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雨空气里都带着潮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有了男朋友心情不同,于曈曈走在熟悉的楼道里,竟然觉得每一家里传出来的声音都温润又好听。
好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变得比以前更温馨了,扑着翅膀在楼道灯箱上飞舞的小蛾子都像是小精灵。
于曈曈回家的时候姥姥正在煲汤,屋子里弥漫着鸡汤的香味,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感冒才有的加餐。
妈妈和爸爸已经回到工程那边去了,姥姥也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昨天甚至还问她,有没有想考的学校,还说楼上某个阿姨说还是考去一线城市更长见识。
于曈曈此时手里拿着枝火红的玫瑰,有点心虚地问:“姥姥,咱们家有花瓶吗?”
姥姥从厨房里拎着个汤勺探出头来,看了眼她手里的玫瑰,有点意外地顿了顿,才开口说:“哪来的花啊,就这么一枝,找个矿泉水瓶插上吧,上次那一束也没见你找花瓶。”
说起来有点对不起鲁甜甜,上次那束花拿回来,于曈曈直接给姥姥了,姥姥厨房里有个挺旧的小水桶,有时候买了鱼回来会放在那个水桶里,老人坚持认为鱼要在做之前杀掉才美味。
后来鲁甜甜那束花,就委屈巴巴地插在水桶里放在厨房门口。
“同学送的。”于曈曈有点心虚地说,说完固执地又问了一遍,“咱们家有花瓶吗?”
“去杂物间找找,好像是有个小玻璃瓶。”姥姥多看了一眼那朵花,可能有点不解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花瓶,但也没再问了,忙着继续看着锅里的鸡汤去了。
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偷偷把花拿回屋里随便找个水瓶养着就好了。
但于曈曈觉得那样太委屈这朵玫瑰了,这是郑蕤送给她的第一枝花呢,怎么能随便插在水瓶里。
固执的小姑娘拿着玫瑰花,捏着鼻子从布满灰尘的杂物间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茶色小玻璃瓶,又用清水反复冲洗了好几遍,直到把玻璃瓶洗得跟新的一样,才满意地接满了水把玫瑰花插了进去。
喝过鸡汤,于曈曈又开始不放心了,从手机里查了一下怎么才能让鲜花开得久一点,按照网上说的用剪刀斜着把花茎剪了一下,网上说这样能开一个星期!
晚上这个插着红玫瑰的茶色小花瓶被挪了好几个地方,放在窗口怕被风吹到,放在床头又怕白天晒不到太阳,放在桌边总怕不小心碰到会把花瓣刮坏。
第二天是个星期日,高三半个月才休这么一天,原本是个睡懒觉的好机会。
结果于曈曈根本就没睡好,不是梦见花瓶被碰碎了,就是梦见一觉起来花瓣都掉光了,甚至还梦到郑蕤一脸幽怨地问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那朵玫瑰。
于曈曈挺冤枉的,在梦里试图跟郑蕤讲道理,郑蕤捂着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不要跟恋爱中的男人讲道理!
非常无赖,把于曈曈活活给气醒了。
一觉睡到8点,阳光透过窗纱打在于曈曈脸上,她从梦里醒来疲惫地揉着眼角,手机在床头“嗡”了几声,于曈曈睡意朦胧地闭着眼睛摸过手机,伸出细长的手指胡乱划开通话。
“早啊,约个会么小姐姐?”郑蕤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于曈曈意识混沌,还没从梦里走出来,下意识地开口解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认真地照顾你那朵玫瑰了,用玻璃花瓶装的,放在书架上通风还有阳光,还剪了花枝呢!”
郑蕤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么喜欢花啊?怎么感觉比我待遇都好呢?”
瞧瞧!
恋爱中的男生,跟朵花儿都要吃醋的!
甩掉其他几个人约个会着实不容易,肖寒刘峰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郑蕤身边凑都习惯了,于曈曈跟着郑蕤从家里走到图书馆,短短15分钟的路程,她听到郑蕤接了6个电话。
忙碌的郑先生在电话里还一本正经地说:“不去,我上什么网,要去图书馆学习去,嗯,你没听错,是学习。”
说着还往于曈曈这边扫了一眼,似乎勾了下嘴角,笑着说:“谁让我们家,家教严呢。”
走在身旁的于曈曈顿时就有点不会走路了,耳朵一烫,差点同手同脚。
去图书馆这个建议是她提的,于曈曈倒是挺想像电视剧里那样浪漫地约个会…但之前立了flog说要考年级第一的,干脆就跟郑蕤说了要来图书馆。
郑蕤也没有异议,她说什么都行,不过她又收到了来自郑蕤的礼物,一顶樱花粉色的鸭舌帽,跟郑蕤那顶纯给色的鸭舌帽款式一样,什么图案都没有。
郑蕤也不说是礼物,就跟昨晚突然变出一朵玫瑰一样,顺手就把这顶樱花粉色的帽子戴在了她的头上,还说了一句:“好看。”
于曈曈到底是脸皮儿薄,没好意思问,是帽子好看还是我戴帽子好看。
两人戴着鸭舌帽一起走在街上,于曈曈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有点开心地想,算不算情侣款啊?
嘻嘻,情侣戴着情侣帽子出来约会啦!
周末图书馆里人还挺多的,每排书架前面都站着几个人,郑蕤和于曈曈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在馆里各自低头刷着题,偶尔说上两句话,就这么温温馨馨的,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快到11点的时候,郑蕤曲着食指敲了两下桌子,压低声音问:“小姐姐,去吃饭么?”
去!
于曈曈简直想丢下算了一半的题直接起身跟郑蕤走。
为了学霸的包袱,她硬是坚持着把最后两行写完,扬起头对上已经起身的郑蕤的目光,努力压着快飞到天上去的嘴角:“走吧。”
郑蕤帮她拿着东西,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进门的时候忽而笑了一下,说:“哎,终于跟女生一起来一次,这地方肖寒发现的,总拽着刘峰我们来,还非要坐那个布置得粉嘟嘟的卡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估计你能喜欢。”
于曈曈好奇地跟着郑蕤往里走:“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啊?”
郑蕤笑了一声:“感觉跟你那个手机壳里面的水逆驱散符画风差不多。”
到了那个卡座于曈曈绷不住笑了,还真的差不多,她指着墙上粉红色的小熊图案问:“肖寒喜欢这样的?”
顾着小姑娘脸皮儿薄,郑蕤没好意思跟她说,肖寒连内.裤都是粉的。
跟郑蕤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就会很好,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在餐厅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聊着身边琐碎的小事儿,于曈曈一直弯着眼睛在笑,好像他说什么,都值得高兴似的。
牛排是郑蕤帮忙切的,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子和叉子,把牛排细细的分成刚好入口的大小,还有沙拉也是郑蕤拌的。
从西餐厅出来,在路边遇见一只流浪猫,郑蕤从书包里掏出一袋火腿肠,自然而然地蹲在路边拿着火腿肠喂了那只白色的小猫。
回图书馆的路上,于曈曈悄悄掰着手指数,郑蕤真的是很好呀,温柔、绅士、细心还有爱心。
这个温柔绅士细心还有爱心的男生,现在是我男朋友哦!
于曈曈手里捧着口袋英语,眼角却在瞄身旁的郑蕤,看着他的侧脸抿嘴偷笑。
“开心?”郑蕤突然停下脚步弓着背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对上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于曈曈忙用口袋英语挡住脸,挺不好意思地沉默了两秒,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小声说:“开心。”
小姑娘半张脸挡在口袋英语后面,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郑蕤,郑蕤笑了笑,突然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口袋英语,拖着调子慢悠悠地说:“这本口袋英语,我好像有点眼熟呢?”
于曈曈看着郑蕤勾起的嘴角,一时间被自己男朋友的颜值给迷惑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所有口袋英语不都长一个样儿么。”
郑蕤扬眉:“是么,我怎么记得这本特别不一样来着?”
说着眯缝着眼睛看了眼于曈曈,随手翻了两页,吊儿郎当的腔调:“我记得,这本上面写着你美好的愿望来着?”
什么美好的愿望?于曈曈有点迷茫地看向郑蕤。
郑蕤把口袋英语翻到扉页,上面的“爱心”、“日”、“蕤”在于曈曈面前一闪而过。
小姑娘像是炸毛了的猫,脸一瞬间就红了,追着郑蕤要抢他手里的口袋英语,郑蕤把口袋英语护在背后,边跑边笑:“哎,小姐姐,这个送我得了,我帮你记着你这愿望。”
日蕤……
算什么狗屁愿望,于曈曈涨红着小脸喊:“你再说!”
“万一哪天我帮你实现了呢。”郑蕤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看见人家脸红就更想逗人,眼看着小姑娘连脖子都红了,他刚想说点什么哄哄,手一翻,口袋英语里露出个东西。
挺眼熟的颜色,郑蕤愣了一下,拿出来,是一张被整整齐齐对折了的,柠檬糖的糖纸。
于曈曈觉得自己脸烫得能连续烫熟一斤煎蛋了,看见那个糖纸之后她也愣了一下,愣完脸更烫了。
那个糖纸她一直夹在口袋英语后面,是郑蕤第一次给她的柠檬糖的糖纸。
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它留下的呢?
于曈曈愣了一会儿,突然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郑蕤,我好像也不比你晚多少。”
郑蕤勾了勾嘴角,听见小姑娘甜甜地说:“这是你给我的第一块柠檬糖的糖纸,我那个时候,应该也喜欢你了,只不过我没发现,我、我说不准也是一见钟情呢。”
他的小太阳笑眯眯的愉快地说着自己的新发现,郑蕤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随着她的这些话,变成了温暖甜腻的蜂蜜水,暖暖地在四肢百骸里缓缓流动。
恋爱是这样幸福的感觉啊。
气氛太好,郑蕤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小姑娘粉嘟嘟的耳垂,想凑过去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昨天晚上逗人逗得太多了,他一靠过去,小姑娘立刻闭上了眼睛,像是迎接某种行为的暗示。
郑蕤失笑,昨天他就发现了,小姑娘对他的任何行为都纵容到没有底线的地步,连他逗她那句“舌.吻”,她都红着脸犹豫着没有马上拒绝,甚至主动勾下了自己的口罩。
他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于曈曈的额头,笑着调侃她:“小姐姐,怎么你总想占我便宜呢?”
于曈曈一直到图书馆里坐下,脸都是烫的,气呼呼地想,郑蕤这个坏蛋,就会逗她。
而且每次都是嘴上耍流.氓,也没什么行动。
郑蕤这会儿没在,还在楼下帮她排队买奶茶,于曈曈把书和习题摆在桌子上,用手当扇子忽闪忽闪地扇着脸,企图用这种笨方法给自己降温。
其实心里还是愉快的,从来都没这么愉快过,连厚厚的习题看上去都变得可爱了。
小声哼哼着肖寒他们的名言:“三长一短选最长~三短一长选最短~”
空气里的每一粒微小尘埃,都是愉快的音符。
阳光照在于曈曈面前的桌子上,她把那张柠檬糖的糖纸重新叠好,放进了郑蕤的口袋英语里,郑蕤执意要拿走她的那本,两人就做了个交换。
像是交换定情信物?
于曈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病了,甚至能理解张潇雅每天抱着杂志时的陶醉了,她觉得给她一本郑蕤的相册,她可能也能做出跟她同桌一样的举动……
桌子上突然出现一块阴影,于曈曈弯着眼睛擡头,准备迎接她的男朋友和她的奶茶,嘴里的话还没出口,视线里出现了一张明媚的女生的脸。
于曈曈认识的校友不多,但这张脸她印象很深,也记得她的名字,是郑夕。
作者有话要说:
啊!野妹妹又来捣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