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武住院后的第三天精神已经明显好转,每次医生来查房都要感叹年轻人恢复得真快。
邢武身上的伤很多,虽然看着惨烈,但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不能碰水,自然也就不能洗澡。
这几天连他的寸头都长了些,有些凌乱的顶在头上,莫名有种颓废的帅气,李岚芳拿了套干净的病号服,让他下床到浴室去,帮他把身上擦一擦。
邢武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在走到浴室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向准备跟着进来的李岚芳对她说:“不要你擦。”
李岚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跟我难为情?”
邢武的眼神飘向正在一旁准备药的晴也,对她说:“你来。”
晴也猛然一愣,擡头望向他,他的眼里藏着浅浅的笑意,李岚芳回头看向晴也,晴也有些尴尬地和她对视了一眼,低着头跑到浴室门口把邢武推了进去,赶紧关上门就说道:“你疯了?”
邢武靠在一边压着嘴角的笑意,一脸肆意的模样:“让我妈替我洗不如发霉算了,再说她现在又不是不清楚。”
晴也微红着脸颊,话虽如此,就体育场她脑子充血下的那一吻,估计全世界都知道了,但到底没有说破,总觉得在李岚芳面前有些不大自然。
邢武见她发愣对她说:“杵着干嘛?帮我脱衣服啊。”
“你自己不会脱?”
“能脱要你进来干嘛?”
“……”
晴也擡手解开他的扣子,浴室非常小,逼仄的空间,邢武的气息就落在她的头顶,她擡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目光滚烫而浓烈,那熟悉的感觉让晴也莫名紧张起来。
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他若隐若现的胸膛,邢武看着她透粉的脸颊,忽然将她压在身后的墙上吻着她,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微微推着,身体却被他吻得绵软无力,邢武一把将她捞到怀里在她耳边说:“想你了。”
晴也从他臂弯中钻了出来瞪着他:“你想伤口崩开你就乱来吧。”
邢武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忽然挑起笑容:“我以后会不会妻管严?”
“会,坐好。”
邢武当真乖乖坐好不乱来了,晴也让他伸着脖子先帮他洗了头,然后打湿热毛巾绕过伤口帮他擦着身体,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稍微碰到边缘邢武的肌肉都会紧绷起来,搞得晴也心惊肉跳的,不停对他说:“疼你就说哦。”
“放心擦吧。”
邢武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疼,为了缓解她这种紧张的情绪,就随口和她聊着最近厂里的情况。
厂里的生产流年一直在把控,网店那边杜奇燕也在经营着,有些流量是从胖子介绍的主播那里过去的,虽然单子不多,但陆续也有,估计照这样下去每个月挣的钱只够发他们两工资外加支付水电费之类的经营费用。
晴也蹲下身帮他把小腹周围擦了擦,手突然顿住,擡头望着他,一双眼睛里布满闪烁的雾气,邢武问她:“怎么了?”
晴也指了指他的内裤:“你要不要脱了?”
刚说完这句话,晴也难得在邢武脸上看到一丝窘迫,他直接夺过她手上的毛巾对她说:“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晴也笑着凑近一步仰着头看他:“你这是在害羞吗?”
她此时就蹲在他的双腿中间,宽松的T恤从邢武的角度可以看见诱人的风景,那副模样让他的血液顿时倒流。
晴也的余光似乎瞄见什么,等她再低头看去时,巨龙已经苏醒,邢武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有意的?”
晴也赶忙站起身摆摆手:“打扰了。”
邢武压着眼皮危险地盯着她:“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晴也慌乱地跑出浴室,还好李岚芳已经不在病房内了,不然免不了看见又要一阵尴尬。
邢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晴也到邢武奶奶那边去了,李岚芳刚打完水回来,念叨着:“就那个姓曹的不是认罪了吗?他家人现在不肯赔我们钱,说没钱儿子还要坐牢,我回头还要上他家闹去。”
说着递给邢武一个刚洗的苹果,邢武随手接过啃了一口没吱声,半晌说了句:“他妈跟人跑了,他老子赌得连房子都卖了,你跑去闹也不怕他老子拿刀跟你同归于尽?”
李岚芳脸色一白:“不会吧?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原先那房子再不值钱几万块还是要他赔的,再说现在盖房的钱还是晴也出的。”
邢武垂着眸咬了口苹果,李岚芳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欲言又止半天,才说道:“武子,你和晴也…你们…”
邢武平静地擡起头视线:“你想问什么?”
李岚芳低着头苦笑道:“虽然你是我儿子,我肯定巴你好,但是你也得清楚我们家几斤几两,你这样会耽误她的。”
邢武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又啃了口苹果。
李岚芳看着地砖叹了一声:“晴也各方面都好,如果被我们家耽误了,以后我也没脸去见她妈了,我得去曹家把钱要回来给她读书。”
邢武擡头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对她说:“这事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
……
半个月后邢武的脑震荡已经完全复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结痂治愈,却在某天晴也放学来到医院时,他的病房里站了三个人,晴也有些错愕地推开病房的门。
这三个人打扮得很潮,这种潮一看就不像本地人,他们回头的时候,晴也认出来其中一个人的长相,原来开过跑车去邢武家找过他。
那个叫三圣的男人显然也认出了晴也,打趣道:“哟,武子,上次那个美女啊?”
邢武对晴也招了下手,晴也放下包走到他面前,他牵起晴也的手对他们说:“我女朋友,晴也。”
晴也对他们笑了笑,邢武对她说:“AEG俱乐部的。”
AEG俱乐部,纵使晴也不混电竞圈也对这个俱乐部的大名略有耳闻,旗下有个很出名的战队十分受追捧。
他们没待多长时间就走了,临走时,三圣对邢武说:“这几天好好休息,下个礼拜见。”邢武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晴也将病床上的桌子放了下来,跑出去将碗筷烫了烫,又将刚才从家带来的饭菜一样样铺放在桌子上对邢武说:“房子这两天要拉电,你妈今天不过来了。”
邢武无声地接过筷子看着晴也,晴也把饭递给他,又对他说:“待会吃完我要回厂里,要是晚的话我就直接回旅馆了。”
邢武低着头叫了她一声:“晴也。”
“对了今天模拟考成绩出来了,你猜胖虎考了多少?476,他自己也没想到,最后再冲一冲他上个本科应该没问题对吧?”
邢武放下饭声音沉闷:“晴也。”
晴也将碗直接拍在桌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邢武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对她说道:“你不想我去?”
晴也没有转过身,可她已经泪眼模糊,肩膀微微颤抖着,半晌她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回过身:“你伤才好,不能等等吗?”
邢武微微拧着眉,眼里的光深不见底:“等不了,下个月国内的EA联赛就要开始了,他们愿意花十万块作为路费让我去上海,差不多需要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AEG俱乐部里面没有FPS赛事很强的战队,FPS是第一视角的射击类游戏比赛,这一直是国内很多俱乐部的弱项,前几年县城出去的那个三圣就跟俱乐部大佬推荐过邢武,自从几个大佬匿名看过邢武的一场比赛后,这几年一直不遗余力地想挖他进俱乐部。
邢武缓缓转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天了,最冷的严寒已经过去了,可这天高地远的县城依然没有百花齐放的景色,他对晴也说:“因为钱的事改变自己要走的路,这种操蛋的事在我身上发生过太多次,所以我不允许在你身上发生,包括家里盖房子的钱,算是我问你借的,这笔钱我也会尽快筹给你。”
晴也擡起头看着他:“我不在乎!”
“我在乎。”邢武转过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空气在霎时间安静下来,邢武走下床来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你是不是不想我去?”
晴也只是无声地摇着头,她不是不想他去,奶奶目前住在医院每天靠药物维持,不需要邢武每天守着。
如果邢武肯为她踏出这一步对晴也来说也许是好事,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已习惯了邢武在身边,习惯和他斗嘴,跟他胡闹,猛然分开一个月,晴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邢武将她扯进怀里对她说:“应该能赶在你高考前回来。”
晴也哽咽着说:“上海美女很多的。”
“我是去打比赛,不是去泡妞的。”
“你长这样,你不泡别人,别人也会泡你的。”
“我长什么样了?”
晴也擡起头眼里全是泪:“你不清楚吗?”
邢武的嘴角却含着笑:“不清楚,你说。”
晴也气鼓鼓地说:“听说那些电竞大神身边全都是网红围着。”
邢武好笑地说:“你听谁说的?我这样的乡巴佬人家看不上。”
“那我怎么就看上了?”
邢武抵着她的颚,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你眼神不好。”
晴也嗅了嗅鼻子:“我眼光可好了,我看上的东西一般都是限量版的,别人都想抢。”
邢武笑了起来,站直身子握住她的肩膀:“我保证过去以后,吃肯德基都不吃母鸡翅。”
晴也又忍不住挂着眼泪笑了出来。
邢武出院那天黄毛他们都来了,他们听说邢武要去上海参加EA联赛的培训,比邢武还激动,一群男的在大街上兴奋地狂吼,要不是邢武大病初愈,恨不得把他举起来。
虽然狙皇这个ID在县城的确很有名气,还有很多人会冒充他的号,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职业选手。
这次去上海,邢武尽管没有明确表态以后会加入AEG俱乐部做职业电竞手,但黄毛他们却仿佛看见了明日的电竞大神。
本来大家准备第二天摆几桌为邢武送行,但是邢武直接拒绝了,黄毛想到邢武要离开一个月啊,按耐不住,又打电话给邢武说要不大家去旅馆找他耍耍。
邢武拿着手机,看着浴室里正在洗澡的晴也,她忘了拉帘子,从外看去磨砂玻璃映出她诱人的轮廓,他的眸子紧了下,对黄毛说:“你是不是闲得蛋疼啊?”
黄毛一愣,回道:“那是有点闲,你这段时间住院,我都无聊死了。”
“无聊和泥巴去,我没空陪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他的脚步走到浴室门口,晴也关了水出声问道:“你站在门口干嘛?”
“帮你拿毛巾。”
“我拿了。”
“帮你拿衣服。”
“也拿了。”
“哦,那我进来了。”
“……”
晴也惊慌失措地捂着身体,邢武已经打开了门,雾气朦胧中,她匀称白嫩的躯体美得惊心动魄。
邢武直接掀了衣服一步步朝她走去说道:“黄毛打来的。”
晴也有些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然后呢?”
“他想过来。”
“你怎么说的?”
邢武拉开她的手,眼眸迷离地落下细碎的吻:“我让他和泥巴去了。”
晴也被他吻得浑身发烫,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她身上的水珠全部蹭在邢武的肌肤上,透着甜甜的清香,眼里却流出凶狠的光来:“他要敢来我直接把他从二楼扔下去。”
邢武将她从花洒下抱了出来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晴也红润的脸颊埋在他的颈窝,那柔软的身体让邢武瞬间失控。
邢武出院后就消失了两天,只不过这一次他身边的兄弟不再像之前过年时那样没有眼力界,甚至连黄毛也都没再打扰他。
但是他走的那天早晨,所有人还是去送行了,犬牙大黑他们全部到场,一群人哄哄闹闹到了长途汽运站。
那天天气很好,偶有小风,晴也穿着邢武出院后给她买的浅蓝色小裙子,颜色是晴也自己选的,她皮肤白穿着特显眼,微风拂过她的裙摆,邢武一手拎着个包一手牵着他。
在大厅门口的时候,一群兄弟上去要给他拥抱,邢武嫌弃地说:“滚,离我远点。”
黄毛他们非要凑过去拉他,晴也站在旁边“咯咯咯”地笑。
哄闹时不知道谁扯了邢武的衣领,他脖子上的小草莓清晰可见,一群人愣了下,气氛突然有些诡异,晴也的脸“唰”得就红了。
邢武赶忙将衣领拉好骂道:“皮痒了?”
上去就给了黄毛一脚,黄毛笑着跳开,邢武一把搂过晴也对他们说:“我走后,她要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犬牙双手抄兜有些酷地对他说:“放心吧,还要你讲?”
他又低头对晴也说:“我跟我妈说过了,她这段时间会去医院,你专心顾你的事就行了,奶奶那边不用你操心。”
晴也点了点头。
时间到了,邢武转身进站,一排兄弟扒在外面的栏杆上看着他,他依然是一身利落的运动装,修长的身型硬朗挺拔,随身的行李也只有一个简单的手提包,这是邢武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很远的地方。
晴也一路上都跟着他们嘻嘻哈哈的,直到邢武转过身进站的那一刹那,她才终于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就像有感应一样,他回过头来看她,时间仿佛在那一秒静止了,晴也好似想起了她刚来县城时,一眼就注意到他,轮廓清晰,眼神炯然,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男孩会在她生命中留下这么浓重的一笔。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邢武的身影,她突然有种很难受的感觉,明明才一个月的时间,她这几天也反复告诉自己只是一个月,很快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着邢武离去的背影,却好像要各自天涯般心绪不安。
她眨了下眼,随着眼泪的滴落视线再次清晰起来,她看见邢武突然推开人群又朝她阔步而来,两人隔着栏杆紧紧抱在一起,他对她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