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没有城市里的灯光夜色显得更浓,深蓝色的黑夜笼罩了这个并不孤寂的山间,天上的繁星璀璨,溪水里的繁星也璀璨,林间和草地上飞舞着萤火虫,蛙鸣、虫鸣、鸟鸣充斥着这个夜晚,反而比城市里入了深夜就熄灯休息的楼盘更加热闹。
何方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趿着拖鞋从浴室里走出来,隔着客厅的窗子看到蛟蛟站在草地间手里把玩着玉箫,萤火虫成群地围着她飞来飞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萤火里,就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子一样美。
何方走出去靠在门边打了个响指:“还以为看到了仙女下凡的奇观,走近一看,原来是我倾国倾城的女朋友。”
蛟蛟听到他的声音回眸一笑,然后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萤火虫四散纷飞散落在她身后像是带着光的羽翼,何方敛了笑容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太美了,无论认识了多久都还是心动不已。
他张开双臂把扑进他怀里的蛟蛟接住,不正经地开口:“女朋友都投怀送抱了,不亲一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打断了何方的流氓话,他无奈地啧了一声,一手揽着蛟蛟一手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到是许惟他直接划开电话贴在耳边,然后把蛟蛟放在客厅的沙发里用手抵着沙发的靠背把她圈在沙发和他中间,这才对着电话说一个字:“喂。”
许惟在电话接通之后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虽说是微小的声音,但在寂静的深夜还是格外清晰,他有点郁闷,怀疑自己打断了老板的某些不可描述,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夜里明知道何方是和蛟蛟独处的时候打电话的。
终于听到何方那声“喂”的时候他赶紧开口了:“何总,我给你邮箱里发了一份文件,恐怕…您明天得回公司一趟…”
许惟这人说话办事从来都干脆利落,尤其是在谈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吞吞吐吐过,何方几乎是在他说出“恐怕”这个词的同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期待着仰着小脸等着他做点什么的蛟蛟,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把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嘴唇上贴了一下又印在了她的唇上,同时开口应了许惟一句:“给我和蛟蛟订明早最早班的机票吧,我明天回去。”
许惟轻轻地叹了口气:“嗯,有点棘手,你回来再说。”
何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转身坐在了蛟蛟身边,觉得都答应她玩五天了又突然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爽约特别不好,想了想才开口:“蛟蛟,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回去了,比计划中早走了一天,公司那边似乎有点麻烦,抱歉。”
说这话的时候何方心里都有点不舒服,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双人游就要被工作上的事情打断了,感觉还没在这边住够呢。蛟蛟要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或者生气他都能理解,毕竟他都有点不高兴,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在他人生这么关键的时刻搞事情!这么想着的同时脑海里闪过了常鹏那张阴郁的脸。
蛟蛟伸手点了点下巴:“要是着急,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何方:“……”
他感动地抱住蛟蛟:“女朋友,你为什么这么善解人意!”
突然回去什么的还是不用了,毕竟跟许惟也没法儿交代,紧急也不差这一夜了,而且看了许惟发给他的邮件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哪怕他现在回去也是无力回天了。
不如等明天再说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何方和蛟蛟还是按照原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坐车回到了市区,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机场。
回到市区何方问过蛟蛟的意思,她看起来不太想自己先回家的样子,于是何方带着蛟蛟一起去了公司,许惟把情况简单阐述过之后何方冷笑了一声磨了磨牙:“不是说他被抢劫了胳膊伤得挺严重吗?胳膊好了脑子又不利索了?没事儿,这三个项目就让给他了,当我做慈善帮助残疾人了。”
蛟蛟第一次听到何方说话里带着狠狠的感觉,胳膊伤得严重的话,是大煞吗?
她皱了皱眉,那人又开始行动了?
何方坐在椅子里用脚支着地把椅子转了一圈,用手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机给何老夫人打了个电话,事情不可挽回现在后悔叹息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及时止损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妥当,顺便堵住董事会那些明争暗斗的老家伙的嘴。
电话通了,何方对着何老夫人吹了十几分钟的彩虹屁之后才讪讪地来了一句:“奶奶,我丢了三个项目。”不知道何老夫人那边说了什么,只听见何方态度真诚地应着,“嗯,我手下的人被挖墙角了,是,是,是我考虑不周全,奶奶说得对。没有,就…董事会这边可能需要您稍微压一压…谢谢奶奶!您真好!”
蛟蛟最近轻易不用妖力,因而只能听到何方说的话,不知道何老夫人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看着茶几上的文件里关于金钱的好几个零,觉得这次的事应该是挺大的。
但看何方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也就放下心来了,何方似乎比以前更加沉着冷静一些。
挂了电话何方朝着许惟扬了扬手机:“啊,做一个富三代真好啊。”
许惟:“……”
其实连着丢了三个项目绝对是对何氏的一大打击,何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是令许惟十分佩服,再回头时看到何方正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支笔嗖嗖嗖地转来转去,许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蛟蛟,却发现蛟蛟没什么特别的神态。
何方从早晨下飞机就直接到公司了,忙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带着蛟蛟从公司出来,也没用许惟送,打车回了家。
几天没在家家里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何方洗了个澡又拖着疲惫的身子把床单换好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把之前的被子往地上一掀,一副“就这么凑合吧”的样子冲着蛟蛟招了招手:“女朋友,今天你跟我睡吧,我实在是懒得再去你卧室里换床单了,换床单真是太累了。”
蛟蛟看着何方脸上淡淡的疲惫,有点心疼地点了点头,又笑着开口:“男朋友,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嗯?”何方的脑子高速运转了一整天这会儿已经有点卡机了,他疑惑了一声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蛟蛟是怎么叫他的,匆忙把枕头摆放好欣喜地回过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男朋友。”
“再叫一遍。”
“男朋友。”
“再叫一遍。”
“男朋友。”
何方连着听了三遍才心满意足地把蛟蛟拉进怀里:“有你在可真好。”
好像这一天的疲惫都被蛟蛟简单的三个字给治愈了,甚至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只是一个称呼,就让他刚才已经有了困意的脸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蛟蛟在何方怀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些,她小声地说:“你一定要小心一点,那个人,常盛,他是大煞命格招灾引祸,他好像也是冲着我们来的,我曾经让他魂飞魄散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再转世,而且是避开了判官的轮回路自行转世的,这中间或有蹊跷。”
蛟蛟眼中带着些忧虑,想到他射向何方的那一箭蛟蛟突然皱起了眉,妖心跟着紧紧一揪,十分难受。
“那就跟天上那个瞧不得人好的天地大主是一伙的呗,没事儿,咱们小心一点就成了,那个天地大主怎么回事儿?这么个坏坯子也能当大主?他懂个屁啊能把这天地间管理好吗?”何方把蛟蛟抱到床上低声问。
何方的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就这么俯着身子认真地看着蛟蛟跟她说话,躺在床上的蛟蛟被何方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她躺在何方的阴影里看着他的眉眼有些失神,一直到何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她才回过神来。
蛟蛟回忆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才回答:“也许不是他坏,是我本就不该存在,我是妖,还是个生于天地的大妖,我可能本来就不祥…”
何方皱了下眉,低头吻住了蛟蛟的嘴,把她没说完的话堵在嘴里,但也没有深入,就这么轻轻地碰了碰就分开了,带着点不满地说:“蛟蛟,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善良,并不是个不祥的妖,起码我遇见你一直都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何方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蛟蛟愣了愣才笑着说:“我是妖啊,妖都会迷惑人心,万一你是被我迷惑了呢?”
何方揉了揉蛟蛟的头发,笑得有些不正经:“那又如何,我只想在你身边,无论你是正是邪,无论你是对是错,我都站在你这边,跟你作对的人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哪怕他是个什么牛逼的天地大主,也没区别,我,永远都是你这边的。”
寂静的夜里,何方的话像是甘甜的泉水滑进蛟蛟的心里,撞击着她的心房。她觉得自己突然间好像随时都可以飞起来一样,身心愉悦,她拉了拉何方的领子把他往下拽了一点,又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男朋友,你真好。”
感知到蛟蛟的紧张放松下来了何方才放下心来,笑着调侃她:“怎么这么容易就感动了?睡觉之前的话是不能相信的,这么好骗?当心这是我骗你上我床的伎俩。你啊,幸亏是个大妖,是个普通小姑娘早就被人骗惨了,小傻子。”
蛟蛟悠地从何方怀里擡起头来,同时嘴里飞快地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那满脸的疲惫都是假的,你自己睡吧!”
蛟蛟这个头擡得太过于突然,头顶猛地撞到了何方的下巴,何方嘶了一声从床上滑下去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何方?”蛟蛟有点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但何方没有回答。
蛟蛟从床上跳下来一脸担忧地蹲在何方身边,她是没感觉自己撞得有多重,但她毕竟跟凡人还是有些区别,会不会无意间就伤到何方这个事儿,还真是挺不好说的,这会儿看见何方一直蹲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没说话,她都有点担心是不是她这一撞把何方的下巴撞碎了,或者是何方咬到舌头了。
“何方,怎么样?让我看看。”
蛟蛟这么说着就去拉何方的手,她凑得很近,想闻闻何方嘴里有没有血腥味。
何方眼看着蛟蛟蹙着眉蹲在自己面前,借着月色还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有一点抖,这会儿正担忧地望着自己,担忧着担忧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把小鼻子伸过来一动一动地闻了两下,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小心翼翼地闻着周围的空气,判断着有没有危险靠近。
可惜,她是一只不够敏锐的小笨猫,也可能,关心则乱吧。
何方努力压着要上扬的嘴角,在她越凑越近的时候突然伸手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低声说:“我就说你好骗吧,小傻瓜。”
说完转头吻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