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闻柏苓给了汤杳最难忘的生日——
他没有在暧昧的夜色里选择优先满足自己,只抱着她入睡,天亮后带汤杳去了机场。
他们乘飞机出行,去到南方城市那座全球知名的游乐园。
登机时汤杳还没睡醒,裹着航空公司提供的毛毯坐在座位里,昏昏欲睡。
闻柏苓以为她会睡过整个航程,汤杳却在飞机结束滑行起飞时,猛然睁开眼睛,紧张地拉住他的手:“怎么办闻柏苓,我有点害怕”
汤杳没坐过飞机,对顷刻间失重的感觉一时间难以适应,指尖都凉了,说害怕时也有过一些窘迫情绪,毕竟满机舱的人都气定神闲。
闻柏苓把座椅中间的扶手擡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肩。
汤杳耳朵里很不舒服,宛如多了层膜,堵堵的,所有声音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也听见他极其耐心地在安抚她:“别怕,我在呢。”
知道汤杳是耳朵不适,闻柏苓教她憋气,帮她捏住鼻子,“鼓气试试看”。
汤杳依照他的方式试过几次,果然好了很多,那层存在于感觉中的膜不见了,听力恢复。
在飞机平稳后,汤杳稍微放松些:“你的方法很好用。”
“偶然听来的。”
闻柏苓说他忘记是哪次出行,遇见过一对母女,坐他身后的位置,妈妈就是像他刚才这样教女儿的。
“那你记性很好。”
汤杳想了想,第一次开这种醋意的玩笑:“是不是因为妈妈格外漂亮,你才记得?”
闻柏苓思索两秒,忽然笑了:“我只觉得你格外漂亮。”
汤杳脸红了。
她想起昨晚那个关于荷花的故事,想起闻柏苓在她刚来京城时就见过她,还在电梯里认出她
脸越来越烫,好像刚才的玩笑根本不是吃醋,而是她非要逼着人家承认自己格外漂亮似的。
自己挖坑自己跳。
汤杳在闻柏苓的注视下,总觉得心事无所遁形,索性转过头去看窗外。
窗外云海如仙居,洁白的团状堆叠在一起。
闻柏苓拉拉她的手,汤杳顺势回眸,他帮她提起一截掉在地上的毯子:“要不要再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那天在熙来攘往的游乐园里,闻柏苓也是始终拉着她的手。
他们和感情好的情侣们没什么两样——
排队时吃甜筒、说悄悄话;
在高空极速项目中尖叫和大笑,出来犹如同生共死过一遭,劫后余生地讨论着某个环节的惊心动魄;
和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合影;
也会在人山人海的园区里,尽可能寻找看烟花秀时视野好的位置
“闻柏苓,前面那个人好高,我得垫着脚才能看到,早知道找吕芊借高跟鞋穿了。”
闻柏苓轻轻松松抱她起来:“不用借,我就是你的高跟鞋。”
汤杳被他单臂就抱起来,轻声尖叫,烟花秀在同一时间开启,炸开在城堡上的夜幕中,她惊喜地转头:“闻柏苓,快看——”
白天畅快的游玩很耗费体力,晚餐他们是在酒店房间里吃的。
饭吃到一半,酒店工作人员再次按响门铃,推着餐车进门。
生日蛋糕上印着BVLGARI的字样,工作人员帮忙点燃蜡烛后,关掉房间所有照明设备,然后关门离开。
是闻柏苓在跳动的火光中,给汤杳唱了生日歌。
去年给闻柏苓过生日时,他明明说过,他们很少在生日时许愿,但还是为她这样准备。
他说自己是“入乡随俗”。
入女朋友的“乡”,随女朋友的“俗”。
烛光映在他眼中,闻柏苓说:“许愿吧,女朋友。”
汤杳双手合握,闭着眼睛——
希望姥姥,妈妈,小姨能健康平安。
当然,还有闻柏苓。
闻柏苓帮她切了蛋糕。
太妃糖味的蛋糕有些甜,汤杳品尝了蛋糕,而闻柏苓品尝了沾着奶油的她的唇。
他们接吻,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
闻柏苓一向很周到,床上的事情也是如此。
在汤杳生日这天,他带着她体验了某种新奇的欢愉,却只是单方面让她开心。
夜色温柔,蛋糕的甜香隐隐约约。
闻柏苓把手抵在她最柔软的地方,问她:“这样的生日安排,还满意么?”
半明半暗的光线帮汤杳隐藏了她的慌乱,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腕,声音有些细微抽噎,像飘飞机上看见的云,漂浮在空气里:“慢点”
生日过完,汤杳重新回到校园。
二十一岁的她要努力的事情依然很多很多,也会在忙碌里抽出时间,跟着闻柏苓出去吃饭、参与些他和朋友的娱乐活动。
偶尔会在某个闻柏苓经常出入的场合里,遇见闻柏苓的熟人,他介绍起汤杳时,从来都那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牵她的手,说是他的女朋友。
得熟人几句,类似“郎才女貌很相配”的赞誉,闻柏苓也会眉眼挂着笑意,点头道谢。
六月时,京城如雪的杨柳絮不再漫天飞舞,汤杳在研究考研择校问题之余,开始计划给闻柏苓过生日。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小姨店里的蛋糕,才是最好吃的,在她心里,胜过那些奢品名牌。
汤杳心里也有种小小的算计。
觉得反正也是要有人赚这份钱的,为什么不能把钱给小姨赚呢?自家人赚钱,这钱花出去就不会心疼。
知道小姨店里生意不差,汤杳担心临时定会定不到,提前几天就托了室友们,代她去店里预订。
那天闻柏苓刚好约了她出去,他们是在他家里见面的,他脱掉她的外套,在吻她的脖颈。
手机就是在这种时候响起来。
是吕芊,汤杳怕生日惊喜被闻柏苓看穿,拿了手机,想背着他接这通电话,跑去里间。
闻柏苓含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意有所指:“开心了就想跑?”
汤杳红着脸,边背过手系上背后的搭扣,边把门用肩膀撞上,像个小贼似的,压低声音:“喂,芊芊,帮我订好了么?”
“订好了,还便宜很多。”吕芊的声音有些奇怪,报了花销价格。
汤杳在心里大概算算,只花费了预计的的三分之二。
吕芊和陈怡琪告诉她,她小姨的店里面是在做活动的,以后在软件上给打好评,还能再返现金和优惠劵。
这不像小姨的作风,会不会是室友跑错店了?
可吕芊发来的票根照片上,确确实实是小姨的店名。
金融和经济方面的书籍,汤杳已经读了几本,就算没有那些书籍,依她对店里的熟悉程度,也会觉得这种活动做起来有些怪诞不经。
之前小姨推出的优惠,力度从来没有这么大过。
小姨和她说过,店里的材料选择方面很谨慎,都用同材料中最好的,价格很难降下去,况且店里也不是靠价格便宜来做市场竞争的。
事出反常,令人担心。
挂断电话靠在门板上半天,直到闻柏苓来敲门,汤杳才有些回神,拉开门板探出头去,都还没有开口说话,闻柏苓已经在问她:“出什么事了?”
顾不上隐瞒,汤杳依赖地把自己窝进闻柏苓的怀抱,环住他的腰:“闻柏苓,我想去一趟小姨的店里。今天我们晚点再吃饭吧,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是她提出来的,闻柏苓鲜少有不应的时候,“走吧。”
汤杳有半年没去过店里。
今年见小姨时,多数是在出租屋或者约定好见面地点,进去看过才发现,店里早已经不复之前的辉煌。
她还记得去年春节后,小姨带着自己参观,兴致盎然地拉着她去楼上DIY区域参观。
也记得小姨和她说起,DIY项目很受欢迎。甚至有教育机构和她合作,希望每周末用两个小时带小朋友们来DIY各类甜品。
可现在,通往楼上的步梯被告示牌拦住,上面写着二层三层出兑的说明和联系电话。
店里那些汤杳熟悉的工作人员,小姨花重金挖来的糕点师们,通通不见踪影。
前台只有两个陌生面孔的小姑娘。
她们头挨着头凑在一起在聊天,内容有关于某家店的招聘信息,见到汤杳进去,其中一位起身招呼,并不算热情:“您好,是需要订制翻糖蛋糕么?”
汤杳摇头。
那个工作人员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还是尽职地介绍,像背诵课文:“现在我们店里有活动的。订制可以打折优惠的,所有款式都是七折优惠,取走蛋糕后在平台软件上带图好评,可以返现和优惠券,您有兴趣了解一下么?”
汤杳有种感觉,这不像生意红火时锦上添花的留客活动,倒像是入不敷出时的自救。
“这家店,换了老板么?”她装作无知地问。
“没有的,还是以前的老板”
那两个年轻工作人员的心思并不在经营好这家店上,多聊几句,反而因为年纪相仿,放松警惕,对汤杳吐槽起来。
她们说老板不知道惹了什么人,平台上全都是差评,话说得也难听,很多老顾客都来退掉了储值卡,可能这家店也快要开不下去了。“最后可怜的还是我们打工人,还要再找工作”。
可是所有联系里,小姨从未说过生意不好。
汤杳回到闻柏苓车上,焦急地点开手机软件。评分低到不可思议,那些评论里的言论也不堪入目。
有人说这店是有钱人的洗钱工具,根本没有在好好经营。还有人说老板是专门给人做第三者的。
闻柏苓抽走了手机,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绅士如他,第一次说话这样不文明:“别看了,胡说的。韩昊那种人狗都不会嫁给他,哪来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