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谷的团队合作,是一件很顺心的事情。
其实仔细想想,回国后“Eleven”安排的每一份工作,似乎都很顺心,从未遇到过任何对女性无礼的要求。
在虞浅的认知里,这世界对美丽的女人似乎天生有种敌意,哪怕什么都不用做,也会引得一些人不满。
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提起漂亮女人,先不谈成就,只想要了解一些风韵故事。
如果没有,那就杜撰来补。
这种事,虞浅没少经历。
多年前,她曾经拍过一支广告。
国外很多广告十分有剧情,不看到最后都不知道居然是广告。
挺有艺术感,虞浅自己也比较满意。
她拍那支广告是避.孕.套的代言,虞浅不觉得这类的广告有什么不好。
在她来看,使用这个东西,属于一种安全措施。
当时有外媒的人过来做采访,正式访谈的是那支广告的制作人。
但虞浅她们几个模特都在,有人把话筒递到虞浅面前,问她,你的身材很美,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拍一些比较大尺度的片子。
那时候有不少电影,说是成人电影,但那些剧情看下来,都感觉只是拍给男人看的。
所以虞浅坦言,如果是那种能让女性观众开心的剧情,她很愿意参加。
但这句话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原因和目的,慢慢发酵,被传成:
虞姓女模天性奔放,希望拍果片。
但她当时还算是职业巅峰,凭借童模出身的经验,成为业界前辈,存款也赢过太多同龄人。
这些倒是没人在茶余饭后聊一聊。
后台这边越来越喧嚣,安谷戴着工作牌,步伐匆匆,自彩场的另一端走过,路过每个部门都要叮嘱几句。
最后他站定在虞浅面前,托着下巴打量。
他是个吹毛求疵的艺术家,虞浅等了几秒,果然听见安谷说:“浅,我觉得这个眼妆的颜色,稍微有些不对,麻烦你坐一下,再让化妆师做个新的,看看效果?”
“好。”
这会儿临时化妆间已经不再像早晨一样规整,道具们小心又凌乱地躺满桌上和地上。
虞浅拎起裙摆,被化妆师牵引着迈过地上杂物,带到一个空椅子旁。
化妆师略显歉意:“这里可以吗?”
虞浅坐下:“当然。”
但她哪怕闭上眼睛补眼妆,也能感觉到一道视线。
是程骁南。
其实从程骁南刚来不久,虞浅就留意到了。
当时她也在化妆,余光从镜子里看见程骁南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外面看她。
已经很久都没人在她工作时这么目不转睛地盯过她了。
上一个这样做的人,是她妈,曲莉雯。
从虞浅开始做童模开始,曲莉雯就是她的工作管理者。
那时候她还在上学,有时候曲莉雯是直接找老师请假把虞浅带走,有时候是在放学和周末,所有的运动会、春游她几乎都在拍摄。
曲莉雯会一直在片场盯着她,虞浅的表现稍微有些不令人满意,她就会把虞浅拉进没人的房间训斥。
曲莉雯常说,瞧瞧你多幸运,爸妈给你的好模样够你吃一辈子了。
虞浅童年时期很多噩梦,都是曲莉雯那双眼睛。
充满监视、挑剔和刻薄。
但程骁南的目光不同。
虞浅从这个地方从早晨忙到下午,好像只有中午吃员工餐时,程骁南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然后托其他工作人员转交了一份咖啡给她。
下午,这位老板干脆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比孙月盯她盯得还要紧。
期间虞浅两次刻意去看——
一次,程骁南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安谷,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次,程骁南也刚好看过来。
隔着擦得锃亮的玻璃窗和层层人群,程骁南整个人都被外面的灯晃了一层柔光,眸色十分认真,令人错觉深情款款。
对上她的目光,他在遥遥一笑,露出酒窝。
很像她有一年去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做志愿者时,喂养的那只奶豹。
那是在她出国之后的有一次,应邀拍摄。
公益照片很少有模特愿意接,没有酬劳,还很辛苦。
尤其是野生动物保护的宣传,总是要去一些很野外的地方,车马劳顿,不能做好护肤回来整个人都要蜕一层皮。
虞浅却喜欢这样的工作。
那次去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她回住处之后,脖颈处的晒伤开始蜕皮,彼得都不忍直视。
也是那次,她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和一只未满周岁的小猎豹打交道。
最开始那只奶豹很防备她,她走过去时,它会对她呲牙咧嘴。
后面时已经可以趴在她身边打呼噜了,像宠物猫。
而且只要虞浅出现,它就会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虞浅。
那种目光,居然和现在站在外面的程骁南相似。
那组公益照片,前前后后花费了虞浅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自费无数。
但最后摄影师团队很低落地和虞浅说,并没有杂志愿意刊登那组照片,因为需要占的篇幅太大。
时隔半年,其中的几张照片才作为某片保护野生动物的配图,刊登在航空公司的杂志上。
但虞浅在“Eleven”的第一期杂志上,看见了类似的主题照片。
那版杂志并不精美,但却占用了最好的位置,刊登了一系列拒绝买卖杀害保护动物的公益广告。
虞浅甚至觉得,如果“Eleven”早几年创建,那组保护野生动物的照片一定会被买进,刊登在“Eleven”的杂志上。
甚至,占据主要篇幅。
很久都没遇见过这么合拍的人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虞浅起了点邪念。
她想撩程骁南一下。
但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撩起来麻烦事太多,当年那么多事情掺杂在一起,聊一聊都觉得十分麻烦,再说现在他们是工作关系,掺杂起来,更像乱麻。
画完眼妆,等着安谷来做最终确定的时间里,虞浅打开手机,里面有几条孙月发来的信息。
这小姑娘唠唠叨叨,说在网上看了这家酒店的评价,不少人都说隔音不好,说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同城快递一个降噪耳罩给她,让她务必好好休息。
程骁南的公司里尽是些奇葩。
居然有人病假都不休息,老惦记着工作的。
虞浅给孙月回了几句,说这边不用担心。
还有几条未读信息,是彼得发来的:
【你什么时候收工,我有要事问你!】
【几点收工?】
【不行,我憋不住了!】
【我早餐时候遇见了你们公司的程总,程总可说了,昨天让我住另一家酒店有私心,私心!
【你猜他的私心是什么?】
【怕我打扰你!】
【看完有什么感想~~~】
虞浅盯着彼得最后一条信息的三个“~”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和程骁南已经够陌生人了,不然放着这么顺眼的弟弟,她能不逗逗?
彼得从哪嗅出来的八卦?
虞浅简明扼要:
【孙月没来,他算助理。】
说是这样说,不过她这位新上任的助理,确实有些心细得过头了。
满屋子忙来忙去的工作人员,布景很多材料都十分轻盈,怕出错,不能开窗。
也许是屋子里闷,空调越开温度越低。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虞浅作为主模特,一直穿着一件吊带真丝打底裙。
开始她还有一条丝巾披着,后来物料越堆越多,她那条丝巾找不见,索性不披了。
忙起来也感觉不到多冷,不过会有些下意识反应。
等虞浅反应过来她在轻搓自己手臂时,忽然一件外套落在身上。
她垂头看了眼身上的休闲外套,才问:“哪来的衣服?”
程骁南来时,她看见了,他始终穿着一件衬衫,没有外套。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工作人员,嘈杂声不断。
问完偏巧有人擡着布景用的架子路过,喊着:“劳烦您们,稍微让一下,谢谢喽!”
架子是不规则形体,带有棱角,虞浅他们身后又是墙壁,程骁南护着虞浅往后面退了半步,期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特地为你取的。”
说完,等工作人员把东西擡走,他也跟着走了。
虞浅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眼。
这弟弟刚才是在撩她?
终于收工时,已经又过了晚餐时间。
长时间站立又一遍一遍地走T台,虞浅感觉小腿有些肿胀,准备直接跟着“Eleven”的人去吃饭。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临时搭建的化妆区已经没人在了,只有不远处的舞台区工作人员还在忙忙碌碌地布景。
程骁南靠在一张化妆桌上等她。
因为便携性,化妆桌的整体架构看上去很轻,桌面还没有学校里的单人课桌大。
他靠在上面,总显得身形更加修长。
结束一切工作,疲惫感才后知后觉地苏醒,虞浅不打算计较程骁南之前的撩.拨,放平心态,像对待孙月一样,从他身边走过:“走了。”
“虞浅。”
虞浅停住脚步,回头。
程骁南拿起一包唇部卸妆巾,抽出一张:“把口红擦了,我们直接去吃饭。”
虞浅忽然转身,大步走回来,停在里程骁南很近的地方。
卸妆巾她没接,直接用手握住程骁南的手腕,把唇贴在卸妆巾上,借着他的手,轻轻摩挲掉唇妆。
擦完,她退开一些:“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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