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我回来了。”
蛟蛟笑着对睡着的何方说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弯了弯重新倒回床里靠着何方拱进了他的怀里。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何方紧了紧手臂,把蛟蛟揽得更紧了些,蛟蛟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上次这样安静地听他的心跳是什么时候了?
是皇后急症去世的那天,蛟蛟急急去找判官要人,判官说皇后大限已到,身为凡人如果被妖强行续命下一世会不得善终,她把这些转告给何方交给他自己做决定。
何方当时身穿素服眉眼间有些疲惫却还要逞强地跟她戏言:“且不说我只是她一世的儿子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篡改她原有的命运,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母后去了,她若突然从这石棺里坐起来,才真是害了她,怕是要被人说是妖女了。”
蛟蛟当时明白他不想让她担心的意图,只能陪他玩笑:“最大的妖女不就在你面前吗?”
何方眉眼间笑意淡淡:“嗯,除了格外美,没有其他缺点了。”说完又叹了口气,冲着她张开双臂,“姑娘,何方又有事相求了,让我抱抱你可好?”
蛟蛟当时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从来没有过那么漫长的拥抱,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一般,只有她和何方,只有他们的呼吸声盘绕在蛟蛟的耳畔像是阵阵清风,只有何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打着节奏,像是这世间最美的旋律。
蛟蛟就是在那个漫长的拥抱里做下的决定,大妖第一次有些不自信,她虽曾嚣张地用一条妖命为何方的魂魄做了印记,并在他小指上留下了一弯跟自己一样的新月,但那时说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并没有真的打算霸占他的生生世世。
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了打算,她不想某天蓦然回首,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世的何方家中有位娇妻,膝下又儿女成双,想想都觉得十分十分的不舒服,她的头埋在何方的怀里小声地开口:“何方,如果我想你永远永远记得我,你会答应吗?”
那时候何方感受到周围突如其来的晃动大概还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忐忑吧,蛟蛟闭着眼睛靠在何方怀里,回忆着他当时说出的那个简单的“会”字带给她的愉快,忽然感到身旁的人动了动,似乎快要醒了。
何方这一觉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他这么一动才感觉到怀里有人,擡手揉了揉蛟蛟的头发:“蛟蛟?”
怀里的人嗯了一声。
他在床头摸了半天没找到手机倒是扒拉出一块手表,拿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都晚上九点多了?何方笑着问:“是你把我弄到床上来的吗?我记得我好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
蛟蛟依然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基于这段时间蛟蛟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何方也没有多想,他动了动身子,肩膀有点僵:“我睡了一整个下午你也跟着睡了一整个下午吗?晚上咱俩也甭睡了,估计也睡不着了。”
蛟蛟支起身子,趴在床上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何方:“不睡的话,做点什么好呢?”
蛟蛟这个表情再加上她眼底的笑意以及说出来的话都让何方失神了片刻,良久之后他啊了一声,然后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对着蛟蛟惊喜地大喊:“蛟蛟!是你吗?你康复了!你好了是不是!”
蛟蛟慢吞吞地坐了起来,看着何方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她温柔地笑了,这就是被人惦记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呢,她点点头:“嗯,好了。”
何方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抱住了蛟蛟:“太好了太好了,你担心死我了!鋈乐那个死和尚就只说你自己会好,我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真是急死我了,我…”
蛟蛟勾了勾嘴角,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急得连我的冰棍儿都吃吗?是上火么?”
“卧槽?”何方惊呆了,“不是,你还有点良心吗?我把你当祖宗一样供了这么多天,你就记得我吃了你一支还没有我拇指大的冰棍儿吗?我急得都起了个痘,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起过这玩意儿,青春期都没起过!”
何方说着把脸侧过去冲着蛟蛟扬了扬:“看见没?就这儿!今天早晨才下去,还有痘印呢。”
蛟蛟瞄了一眼,何方脸上靠近下巴的地方的确是多了个芝麻大小的淡红色印记,她笑了笑凑过去用嘴轻轻碰了一下何方的脸,在何方一脸震惊的表情下无辜地解释:“其他的我也记得啊,‘这种撩.拨人的话,还有你那些撩.拨人的动作,都等到你彻底恢复了之后再来吧’不是你说的吗?”
何方现在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所以他当时为什么要嘴欠说这么一句啊,他脸红脖子粗地冲着蛟蛟大喊:“那我还跟你说让你别动不动就往我身边靠呢!你怎么不听!好了就回你自己屋里睡觉去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看到蛟蛟笑着从他面前瞬间消失了何方才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要不是我根正苗红坚持先走心后走肾你早就完蛋了!”
紧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蛟蛟淡淡声音:“先走心后走肾是什么?”
何方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到蛟蛟正拿着个水杯靠在他身后的墙边喝水,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是你大半夜不要在男人的屋子里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地秀自己刚恢复的技能的意思!”
不知道是下午睡得太多了还是被蛟蛟给气的,何方晚上又失眠了,幸好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去做,把工作文件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何方站起来抻了抻胳膊,想到自己的梦,他翻出本子把梦里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何方用笔点着本子上“郊区严老穷困儿童救助”这一行字,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去郊区孤儿捐助了。
奶奶一直都很支持他做慈善一类的活动,他每年都会去一次郊区孤儿院,在那里陪孩子们做做游戏,也给他们带去一些吃的用的,最重要的是给孤儿院捐款,今年发生了不少事儿,这么一算已经比每年去捐赠的时间晚了一个月了。
何方拿起手机给许惟发了个信息:“明天上午不要安排会议,有也改到下午,陪我去一趟郊区孤儿院。”
按完发送键才惊觉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好”
没想到的是许惟居然还秒回了?这都几点了?
何方又给他发了一条:“你怎么还没睡?你在做什么?”
许惟回得依然很简单:“看片”
何方一口气没上来咳了一声,他这儿刚用好几个小时的工作把因为蛟蛟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引起的各路有色废料忘掉,又被简单的“看片”两个字引出了一堆片段,他可太崩溃了,拿过手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字给许惟发过去了。
手机第三次震动的时候许惟不得不停再次按下暂停,正看到《复仇者联盟4》的精彩时刻的许惟非常地无奈,不能理解自己的老板为什么非得在凌晨三点多跟他唠这种“你怎么还没睡你在做什么”的废话,点开新的信息一看: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失去你的年终奖了,明天去郊区孤儿院正好把你年终奖捐了!”
许惟:“?”
对于何方要出去的事情蛟蛟也没有多问,只是早晨跟何方一起吃过早饭之后就换了衣服跟着他一起出门了,一直到两个人都坐进许惟的车子里,没睡好的何方才反应过来,蛟蛟不是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他偏过头看了眼跟他一起走在后排的闭着眼睛的蛟蛟,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蛟蛟,小声说:“哎,你知道我去哪吗你就跟着我?”
蛟蛟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何方一眼,其实她并没有完全恢复好只不过已经脱离失智状态了,她现在只有半颗妖心,想要快点恢复就要离何方近一些,毕竟另外半颗妖心一直在何方身上。因而她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地就跟出来了,这会儿何方突然这么问,她也就配合地应了一句:“去哪?”
何方咧着嘴笑得有点别有用心,他放慢了语速:“啊,我要去郊区孤儿院,就是建在郊区专门收留被抛弃的孩子的地方。”
果然他说完这话蛟蛟的眼睛完全睁开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地把头转到了窗外没再说话。
何方虽然是故意想试试她会不会想到做过类似的事情的太子何方,但看到蛟蛟真的这种反映他还是心里一堵,干脆也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蛟蛟转过头没再说话是因为她本身就对去哪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兴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何方的语气让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点不怀好意的气息,她觉得何方似乎在给她挖坑。
但不理他这会儿又明显感觉到何方的低气压,她只好把头转了回来,看着有点闷闷不乐的何方不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何方没回头,盯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树影幽幽地说:“不用理我,你回忆你的白月光就好,回忆吧。”
说完没什么情绪地哼哼唧唧唱了起来:“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微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蛟蛟:“……”
坐在前面开车的许惟还记着今天凌晨他们何总打断了三次他看电影还给他发信息威胁他要把年终奖捐给孤儿院的事儿,这会儿听着何方自己非要贱兮兮凑过去套人家话被反将一军还酸得冒泡地唱起了《白月光》,不禁冷漠地刻薄道:“二分钱打一斤醋。”
何方正唱得投入,突然听到许惟好像说了句话,他停下来问:“什么?”
蛟蛟靠在后座里闲闲地接了一句:“嗯,又贱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