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升起,佐膺亲手在霍璟脸上涂了一层东西,把她的头发精心打理了一番,为她戴上那幅面具,再一点点修整调试,直到他退后两步仔细对着相机里的照片比对后,满意地将车前的镜子翻开:“你看看吧。”
霍璟往前走了几步,顿时在镜子中看见郑媛的面孔,她回过头眼里透着火光:“我讨厌这张脸!”
佐膺嘴角噙着笑意:“等事情办完,你拿刀自毁容貌。”
红毛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喊道:“都快起床了!”
霍璟眼里突然浮上一抹精光,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绕到红毛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红毛懒洋洋地转过身,突然虎躯一震,揉了揉眼睛大退一步喊道:“我靠!!!你个臭婆娘怎么跟来的!!!”
说着捡起地上的石头就要朝霍璟砸去,霍璟清了清嗓子说道:“早啊!”
红毛刚举起的手突然愣住再看看霍璟身上穿的衣服,又歪头看见站在车门边顶着方海脸的佐膺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道:“佐哥?”
佐膺立马开了口:“红毛兄说话归说话,干嘛要上手啊?”
他的声音简直和方海一摸一样,慢吞吞温润的嗓音,搞得红毛也很精分,更精分的是佐膺居然从帐篷后面走了出来,把红毛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看看方海,再看看佐膺,对着佐膺有些迟疑地说:“佐哥?那他真是方海?”
佐膺今天似乎和平常不大一样,整个人寡言少语的,走到红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便收拾东西上车了。
莫忧离他们陆续出来,基本上把红毛刚才的反应都上演了一遍,谢云烟直接扯着嗓子喊:“吴山,吴山呢?”
这时红毛才反应过来人数刚刚好,再见佐膺坐在平时吴山坐的地方,立马恍然大悟!
“卧槽!原来你是吴哥啊,你顶着佐哥的脸把我们都弄懵了,我这一早上还没吃呢,直接被你们三吓饱了!”
谢云烟睁着大眼跑到车边上仔仔细细盯着坐在车窗边的吴山惊叫道:“你真是,真是吴山?你为什么要搞成佐膺的样子啊?真倒人胃口!”
佐膺走过来擡起手给了她后脑勺一下,谢云烟朝他做了个鬼脸赶忙跑上车。
一群人收拾了一番便开始上路了,一路上谢云烟都叽叽喳喳地问:“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和我商量呢?我被安排了什么工作?要不要我换身女杀手的衣服?”
佐膺淡淡道:“你少惹事生非,乖乖等我们回来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谢云烟一脸的不服气。
红毛嘿嘿笑着说道:“大妹子,你跟我们做后援接应,他们打先锋,我们随时跟上!”
这样说来,谢云烟才勉强同意,昨天她们走的还是沙土公路,虽然十分颠簸,但孬好还是条路,然而今天从仲巴离开后,就没有一条好路可以走。
路程险峻万分,天色一片白茫茫,人行驶在这里有种很飘渺不真实的感觉,就仿若漂浮在天上。
定位显示在塔尔钦,但佐膺没有直接把车子开进塔尔钦,而是绕过塔尔钦把车子开往山脚下的一个救济站。
车子停下后,佐膺和吴山整理了一些登山装备和简单的户外急需用品,把剩下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了红毛他们。
佐膺将身上的备用车钥匙丢给红毛,便打算在那个救济站与他们暂时分别。
救济站的条件非常差,一排破败不堪的房子,墙壁千疮百孔,斑驳萧条,房间里黑洞洞的,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吊在屋顶,屋子里全是男人,大多都是藏人,穿得厚实,身上黑漆嘛乌的,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藏语。
红毛找了间人少的屋子把东西搬进去栓起来,谢云烟走到门口捣鼓了一下门,发现根本没有门锁这种东西,风一刮,门根本合不上,这还孬好有扇门,旁边几间房连门都没有,全敞着。
她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巧玲珑,又穿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衬得她白皙好看,不少男人盯着她。
她环顾了一圈皱起眉走到吴山面前,拽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想留在这。”
吴山将她的手拽开:“我不是去玩。”
谢云烟眼里立马涌上泪来,眼圈红红得“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吴山在这种环境待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他回头看了眼屋前蹲着的那些藏族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谢云烟满是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淡漠的神色突然多了一重读不懂的深沉,他侧头对霍璟说:“匕首借一下。”
霍璟将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他拿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下一刀,瞬间他的鲜血便流淌了出来,谢云烟的眼泪立刻凝结住惊呼道:“吴山你干嘛啊?”
他接了半瓶血,收起袖子,拧上瓶盖将血递给谢云烟声音沉沉地交代:“在这里待着等我们回来,那些藏民多是来朝圣的,不会伤害你,不会藏语就双手合十说‘扎西德勒’,他们对你都会很友好。不要到处乱跑,这附近有很多野狗和狼群,如果遇上了就把我的血洒在周围,它们不敢靠近。
我走了。”
云烟握着那半瓶鲜血,瓶身还有吴山的温度,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吴山在她眼前变成了模糊的人影。
他深看了她一眼转头往车子那走去,还没走几步,身后的云烟突然“哇”得一声大哭出来,撒开腿就追着吴山跑到他身后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你会没事的对吧?”
连红毛都不忍看见这幅场景,对佐膺说:“注意安全。”便回身进了屋。
吴山转过身,握住云烟抱在他腰间的手,将她扯开,云烟却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眼里的泪不停往外涌,她抽泣得整个人都有些轻微颤抖擡头看进吴山的眸中。
虽然他成了佐膺的模样,可那双瞳孔不会骗人,那是只属于吴山的眼睛,只有她能看到的一抹幽蓝。
她踮起脚尖试图与他平视,却还是差一大截,紧紧拽着吴山的衣服眼里的晶莹不停闪烁,声音很轻很轻地传了出来:“回来以后娶我可好?”
吴山暗沉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最终,他掰开了云烟的手调头上了车。
他依然坐在最后一排但是没有看向窗外,云烟哭着跑到车窗边拍打着窗户,吴山自始至终都用一张冷漠的侧脸对着她。
霍璟几步走到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肩膀算是安慰,随后也上了车,佐膺对着她长叹一声,跨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传言,但凡遇见黑曼开花之人,他(她)的最爱就会死于非命…
黑色商务车很快便在石子路上启动起来,谢云烟追着车子敲打玻璃哭喊着:“吴山,我不要找黑曼了,我想嫁给你…”
车子越来越快,谢云烟跑出好远对着他大喊:“我等你!”
直到她再也追不上,吴山才将视线移向窗外,谢云烟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蹲下身抱着自己大哭!
莫忧离跑上前安慰道:“别哭了,他们顺利的话说不定一两天就能回来的。”
如果不顺利呢?是不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云烟蹲在地上,忽然感觉心口弥漫着一股巨大的波动,这种感觉曾经在她爷爷和她爸爸离开她的时候都出现过,她的眼泪冻结在脸上,缓缓站起身双拳紧握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和他们分别后,佐膺开着车子来到塔尔钦,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因为是朝圣的淡季,这里人并不多,有一些小餐馆,还有旅店,但生意都很清淡。
佐膺告诉霍璟这里每年4到6月份人会比较多,现在这个时候来转山遇上雪崩命都没有。
所以他们在镇上绕了一圈,便很快找到了那辆之前与霍璟失之交臂的越野车,越野车附近停了长长一排的车辆,大多从拉市还有各个地方开来的外牌车。
佐膺将车子停好,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往这里走来,佐膺从身上拿出郑媛的证件递给霍璟,回头对吴山使了个眼色,吴山便低下头将自己的双手捆住。
几个汉人壮汉靠近车子,佐膺落下玻璃有些温和地笑了笑:“你们好,我是方海,这是和我一道来的郑媛。”
其中一个人拿着一个对讲机说道:“方海、郑媛。”
没一会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他们过来。”
旁边另一个壮汉突然插嘴道:“等等,车上还有一个什么人?”
佐膺神秘兮兮地探出头在那位拿着对讲机的小哥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突然脸色大变回身就朝站在旅店门口的几人喊道:“快过来!”
另外几人很快跑了过来,他立马说:“把车上那个男人绑了!”
佐膺打开车门,一群男人上了车,十分粗鲁地绑了吴山,直接将他拖下车,拿着对讲机的男人叫西黛,在旁急声说了一通。
从旅馆上跑下来一个女人,他对女人说:“这个人太狡猾,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女人从身上掏出一个针管给吴山注射了下去,没几秒吴山便没了知觉,其余人将他擡了起来,西黛吩咐道:“先带他去营帐确认身份。”
顶着佐膺面容的吴山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擡走了,霍璟攥着包的手紧了紧,佐膺回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随后拉开车门下了车:“那我们的报酬?”
西黛说:“放心,身份确认后少不了你们的,车子就停这里,我送你们过去吧。”
佐膺问他去哪,接下来干什么,他说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