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舟打完篮球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骚红色的跑车副驾上坐了个泳衣妹子,苏少爷一挥手,潇潇洒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姜恬跟着房东上了他的车,刚洗完澡的房东身上有一点陌生的洗发水味,味道不难闻,有点清爽。
房东说带她去个地方,去哪?
苏晚舟说房东对她有意思,真的吗?
这两个问题在姜恬脑子里轮番上阵,锣鼓齐鸣,搅得姜恬坐上车子还在走神,不知道愣了多久,她听见房东轻轻地“啧”了一声。
姜恬回过神,房东忽然靠近的脸,她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睛。
可能是昨晚被吻了鼻尖的后遗症,她真是不想再看见房东那种慢慢靠近,又虔诚闭上眼睛的神情。
也不想大脑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反复播放这样的场景。
那也太折磨人了。
“咔哒”。
姜恬睁开眼睛,看见房东似笑非笑,指尖勾着她的安全带,悠地松手,安全带缩短贴在她身上,房东眼底带着三分痞气的调侃:“帮你扣个安全带,你闭什么眼睛?”
姜恬没吭声。
这怎么说?
难道说我以为你又要亲我?
见姜恬没说话,房东笑了:“怎么?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没有!”姜恬矢口否认,果断转移话题,“我们去哪?”
“去天堂。”房东笑着说。
这熟悉的三个字成功让姜恬愣了半秒,她试探着开口:“天堂街?”
“啊,反应很快啊。”房东发动车子,驶出体育馆的停车场。
姜恬沉默着看着窗外慢慢后退的景色。
房东人看着又痞又不靠谱,车子却开得非常稳,遇见红灯也不会像苏晚舟踩刹车踩得很猛,他都是轻点刹车,车子平稳停下,坐他的车子应该很难晕车。
全顶天窗开着,姜恬偏过头,在阳光下打量着房东的侧脸。
有个问题非常想问,又觉得很难问出口。
“有话要说?”房东把车停在路口,红灯旁边显示着90多秒的倒计时,他食指敲着方向盘,转过头看着姜恬,“欲言又止的不像你性格,不问吗?”
被看出来了?
问就问,谁怕谁!
姜恬索性也不伪装了,吸了一口气,语速非常快,像在说绕口令:“你前男友真的是你前男友吗?”
房东轻笑着:“听实话听假话?”
姜恬问出口之后反而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僵直的背也放松下来,终于舒适地靠上椅背:“当然是真话。”
“啊,真话啊,”房东拖着调子,慢条斯理,“我没有前男友。”
他说他没有前男友!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基佬!
姜恬舒了口气,蜷着的指尖霍然松开,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按出几个红红的小指甲印,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紧张的。
“那你骗我!说你是基佬!”姜恬突然愤怒,作势要去掐房东的胳膊。
死骗子!
90多秒的长红灯偏偏这个时候灭了,跳到黄灯,房东笑着发动车子,悠悠哉哉:“回去再打回去再打,我这儿开着车呢,回头手一抖,真给咱俩送上天堂去,跟殉情似的,多不好。”
“你这种骗子只能下地狱!”姜恬狠狠地说。
说完房东眯缝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回忆,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半晌才开口:“这句话,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说过?”
姜恬一怔。
她没跟房东说过。
但跟多年前的魏醇说过。
“我没跟你说过。”姜恬摇头,十分确定。
“是么。”房东把车子拐进一条小路,“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房东的车子停在和上次相同的地方,上次天色昏暗,姜恬没仔细看,今天才看清楚,这个停车位跟其他的非常不一样。
别的停车位都是规规矩矩地画着白线,他这个停车位,白线里面用亮蓝色漆又涂了一层线条,还写上了房东的车牌号。
非常不低调。
“这个车位是你的?”姜恬从倒车镜里看着地上亮蓝色的字样,随口问了一句。
“嗯,来OB都停这儿,停得太近时间长了就都知道OB是我开的了,”房东把车子倒进停车位里,熄了火,“还走上次那条街吧,想吃冰淇凌吗?”
姜恬点点头。
想吃!
一支冰淇凌都不够,需要两支才能凉掉热血。
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诡异又轻松的兴奋里。
喜欢的人不是基佬。
喜欢的人没有白月光。
虽然他是个死骗子,但我还是喜欢他!
姜恬举着两个甜筒,一边是粉色草莓味,一边是橘色橙子味,走在这条热闹的街上,脚步都带着轻快。
她的包被房东拎过去挎在肩膀上,房东这种高高大大男人,挎着她巴掌大的小包,尤其是配上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看着还挺萌。
姜恬舔了一口冰淇凌,抿着嘴角偷笑。
她居然开始相信恋爱会是甜的,毕竟她连单恋都体会到了甜味。
这条街比上次来时热闹,不止是饮品店甜品店,其他摊位也都摆出来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
姜恬“咔嚓咔嚓”地咬着蛋筒,听房东懒洋洋地说:“我挺喜欢走这条街的,热热闹闹,以前还有老人在这儿卖自己缝的布鞋织的手套什么的,过年还有手工窗花可以买。”
OB所在的天堂街是一条十分现代化的街,但它身后这条老巷子沉淀着城市发展前的底蕴,看上去更有人情味。
姜恬在一个摊位前停住脚步。
摊位十分古风,摆着八卦和一堆看不懂的图腾,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摊位前,居然留着电视剧里才能看见的那种山羊胡,老人一捋胡子,笑着:“小姑娘,看卦吗?我在这儿看手相看了十几年,很准的!”
姜恬从小在法国,回国也很少逛这种民风十足的地方,一时间有点新奇。
“小姑娘,我老人家说句话不中听,你可不要生气啊,”见她没说话也没走,算卦的老人决定说点什么招揽一下生意,他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你呀,个人福气重,但父母缘薄,今后”
“胡爷,打住啊,别说了,”房□□然站到姜恬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玉石抛了两下,痞了吧唧,“哎,这姑娘您就甭算了,真说出什么不好的咱俩还得打一架。”
算卦的老人看见房东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倾,眼睛瞪圆了,也不装和善了,吹胡子瞪眼:“怎么是你啊?不算了不算了,给多少钱也不算了,老头子现在岁数大喽,可跟你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打不了架。”
房东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放在老人的卦桌上,拉着姜恬:“走了啊胡爷。”
姜恬被房东拉着手腕,还扭头去看被叫做“胡爷”的老人,看见老人拆了烟盒,赶人似的挥手:“快走吧快走吧,你这个祖宗我可惹不起。”
姜恬被拉住的手里还攥着小半个甜筒,房东也不嫌是她吃过的,直接拿起来咬了一口:“这老头不会做生意,总挑人不乐意听的说,听完了心情不好,甭听了。”
算命这种东西,心智不够坚定还是别沾的好,听见什么不好的总去担心,反而容易行程心理暗示,好端端的运气都给念叨糟了。
姜恬好奇地问:“你找他看过手相?”
“不是我,是江樾,”房东吃完了那一点甜筒,把纸托丢进垃圾桶,“人家稍微一忽悠,他就掏钱了,给他算得还不大好,说什么心情劳苦不想让人知道之类的,还说我哥命不好。”
姜恬听见“心情劳苦”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一闪即逝。
“那会儿我也才十几岁,听见人说他命不好我能乐意么,嘿我这暴脾气,撸了袖子就跟胡老头打起来了,最后还是江樾拉开的,给我一顿训,点头哈腰地给人家老大爷道歉,丢死人了。”房东嘴角弯着,头发被阳光打成暖棕色。
姜恬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摊开手掌:“我其实还挺想试试的,他刚才说我父母缘薄,还挺准的。”
房东对着她手掌轻轻拍了一巴掌,笑道:“我帮你看啊,我看得也挺准的。”
“你会看手相?”姜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的这人又要开始骗人了。
“会啊。”
房东伸出食指,指尖慢慢滑过她的掌心,游走在姜恬的掌纹上,带过一小串麻酥酥的电流。
他说:“你呢,很快就要有桃花运了。”
姜恬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胡扯了,没好气地瞪他:“桃花运没有,桃花劫可能是真的。”
不然这怎么会看上你这个骗子!
说完她把房东丢在身后,迈着快步往前走。
被房东触碰过的手攥起拳,总觉得掌心的触感还在。
那种酥麻顺着血管脉搏一直传递到心脏,心跳又开始没命地加速。
“哎,”房东在身后叫她,“等等我。”
姜恬回过头去,房东站在阳光明媚的老街里,身后是来往的行人,石砌墙上盘着翠绿的爬山虎,还有几株牵牛花已经被太过灿烂的太阳烤得花苞蔫蔫地垂下。
他身旁是一个排着长队的小吃摊位,一阵油炸和调料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勾人味蕾。
他笑着走过人群,站在她面前,倾身把唇靠近姜恬耳畔,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你的桃花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