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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市东郊的一片野地公园,本来没多少人去,但近来辟出了些简陋的露营地,倒吸引了不少热衷露营的人。而陶常冬站的空地,就是一块不太规整的露营地。此时是初春,北方的天气还不适合野外露营,这一片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苏恬停了车,转头得意地望着我说:“下车吧!”
我闻言有一刻迟疑,打开了车门,远远看到陶常冬站在林边空地上,正往这边望过来。
苏恬嗤笑嘲讽:“怎么?不想见他?那个人就是你爸,现在你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了吧?”
苏恬还嫌我太犹豫,在我身后推了我一下。我下了车,人刚站稳,忽然听到身后苏恬一声尖锐的惊叫。我回头看去,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用块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毛巾捂住了口鼻,接着就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我再醒来时,半天才搞明白自己眼前的处境,像是在一个全封闭的货车车厢里,车还在行驶中。我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扎带绑住了,嘴也被胶带缠着。之前的记忆闪回,陶常冬通过苏恬约我出来,然后绑架了我。那苏恬呢?
因为车厢里很黑,我看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也没办法出声询问。因为腿也被绑着,我只能蜷起腿向前蹭了蹭,探察周围环境。直到我踢到了一个人。
那人被我踢到,先是哆嗦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但她没出声,也没动。我判断这人也被绑着,且嘴也被封住了,所以没办法回应我。
我滚向那人的方向,费了好大力气绑着的双手才碰到了她的脸。然而这人竟然躲了下。我气恼地再凑近点,她这才明白过来,没再躲闪。我手腕被绑着,但手指能动,摸着将封着她嘴的胶布给扯了下来。
她口中胶布被扯下来后,只顾着大口喘气。我只能自己再将脸蹭到她手边,示意她帮我把嘴上的胶布扯掉。她似乎迟疑了下才懂,但也那么做了。
然后我听到她低声说:“许前程?”
这声音一听就是苏恬。
我压低声音:“别说话!过来,我看看扎带能不能咬开…….…….”
她也压低声音:“不喊人来救命吗?”
我说:“我们可能在高速上,这车厢封闭得严,车速又快,现在喊没用。你凑过来啊!”
苏恬半天才磨蹭过来,手撞到我嘴唇。我也没有咬开扎带的经验,然而眼前必须试试,我狠下心去咬那扎带。
电影里咬断扎带的桥段都是骗人的,人类自从吃熟食以后牙齿咬合力下降得厉害。我出了一头汗,扎带安然无恙,我满嘴的铁锈味,估计牙因为用力过度出了不少血。
苏恬着急催我:“你快点啊——”
我吐了一口血说:“要不换你来?”
还没等苏恬说话,车停了。我和苏恬一时都不敢动了。
直到车厢的铁门被打开,光线一下子照进来,晃得我只能暂时闭上眼。
陶常冬站在车外面,看到我满嘴血的样子,嘲讽说:“行啊,胶布都让你整开了。”
我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立即越过陶常冬去看外面的环境,然而车似是停在树林旁,远处看是土路,路边站着一个在抽烟的矮胖男人,不时还望向这边。他们敢打开车门,必定是在他们认为能掌控的环境下,我不敢贸然呼救。于是我假装镇定望着陶常冬,问:“你是想讹点钱?”
陶常冬笑了,嘴角扬起的样子竟然该死地像我,这加深了我内心的凄凉绝望,这是多么讽刺的人生。
他说:“本来就是一点钱的事。谁让你那个男朋友想不开,非要算计我。”
“你什么意思?”
他冷笑望着我:“你别告诉我说你一点也不知道。”
然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问:“你找他要钱了?”
陶常冬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之后冷“哼”一声,说:“他把我的行踪透漏给我当年的死对头,我让那些人堵住打个半死,还被扔上走私船,差点给弄到国外去卖了。但他还是太嫩了点,我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脑子,这一遭还帮我拓展事业了,把你们俩卖了,不比我值钱多了………………”
他的意思是要把我和苏恬卖到国外去,那基本死路一条!
苏恬脸都吓白了,慌忙喊:“别卖我,我家给钱!你要多少钱你说!”
陶常冬不屑地扫了苏恬一眼,嗤笑一声,又看向我说:“她不是从小就跟你不对付吗?这次让她跟你一个下场,我对得起你吧?”
恐惧和无望反而让我生出了勇气,望着他说:“你没有人性。”
他竟然无所谓地笑了:“人性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人性值多少钱?刚才还有人说你像我,你哪一点像我了?”他说着,像是在细看我。
我冷笑:“我是人,怎么可能像不是人的东西。”
然后我脸上狠狠挨了他一巴掌,嘴里的铁锈味更浓了。
他打完还甩甩手,像是很嫌弃的样子:“贱货!要不是你们这群贱人,老子能在牢里呆十年?你姥姥那个老不死的,等你去到了那边,我让他们发回点照片来,给你姥姥送过去…….……”
如果不是手脚被捆着,我会立即扑上去掐死他,我终于明白了要杀死一个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我骨子里也许就藏着这样狠厉的基因。
我眼里的怒火倒让他笑了,说:“好像也有点像我。你要是叫我一声爸,我也许能改变主意。”
他边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锁链,边说,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儿。
我嗤笑一声:“你可真是妄想。”
“可惜了。”他说完,站起来用力关上了车厢铁门。光线瞬间又被挡在了门外,车厢里恢复了漆黑。
苏恬带着恨意喊:“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害人精!”
我就不明白苏恬这个人的脑回路,说:“你坑我,自己也栽坑里了,你怨得着谁?我手里要是有刀就
先刮花你的脸!”
苏恬算计着我手里不可能有刀,恶狠狠地骂我:“你个疯子!那个人就是你爸,你叫他一声能怎么样?也许还有机会逃!”
我嗤笑,说:“他放了我也不会放了你,你闭嘴吧!”
然而苏恬每遇到困难,就会一边厌弃我一边要求我想办法,上次在电梯里也是这样,她又问:“他要把我们怎么样?”
我冷飕飕地说:“卖到国外去,割器官卖或者…………你没点想象力吗?”
苏恬像是真的发挥了想象力,这一想被吓住了,终于不说话了。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回忆刚才看到的车厢里的情况。可能是为了掩饰或者之前没来得及收拾,车厢里面还堆着一些木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小心地往木箱的方向蹭过去,直到手能触碰到箱子。我想利用箱子粗糙的棱角磨断绑着手的扎带。
车子已经再次启动了,根据颠簸的程度,我推断我们已经不在高速上,而这样的路上车辆更少,更难有获救的机会。
我机械地用箱子棱摩擦着扎带,不知过了多久,那扎带仍安然无恙。就在我即将放弃时,扎带被箱子上一个铁钉给钩住了,这又让我燃起了希望。我借着铁钉的支撑力,拼命拉扯扎带,扩大了手腕上的空隙,努力将手后缩,脱出了扎带的捆绑。接着我连忙又解开了绑着脚的扎带。
我站起身,小心地去揭那些木箱子的盖子,想在里面摸出点能用的工具。
苏恬之前一直没出声,大约以为我又在做什么无用功,此时忽然察觉出了什么,说:“许前程,你解开绳子了?你不能丢下我!否则我就喊人了!”
我这才想起还有苏恬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东西在,厌恶地说:“你喊啊,你忘了陶常冬当年是犯的什么罪被抓去坐牢的?我好歹是他女儿,你呢?你喊他吧!”
苏恬被我吓住了,忽然转变了态度,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对我说软话:“许前程,我知道你善良,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
我走到苏恬面前,低声对她说:“对,我是善良,可我为什么要对这么恶毒的你善良?我是善良,我
又不是傻!你想喊就喊吧!”
苏恬不说话了,像是在愤恨地权衡利弊。
我懒得跟她再废话,在解开她手上的扎带之前对她说:“我给你解开,但你得听我指挥,否则咱俩都
得死!
她连声答应,然后催促我快点。
我帮她解开了扎带,然后让她保持原来的姿势,假装还被绑着,防备陶常冬他们忽然打开门。而我则继续去箱子里翻找能利用的东西。箱子里有一些更小点的纸盒子,我再将盒子包装扯开,摸了摸发现是厨房小家电,我手里的这个应该是个一体式小电锅。
我趴在箱子上继续摸,心想好歹摸出一个大点的炒锅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