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不羁,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陶卉问。
正值黄昏,室内只开了一盏玄关灯,灯光虽亮,也没办法撑起整个客厅的光源。
韩不羁背对着玄关的灯光,看不清脸色,陶卉也没注意到他勾着小龙虾袋子的食指,不动声色地蜷了一下。
面对陶卉突如其来的问题,韩不羁瑞凤眼垂着,嘴唇轻起:“嗯,真的。”
这个帝都市干燥的冬天,韩不羁一个理工科出身的大男人突然想到了网上的那句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要不要告诉这个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姑娘,我喜欢的人就是她?
好像27年的纠结都凝结在这一刻,没人知道这个看着云淡风轻的男人脑袋正高速运转着。
可惜下一秒,陶卉打破了这种沉静。
她把小龙虾袋子拽进自己怀里,仰着头问:“那你妈妈喜欢她吗?你妈妈会跟你聊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你有爸爸吗?你爸爸会不会跟你说希望你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你家里人会看你参加的恋爱综艺么?会不会觉得哪个女嘉宾跟你很配?……”
韩不羁:“……”
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告白”和“怎么告白”的韩不羁,被陶卉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发懵,还没等他回答,陶卉打开小龙虾的餐盒,闻了闻:“真香,我要是有个妈妈就好了。”
韩不羁擡起手,扶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从他发现陶卉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韩不羁就查到了陶卉的家庭状况,对于陶卉没有家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点,他是知道的。
很想保护她,也很想照顾她,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去爱她。
结果这姑娘说什么?
她想要个妈妈?
人生处处有惊喜之,你以为你即将对心爱的女人告白,但人家只想要个妈。
韩不羁坐进陶卉身旁的沙发里,体重的凹陷让陶卉身形晃了一下,他擡手摸了摸陶卉的头,温声问:“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
陶卉跟韩不羁接触得不算多,令她惊讶的是,这是除了妈一样的周浔以外,唯一一个看懂了她情绪的人。
甚至比她自己还清楚她的情绪。
陶卉垂着头没说话,感受着韩不羁宽大的手掌在自己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太温柔了,温柔得她又有点想哭。
那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在陶卉突然被韩不羁拉进怀里的时候,终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惊诧,以及心跳突然的加速。
韩不羁的手臂揽着陶卉的背,另一只手把她的后脑勺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掺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轻声说:“陶卉,小龙虾要凉了。”
一个礼貌的、安抚性的拥抱。
韩不羁的怀抱很舒服,跟拍戏时那种进入角色后的拥抱不同,带着真实的温度。
陶卉眼眶压在韩不羁的肩膀上,心跳如鼓。
吃小龙虾的时候陶卉已经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她挥舞着满是红油的爪子,开开心心地说:“有什么是一顿小龙虾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吃两顿!”
话说得大气,完全忘了自己心情好并不是因为吃了小龙虾,而是因为韩不羁的拥抱。
韩不羁也不反驳,好脾气地把剥好的龙虾肉放进陶卉面前的小碟子里,深藏功与名。
他本以为自己的拥抱没得到排斥是个历史性的大进步,结果第二天早晨,接着电话的陶卉从卧室里出来,跟苗苗视频着从他身旁经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韩不羁:“?”
“我都知道了!浔妈跟我说了!那个韩呦!她不是好人!不要脸的白莲婊!呸!”苗苗义愤填膺的大嗓门从陶卉手机里传出来,“她还有脸发微博艾特你,真是气死我了!”
陶卉揉着太阳穴,昨晚没睡好,梦见自己被韩梅梅们用领带吊死了,因为她抱了韩梅梅们的男神韩不羁,周浔给她收尸的时候还说了,“卉啊,吊死鬼真的丑,舌头都是耷拉在外面的,像个狗子”。
梦境混乱,导致陶卉早晨一头虚汗地醒来,还没回过神,就接到了苗苗的电话。
她叹了口气,尽可能慈爱地跟苗苗说:“苗苗啊,你拉肚那事儿我也没证据是韩呦做的,你心里防着她就行了,千万别冲动袄。”
“我那是拉肚吗?我是食物中毒!卉卉姐!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苗苗哀嚎,“她发的微博你看见了吗?气死我了我靠,你发微博之夜的请柬她也发,还要艾特你,说什么想你了陶卉姐姐,我呕!呕呕呕!”
陶卉蹙眉:“她也被邀请了?”
视频里的苗苗在说话停歇的空隙往自己嘴里塞了块三明治,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是啊,被邀请了呢,晚上你吃东西小心点,千万别吃她递给你的!你是不知道那种又想拉又想吐的感觉多难受!”
韩不羁眼整整地看着陶卉跟苗苗聊了半个小时,然后周浔就来接人了。
没良心的小姑娘抱着穿过的那件家居服,喊了一句“韩不羁我洗过之后再还你呀”,话音都没落就跟着她的经纪人跑了。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陶卉回到自己家,一进家门就被周浔带来的化妆师造型师按在椅子上,从去角质敷面膜开始,全方位准备,这一天的时间都搭在准备晚上的活动上了。
女明星出席活动真的麻烦,光是眼妆就化了40多分钟。
淡棕色眼影打底,可可色叠加晕染,银河色高光提亮,加了珠光的星空卡其色再次叠加。
睫毛膏、眼线液、遮瑕膏、高光笔、各种型号的刷子在陶卉眼前晃来晃去,起身换衣服的时候,镜子里的陶卉已经跟昨天下午端着奶茶悲春伤秋的宅女判若两人。
头发被造型师用梳子打得发根松散,做了大波浪造型,正红色口红混合棕红色唇釉,一颦一笑都明艳动人。
礼服是黑色露背大摆裙,陶卉换好衣服,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盈盈一笑,连身后的化妆师都看呆了。
陶卉对这个妆容也挺满意,女人谁不爱美呢,让周浔帮着拍了张照片放到微博上营业。
化妆师和造型师们离开后,陶卉跟着周浔准备出门,临出门嘱咐陶卉:“苗苗知道韩呦的事儿了,你别跟着上头,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别参加个活动传出你为人刻薄欺负其他女明星什么的。”
陶卉拎着裙摆,笑道:“哎呀,那我还准备往韩呦红酒里吐口水呢,不能这样吗?”
周浔知道她这是心情又好了故意皮呢,警告地瞪了陶卉一眼,转身先去地下车库发动车子去了。
有了前几天没带钥匙被关在门外的教训,陶卉出门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手包,确定钥匙没忘拿才换上高跟鞋。
礼服裙摆很大,前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造型师建议她带个胸针,但陶卉不太喜欢胸针后面那根尖锐的细针,拒绝了。
低头整理的时,陶卉突然想到小迷弟送给她的长项链。
黑色礼服配BulingBuling长项链,好像不错呢?
陶卉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进屋,翻出那条长项链戴上,项链坠正好在小腹上面一点的位置,陶卉笑着给小迷弟拨了个语音:“谢谢你的长项链,今天要参加一个类似年会的场合,刚好用上。”
“你喜欢就好。”小迷弟应道,略一停顿,问,“你要出门了?”
“是呀,就是打电话谢谢你,回头再聊。”陶卉笑着说。
小迷弟说:“好,回聊。”
挂掉电话,陶卉推开门,一擡头就看见了靠在对面门上的韩不羁。
韩不羁一身西装,布料挺考究,在楼道的灯光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手插在裤兜里,好像在等她。
从早晨见到周浔后陶卉一直忙着,这会儿猛地看见韩不羁,突然就有点别扭。
她今天是故意躲着韩不羁的,18岁那年的滑铁卢对陶卉冲击太严重,没听过的脏话都在那时候见识过了,想想还有点后怕。
在韩不羁家里住了两天,又抱了人家千万老婆粉的“哥哥”,陶卉心虚得不行,条件反射地想躲着韩不羁。
韩不羁眸色深沉,就这么看着她,目不转睛。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做梦被韩梅梅勒死太刺激,陶卉跟韩不羁对视,就觉得心跳又开始哐哐乱蹦。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韩梅梅们托梦传递给了她“为哥哥痴,为哥哥狂,为哥哥哐哐撞大墙”的感觉?
两人都各怀心事地沉默着,陶卉觉得有点尴尬,主动举起手:“嗨。”
没得到韩不羁的回应,陶卉只能硬找话题,想着说句话赶紧走人,周浔还在地下车库等着呢。
“那个,你这个发型,渣男锡纸烫跟我这个渣女大波浪,挺配啊,哈哈哈…”陶卉搜肠刮肚,干笑着说完,有点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陶卉,你的脑子,都被化妆师用粉底糊住了吗?!
对面的韩不羁动了动嘴角,笑了一声:“陶卉,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韩不羁其实有点不解,情商再高也敌不过“女人心海底针”。毕竟昨天还肩并肩吃小龙虾,还拥抱了,还聊了一晚上,今天怎么就不爱搭理他了?
像个抱完就跑的负心汉!
陶卉看上去有点犹豫,支吾着:“我怕我说了你不高兴。”
“说。”韩不羁淡淡吐出一个字儿。
怎么说呢,说你家韩梅梅们给我托梦了,让我赶紧滚,离你远点?
陶卉提着裙摆深深叹气,手里的小手包在空气里比划两下,小声逼逼:“那个,咱俩今天,能不能装得,不熟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韩不羁:行,又装不熟,72小时呗?
我儿子真太惨了,我本来想写个男主贼有心机步步为营女主一步一步跳进来的文文,结果,我儿砸被我写得从开始到现在都完美的是“追妻火葬场”哈哈哈,实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