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横尸遍野,那种经过厮杀的静谧让人心里发颤,血液和尸首混合着飞扬的尘土,在这个人间地狱里,只有一个人孤立在荒芜里,他就是东翺国的三皇子,东川。
东川手上的剑还在滴血,他浑身都是伤,脚下的步子却走得很稳。
突然身后一阵疾风,东川蓦然回首,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飞至眼前:“何人!”
陶卉吊着威亚从天而降,她饰演的青挽手里一柄长剑气势如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开口,声音冷得像是空谷里的夜风:“取你命的人。”
东川转过身堪堪用剑挡住陶卉的剑,黑色玄铁剑和雕着桃花的白玉剑“锵”的一声撞在一起。
从东川转身那一刻,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和那双眸子就令青挽一怔,紧接着青挽看见这个自己要杀的人,胸口深深插着的箭羽,伤口处溢出来的血流涓涓。
“你…”青挽被挡得倒退三步,却见东川突然皱眉,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咔”场务一拍场记板,“《晟珏》,第一百九十四场,第一次,过!”
“Wow,收工啦收工啦!”工作人员欢呼着,几个人冲上去帮陶卉撤掉身上的吊威亚,“辛苦啦辛苦啦,托你的福今天可以早休息喽。”
陶卉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一条就过,脸上透着惊喜的笑,笑眯眯地跟身边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道谢:“辛苦辛苦,谢谢老师们,谢谢前辈们。”
她揉了揉被吊威亚勒得生疼的肩膀,看见韩不羁正坐在土地上仰头跟工作人员说话,陶卉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伸出手:“韩老师,辛苦了。”
韩不羁盯着她的右手,眉梢微动,把手搭上去,借力站起来,莞尔:“你也辛苦了。”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
陶卉身高167,韩不羁身高186,他一站起来陶卉只能擡着头看他,陶卉有点别扭地晃了晃自己烫伤的左臂,小声说:“医生说不及时用冷水会更严重,谢啦。”
韩不羁扫了眼陶卉被衣袖挡住的烫伤,摆摆手,转身走了。
哎妈,不就谢了你一下么,还挺傲娇,装什么深藏功与名呢!
回酒店之后韩呦抱着一堆药膏来了,在苗苗防备的瞪视里,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我托我经纪人买来的,陶卉姐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对不起,都是我太冒失了。”
陶卉一看韩呦眼眶又红了,赶紧举着炸鸡塞进她嘴里:“别哭!我今天让你和苗苗哭得脑仁生疼,你一个明天上午就有戏的,哭肿了眼睛还拍不拍了!”
韩呦呜咽着咬了口炸鸡,砸吧着油亮的小嘴,含糊不清道:“陶卉姐你人可真好!多吃点炸鸡,以后你嫁不出去我养你!”
陶卉磨牙,举着油乎乎的手威胁:“我为什么嫁不出去!我当年也是国民初恋的!”
剧组里除了陶卉和韩呦,其他女演员年纪都比较大,毫不夸张地说,很多戏骨级别的女演员,陶卉都是看着她们的戏长大的。
刚才回酒店的时候,陶卉还看见饰演韩不羁他妈的…对不起,饰演韩不羁母亲的演员,正在和饰演许畅母亲的演员,相约着在楼下放着轻音乐打太极。
所以陶卉完全能理解韩呦的寂寞,大度地收留了她和苗苗在自己屋里折腾了2个多小时,还吃光了她的炸鸡。
许畅的助理来敲门是陶卉没想到的,陶卉莫名其妙地抱着一堆烫伤药膏回来,扭头问苗苗:“我今天跟许畅是不是只说过一句话啊?他好善良,还送了一堆烫伤膏来。”
苗苗嗦着鸡骨头撇嘴:“浔妈走的时候说了,无事献殷勤的,都是非奸即盗。”
说完跟韩呦开了个玩笑:“哎,呦呦姐,你跟卉卉姐一见如故的,是不是有阴谋!”
叼着鸡骨头的韩呦一怔,小脸一下子就白了:“我、我没有!”
两个丫头闹着,陶卉翻着剧本暗自发愁,明天还是跟韩不羁的对手戏,她还要营造出一种“理智上想杀他、感情上又舍不得他”的矛盾状态。
也就是说,她手里的白玉剑biu地刺出去,力度不能大,得轻易被韩不羁饰演的皇子挡开。
苗苗凑过来好奇地看了两眼,举着鸡腿比划:“这青挽有点奇怪啊,不杀人啦?还看上三皇子了?”
陶卉心里疯狂点头,甚至想说“妈的智障,你是杀手哎,杀手靠杀人吃饭哎,你这为了个男人,连饭都不吃了?男人有什么用?鸡腿它不香吗?”
但她毕竟是个演员,得入戏,得人角合一。
于是陶卉一脸高深莫测:“青挽接任务的时候不了解三皇子嘛,三皇子是枭雄,了解了人家背景之后就不能当莫得感情的杀手了,倾佩崇拜然后芳心暗许,杀不了了。”
两个姑娘在陶卉这儿吃饱了,打着哈欠一同退下了,酒店房间里只剩下陶卉自己。
陶卉挑了个药膏里看着最贵的,正准备往手臂上涂,门又被敲响了。
又是谁?
陶卉拉开门,韩不羁的助理高萌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您好,我来给您送烫伤的药膏,祝您早日康复!”
韩不羁送来的东西陶卉是不想收的,但高萌四下瞅了瞅,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张签名板,双眼放光:“兔兔,我是兔毛!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陶卉的人生座右铭:兔毛肉,A滋,鹅拿泽dei。
就是英文“torrowisanotherday”。
她上学时候最烦的就是背单词,会念不会拼,为防出错,每次都用音译打出来。
但粉丝们觉得自己粉的本命女神干什么都萌萌哒。
于是陶卉的粉丝集体更名,叫“兔毛”,陶卉就成了兔毛口中的“兔兔”。
陶卉没想到韩不羁身边的大助理,居然是自己的兔毛,这、这就不好拒绝了。
于是……药膏收了,名也给人签了,还被兴奋的高萌拉着合了个影。
倒是没白出镜,陶卉得到了自己粉丝的回礼——韩不羁签名照一沓。
妈哒,这真是一份令人忧伤的回礼!
陶卉回屋就揪出一张韩不羁的签名照,画了个王八,然后随手一丢,抱着一堆烫伤膏重新瘫回床上。
37支烫伤膏,最贵的是韩不羁送来的,还自带疤痕修复功能。
跟钱过不去是傻子,陶卉也希望自己的“残疾手臂”早日康复,她跟个霸着三宫六院的皇帝似的,拿着烫伤膏挤出一大坨:“看你贵才涂你的,要不以你的出身,我是断然不会碰你的!”
“嗡、嗡、嗡”
小迷弟发来的语音请求。
“陶老师。”小迷弟声音依然温柔,“下午你怎么突然把电话挂了呢?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陶卉用脖子夹着手机,往小臂上厚厚地涂着药膏:“哎,别提了,一个同事把热水撒我胳膊上了,差点毁容。”
“烫伤了?严重么?现在怎么样了?”小迷弟急急地问。
“不严重。”陶卉把药膏拧好,丢到桌子上,“工作的地方有医生嘛,医生来得及时。”
“哦,医生来的及时。”小迷弟说。
陶卉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重复一遍自己的话,大咧咧地说:“也多亏了一个同事,用冷水帮我冲了烫伤的地方,医生说要是没及时冲冷水,可能就严重了。”
小迷弟突然又活泼了:“是吗,那多亏了你同事啊,你同事人一定很好吧?”
“呃,人就……”陶卉看着桌上被她一口气挤了三分之一的药膏,不好意思当着烫伤膏的面说人家主人不好,只能中肯地说,“就还行吧,刚才还给我送了药膏,涂了还挺舒服的。”
“药膏好用吗?会送药的同事,人肯定是不错的!”
小迷弟今天自己单排游戏被虐了?居然对着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开启了无脑吹的模式。
吹别人都行,吹韩不羁,陶卉是真有点听不下去。
“也就一般吧,还有其他同事也送了药膏的。”陶卉解释着。
“哦,其他同事也送了药膏。”小迷弟从无脑吹又特么的变成了复读机。
“不过这个帮我冲冷水的同事送的药膏好像最贵,我就涂了这个。”陶卉把床上的烫伤膏收起来装进一个袋子里,举着胳膊怕把药膏沾到被子上,随口说,“上面说涂了不会留疤,不知道真的假的。”
小迷弟笑着:“应该是真的吧,好高级啊,还祛疤,你同事好有心,人一定也不错。”
陶卉总觉得小迷弟今天怪怪的,情绪也忽高忽低。
19岁的男孩子青春期还没过吗?情绪这么不稳定的吗?是打游戏被人虐傻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姨夫来了?
第二天一早苗苗来敲门,钻进陶卉屋子里先给陶卉涂了遮瑕膏,然后兴冲冲地拿出手机给陶卉看:“卉卉姐,快看,我今早在楼下拍到了韩影帝耶,他看上去心情好好,宝蓝色的衬衫跟他好搭啊,妈妈,我快被影帝帅死了!”
陶卉一口豆浆喷出去,咬牙切齿:“不要,在我吃早饭的时候,提!韩不羁!”
两人乘车到片场,陶卉今天依然是下午的戏份,上午都在看别人演戏,暗搓搓地偷师学艺。
许畅也没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陶卉旁边,放了一杯热咖啡在她面前,笑得露出八颗白牙:“你叫陶卉是吧?我昨天看你穿那个白色长衫,可漂亮了,手臂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送来的药膏,听你助理说是你出去买的?真是麻烦你了。”陶卉其实不太明白许畅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但他自来熟的性格陶卉早有耳闻,也就没扭捏,大大方方地随意跟他聊了几句。
“嗐,昨儿出去吃饭,路过药店就想起你来了,顺手买的,不麻烦。”许畅摸着鼻子,“哦,咖啡是给你带的,趁热喝吧,提提神。”
陶卉没说自己不喝咖啡,刚想伸手去拿,手指还没碰到纸杯。
“谢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两人头顶上传来,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走了桌上的咖啡。
陶卉一擡头,正对上韩不羁深邃的眼眸,看着起来,好像,挺不开心?
不是,早晨苗苗不说影帝今儿心情贼几把好么?
韩不羁拿着咖啡走远了,许畅跟在韩不羁屁股后面:“韩哥,你怎么还跟小姑娘抢咖啡喝呢,你这太不地道了,我早晨买的时候问你,你不说不要嘛!”
苗苗凑过来:“卉卉姐,看什么呢?”
陶卉面无表亲地回头:“看你口中心情好的影帝,为什么抢了我的咖啡,还拉着一张脸仿佛我欠他100万!”
“啊?拉脸?不能够啊?”苗苗一头雾水,“我刚才看见他,他还看上去心情不错呢?是不是我看错了?”
苗苗挠着头:“而且,卉卉姐,你不是从来不喝咖啡么?”
陶卉没听到苗苗的话,她总觉得这种阴晴不定的状态方式似曾相识,蹙着眉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昨晚同样阴晴不定的小迷弟。
陶卉灵光一闪,拉住了苗苗:“我知道韩不羁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韩影帝:哦?说说看?
(提前嗦一哈,我这几天没在家,都是在路上在酒店抽空码字的,但明天目测码字的时间不多,可能会请个假,如果请假的话我会在文案上挂假条的,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