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情况别说周围的人,就连祁尘自己都是懵的,空气顿时凝结,谢钱浅墨镜下的表情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刚才的这一下跟她毫无关系,只有她身后依在沙发里的男人,镜片后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一秒过后,四周闪光灯骤亮,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开始用镜头记录这一幕。
祁尘原本妩媚的表情当即变得狰狞起来,怒目而视擡起手就想回扇谢钱浅,一直坐着的男人没有再袖手旁观,忽然从沙发上立起身,高大的身影罩在黑衣女人的面前,祁尘的手愣是僵在半空中再也不敢落下去,虽然她现在气炸了,但她的理智尚且知道面前的男人,她得罪不起。
沈致面色阴鸷对严主席的人招了下手,几个领导同时屁颠颠地往这跑,沈致转眸对他们说:“怎么回事?我才坐了几分钟,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凑。”
几个领导尴尬地看了眼祁尘,其中一人对祁尘说:“祁小姐,请。”语气客气却也强硬,有种驱逐的意味,祁尘万万没想到沈致会在这么多人面毫不留情,脸色已然挂不住。
另一个领导对沈致摆了个请的手势对他说:“外面人多,沈总跟我们来后场包间吧。”
沈致点了下头,清冷转身,又回头扫了眼谢钱浅,示意她跟上,于是所有人都看见沈致带着那个黑衣女人离开了,而祁尘颜面全失地被请了回去。
她刚坐回去,便憋着一口恶气拨通了关品妍的电话,委屈至极地对她说:“老板,沈家大少今天摆了我一道,我要栽了。”
关品妍语气平淡地安抚道:“行了,别哭了,黑红也是红,好好待着,等风头过了给你接部古装大戏,机会还是有的。”
关品妍无动于衷地挂了电话,向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说道:“你大侄子下手太狠,连关铭的面子都不顾,直接毁了我的一个小花,我花多少资源才捧起来的,现在为了给你拖延时间也光荣牺牲了,听说他那边直接跟慈善总会的严主席接了头,你说你大侄子这是想干嘛?善心大发投入慈善事业了?”
沈三爷冷哼一声:“啊致外表看着清清淡淡的,从小心思就深,家里谁也摸不透他,不管他想干嘛?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另一边沈致和慈善总会的领导聊着一些项目设立方面的问题,谢钱浅这时才感觉到墨镜是个好东西,起码她可以坐着睡觉不被人发现。
然而在她身侧的沈致却可以轻易地透过镜框看见她关上的眼帘,谁能想到这个坐得笔直,纹丝不动的姑娘,实际上在睡觉。
在沈致看了她两次她都无动于衷后,终于轻咳了一声,谢钱浅睁开眼扭头看向他,他压低声音问了句:“无聊吗?”
谢钱浅点了点头,他唇角漾起些许纵容的弧度:“这里外人进不来,你不用跟着,出去玩吧,去吃点东西。”
“好。”听到可以出去吃东西,谢钱浅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刚下电梯,还没走入场内,过道上就有一对男女拉拉扯扯,女人气急败坏地说:“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进去,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不爱我呢。”
说着就要去挽男人的胳膊,这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嫌弃地扬起手臂,笑得无比妖孽:“开玩笑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女人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三少你耍我啊?你什么意思?”
沈钰有些不耐烦地侧了下头,正好看见一个身材妖娆婀娜的黑衣女人朝这里走来,那身怪异的打扮自带一股子杀气腾腾的味道,竟然如此似曾相识,让他瞬间想到某人,毕竟被暴揍的记忆如此深刻,深刻到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谢钱浅只要离他三米开外,他都能感觉到她的气场。
不会这么巧吧?那丫头应该在放暑假啊。
沈钰正自顾自地打量着黑衣女人,此时黑衣女人已然走到他面前,也停下看了他一眼,虽然大大的墨镜遮住了脸,但沈钰立马笑了起来。
直接上手热络地把谢钱浅一架,笑着对那个胡搅蛮缠的姑娘说:“不好意思啊,我喜欢这款的,带劲。”
说着就哥两好的架着谢钱浅转身离去,谢钱浅面无表情地说:“手拿开。”
沈钰立马乖乖地举起双手笑得那是个风光灿烂:“浅浅啊,我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的?这是太阳从东南西北同时升起来了啊?唉?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吗?你这是什么打扮?去玩cosplay了?你这cos的是个啥?圣斗士星矢?美少女战士?女娲补天?亡羊补牢?”
谢钱浅缓缓侧头看着他:“闭嘴。”
“好嘞。”
沈钰好心情地挨着她,絮絮叨叨个没完:“说真的,你来干嘛的啊?”
“吃东西。”
“……特地来慈善晚宴…吃个东西?”
谢钱浅点了点头:“嗯,有点饿了,你知道去哪吃吗?”
“……”沈钰盯她足足看了三秒,当即乐了起来:“跟哥走,哥带你找吃的去,正好我也饿了。”
谢钱浅看着他身上的大红色碎花短袖衬衫,皱了皱眉:“你来干嘛的?”
沈钰理所当然地说:“你三哥我好歹是个明星啊,我受邀来表演节目的。”
谢钱浅好心提醒他:“节目结束了。”
“我知道啊,这不是睡过了吗?待会多捐它个几百万不就完事了吗?省得让哥上台唱唱跳跳的,我才洗的澡出门,跳得一身汗,跟个大傻蛋一样。”
“……”
正说着两人再次走入内场,彼时内场成了社交晚宴,沈钰一进场,不少人就“沈三、沈三”地喊着他。
沈钰平时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常年混迹在各种社交圈子,有钱,有背景,还任性,脾气阴晴不定的,谁也不敢得罪他,都擡着他玩,就是他在胡说八道,别人也听得一本正经。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跟着沈家太子爷后面那个超A的姑娘,明明所有人看见她走进内场了,此时居然诡异地又从门口进来了,还出现在沈三身边。
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冷酷的模样,但沈三居然一改往日自命不凡的调调,嬉皮笑脸地跟在黑衣女人身后,一会帮她拿小蛋糕,一会问她喝什么饮料,跑前跑后很是殷勤。
没一会谢钱浅面前便堆满了东西,沈钰兴奋地对她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住哪的?要么东西搬来我那,我那有私人沙滩,屋子大,你要不急着回去,明天我带你去蹦极怎么样?”
谢钱浅扬了下眉稍:“蹦极?”
沈钰一派风流地翘着腿:“我的意思是,你蹦,我看着。”
谢钱浅摇了摇头:“要跳一起跳。”
沈钰一拍大腿:“ujump,ijump,看不出来浅浅你还怪浪漫的啊?都要跟我同归于尽了?”
谢钱浅将一片刺生塞进嘴里摇了摇头:“万一出现意外,我或许可以利用你捡回一条命。”
沈钰“啧啧”两声:“你这是赤.裸.裸地糟蹋我的身体,你这话到外面别瞎说,要是给我的迷妹们听见,你八成给围攻了。”
谢钱浅拿起一个蟹腿:“她们围不住我。”
沈钰诚恳地点点头:“没毛病,我身边那几个废物要有你这身手,我还用天天被狗仔追着跑?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哪敢真放什么料出去,就是想从我这讹钱,我一个人都快养活一个编队了。”
说着就看见谢钱浅举起那个蟹腿大有砸烂它的架势,沈钰连忙伸手过去:“别别别,注意形象注意形象,你还在cos亡羊补牢呢,不用搞得跟大禹治水一样,我来,我来。”
沈钰接过她手上的蟹腿,让旁边助理找了个开钳器过来,亲自帮谢钱浅将蟹腿给弄开了,看着谢钱浅食欲颇好地咬着一大口蟹肉,沈钰一脸满足的姨母笑。
却发现远处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这边,他稍稍转了下眸莫名其妙地说:“那姓祁的老盯我看干嘛?”
谢钱浅回了下头,又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她应该是在看我。”
“她看你干嘛?”
“她刚才想打我,没打到。”
沈钰一听,当即一拍桌子护犊子地说:“什么?她想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沈家的沈字是两点水还是三点水了?”
说着沈钰椅子一斜就站起了身,气势汹汹地带人往祁尘面前一坐,祁尘莫名其妙地站起身盯着翘着二郎腿的沈钰,脸色发紧地喊了声:“三少。”
“少你妹的,你怎么回事?连我小老妹也敢欺负?看在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为难你了,你就自己给自己三个巴掌,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又来?
……
关品妍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么自若,反而眉稍越皱越紧,挂了电话,坐在对面的沈三爷问了句:“又怎么了?”
关品妍面色不好地说:“沈致是毁了我底下小花的名声,你儿子直接断了她的后路,居然叫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自己耳光子,这都什么事。”
说着关品妍气愤地站了起来,沈三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奈何沈钰正在兴致勃勃地嗑着瓜子,压根就没接自家老爷子的电话。
刚准备回头叫谢钱浅一起来围观,却发现原本身后坐着的人不在了。
沈钰愣了下,瓜子一丢,站起身找了出去。
谢钱浅没太在意沈钰是如何教训祁尘的,她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然后便接到了沈致的电话,通知她走了。
于是她放下东西便离开了会场,刚出去,沈钰就追了出来喊道:“浅浅,你怎么走了?”
谢钱浅回头说:“我吃饱了,回去了。”
“……”还真是来吃东西的?
这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到谢钱浅身边停了下来,她对沈钰说:“那我走了。”
她刚转身,沈钰便拉住她问道:“你去哪啊?一个小女孩这么晚别瞎跑,现在到处都是坏人。”
虽然他自己说这话也挺心虚的,一般坏人也干不过她。
然而这时,宾利后座的车窗落下一道缝隙,从外面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不过一道声音倒是透过车窗清清冷冷地传了出来:“上车。”
谢钱浅挣脱沈钰上了副驾驶。
回到半山腰的别墅后,顾磊也刚把人送去局子才回来,跟沈致汇报了一番,说曹警官那边已经立案了。
顾磊忙了一晚上饭都没顾上吃,顾淼跟着沈致也没怎么吃东西,别墅外面有BBQ烧烤架,顾磊便忙活起来,还顺带跑到门口的小房子敲了敲门喊了句:“钱多,吃不吃烧烤?”
里面回了声:“吃。”
“吃出来啊,在前面等你。”
谢钱浅换下了这身紧身衣,套上自己的白色睡裙,她的睡裙是那种从脖子到小腿下面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裙子。
走远看,就跟个女鬼一样,加上夜风吹起白裙飘飘,顾淼的脸色直接就被吓白了,拍了拍顾磊,顾磊还在摆羊肉串,一转头也怔了下,直接吼了声:“来者是人是鬼?”
然后就看见飘到近前的钱多,顾磊眼皮跳了下,一天之内已经被她的穿着雷了两次,难以描述地对她说:“你能驾驭的风格挺多的。”
谢钱浅当顾磊是在夸她,还客气地谢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帮你们。”
顾淼说:“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大磊烧烤在行,他以后失业了就准备开家烧烤店。”
顾磊“嘿嘿”笑着:“沈哥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让我失业。”
正说着,沈致从楼上翩然走了下来,他也换了件宽松的米色对襟衫,看着一派悠闲的样子走了出来。
谢钱浅托着腮转头看向他:“烧烤,你吃吗?”
沈致还没说话,顾淼便替他回答了:“老大不吃这些东西。”
沈致撇了下唇角:“不用管我,我就看看你们。”
顾磊回头对他说:“沈哥,你坐过去,这里烟大,味道重。”
沈致“嗯”了一声,回眸看了眼托着腮盯着烤炉的谢钱浅,干脆走了过去,在她一边坐了下来问道:“晚上没吃饱?”
谢钱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吃饱了,但是还可以吃。”
晚风微徐,他无声地盯谢钱浅身上的衣服看了眼,问道:“在沈家,平时你的东西都是谁给你买,比如…衣服这些。”
“我自己买,呃,有时候我师弟出去摆摊的时候会帮我带。”
沈致扬了下眉稍:“师弟?陶管家呢?没有安排人在你身边照料?”
顾淼送了一盘羊肉串过来对谢钱浅说:“你先吃着。”
谢钱浅先拿了一串递给沈致客气一下,沈致摆了摆手,她便自己吃了起来,回道:“一开始有,然后被我赶跑了。”
“赶跑了?”
谢钱浅点了点头:“嗯,她们总是管着我。”
沈致明了地笑道:“她们在教你如何成为一个淑女。”
谢钱浅仰起脖子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个淑女的料吗?”
沈致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我高三的时候在外面租了一年的房子。”
沈致眉宇轻皱:“一个人?”
谢钱浅已经拿起第二串:“嗯,一个人。”
沈致没有再出声,高三是最忙碌的一年,国内这些家长都是一大家子围着孩子转,生怕学习压力大,营养跟不上,心里状态不好。
她却在这一年搬了出来一个人住,饭怎么吃?觉够不够睡?日常生活怎么照料自己?
就这样她还能考出了个理科状元出来,沈致沉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越来越觉得谢钱浅身上有种难能可贵的韧劲,在这样复杂的家族里依然能生长成自己的模样。
沈致叹了一声,又问了句:“你现在的零花钱谁给你?”
谢钱浅拿起第三串吃了起来:“轮到二伯家,沈辞谦会给我。”
说到生活费,从沈老爷子在世时就撂下话:“沈家儿女轮流养小浅,既然把她从家里接了过来,只要沈家有一口汤喝,就绝对不能亏待了小浅,一定要当自家小孩培养。”
老爷子过世后,沈家这个原本庞大的家族也分了家,谢钱浅是沈家人轮流养大的,小时候一家待一年,这两年轮到二伯家时,一直是沈辞谦给她钱,沈钰也会经常问她钱够不够用,不过她从来不会多要。
“辞谦再不济,倒也不至于把你穷成这样吧。”
谢钱浅一愣,不服气地对他说:“我不穷啊,我看着很穷吗?”
沈致把玩着手串,眼里带着笑意:“你看上去很饿。”
顾淼又送了一盘过来,听见沈致的话,接道:“饿没事,敞开了吃,还多着呢,不够再烤。”
“好的。”谢钱浅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这还是沈致第一次看见她笑,竟然有些愣神。
她其实笑起来很好看,一双水色的眸子像海水一般泛着涟漪,他突然又想到了下午她扑向自己时的感觉,预料的心理状态并没有出现,虽然有那么一秒想要把她推开的冲动,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了。
和她说话沈致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按照Ansel的建议,他可以尝试继续接触,沈致沉默地盯着她,像在考究一件什么深奥的物件。
谢钱浅只是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前的羊肉串,并没有在意沈致的打量。
顾磊问她:“够不够辣?”
她回道:“可以再辣一点。”
擡头的瞬间,短发在耳边轻舞,头顶的暖光照着她的发丝在夜里泛着淡淡的光泽,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
于是,沈致的手慢慢地擡了起来,然后轻轻拽了下她的头发,她的发丝很细,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柔顺,像微风拂过指尖,这种感觉…还不错。
谢钱浅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望向沈致,又看了看手中的羊肉串,顿时明白过来递给他:“那你吃吧。”
“……”沈致并不是在问她要羊肉串,但他能怎么办?只能勉强接了过来,他总不能告诉她,我就是单纯地想拽下你的头发吧?
然而另一边的顾淼整张脸吓得煞白,悄咪咪地移到顾磊身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顾磊白了他一眼:“见鬼了?我煞气这么重,鬼敢跑来这地方?”
顾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看见老大摸钱多头发了。”
顾磊压根没当一回事地说:“不可能,老大一碰女人就跟见了鬼一样,怎么可能碰钱多头发,你看错了。”
顾磊回得斩钉截铁,然而顾淼联想到那句“好玉配佳人”愈发感觉有些怪异。
他再次说道:“你别鬼不鬼的,我又没瞎。”
顾磊奇怪道:“不应该吧,那也许老大看钱多发质好,想问问她用的什么牌洗发水,你别说,我有时候也想摸摸她的头发,挺飘逸动感的是吧?”
“……”顾淼已经彻底不想跟自己这位老弟说话了,便回过头去。
这不回还好,一回又吓了一跳,他用劲拍了拍顾磊:“老大居然吃羊肉串了,他不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吗?”
顾磊骄傲地说:“那还不是因为我烤得香。”
“……”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顾磊很快烤好了两大盘东西,顾家兄弟两坐在谢钱浅对面,顾磊说起了下午那事,寺庙周围都布好了监控,嫌疑人一进入视线就被锁定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是海市人,但也不是都城人,穿得挺普通的,周围还有曹警官带来的警力,大家没有打草惊蛇,直到那个男人靠近寺庙准备开始翻墙才实施逮捕。
后来那人反应过来准备跑,说到这顾磊还特地加了句:“不过那人跑得挺快的,迫不得已曹警官手下才对他脚边开了一枪,人是没打到,不过吓得腿软跑不动了,就给逮着了,在他身上搜出一把改造克拉克手.枪,里面装了六发子弹。”
谢钱浅突然眉头一皱:“你是说,他身上带了枪?”
“是啊。”
谢钱浅擡头和沈致对视了一眼,她在沈致眼中也看到了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随后对顾磊说道:“跟曹警官打声招呼,明天我们抽空去看看人。”
然后看向谢钱浅:“你跟我去。”
谢钱浅应了声继续撸串,顾磊笑着说:“怎么样啊?我烤得还行吧?”
谢钱浅点点头,却听见顾淼说:“你就烤烤东西还行,跟老大差远了。”
谢钱浅有些好奇地转头去看沈致:“你会烧饭?”
沈致靠在椅背上淡笑不语,顾淼接道:“不仅会,他还被授予契尔菲厨皇协会荣誉骑士勋章和名义会长,在维也纳作为评委出席Gaggenau世界侍酒师决赛,只不过老大平时不发挥罢了。”
谢钱浅作为一个资深吃货,突然看沈致的眼光就变了,两眼都放着贼亮的金光:“你为什么不发挥呢?”
沈致挑了挑眉稍:“你想吃什么?”
“肉,呃…好吃的肉,我喜欢吃肉。”
沈致默了一瞬,扫了眼她面前堆积的竹签,道:“……看出来了。”
谢钱浅吃东西很快,吃完也不停留,直接起身对他们说:“我回去睡觉了。”
然后便穿着一身白衣又飘走了。
沈致皱了下眉看着她远去的方向,越看越不对劲:“她上哪睡觉去?”
顾淼解释道:“哦,我把钱多安排在前面的小房子了。”
沈致眼眸一凛:“那地方能住人?这里这么多房间谁让你把她安排过去的?”
顾淼有些心虚地说:“我怕钱多住在这,你不方便。”
顾磊看老大脸色不对,立马站了起来:“要么我喊钱多搬过来吧。”
前面小房子的灯亮了,然后又灭了,沈致眯了下眼:“不用了,明天再安排。”
顾淼越寻思越感觉很微妙,于是试探地问了句:“老大,你…对钱多不过敏啊?”
“她是花粉吗?我对她过敏干嘛?”
顾淼和顾磊对视了一眼,顾淼又大着胆子问了句:“那你…能碰她吗?”
沈致感受着指尖残留的触感,细软顺滑,一种属于女孩的柔软,他轻轻叹了声:“她还小。”
“???”老大你在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网上就爆了,昨晚祁尘自己扇自己耳光子的新闻占据了各大头条,底下热评一片问号,都在问祁尘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然而很快就人扒出了两枚玉坠的事件,大约在这件事曝光一个小时后,就有个号称玉器行的人爆料,前几天有个人到他这来定货,指定要求定一枚水滴形的满绿翡翠,但是由于时间较紧,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于是他出了一块B货出去。
这个爆料一出来,很明显,昨晚两个女人脖子上有一枚肯定是假的。
于是各路鉴宝大V又开始收集高清大图,好在昨晚拍照的人多,很多照片一放大,在懂行的人眼里,是骡子是马便一清二楚。
祁尘的微博立马就被踢爆了,当然她很有先见之明,昨晚就直接把几个软件卸载了,这事一搞,就算沈致给她留条活路,那个沈三也不是好惹的,这人性情跋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后面怕是要彻底淡出娱乐圈了。
但很快,另一个话题被人热议起来,即然祁尘脖子上的千万珍宝是假的,那么真正戴着那枚千万珍宝的女人到底是谁?
更神奇的是,这个神秘的女人在一个晚上同时出现在沈家两位公子哥的身边,一位将千万玉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另一位跟在她身后端茶送水,无微不至,这诡异的事情直接导致谢钱浅一届平凡的武家弟子上了热搜。
热搜名为“X女郎”,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姓名,来历,还有长相,加上她一身A爆了的打扮,不免给她整个人增加了层浓厚的神秘感。
所以一早上顾淼便在沈致面前读着网上的内容:“老大,你听听这条,这条网友猜测是说X女郎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在你身边做事,妹妹在三少身边,两人出自中情局,因为共用一个身份,所以不能同时出现,昨晚是个BUG。”
顾磊爽朗地大笑起来:“网友这脑洞堪比尼斯湖水怪。”
沈致嘴角也牵起一丝弧度淡淡地摇了摇头。
顾淼滑到另一条说:“这个更绝,说钱多是你爸的私生女,是你跟三少的亲妹妹,赞得还挺多的,说每个豪门都有一打私生子女。”
沈致倒是淡然地说:“我父亲倒是希望有个女儿,可惜没那个机会。”
顾淼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老大,三少怎么也认识钱多啊?”
刚问完立马就反应过来:“哦,他认识梁爷。”
沈致掠了他一眼,也没有多做解释,便是在这时,谢钱浅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顾磊对她喊了声:“进来啊钱多。”
谢钱浅换回了她的运动衣,踩着帆布鞋走了进来,顾磊出去安排车子对她说:“马上走了。”
谢钱浅点了点头,走到沈致面前,将玉坠交还给他。
沈致垂眸扫了眼,对顾淼说:“装起来吧。”
顾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盒将这枚水滴放妥,木盒古朴厚重,有着清晰的纹路,谢钱浅看不出什么材质。
沈致对顾淼说:“拿上车吧。”
“好。”顾淼也走了出去。
此时别墅只有谢钱浅和沈致,他坐在沙发上,晨曦的光淡淡地洒了进来,照亮他流畅的轮廓,他穿着一件灰色麻质罩衫,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纯白色T恤,清爽中透着散逸之感。
他的手指甲修理得整齐干净,温润修长,此时拿着一杯咖啡放在唇边吹了下,空气中飘散着咖啡浓郁的香气,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沈钰现在不欺负你了?”
“她打不过我。”
沈致饶有兴致地说:“哦?什么时候被你收服的?”
谢钱浅不知道沈致为什么突然问起沈钰,于是想了下告诉他:“初三的时候,他到处说…”
谢钱浅停住了,沈致缓缓擡眉:“说什么?”
“说…喜欢我,然后很多女同学找我麻烦,我的书和作业本都被撕了,后来…”
沈致的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咖啡杯:“后来?”
“后来我把沈钰揍了一顿,他就哭着回家找妈妈了。”
沈致一向寡淡的脸上突然露出罕见的笑容。
听见谢钱浅接着说:“快毕业的时候,我帮他打过一次架,然后我们就讲和了,后来他就没有再欺负过我。”
沈致擡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在一边对她说:“你和沈钰…”
谢钱浅眨巴了一下眼,然后又眨巴了一下眼反问道:“我和沈钰怎么了?”
沈致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绕了一圈,随后站起身淡淡道:“没什么,以后和他保持距离。”
谢钱浅的眼神顺着他走到门口,沈致清清冷冷地丢下句:“名声不好。”然后便出去了。
徒留谢钱浅一脸懵,没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对谁名声不好?对沈钰?还是对她?
……
车子开到老城区,街道开始变得拥挤起来,最后停在一个弄堂前就开不进去了,顾淼从前面那辆车下来,对沈致说:“老大,太叔的店就在这里面,不远。”
“好,走着去吧。”
沈致下了车,顾磊和谢钱浅跟在他和顾淼后面,走了大约五分钟,前面两人停在一家古玩店门口,顾淼一掀帘子,沈致便踏了进去。
太叔早已等候在店里,见沈致来了,还有些激动地从柜台里绕了出来握着沈致的手,对他说:“你可算回国了。”
沈致喊了声:“太叔。”
然后让顾磊把一些礼品放下,太叔是个七十多的老头,但精神很好,看着不像七十多的样子,不停招呼沈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昨天你身边这个小伙子已经来拜访过我了,你能回来就好,怕是你再不回来,你们家的那些个不孝子…”
太叔没再说下去,看了眼沈致身后的顾磊和谢钱浅,沈致轻咳了一声:“都是自己人。”
太叔才把古玩店的门给带上,转而对沈致说:“我听说你回来后直接接手了翠玉阁,你有什么打算?”
沈致只是平淡道:“到底不能数典忘祖,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总得有人传承下去。”
太叔有些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不愧是沈常志的长孙,不瞒你说,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你爷爷和你爸走后我就离开翠玉阁了,就是看不惯你那几个叔叔,我虽然不在都城,但并不是一无所知,我听说…”
太叔压低了声音又望了眼门口的地方,开了口:“他们那些利益集团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其他几个势力比较集中,目前只有沈家一盘散沙,有人在搜集证据,想要从沈家下手,你速度要加快了。”
沈致眉宇之间拧了几道,突然提道:“太叔愿意跟我回都城吗?”
太叔笑着摆摆手:“我老了,不中用了,跟你回都城,除了在翠玉阁帮你做做鉴定,走走货,还能干什么,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正说着,古玩店后院的大门被人敲响了,太叔问沈致:“东西带来了吗?”
沈致瞥了眼顾淼,顾淼把那个装有水滴玉坠的木盒交给太叔,太叔对沈致说:“昨天我这个老朋友正好来看我,不然到哪打听去,你跟我一道来看看。”
然后转而对顾磊说:“大块头,你帮我看个店。”
沈致和顾淼随太叔去了后院,谢钱浅和顾磊留在古玩店,后院和古玩店之间有个防蚊的纱帘子,谢钱浅看见太叔打开后门,有个岁数好似比太叔还要年长一些的老头穿着太极服走了进来。
然后几人在后院的石凳子上落座,太叔把木盒打开放在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面前,说道:“你看看吧,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
那个老头先是戴上老花镜,然后又从太极服口袋里摸出一个手电筒和绒布,将玉坠放在绒布上后,便打开手电筒开始查看。
谢钱浅靠在后门边也盯着那个老头,老头观察了一会,越看越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太巧了,缘分啊,这对坠子是出自我师叔的手。”
太叔说道:“你师叔不都走了多少年了,你会不会看错了?”
这头发花白的老头感概道:“是啊,走了有四十年了,不过我不会看错,师叔当年开窗的时候,我就在边上,他老人家刚开了一道就转头告诉我遇到宝了。”
沈致此时开了口:“那你怎么就确定这就是当年开出来的料子?”
老头“哼”了一声:“这世间的臻品都是有记号的,大自然的产物独一无二,我后来开了一辈子也没开出过这种料子的,能不记得吗?你们看这东西,自然光下呈满绿色,来给你们看看里面的结构。”
几人凑近了些,老头将手电筒打开,提示道:“这块料子十分细腻,外行很难看出结构,注意看水滴下方,这样看是不是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就好像水滴汇集到底,坠坠预滴?其实是色度有细微的变化,肉眼很难分辨出来,最下面有道月牙状的绿带,很小,你们注意看。”
经他提醒,好似玉坠的颜色在手电强光下的确产生了一种渐变之感,如果不是这老头子提醒,几人根本看不出来,即使经过他提醒,不懂行的顾淼也没能看出什么。
老头将手电一关,回忆道:“这对玉坠叫水中捞月,师叔当时对我说,好的料子不需要复杂的雕工来破坏这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他老人家静坐了三天,发现这块料子里有两个很难察觉的月牙状绿带,于是出了两枚水滴状的玉坠,将月牙绿带分别沉在水滴底部,又由于这块料子的颜色有着肉眼很难分辨的色度差,所以无论怎么看都是满绿,可一旦戴在人的脖子上就会有种鲜绿欲滴之感,所以这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我印象非常深刻。”
沈致出声问道:“你刚才说一对?”
老头点点头:“是的,一对,后来出给了当年一个大户人家,我师叔还赚了一大笔,那户人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只可惜…”
老头将这枚玉坠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中:“如果这枚玉坠是你拍卖所得,现在已经流通到市面上,说明那户人家大概败落了,很有可能当年那对姐妹花都不在了。
我前些年,应该是五六年前,在一个画展上看到过一个人佩戴类似的吊坠,只是距离太远,我又不认识人家,所以不能确定,你这枚月牙朝上,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当年那户人家大小姐的贴身物。”
刚说到这,正好前面有人敲门喊着:“太叔,开不开张啊?”
沈致擡头对太叔说:“您忙。”
太叔起身:“那你们先聊着。”
说着对里面喊了句:“开张开张,来咯。”
他把纱帘一撩,谢钱浅正好靠在门口,阳光穿过轻薄的云层落在她白净的侧脸,那双浅色的眸子淡淡的,透着少女的清澈和柔润。
原本坐在石凳上的老头,忽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