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曈曈站在老旧的教室门口,扒着门缝看见教室里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擡起头跟郑蕤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都有些意外。
鬼楼已经闲置了很多年了,教室里的桌子还是那种很长的一张木桌,连椅子都是长长的需要好几个人共用的木板凳,桌椅凌乱,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灰尘上的手印就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地上还有凌乱的脚印和被扫把扫除来的一条一条的痕迹。
身后的楼道里吹过一阵阵阴冷的风,被推开的门发出一声“吱拉——”的声音。
这些凑在一起就已经很像恐怖片拍摄现场了,最要命的是,黑板上还用红色的粉笔写了很多个字形夸张的“去死”,看上去每一笔都格外用力,甚至看着那些字都能想象出写的人用粉笔划过黑板时的刺耳的声音。
于曈曈紧张地看着这样一间老旧的教室,有种意外闯进了另一个时空的错觉。
相对之下郑蕤更容易抓住重点,他扫了一眼教室的情况,从容地迈进去,并在门后找到了个铁皮垃圾桶,里面有很多撕成大片的碎纸,他蹲下拿出来一片,上面居然是考试题,好像是地理?文科的?
郑蕤拿起一片碎纸转头想要问问于曈曈:“这是——”
但他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姑娘扒着门框,探着头小心翼翼地往教室里打量,发髻线上的碎发毛茸茸地翘起来,有一撮头发不怎么听话地立在那儿,立着呆毛的某人对自己的形象毫无察觉,到底是个女孩子,一副好奇又不太敢进来的样子在门口踌躇着。
像一只到了新环境动着小鼻子谨慎地闻来闻去的猫。
这是第几次觉得她像小区里的那只猫了?于是郑蕤没问完的问题在嘴边愣生生地转了个口,变成了一句与当下情景毫不相关的话:“你喜欢猫吗?”
于曈曈这才收回一只落在黑板上的目光,不解地看向郑蕤:“猫?”
郑蕤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纸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口把之前的问题问完:“这是你们的考试题吗?”
于曈曈接过纸片蹲在郑蕤身边,纸片上面是地理试卷后面的材料分析题,答题的字迹也很工整,一看就是女生的字体,她蹙眉想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这是前两天考的那套省里的题。”
所以说鬼楼的哭声很可能是压力的某个学生?还是文科生,在考试之后躲来这里自己一个人哭和发泄?
郑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于曈曈手里的纸抽走丢回垃圾桶里,带着点严肃地问:“你们文科生,压力那么大么?”
他倒是听刘峰抱怨过每天要背的知识点都很多,历史、政治和地理都有大段要背的东西,尤其是政治和历史。
其实于曈曈是没感受过什么学业上的压力的,看她那个不求上进的万年老二的名次就知道了,她确实担得起佛系学霸这个称号,而且家里人每次拿到成绩单第一句话都是“又考第二?哎呦,都说了多玩玩放松放松,怎么老是考得这么好啊!”
在成绩这件事上,于曈曈的家长比她更佛。
“我还好,没觉得压力很大。”于曈曈老实地说。
小姑娘没什么压力就行,郑蕤看到于曈曈一脸轻松的样子,放心地勾起嘴角:“走吧,我们已经打扰到人家缓解压力了就别在这儿了,肖寒他们在楼下等着呢。”
于曈曈点了点头,跟郑蕤一起往楼下走去,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见肖寒他们三个人热热闹闹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郑蕤手抄在兜里嗤笑了一声:“还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三个也不差。”
跟在他身旁的于曈曈也跟着笑了。
肖寒勾着刘峰的肩膀笑着嘲讽刘峰:“蕤总,知道我们为什么脱节了没跟上你俩吗?刘峰这个怂逼,装着系鞋带趁我和郭奇睿不注意嗖地一下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峰抹了抹鼻子想要解释:“我就是…”
“停,别找借口,我刚才在厕所逮着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肖寒马上打断了刘峰的话,看向郑蕤和于曈曈,“你们都猜不到他说了什么,我算知道他妈妈为什么总用鸡毛掸子抽他了,撒谎都不会!”
郭奇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并且笑得停不下来,捂着肚子跟不明所以的郑蕤和于曈曈说:“他说他饿了,去厕所找点吃的,哈哈哈哈哈哈!”
肖寒也忍不住了,跟着一通笑:“你说你这借口找的,去厕所能找什么吃的?吃屎吗!”
肖寒一笑手里也没力气了,刘峰终于把他的胳膊从脖子上拿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我那不是吓的么,我□□一迈进鬼楼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总觉得有股阴气!”
刘峰一边说一边搓着胳膊:“别笑了你们,真的,当时那种情况别说问我跑去厕所干嘛了,问我叫什么我都有可能说我叫刘博仁!”
于曈曈笑得蹲在地上,她以前真的没有感受过,原来这群人凑在一起说话这么有意思。
郑蕤淡淡地问了一句:“刘博仁是谁啊?”
“啊?”刘峰愣了愣,讪讪地说,“我爹。”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好了刘峰请客吃饭,几个人一同往校门外走去,准备去他们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吃点东西,于曈曈也没拒绝,跟着他们一起,路上肖寒问起鬼楼里都有什么,郑蕤就把看到的讲了讲。
“所以说,他们一直传的鬼楼的哭声,很可能是有一个文科女生学习压力大跑去哭了?根本不是什么闹鬼?”肖寒问,“就是那个从鬼楼里跑出来的女生?”
于曈曈点点头:“你看见是谁了?”
“没有,跑得太快了,没看清。”肖寒说。
“原来是这样啊,早知道我不跑了,又不是鬼。”刘峰非常马后炮地说。
郑蕤说:“嗯,大概是想找个树洞,鬼楼又常年没人去,就找到那儿去了,这事儿跟别人不要说。”
肖寒了解地点点头:“也是,那女生估计压力太大了,要是再听说自己的事儿都被人知道了肯定更难受,过了今天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于曈曈擡起头看了眼身旁的郑蕤,她比郑蕤矮一些,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眼角微微上扬,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少年特有的嚣张。
她曾经以为动漫里那种灰色的、绿色的、鲜红的或者幽蓝色的眼睛才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但今天才发现,郑蕤这种纯粹的亚洲人的深棕色眼睛,也会让人记忆犹新。
尤其是当下,他用这张带着点张扬的脸淡淡地说出“这事儿跟别人不要说”这样温柔的话时,迎着阳光,他的瞳孔像是温暖的琥珀一样。
郭奇睿打着游戏跟在他们身后,收了对线两个人头后才开口:“学霸的压力真是大啊,一个小姑娘,能克服恐惧自己跑鬼楼里哭去,勇气可嘉。”
刘峰点头附和:“可不,我宁可跪在键盘上唱‘嘴巴嘟嘟’,我也不敢躲鬼楼嘤嘤嘤去啊。”
“人跟人不一样吧。”肖寒随意地说,“蕤总压力那么大呢,也没哭啊。”
于曈曈猛然侧过头去,什么意思?郑蕤为什么压力大?他看上去挺潇洒自由的啊?
被郑蕤目光淡淡扫过的肖寒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缩着头闭嘴当起了哑巴。
郑蕤转头对上了于曈曈询问的目光,笑了一声,笑得还不怎么正经,像个痞子,开口逗她:“你以为我稳定在这个名次容易吗?我需要顶着多少压力呢?那可相当难了。”
“你什么名次?”于曈曈面无表情地问。
郑蕤一脸“你不是知道嘛”的表情,耸了耸肩膀笑着说:“你说呢?”
哦,也是,连刘峰和郭奇睿这俩在年级中下等的都天天被老侯找去谈话的,郑蕤这种稳定在倒数第一的名词,怕是班主任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吧。
于曈曈点沉痛地说:“真是难为你为全年组的同学垫底了。”
“日行一善。”郑蕤忍着笑,好心情地嘴欠道。
走在他俩身后的三个人发出了共同的心声:弄啥嘞,次次考年级第一的大佬装学渣还装上瘾了,演得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比他们三个纯学渣都逼真?!
进了烧烤店于曈曈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其他人先进包间里去了,郑蕤靠在椅子里那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擡手喝水的时候扫了眼他们几个的座位,扬起了眉毛。
他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屋子里的餐桌是个正方形的,每面一张能坐下两个人的小沙发,能坐6个人,留了一面没摆椅子用来上菜的。
郭奇睿和肖寒占了一张小沙发,正凑在一起讨论游戏装备的事儿,刘峰自己坐在一张小沙发中间刷着手机不知道傻乐什么呢。
郑蕤也自己占了一张沙发,平时他自己坐惯了,这会儿正敞着腿靠在沙发里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空间,意识到他们几个的座位时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往里面挪了挪,留出半个沙发的位置给于曈曈。
不然他还真的有点担心一会儿小姑娘洗完手回来哒哒哒地跑到刘峰身边一坐,那这顿饭估计没法儿好好吃了,郑蕤会被自己气死。
有点不放心的郑蕤又挪了一下,给于曈曈留出更多的空间,这样应该不难看出是专门给她留的了吧?
想了想他又拿起水壶,准备给于曈曈倒杯水什么的。
这时候于曈曈回来了,想都没想就直接冲着郑蕤走了过去,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就自自然然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郑蕤身边,看到桌上有一杯水,回过头笑着跟他说:“谢谢。”说完拿起杯喝了两口。
正在给于曈曈倒水的郑蕤顿住了,他看着小姑娘笑眯眯地举起自己喝过的那杯水,放到了嘴边,下巴一扬,淡粉色的嘴唇贴在了玻璃杯边沿上,唇.瓣轻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水。
这一幕看得郑蕤眸色一深,无意识地擡起拇指撚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垂眸呼出了一口气。
于曈曈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点了一把火,放下水杯还舔了舔嘴角。
可能是之前被郑蕤红枣马蹄茶和温奶茶之类的举动给暖到了,她想当然地觉得这杯水是郑蕤倒给她的,在她眼里他就是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温柔的人。
但她舔完嘴角一扭头,看到她心中温柔的郑蕤同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冲着她手里的水杯扬了仰下巴。
“?”这是还要给我倒水吗?于曈曈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郑蕤勾起嘴角,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我是说,你用的水杯,是我喝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间接接吻啦!!!四舍五入就是洞房了!!!
好!可以完结了!《每天都在单相思》就此完结,撒花撒花撒花花!!!
(这个作者在犯什么病,拖下去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