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颇多变故,人生几度沧桑。
谢莫如一进一退,就削光了慈安宫的面子,并且没有受到任何追究。她有空还能同四皇子妃一道吃茶,四皇子妃虽姓胡,却是个温柔又明理的人。她在帝都住的时间并不长,自小到大都是同父母在南平州,四皇子妃的经历,其实与江行云有些相同。但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四皇子妃温柔如水,江行云洒脱随性。四皇子妃连带说话的声调也微微带了些南平州那边儿的口音,四皇子妃道,“小时候母亲就找嬷嬷教我们帝都话,可能是在南平州那边儿住的时间太长,总是带了些口音,说惯了,改也难改,很土吧?”
“说话哪里还分什么土与不土,我觉着有一种异域风情,很好听。要是谁觉着你口音土,就让他们给你说个不土的来听听。”
胡氏眉眼弯弯一笑,她可没谢莫如的本事,不过,对一些不中听的话充耳不闻的本事还是有的。胡氏在帝都朋友不多,同父母回来的时间不长,皇室赐婚,她就成了四皇子妃。如今在皇室妯娌间交往,开始胡氏还挺担心谢莫如不好来往,她倒不是一定要与谢莫如搞好关系,只是丈夫同五皇子交好,胡氏自然愿意与谢莫如有个比较良好的关系。不想谢莫如虽有个厉害名声,来往起来倒比寻常贵女夫人要简单舒服的多。
谢莫如对南安州颇有兴致,胡氏自幼生活在那里,也乐得说一说南安州的风土人情。四皇子妃道,“在南安州,我从来没穿过毛衣裳。第一次穿大毛衣裳还是回帝都的时候。”
“我在书上看说南安离南越国很近,南越四季如春,想来南安也是一样。”
“其实也有冬天,就是不大冷,最冷的时候穿件夹衣就够了。我住惯了觉着舒服,不过有许多初到南安的人会不习惯。”两人相熟后,胡氏带了许多南安土产的菌子给谢莫如,同她介绍,“别看这菌子丑,吃的时候也麻烦,要用温水泡开,泡出土沙,还要择去混在里面的草茎,这菌子叫浅苏,名很好听吧。就是样子不大好看,生长的时候就有细草混在里面,只要泡开时才能择净。这菌味道香的了不得,南安产各种菌子,浅苏是最好吃的。泡开来直接炒就很好吃,或者用来做菌油,都好。”
“这就是浅苏菌啊。”谢莫如拿了一个细瞧,样子歪歪扭扭,的确不大好看,谢莫如道,“我听说这菌要用肥瘦相间的猪肉来炒才好吃,里头还要放一些青椒,味儿就更好了。”
胡氏惊诧,“弟妹连这个都知道?”
“偶尔在一本笔记上见到过,说浅苏菌味儿极美,就是因模样丑,方不大有名声,可要说世上的菌子,少有能与浅苏菌相及者。”
听谢莫如这般说,胡氏很是欢喜,笑,“是啊。帝都虽然什么都好,但要说到菌子,比起南安州可是差上许多的。”
说一些南安州风情,胡氏又同谢莫如打听起冬天种蔬菜暖房的事来,“今年是来不及了,我想着,明年我们府上也弄一个,不为别的,冬天吃个新鲜菜也方便。让我成天吃菜蔬水果没关系,让我天天吃肉,总觉着不消化。”
谢莫如笑,“这也容易,嫂子什么时候要,我打发我庄子上懂种菜的奴才过去。现在筹备也不晚,弄那个冬菜庄子,听说要热地最好。现在先找一处得宜的地方,明春开始张罗,正好秋冬就能用了。”
胡氏道,“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弟妹只管打发人过去,我已经安排好管事了。”
谢莫如一口应下。
谢莫如与胡氏都是清闲人,中午五皇子在礼部用饭,谢莫如留胡氏一道用中饭,直待用过饭,胡氏方告辞回了自家府里。四皇子府与五皇子府就挨着,两家是邻居,所以串门儿极方便。
谢莫如觉着胡氏是个聪明人,且会交际。温泉庄子冬天种些鲜菜什么的,南安侯府自家应该也有这样的庄子的,哪怕南安侯府没有,承恩公府也有的,胡氏偏生同她讨教,可见胡氏有心亲近。谢莫如自然不会拒绝。
五皇子晚上回家吃到胡氏送来的浅苏菌,亦是赞这菌味儿美难得。
倒是四皇子听说媳妇中午同谢莫如一道吃饭来着,尽管他同五皇子是很亲近啦,四皇子还是有些担心,问媳妇,“老五媳妇还好吧?”
“弟妹挺好的,怎么了?”
四皇子瞅眼媳妇的肚子,道,“你这不是安胎么,我是担心老五媳妇的脾气,说暴发就暴发的。”
“尽是胡说。五弟妹知书识理,学问很好,性子也宽厚,我倒喜欢跟五弟妹一道说话。”胡氏当然不会说自己初时也有些担心哩,不过,谢莫如的性子是出人意料的好性子。只要你是讲理的人,谢莫如就很好相处。
晚上,四皇子吃到了谢莫如送给胡氏的小青菜和水萝卜。
谢莫如除了常与胡氏互相串门,还把江行云介绍给胡氏认识,江行云喜歌舞,手下调理得好伶人,干脆带到五皇子府,大家一并欣赏。四皇子妃就想着,自己也弄一班歌舞,学着跳些南安的舞蹈也不错。
四皇子听闻此事后,同五皇子道,“这些女人还真是会乐呵。”
五皇子板着脸道,“女人么,吃喝玩乐也是一辈子。”
四皇子深表赞同,殊不知此话并非五皇子原创,而是谢莫如说的。谢莫如说过这话后,很快她府上的聚会名单中又添了长泰公主一名。这倒很好理解,谢莫如与李宣早有交情,李宣同长泰公主是夫妻,夫妻二人感情不差,长泰公主与谢莫如相交就很好理解了。何况,长泰公主自心底觉着,她相当认同谢莫如的价值观。
皇子公主们其实住的挺近,长泰公主带了些李宣珍藏的好茶,笑,“驸马没别的嗜好,就是喜茶。这是自家茶园产的,还能入口。”
谢莫如当下便命侍女烹来,烹茶的一套家什就在暖厅一角,侍女显然是做熟了的,姿势优美,手法出众。大家一并尝了长泰公主带来的茶,都说味儿好。
长泰公主既来,就带进了三皇子妃褚氏,这是她舅家表妹。
要说穆元帝给自家儿子娶的正妻,不论出身、素质都是很不错的。褚氏是个端庄人,她于去岁已产下嫡长子,正巧四皇子妃胡氏大着肚子,褚氏同胡氏说了不少孕妇注意事项。褚氏与皇长子妃崔氏又是两姨姐妹,说到崔氏,“大嫂也快生了。”
崔氏运道不佳,第二胎又生了一个女儿,洗三礼时,谢莫如与诸妯娌都去了,送了份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贺礼。满月酒时,崔氏刚好出了月子,亲自招待诸妯娌,还有文康长公主、长泰公主、永福公主几个,谢莫如见崔氏面色在妆容的衬托下很是不错,只是一双手显着有些枯瘦,谢莫如瞧着小女娃赞道,“这孩子生得真好。”皇长子与崔氏相貌都不差,孩子自然好看。
不管男人们关系如何,女人之间是很融洽的,尤其文康长公主很喜欢崔氏生的小闺女,还亲自抱了一回,给的满月礼极是贵重。主要是文康长公主自己连生三子,长泰公主头一胎也是儿子,长公主个人更偏爱女孩儿,因自家没有,就爱乌及屋的放到崔氏所生闺女身上了。她不仅给了很贵重的满月礼,还给了崔氏长女一套小首饰,极精致可爱。再加上妯娌之间都和气,崔氏的笑容也慢慢多了。
大家夸一夸孩子,二皇子妃吴氏问,“大嫂,二侄女取名没?”吴氏出身吴国公府,没错,就是永福公主的婆家。近年来,穆元帝颇重吴国公府,非但下嫁公主,还令吴国公府出一皇子妃。
崔氏笑,“大名还没取,小名儿叫阿曦。”
三皇子妃褚氏便道,“这名字好,曦有光明之意,就是叫起来也是朗朗上口。”
听话听音,谢莫如却是能听出来,小女娃的小名应是崔氏取的,不然,崔氏当会说“殿下给取了小名儿”之类的话。
说一回孩子,聊些帝都闲话,二皇子妃吴氏笑对谢莫如道,“我可是听说五弟妹近来时常在家设宴,大嫂子先前生产不说,三弟妹四弟妹你都请,怎么就独落了我?我在家里等五弟妹的帖子,等的望眼欲穿,还没等到呢。”说着还玩笑的叹口气。
谢莫如笑,“我是想着,二嫂身份不一样,不敢轻易惊动您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朝廷上的事,自有外头男人们,咱们女人不必理会,倒是有空咱们自己乐自己的。”吴氏其实能猜度谢莫如的心事,谢莫如一向与承恩公府不睦,想着谢莫如行事,喜恶几不加遮掩,吴氏其实觉着好笑,帝都城像谢莫如这样坦白喜恶的真不多见。不过,承恩公府如何,她是不在意的,她是女人,只管好女人之间交际就好。吴氏道,“五弟妹你进门虽晚,却比我们会乐,以前都是逢年过节或者生日节庆的弄大宴席,其实咱们妯娌姑嫂的,就是一处喝喝茶说说话也是极好的。”吴氏亦是帝都贵女,要说不会玩乐享受那是假话,只是嫁入皇家,她们又是第一茬的皇子妃,入门儿时间短,自然处处小心,时时谨慎都不够,哪里有玩乐的心。谢莫如不一样,谢莫如论出身只是尚书的孙女,她爹不过是个正五品,论父系,她比不上前面四位皇子妃。但谢莫如母系强大,论血统,她还是远房的皇亲,她家母系算来都是强人中的强人。谢莫如嫁进皇家,直接能削了胡太后的脸面,偏生慈安宫还没追究她。故此,过日子,她是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她这般悠闲,其他妯娌也不是傻子,索性谢莫如开了头儿,她们也有样学样的自在些吧。
谢莫如只是讨厌胡家,对二皇子的印象反倒比皇长子更好,何况吴氏是个爽俐人,说话很有分寸,并不讨人厌。谢莫如笑,“那我就给二嫂派帖子了。”
“你再落下我,我就不请自去。”吴氏自己笑着,说的大家都笑了。吴氏又道,“大嫂子这也出了月子,咱们一道乐呵乐呵才好。”
崔氏自然也笑称好。
正说的乐呵,就见一个嬷嬷慌里慌张的过来,张嘴还带了丝哭腔,道,“娘娘,昊哥儿不大好了。”
崔氏吓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慢慢儿说,不是昨儿还好着么。”崔氏生下嫡长女后,皇长子就同个侍妾生了庶长子,取名昊哥儿的。虽是庶出,但现在皇长子府就这一个儿子,自然也金贵。崔氏是嫡母,孩子虽不是她生的,但有个好歹就是她的责任。
细问下来,原来是小孩子玩儿的时候在地上跌了一跤,摔了一下,昊哥儿的生母就打发嬷嬷过来回禀崔氏,想请个太医来家里给孩子瞧瞧。
崔氏气的脸都白了,大喜的日子,就是孩子磕了碰了的,只要不严重,悄悄禀一声请了太医就是,就真出了大事,禀事也没这么哭哭啼啼的,还是她闺女的满月酒上,当着诸多妯娌姑嫂长辈的面儿,晦不晦气!打不打脸!崔氏很快回了神,吩咐侍女,“取咱们府的帖子,打发人请太医过来。”又唤了一位李嬷嬷,“原本我就说张氏年轻,不会照顾孩子,殿下开恩,让她照看哥儿,她却这样的不稳妥,我是再不能依着殿下了。嬷嬷是殿下的乳母,阿舒阿雅是母妃亲自调理出来的,你们最是可靠不过,我就把哥儿交给你们服侍了。嬷嬷这就过去,不好叫哥儿搬屋子,把张氏移到冬梅院去。她这样不醒事,嬷嬷教导她几句好歹。哥儿身边的掌事嬷嬷,每人四十板子,服侍的丫环,每人二十板子,全都革了去,我再不用这等不醒事的奴才。”
处置完了这事,崔氏歉意道,“我这两三个月没理事,府里规矩便松散了。让姑妈和弟妹们见笑了。”
文康长公主道,“这样不懂事的东西,的确不配抚养皇孙。”
听长公主这话,崔氏心下感激,张氏出身不高,以往是服侍丈夫的侍女,她进门儿前就收了房的,丈夫待张氏自不必说,不然也不能她刚生了长女就令张氏怀孕生下庶长子。但有长公主这句话,张氏想出头是甭想了,崔氏于丈夫也有了交待。
文康长公主打下基调,几个妯娌都是正妻,也纷纷说张氏不识擡举,大家其实很理解崔氏,但安慰崔氏的话也不好说太多,崔氏是皇长子妃,家里出这样的事,虽是张氏糊涂,但崔氏管家不利也是有的。
故此,诸人将话一带而过,中午吃过酒看了几出戏,外头男人们散的时候,女人们也便起身告辞了。
崔氏的母亲留到最晚,永定侯夫人也知道了此事,宽慰女儿道,“别与这等糊涂东西生气,反擡举了她。”
崔氏轻叹,“我已想好了,还是让宫里母妃给殿下挑上两房本本分分的侧妃吧。”
“两房?”永定侯夫人还是想着女儿自己生皇孙的。
“母亲放心,就是再进二十房,这府里也就我一个正妃。”
永定侯夫人见闺女难掩疲倦憔悴的样子,心酸的了不得,又不敢叫闺女瞧出来,只得再好生劝了闺女一回,满是不放心的回府去了。
崔氏晚上却受了皇长子一顿埋怨,“阿昊伤着,张氏就够伤心自责的,你不说劝劝她,倒去发作她。她胆子小,已是吓得了不得了。”
崔氏道,“当初殿下说张氏稳妥,我想着,她毕竟是昊哥儿的生母,虽出身下贱不配抚养皇孙,但殿下一力担保,我也就允了。是这么回事吧?”
“殿下以为昊哥儿是张氏的儿子吗?那是我的儿子!我把儿子交给她服侍,她把孩子给我摔了头,我一没打她二没罚她,不过让李嬷嬷教导她几句,殿下觉着我哪里做错了吗?”崔氏就是再宽厚的性子,这会儿也忍不了了,冷声道,“不要说她,就是那些服侍的嬷嬷、丫环,要她们就是把我儿子看护好的,她们不得力,我儿子摔了碰了,难道我还不能管了?殿下要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殿下就是再埋怨,我还是一句话,他们是做奴才的,本分就是服侍好我儿子,我儿子出了差错,我就得不饶他们!”
崔氏立刻唤来人,“过去叫张氏来!”
皇长子忙拦着,“我不过略说几句,哪里值得动怒呢,快别恼了!”
崔氏一把打开皇长子的手,吩咐道,“传话下去,把张氏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金贵人,把我儿子伤了,我还说不得管不得了!”转头同皇长子道,“殿下不要觉着我小性,给张氏小鞋穿,明儿我就进宫,请母妃为殿下择良家淑女,正正经经纳为侧妃!”
皇长子只得再次好言温语的劝了崔氏一回,侍女将一朵小白花儿的张氏带了来,当真是一朵小白花,张氏本就生得白,一袭白衣就是边边角角绣了些梅兰芳草,衬着那楚楚可怜的含泪美眸,别提多惹人怜了。崔氏见一身衣着,当下大怒,喝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倒一身素白!你是给我穿孝么!”
张氏立刻磕头如捣蒜,泣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出来的急了,没留意身上衣裳,奴婢知错了,娘娘恕罪。”那满腔的哀啼瑟瑟,令皇长子大起怜意,情不自禁道,“地上凉,你起来吧。”
张氏怯懦的一擡头,额间已是磕青了一块,一张苍白美丽的脸孔只是怯怯的望着崔氏,也不敢起来。崔氏冷眼望向皇长子,一言不发,皇长子满腔怜意终于也冷静下来了,同崔氏道,“看她也知错了,这么晚了,就算了吧。”
崔氏面无表情的吩咐侍女,“传家法。”
皇长子道,“王妃!”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殿下选吧。”崔氏眼神平静,“殿下连个做错事的侍妾也不让我管,我立刻让贤,明日就上书将皇子妃之位让给张氏。”
崔氏出身高贵,永定侯为穆元帝腹心,皇长子也不好与崔氏翻脸,想着女人吃起醋来真是不可理喻,无奈,“为个侍妾,何苦大动肝火。”
两个拎着毛竹板的粗使婆子已经到了,崔氏道,“把府里的管事、嬷嬷、侍女、宫人,都传过来。”待人都在院子里到齐了,崔氏方道,“先打二十。”
张氏疾呼,“殿下救我!”一则知道这顿板子轻不了,二则,真在众人面前挨这顿板子,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呢。
崔氏的侧脸如同一座雕像,皇长子唇角微动,到底没再为张氏求情。婆子立刻要打,崔氏怒,“好没规矩,这样的贱婢,也配在我屋里打,拉到院子里打。”
张氏再想求救已被人往嘴里塞了块帕子,再不能发声,板子重重的落在身上,只能喉中逸出一丝尖尖的呻吟。
打了二十,侍女进来回禀,崔氏淡淡,“再打二十。”
皇长子脸都白了,道,“你这不是要打死阿萝?”
“刚刚那二十是打她不能用心服侍我儿子,害昊哥儿受伤的。这二十板子是打她大喜日子给我穿孝,对主母不敬的。殿下要是觉着我哪样不对,只管同我讲!”崔氏给被穆元帝选出来做皇长子妃,性子的确不错,但要让一个侍妾欺到头上,她就不是永定侯府的嫡女了。见皇长子无言,崔氏道,“接着打。”
再打二十,侍女进来回禀,崔氏都不说数目了,所以,直接打到死。崔氏此方走出正院,望向阶前鲜血染红的张氏,冷冷道,“这府里,只要我还没死,就是我说了算。府里的规矩,你们都记清楚了。不懂事,忤逆,试探,不识擡举,这就是前车之鉴!”接着命人直接把张氏擡到冬梅院,明日出城埋了,连带着张氏娘家一家子,崔氏全都撸下来,交待了府里管家,明天悉数打发了。
至于皇长子今天去睡哪个,崔氏已是不管了,自己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痛快觉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