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秦嫣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盘算的那场恶战还没有发动,东海岸另一场暗潮汹涌的战争已经在她搬出去这一个月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临近考试前的两三天,南禹衡都没有再过来,每天也只是匆匆给了她一个电话,叮嘱她早点睡之类的,秦嫣猜想着他是不是怕耽误自己的复习,所以才没来找她,本想和他多聊一会,但他那边也都是草草便挂了电话。
直到秦嫣临考试前一天的半夜,本来已经躺下了,突然听见敲门声,又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当那熟悉而沉闷的敲击声响起时,她便清楚门外的人是谁了!
故而有些欣喜地跑去一把将门打开,南禹衡单手撑在门框上,身后是那轮皎洁的明月,镀在他米白色的翻领风衣上,将他颀长的身型勾勒出难掩的矜贵,一双深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一丝疲惫,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在看见她的那一瞬,脸上的倦容消失了,旋即勾勒出迷人的浅笑向她张开双臂,秦嫣一下扑进他的怀中,他提起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带着她进了屋。
这时秦嫣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有些诧异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皱眉盯着他:“你居然喝酒了?”
他深邃地眼眸牢牢锁住她干净的小脸“嗯”了一声,那充满蛊惑的男性气息夹杂着酒精的味道竟然让秦嫣心跳加速。
可她依然皱着鼻子瞪着他:“你怎么这么晚还喝酒啊?”
南禹衡却将她放了下来,把风衣脱了,笑得妖孽:“想喝。”
秦嫣有些怔怔地看着他,她很少看见南禹衡笑得如此不羁,仿佛卸下一身重荷,超然洒脱,虽然她不知道南禹衡这是中了什么邪?但她能感觉出来他今晚很轻松,整个人都有点亢奋。
他走进浴室冲了把澡,出来拉开被子躺在秦嫣身边,秦嫣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有些小声地提醒他:“我明天一早要考试的。”
南禹衡“啪”得将灯关掉,把她捞进怀里声音透着丝戏虐:“我是来睡觉的,你是以为我要干嘛,还是你想干嘛?”
秦嫣将脸埋在他胸口,以往南禹衡过来,顶多待上一会就要回去的,从来没有在这过过夜,今晚他的反常,让秦嫣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晚上不走吗?”
“嗯,不走,睡觉。”
他说完没多久便呼吸均匀了,秦嫣发现他真睡着了,而且似乎很累的样子,这让她本想问他话都问不了。
南禹衡的睡眠向来很浅,她以往和他睡在一起通常都是她先睡着,而南禹衡都要在她睡着很久以后才能入眠,而且他睡眠很浅,他稍微动一下,他都能醒来,秦嫣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么累的样子。
便悄悄擡头看了他一会,轻柔地拨弄了一下他头顶短而削薄的黑发,她本以为南禹衡睡沉了根本不会察觉,然而却没想到他闭着眼却迅速擡手攥住了她的小手沉沉地说:“快睡,再动你就别想睡了。”
秦嫣想想明早的考试,还是乖乖闭了眼。
第二天一早秦嫣的闹钟还没响,南禹衡已经起床了,他利索地穿好衣服出门替秦嫣把早饭买了回来,然后将她从暖和的被窝拖了出来,帮她把衣服套上推进浴室。
秦嫣洗完脸出来,南禹衡坐在书桌前将热乎的早饭打开,秦嫣干脆走过去亲昵地坐在他的腿上,清爽白净的小脸在他颈窝温柔地蹭了蹭,南禹衡嘴角扬起一丝浅笑,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媳妇是不是也这么喜欢撒娇,但是他家的小媳妇粘起人来的时候,还真是让人能瞬间放下心头大石。
他一早便去校门口买回了她爱吃的包子,和那家她说好喝的豆浆。
南禹衡虽然有时候对秦嫣挺严厉的,比如监督她学习的时候,能不给睡觉不给嘴馋吃东西。
但宠她的时候也能把她惯上天,就例如这个安逸的清晨,他任由她坐在他的腿上,把热乎乎的包子喂到她嘴边,再拿起豆浆给她喝一口,而秦嫣就这么安然地靠在他怀里,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
把她喂饱后,南禹衡一直将她送到教学楼前才停下脚步,秦嫣侧过身问他:“你马上去哪?”
他双手插在米白色风衣口袋里平静地回道:“回去了。”
又拉了拉她的衣领目光清浅温柔:“这几天我不过来了,你好好考听到没有?”
秦嫣心里闪过一抹异样,她总觉得南禹衡让她好好考那语气就跟交代后事一样,又很快把这怪异的想法甩掉:“那我先进去了。”
“去吧。”
秦嫣看了看周围,低下头等身后那几个同学走远了,才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唇,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大楼里走去。
直到她踏上台阶回头看去时,南禹衡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悠远,秦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感觉南禹衡好像拧着眉,表情很严肃的样子。
旁边很快有认识她的同学在叫她,她便收敛心神进了考场。
虽然那晚南禹衡突然半夜来找她,总有些让秦嫣说不出的奇怪,但这几天她打电话回去,南禹衡语气依旧地和她闲聊几句,并没有什么异样,秦嫣便也放下疑虑,专心应付考试。
直到最后一天从考场出来拿出手机的时候,竟然发现她的手机上有八个未接来电,五个是秦文毅打来的,三个是秦智。
本来同学喊她一起聚餐,可当她看到这八个紧急来电时,心已经徒然沉到谷底,一种不好的预感盘踞在她的心头。
她立马推掉聚会一个电话拨给爸爸,秦文毅还在外地出差,电话里匆匆问她在哪,说已经让秦智去找她了,还问她南禹衡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跟秦智赶紧回去看看,一句话问得秦嫣心咯噔了一下,赶忙挂了电话,连手指都在颤抖,又拨通了秦智的电话,秦智说已经到学校了,问她在哪个考场?
几分钟后秦智开着辆深色的SUV停在秦嫣面前让她上车,秦嫣一上车便浑身发冷地问秦智到底怎么回事?
秦智将车子开得飞快皱着眉说他也不太清楚,也是刚刚接到老头子的电话。
秦嫣紧张得指尖冰凉,她去打南禹衡的手机,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一颗心便更加七上八下。
秦智直接将车子开进东海岸,还没到南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街道上停了好多辆汽车,几乎要将整个街道占满,南家大院敞开,好多人都在往里拥,似乎还有人争吵的声音。
秦智远远地将车停下,皱着眉对秦嫣说:“南禹衡什么时候让你住校的?”
“一个月前。”
说完她就准备拉开车门,却被秦智一把擒住:“你现在不能进去,你看门口那些人。”
秦嫣坐在车中凛眉观察了一下,那些车子都是一些高档轿车,门口站着的人五大三粗的,都像是打手一样,她一颗心跳动得更加剧烈。
秦智略微思忖了一番说道:“我要猜得不错,他会事先把你支走,是不想你受到波及,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回家。”
秦嫣有些失控地扬起声调:“看着一群人等着抄我家吗?看着我男人在里面被一群打手围住不管吗?我做不到,帮我绕到后门!”
秦智深沉地扫了她一眼,秦嫣反瞪住他:“快!”
秦智便一打方向将车子绕到南家后门,秦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芬姨,芬姨倒是接了电话,秦嫣告诉她自己在后门,问她方不方便溜出来。
秦嫣徘徊在南家后门附近,好在后门比较隐蔽,一般人不太能找到,几分钟后芬姨打开小门探头看了眼,秦嫣回头对秦智说:“在这等我。”
然后小跑上去问芬姨:“出什么事了?”
芬姨一脸焦虑地说:“我也不知道,刚才裴家突然带了好多人过来砸门,把我吓了一跳,活活闹了半个小时,少爷让我把大门打开,结果一群人就这样冲了进来,现在又陆续来了不少东海岸的人。
裴家先生在里面和少爷谈判,说什么我也不大懂,就听到什么要联合所有人把少爷赶出东海岸,好像马上准备派人去请东海岸其他大家族过来。
说是不信今天赶不走我们南家!”
秦嫣立马皱起眉急切地问道:“谈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南禹衡什么态度?”
“少爷没有态度,几乎都是那个裴先生在说话。”
秦嫣感觉有点奇怪:“没有试图周旋?”
芬姨回道:“没有,就任由他们在闹,少爷什么话也没说。”
秦嫣双手冰凉猛然擡头看了眼郁郁葱葱的黑色房子,五官全部挤到了一起,忽而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眼车上的秦智,赶忙对芬姨说:“你现在上楼把那把‘孟壶’拿给我,不用告诉南禹衡我回来了。”
芬姨立马惊道:“你要拿‘孟壶’干嘛?那个东西以前老爷说过是我们的家底。”
秦嫣昂起下巴,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家都没了,要家底做什么?南禹衡要是问起来,让他找我要!”
芬姨听她这样说,不敢再耽误,赶忙回身跑上楼,秦嫣便焦急地候在小门处,不时还能听见前院传来闹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在没等多久,芬姨便又从后门绕了出来,手上抱着一个高档的正红色锦盒走到秦嫣面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双手交到秦嫣手中。
秦嫣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锦盒目光幽暗地对芬姨嘱咐道:“把家里最好的茶拿出来,但凡进门的每个人都送上一杯热茶,包括门口那些看门的,不管别人说我们什么,不要丢掉南家的气度,等我回来。”
芬姨重重地点点头。
秦嫣便没再说什么上了秦智的车子,死死抱着那个锦盒目光笔直地对秦智说:“调头,去上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