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双眼一闭,霍璟手中的匕首寒光乍现,狠狠割开一道伤口,鲜血顺着她的膀子流淌下来,她用杯盖接住站起身走到佐膺面前递给他。
佐膺脸色难看至极,迟迟不肯接,一脸誓死不从的表情。
谢云烟在旁悠悠说道:“你不喝也行,反正这情花蛊每个月发作一次,痛不欲生,还必须得和这郑大姐行那男女云雨之事才能缓解发作时的痛苦,你要不怕霍璟切了你下面你就不喝吧。”
佐膺一脸要把谢云烟生吞活剥的表情,拿过杯盖仰头一灌,狠狠一扔,直接连杯盖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谢云烟笑眯眯地看着佐膺,而后对霍璟说:“她手上那串珠子呢?”
霍璟将珠串递给谢云烟,谢云烟把小虫子往珠串上一放,那虫子扭动着肥硕的身体钻啊钻地,钻进了那颗天珠内消失不见了。
谢云烟随后甩了甩那串珠子扬声道:“你的小虫子挺听话的呀,还知道自己找窝睡觉,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郑媛狼狈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目露祈求:“我对佐膺没有恶意,我只是喜欢他,没有想过害他,你把我的蛊还给我。”
谢云烟一脸无公害地说:“可以呀,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些小虫子,但是得等我们分别的时候再还你,不然我怎么敢保证你还会对谁乱下蛊。”
郑媛咬了咬唇把话咽在肚子里,她本以为这群人当中就属这个小女孩看上去最没用,却不曾想自己竟然会栽在她手上。
谢云烟立马扯着吴山的袖子晃啊晃的:“吴山吴山,你答应让我骑狼的,我从来没有骑过狼。”
吴山侧眸看着她兴奋的笑脸:“你不怕了?”
“怕呀,不过不是有你在嘛!”
吴山眼里浮上一层暖意,轻吹了声哨,狼群中的狼头立马小跑过来臣服在吴山面前,它个头要比其它狼大上一些,毛色发黑,松软且长,云烟娇小的身体站在它面前仿佛还没它块头大。
她有些害怕地摸了一把,又迅速把手收了回来,吴山见状干脆提起她的腰将她直接放在狼头的背上,谢云烟吓得哇哇大叫,吴山拍了下狼身,它立即擡起脚小跑起来,云烟兴奋地大喊:“佐膺,我骑狼了,我竟然能骑狼,酷不酷,羡不羡慕我?”
“……”羡慕你大爷!
佐膺的脸色还不大好,大概喝了那女人血的缘故,一脸的不爽,拿出烟蹲在一边猛地抽了起来,霍璟环着胸站在一边倒有些揶揄地说:“她怎么不给红毛下蛊的,你得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佐膺挑眉说道:“长得帅还是我的错了?”
“……”无法反驳。
他狠狠嘬了口烟看着郑媛嘀咕道:“这一路上还真是奇能异士什么人都有!”
霍璟听出佐膺话中有话。
郑媛依然被围在狼群中,狼不动,她也不敢动,坐在地上面色痛苦。
他们三个离狼群有一段距离,等着谢云烟过完瘾。
吴山的眼神一直落在远处的云烟身上,黑沉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霍璟低头踩着脚边的石子悠悠开了口:“说来也奇怪,既然是荒瘠之地,为什么个个都要往这钻?”
她低头看着两步之外的佐膺,佐膺缓缓站起身回望着她,霍璟开门见山地问:“所以当年你们护送的考察队到底来这里干嘛的?”
吴山的眼神逐渐收回若有所思。
佐膺撇开眼,手指间的香烟缓慢燃烧着,他望着远方凝神了片刻:“很多年前外方有一帮人多次申请要来藏地科考,但一直没有被批准,交涉的过程中不知道上面得知了什么消息,匆忙组建了一支队伍赶赴这里,他们来到藏地之前彼此并不熟悉,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但归根究底和他们并不属于同一直属范围,他们的考察任务对我们严格保密。
那些人的目标基本上在喜马拉雅山脉附近,每个月会有不同批次的考察员分别进入山脉腹地,勘测的地点都不一样,时间也无法确定,遇上暴风雪被困在山里一两个星期也是常有的事。
和他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考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能感觉出来他们在找东西。”
“找东西?”霍璟有些不解的问:“找什么东西?”
佐膺手上的烟袅袅升起,又被风吹散,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或者也不能算是东西,是一种微能,凌驾于人类的智慧。”
“那到底是什么?”
“没人能说得清那到底是什么,驻扎了几年,他们每天产出大量的报告再发回去,经常在一起做研究,考察员来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几年后,一群洋人偷渡到境内出现在藏地附近,他们火力齐全有备而来,那时我们的人已经在山脉被困数十天,后来的事…”
他手指间的烟已经烧尽,烟灰飘散在空气中,大概想到了那段记忆,他不太愿意再去回想,而是缓缓站起身眉宇深锁地盯着吴山:“或许你应该问问你领导,传言那些洋人当年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佐膺说完便朝着谢云烟走去,霍璟想到他曾说过,吴山当时被洋人抓去,整整三天死里逃生,没人知道那三天里到地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吴山,吴山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曼陀罗是从那些洋人手中得来的?”
吴山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站在夜色中,充满震慑和冷峻。
要说起来霍璟和吴山并不算熟悉,甚至一路而来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吴山的气息总能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所以她并没有十分防备他,只不过有些事情吴山不愿多说,她便不再多问。
侧头看着佐膺已经追上谢云烟的身影,开口说道:“米玛他们都好好的,那些人后来返回村子的目标就是她吗?”
却听见吴山声音有些沉重地说:“他们开的是全时四驱进口越野,我伤得太重,听到地表传来的异样再去分辨,车子已经逼近,带着一群人往沿湖逃,他们像土匪进村肆意破坏藏民的居所。
洛桑趁我不注意溜了回去,发现她尸身的时候,她抱着嫁衣。”
霍璟睫毛颤动了一下,一颗冰冷的水滴落在她的胸口,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她们这里姑娘的嫁衣都是父母亲手缝制的,待到嫁衣做好后,也是新人大婚时。
一生一件,许一人…
霍璟想,洛桑对佐膺的感情一定不输于她,才会拼死回去拿嫁衣,她突然理解了佐膺眼里的沉痛。
命运的交织从来就是那么无常,她睁开眼,遇见了他,很多事情就像冥冥中注定一样。
也许洛桑的死对佐膺来说太残忍,对吴山来说太自责,那件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逐渐疏离,过去的记忆也被尘封,没人提起。
远处谢云烟骑着狼不时发出咯咯咯地笑声。
佐膺把顽皮的她弄了回来,谢云烟巴巴地看着吴山朝他伸出手:“吴山,抱我下来。”
佐膺沉着脸直接将她提了下来,谢云烟气鼓鼓地瞪着他:“多管闲事!”
然后便不理他们蹲下身摸了摸那头狼,然而凶残的野狼似乎和她培养出了感情,温顺地趴在地上,任她抚摸。
吴山直起身子说:“好了,我让狼散了。”
“等等。”霍璟突然朝着狼群走去,其余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谢云烟忙站起身和唤狗一样“嘬嘬嘬”了几声,狼头居然乖乖从地上起来,优哉游哉地晃着大尾巴跟在她后面。
霍璟几步走到郑媛面前停住脚步,郑媛已经止住了膀子上的血,整个人依然狼狈不堪,衣服破败蓬头垢面。
霍璟单腿蹲下身牢牢盯着她:“说来也蹊跷,我们在村寨遇见你们,你们提出要搭伴,被拒绝以后,第二天这么巧在加油站和我们碰上,又这么巧车子也抛锚了,一开始和我们说急着去珠峰和朋友汇合,结果老莫身体不适在路上耽误整整两天,你们也没有表现出多着急的样子,怎么?现在不怕你朋友跑了?”
郑媛的红发有些凌乱,她缩了缩身子,霍璟冷笑:“因为你们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珠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其余人都沉默地盯着郑媛,她发丝中的双眼倒显得十分平静:“我刚见到佐膺就把身份证掏给他看了,我是什么人,你们可以查。”
霍璟眸中复上一层冰寒:“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至于方海,刚才听说要在这里过夜脸色大变,既然都知道这里是死人沟,说明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郑媛转过脸不屑地冷哼一声。
霍璟缓缓站起身,谢云烟在他们身后和狼头嘀嘀咕咕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倒是此时直起背走到霍璟前面,从身上拿出郑媛的那串珠子晃了晃:“我只给佐膺吃过我的大力金刚丸,不知道蛊虫吃下去会不会变成干尸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