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根本就没看清窗外东西的长相,窗帘“唰”得就被身后的纯纯拉上,她紧张兮兮的说:“你干嘛啊?”
与此同时,玻璃“啪”得一声碎裂一地,纯纯吓得就往门口跑嘴里骂道:“看你干的好事!快跑啊!”
霍璟借着月光看见一双惨白的手就要撩起窗帘进来,迅速捡起地上的钢棍对着窗外就是一阵猛捣,她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但她清楚不能让那东西爬进来,否则跑都没用!
那东西发出凄厉的叫声,刺耳尖细且难听,然而霍璟的动作迅猛、凶狠,没有任何停滞。
没多久那东西似乎就跑开了,霍璟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咚”得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她脸色煞白一片扔掉钢棍回过头。
纯纯还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一脸吃惊的盯着她,然后莫名其妙就跑出去了。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霍璟呼吸急促,这时看见钢棍的另一头沾得全是血。
她迅速把门关上,身体靠着门,大脑一时间十分混乱,南非世界杯,八年前,货船,不对,她最后的记忆在医院,她应该死了,她记得临死前似乎还听见了心脏监测器归零的声音,再往前她感觉到有人拔了她的氧气罩,是的,有人要她死!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中,直到几分钟后窗外掠过的人影把她的思绪又拉回到这艘船上。
霍璟仅用了几分钟时间已经回过味来,转身打开房间的门,先是朝外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顺着房间外的过道一口气跑到甲板上,顿时夜里的海风吹得她大红袍直飘,她老远就看见一群大老爷们聚集在甲板边上,正伸头往海里看,还在小声议论什么,因为逆着风,霍璟听不清他们讨论的内容。
她想起纯纯让她接客的话,没敢上前问具体情况,而是趁着黑夜绕到甲板后面,倒是人都聚集在前面,没人注意到她,她沿着黑暗的角落大概观察了一下这艘货轮,船体很新,船身上还印着“闵山”的字样。
忽然,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前方的角落晃了一下,霍璟脚步戛然而止,凛眉一看,纯纯很是妖娆的靠在船板上,海风吹得她一头长发不停飘着,妩媚得像个妖精,她修长的腿穿着黑色紧身裤踩着高帮靴,正在和面前的男人说着话。
霍璟还没看几秒,那个男人突然擡起手直接伸进了纯纯的狐皮大衣内,不停揉搓着,而纯纯也发出了一声十分欠揍的娇媚声,听得霍璟汗毛直竖。
不禁一头问号,几分钟前这妹子吓得都要哭了,一转身跟人搞起情况来了?而且还十分享受?真是尼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刚准备掉头走人,突然听见纯纯清了清嗓子往她这看来,他面前的男人似乎也发现了霍璟,这一看把那男人吓得脸色发白,只见角落站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色印花大袍的女人。
让他瞬间萎了,把手缩了回去,纯纯倾身在那男人耳边暧昧的低语几句,便扭着婀娜的身段朝霍璟走来。
走到她面前还有些娇嗔的挽着她的胳膊:“乱跑什么?也不怕把人吓死。”
“……”你还好意思讲,出门在外带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衣服,跟特么唱大戏的一样。
霍璟倒是没来得及还嘴,纯纯已经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下船舱,沿着长长的过道走得很快,就跟身后有人追赶他们一样。
直到再次进了房把门一关,纯纯才松开她:“我告诉你,不少人找我打听你的行情,怎么说也是我救的你,你开张前我们先商量下,要么我吃点亏,55?”
她一副老鸨的架势立在门口,然而霍璟只是用一种很冷的眼神盯着她,她继续说:“那46吧,给你拿大头。”
霍璟依然没吱声,纯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37吧,不能再低了。”
“那个男人是你客人?”霍璟倒是懒的跟她讨论嫖资分赃的问题。
没想到纯纯却说:“是我男人。”
“……”
她之前一直在想,就纯纯这样貌,这身高和身材,比一般模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端端的一个姑娘随便做什么,也比在这破船上做皮肉生意强的多,现在总算找到答案了。
“你为了他上的船?”
纯纯没说话,打开房间的灯掠了她一眼,已经表明了态度。
虽然刚才太黑,霍璟没能看清楚那男人的长相,但从身高来看那男人比纯纯矮半个头,偏瘦弱斯文的感觉,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上船干这种事,关键还在她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简直一船男人都是她男友兄弟的节奏!
虽然荒谬,不过霍璟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那个东西被我捅受伤跳海里了?”
纯纯却有些无辜的说:“捅不捅都要跳海里的。”
“……”敢情是个跳水运动员?
纯纯忙着自己的事,霍璟坐在那张不大的床上摸了摸脖子,低眉思索了一会忽然说道:“能不能让你男人帮忙打听一个人?”
纯纯侧眉看她一眼,霍璟接着说道:“这船上谁脖子上戴着一个吊坠,圆型的,材质看上去像铜。”
她把手指圈了起来:“大概这么大。”
纯纯微微挑眉:“你认识这人?有仇啊?”
霍璟眸色冷淡:“嗯,有仇,他打了我还要把我推到海里。”
“所以你找到他打算…”
“把他打了然后推到海里。”
“……”
纯纯拨弄了一下长发盯着这个小女孩平静的脸,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按道理说这样一个女生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就像小白兔跟你说要吃大灰狼一样滑稽,偏偏给人感觉,这小丫头还真能干出这么疯的事,她又不禁想起刚才霍璟捡起钢棍的表情,冷毅凶狠。
和这副清纯的外貌显得极其的不协调。
门外又开始出现脚步声,大概是有船员回来了,纯纯把灯按灭对她说了句:“不想接客赶紧上床睡觉。”
霍璟倒没被她吓着,而是这屁大点的房间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干。
纯纯脱掉狐皮大衣,很快也挤了上去,本来就一张单人床,一个人睡都挤,现在两个人,更是难受得紧。
偏偏纯纯还直往她身上凑,拉过毯子,先把自己盖盖好,又掀开一角把她也盖住,然后靠着她的胳膊闭上眼。
霍璟皱了皱眉,她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亲近,便不动声色的往墙里面靠了靠,纯纯很敏感的睁开眼,有些生气的说:“嫌弃我可以去隔壁,哼!”
毕竟是占了她的床,霍璟不好意思再动,只能任由她靠着。
身边很快传来纯纯没事找事的声音:“喂,小丫头,你多大?”
“比你大。”
“我不信,你看上去顶多20吧,谈过对象没?”
“……”
“不会睡着了吧?”
“……”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霍璟不是没听见,而是懒的回答,下了这艘船,她便不会再认识这个人,也懒的花功夫跟她打交道,倒是兀自在想自己的事了。
纯纯闻着霍璟身上清淡的体香,有种风信子混合白麝香的味道,优雅而浓郁,张狂而内敛,就如她这个人,清纯而复杂,充满了矛盾。
她也慢慢闭上眼,就在快要睡着之际,身边的人猛地坐起,小床剧烈抖动了一下,纯纯惊得睁开眼,看见脸色煞白坐在床尾的霍璟,突然气没打一处来:“我要早知道你睡觉抽筋,刚才就应该把你直接送去隔壁了,没心脏病还给你吓出心脏病来!我说你干嘛啊?深更半夜被鬼控住了?”
然而霍璟的眼神却明显不对劲,一把抓住纯纯的胳膊:“我刚才看见船身上有‘闵山’的字样,这艘船是不是闵山号?从麦哲伦海峡,途径太平洋,打算停靠在沪市的洋皮港?”
纯纯缓缓坐起身,在黑暗中摸了一根烟悠悠点燃,猛吸了一口吐在霍璟脸上:“我说小丫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霍璟用手扇了一下:“别喊我小丫头,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男人那玩意长什么样呢,回答我,是不是?”
纯纯叼着烟的手抖了下,怯怯的说:“别对人家那么凶嘛。”
霍璟看着她那作死的装逼样,干脆夺过她手上的烟,掐灭,然后一把将纯纯从床上拎了起来,才发现这姑娘看上去挺瘦的,其实还挺沉。
霍璟目光牢牢的注视着她,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对她一字一句道:“想活命,就回答我的问题。”
纯纯眉眼微擡:“这的确是闵山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落海,不过你安分点,别找事连累我,半个月后就能回国了。”
然而霍璟却睁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今天几号。”
见纯纯没回答,又徒然提高了声音:“我问你今天几号?”
“3号,7月3号。”
霍璟猛的松开她:“我怎么样才能见到船长?”
“你怎么样都不会见到船长。”
“……”
霍璟看了看纯纯,犹豫了一下对她说道:“7月10号这艘船会沉,一个也活不了!”
纯纯很平静的看着她,然后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之后就睡了下去。
这个日期霍璟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天正好是她和赵广泽领证的日子,刚从民政局出来就接到了沉船的消息!
那么她现在人就在这艘船上,意味着,她还没和赵广泽结婚,她刚沉下去的心突然又有种蓄势待发的兴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透亮的光泽。
不过在纯纯看来她只是发了一会呆,然后缓缓在她身边躺下,莫名其妙的说道:“今天1/4决赛阿根廷对德国,比分是0:4,应该还有一场是西班牙对巴拉圭,比分是1:0。”
纯纯眼皮微微动了动依然没有吱声,霍璟翻了个身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