们的娘都过五十了。其他娘没过五十的,也唯有待亲娘过五十岁再来请旨了。
就这样,晋王齐王皆是感激新君,觉着新君继承了先帝仁厚的优良品质,起码,比那姓谢的仁厚百倍啊!
晋王甚至拉着新君的手很是感慨道,“咱们老穆家的人,都是仁厚之人哪。”
新君表示:……又跟母后学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