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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兽皮的狐貍君 正文 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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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时候他们回到酒店,秦嫣回了房间洗澡换上了睡裙,然后听见钟腾敲她的房门,她顶着毛巾将门打开,钟腾拿了两个空酒杯问她:“喝一杯?”

    秦嫣目光落在酒杯上然后眯起眼睛看着他:“我不喝,你也不许喝。”

    钟腾有些不羁地笑道:“我不会乱来。”

    秦嫣白了他一眼:“谁知道你啊,为了我的人生安全不许喝。”

    钟腾有些兴味索然地靠在门框上:“睡不着。”

    秦嫣干脆走出房间带上门,她走到豪华沙发那问他:“干吗睡不着?”

    钟腾揉了揉头发:“我墙上的图案像老鼠。”

    秦嫣有些莫名其妙地走进他房间看了看,明明就是那种深色低调华贵的羽毛装饰,居然能被他联想成老鼠也是醉了。

    她回身看了看他,然后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给服务台,不一会管家为她送来了东西,她走到门口接过,钟腾坐在沙发上问她:“拿的什么啊?”

    秦嫣将拿在手上的东西扔给他:“反正你也睡不着,把你手指甲剪剪。”

    钟腾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虽然不短,但也没多长啊,有些不解地问:“干嘛要剪?”

    秦嫣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男人留指甲。”

    实际上,她从小练琴,基本没有留过长指甲,她的指甲永远干净清爽,大概也是习惯吧,所以她总是会特别在意身边人的指甲,她从来没有督促过南禹衡,因为南禹衡本身就有很高的自律性和良好的生活习惯,但她已经发现过好几次钟腾指甲长了都没有剪,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钟腾拿起指甲剪刚准备动手斜了她一眼,忽然又放了下来有些无赖地说:“剪不好!”

    秦嫣吹了吹额前的碎发几步走过去拿起指甲剪瞪着他:“手拿来!”

    钟腾一副得逞地坏笑将手伸过去,他的手掌很宽,掌心粗砺有着薄茧,还有些烫烫的,秦嫣将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帮他修剪指甲。

    她的样子很认真,钟腾早就发现她做任何事都很认真,不管做饭,还是收拾家里,亦或者研究琴谱,她比一般人都要勤奋很多,虽然她的出生不是最好的,但也足够给她富足的生活,可她对待自己的人生依然认真上进,让他看到了他所没有的那部分。

    秦嫣帮他把指甲修剪得平整干净,然后动了动酸酸的脖子站起身对他说:“我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来改琴谱。”

    然而她刚走几步,钟腾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从她的身后紧紧抱住她,呼吸粗重得仿若从荒蛮之地传进她的心底:“原谅我,跟我好好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爸的事我也会解决,我们以后好好的,可不可以?”

    秦嫣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微微眨了下眼睛,声音极轻地说:“钟腾,你从小跟你妈对着干你妈也没将你撵出去,出了事还不是帮你兜着,你对钟家做了那样的事,你爸也只是把你赶出东海岸,没有对你下手。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这样包容你,被你一次次伤害,还能对你一再忍让。”

    她拉开环住她的手臂转过身看着他,嘴角浮起真诚的浅笑:“也许我以后会原谅你吧,毕竟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仇恨,但不是现在,晚安钟腾。”

    她披着绸缎的睡衣,流云般高雅的步姿让她像个强大的女王,襟怀坦白,从不妥协。

    那一夜,钟腾失眠了,他看着房间那深色的羽毛,开始慢慢回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一直到初升的阳光溢进房间,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秦嫣应该起来了,他没有动,感觉脑袋很沉,整个人都很累,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然而闭上眼全是阴暗的仓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烦躁地起身冲了把澡走出房间,秦嫣已经用过早餐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针织中袖连衣裙在外面的阳台上。

    管家将早餐送进房间,他没太胃口地喝了杯咖啡,望着阳台上那抹纯净清丽的身姿,她认真地调着大提琴,微风吹起她的长发,那温婉迷人的样子像一道清风,吹散了他心头的烦躁。

    他放下咖啡拉开门走了出去,秦嫣擡头掠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翻着琴谱说道:“没睡好啊?”

    钟腾有些懒洋洋地往她对面的软椅上一坐,手撑着脑袋望着她:“很明显吗?”

    秦嫣撇了下嘴角:“有点。”

    钟腾看着她身前的大提琴忽而问道:“下午去表演?”

    秦嫣摇了摇头:“下午去看看舞台,然后参加排练,会和其他人一起合奏。”

    “几点?我送你。”

    秦嫣擡眸笑看着他:“我要练几个小时,你跑去睡觉吗?”

    钟腾无所谓地说:“随便。”

    秦嫣收回视线对他说:“不用了,我把酒店地址给了他们,下午会有车来接我。”

    这家M酒店沿着江岸线打造,将苏城繁华的景致和历史的风韵尽收眼底,舒适宽敞的全景阳台放眼望去是宽阔的江岸线,对面高楼林立,在初晨的阳光中泛着璀璨熠熠的华彩。

    有风撩起秦嫣的白色裙角,她整个人都染上一抹好看的光晕,钟腾忽然提道:“能拉首曲子给我听听吗?”

    秦嫣睨了他一眼有些傲娇地说:“我没有为谁单独拉过大提琴。”

    钟腾有些诧异,随后又出声问:“他也没有?”

    秦嫣摇了摇头,钟腾忽然心情舒畅地说:“那我更要听了。”

    秦嫣看他霸道的坚持,干脆擡头问他:“想听什么?”

    钟腾随意摆了摆手:“催眠曲吧。”

    “……”

    秦嫣将右手的弓放在弦上,微风轻拂,她的身姿与白色沙发融为一体,就这样闭上双眼,悠扬的琴声便温柔地倾斜而出,那委婉低沉的音色透着淡淡的忧伤,就连钟腾这种不懂音乐的人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悲伤流淌在音符之间。

    他望着秦嫣的面容,像梦境中朦胧的轻纱,似真似幻,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见骄阳落在她的脸上,她睫毛上复上一层水汽,晶莹剔透,又被细碎的风吹干,仿佛不曾存在。

    秦嫣拉得这首曲子是肖邦的《离别》,从伤心到绝望再到平静,曲毕,她猛地睁开眼,对上钟腾痴迷的眼神,忽然有些怔怔的。

    钟腾问她:“怎么了?”

    她仿若灵光一闪地说道:“我终于知道哪里不流畅了,你带电脑了吗?我想重新调整下我的曲子,下午拿给他们打印。”

    钟腾做了长时间出行的准备,他当然不可能当真不管手头上的工作,所以理所当然会带着电脑。

    他进屋将笔记本递给她,秦嫣坐在电脑前调整曲子,可有时候灵感就是一瞬间的事,钟腾看见她皱着眉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秦嫣回过头说:“总感觉差一点,我得到阳台透透风,说不定待会感觉就来了。”

    钟腾见她起身走上阳台伸了个懒腰,微微挑起眉,艺术家的灵感还真是捉摸不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也起身跟了出去,电脑就这样开着,那枚小小的U盘样式的东西默默插在他的笔记本上,后台的程序远程启动了,最后的战役也即将结束。

    秦嫣回过身看着他一脸倦容,几步走到阳台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我帮你按一按,我以前也会经常失眠,这招很管用的。”

    钟腾饶有兴致地走过去,高大的身躯躺在沙发上,把头枕在秦嫣的腿上,睁着眼睛看着秦嫣的脸,她低下头命令道:“闭眼,放松。”

    他乖乖照做闭上了眼,秦嫣轻柔的手指按压在他的太阳穴处,又移到他的头顶,每一次按压都舒服得让钟腾渐渐感到轻松,听着远处江面传来的江鸥叫声,身体仿佛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

    秦嫣声音清浅地说:“你神经太紧绷了,所以睡不着,我以前刚参加演出的时候,因为怕第二天登台自己发挥不好,或者出错什么的,也会睡不着,在国外想家了,也容易失眠,现在习惯了,就尽量让自己什么都别想。”

    钟腾闭着眼听着秦嫣好听舒服的声音,像流水一样冲刷着他心里的阴暗,让他卸掉了一身疲惫。

    良久,秦嫣都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突然开了口,声音低沉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对她说:“你一岁多的时候有记忆吗?我要告诉你我总能记起那时候的事你信吗?”

    秦嫣不知道怎么回答,实际上幼儿园之前的事对她来说都挺模糊的,秦智就总跟她说他们没搬来东海岸之前的家,可她已经不大能记得了。

    却听见钟腾接着说道:“也不算记得很清楚吧,只是感觉很冷,每天都很冷,冬天夜里睡着后她会把我的被子拿走,我身体好生不了病,她就把我泡在冷水里,直到把我弄发烧放在他面前。

    他要闹离婚,被外界舆论压着,本来就背着对不起她的罪名,大概怕我突然死了这个罪名再也洗刷不掉了,所以不得不顾着我。

    我他妈的就成了原罪,他看见我就烦,我记得小时候不小心把玩具汽车滚到了他脚边,他突然就朝着我大发雷霆,把汽车砸了,让我滚蛋,呵…”

    江面泛起了波光粼粼,像繁星被剪碎投在水里,钟腾忽然将头侧向秦嫣的小腹靠着她,很脆弱的样子,秦嫣微微拧起眉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他的头顶。

    他声音有些阴沉地说:“我阻碍了他的人生,所以注定成了他的眼中刺,后来他不提离婚了,我妈开始整天往寺庙跑,我出水痘浑身奇痒无比,除了他妈的佣人,没人管我,讲起来我出生在钟家,却连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不如!

    这就是钟家不为人知的丑事,再大点他们干脆不管我了,我特么做了再混账的事,他们顶多帮我擦屁股,根本不会问一句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秦嫣只是安静地听着,那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成长往事,那些糜烂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痛苦,那些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记忆。

    直到他声音低哑地说道:“你刚结婚的时候,我去找你,你对我说要是你离婚我敢娶你吗?我那时给不了你任何回答,但也是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有这个能力给你答案。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妈死后,蒋氏企业都归我所有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钟家人不认我,蒋家人也不可能真正接纳我个外姓。

    我只是和他们谈了些条件,握住了些东西让他们答应送我坐上钟汇这个位置,现在钟汇刚经历一场磨难,一盘散沙,实力大不如从前,秦嫣,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霎那间,秦嫣的手僵住,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倒流,她震惊地低下头看着脸埋在她小腹间的钟腾,不可置信他竟然将他的底牌全部摊了出来,更不可置信他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实情!

    钟腾感觉到秦嫣的身体有些僵硬,可他并没有动,而是伸手环住她的腰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地说:“你说我不信任你,我把能说的都说了,秦嫣,我只有你。”

    秦嫣鼻尖拥上一股酸涩,声音颤抖地问他:“你爱我吗?”

    钟腾毫不犹豫地说:“爱。”

    “不,你不爱我,钟腾,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不懂,你爱我不会把我当战利品一样拉到你的老同学面前炫耀,挽回你从前丢掉的面子,不会让我穿上那么暴露的衣服给你长脸,却让我不自在,不会急于告诉所有人你赢得了南禹衡的女人,不会在我弹完钢琴曲时,骄傲得带着我满场显摆。

    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需要我吗?因为你在我身上找到了你丢掉的自尊。

    或许你是喜欢我的吧,但那绝对不是爱。”

    直到几分钟后,钟腾才有些迷惘地问道:“那什么是爱?”

    秦嫣擡起头将视线落向远方微微叹了一声:“爱是一场漫长地修行,从小到大没有人爱过你,所以你也不懂爱别人,如果有一天你遇到真正爱你的人,或许你就懂了吧。”

    钟腾有些孩子气地说:“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秦嫣笑着抚了抚他硬得扎手的发:“谁知道呢?睡会吧。”

    他们不再说话,江面有船掠过,溅起道道波纹,秦嫣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货船陷入沉思。

    十几分钟后,钟腾呼吸均匀,秦嫣将她轻悄悄放在沙发上,又进屋拿了毯子给他盖好,可她刚离开阳台钟腾便睁开了眼,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身影,看见她徘徊到了电脑面前,钟腾眼神微凛,可她并没有碰他的电脑,而是直接帮他把笔记本一卡。

    然而秦嫣手下已经快速拔掉了那枚小小的USB接口握在掌心进了房,她将证件全部塞进琴盒里,背着大提琴就往门口走去,却突然听见身后阳台的门被拉开了。

    钟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回身望着他说:“怎么不再睡会?”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待会进房睡。”

    秦嫣点点头:“那我走了。”

    钟腾却忽然伸手紧紧抱住她,声音低浅地落在她耳边:“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秦嫣踮起脚尖弹了下他的额头笑着说:“昨晚你弹我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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