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嫣和南禹衡大婚的前一天晚上,秦文毅找秦嫣聊过一次,大意是嫁过去后要以南禹衡的身体状况为重,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任性,自己有胳膊有腿的,尽量不要让南禹衡累着云云。
秦嫣支着脑袋听了半天,秦文毅大多都是替南禹衡在说话,不免觉得爸爸也太奇怪了,之前还不太乐意她嫁给南禹衡,嫌他身体不好,现在又各种叮嘱自己。
秦文毅见她听得一知半解的,干脆把话又挑明了些说道:“你年纪还小,虽然结了婚,有些事不着急,我之前也和南禹衡说过了,你月底回波士顿后,以后几个月回来一次,等你毕了业再慢慢相处,和南少爷在一起也要注意分寸,不能引火攻心伤了他的身子。”
秦嫣“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秦文毅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就是让她别那么着急和南禹衡行夫妻之事,怕南禹衡身体吃不消。
秦文毅见自家女儿跟不当一回事一样,严正地站起身敲了敲桌面:“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有些事情马虎不得,听到没有?”
秦文毅话虽委婉,但秦嫣听明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居然还和南禹衡商量过了?这种事为什么还要和南禹衡商量?
秦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
南禹衡虽然从小过得清冷,连一场生日宴都没办过,但这次大婚倒是一改往日作风,应了那四个字“风光大办”!
地点是选在南城逼格最高的有着皇家林园气派的酒店,光宴会大厅,就是那种敞开式的三层楼,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除了邀请东海岸所有人之外,南城几乎叫得上名字的商界大佬们齐齐到场祝贺。
说起来是一场婚宴,但因着他这个东岸商会副理候选人的名头,背靠整个东海岸,又出自海上帝国的南家,所以各路英豪都想借着这场大婚的由头打探虚实,就连向来和南禹衡没有往来,逢年过节都不走动的南家各个派系分支均齐齐到场,场面空前盛况!
东海岸人不清楚南禹衡在南家的底子到底有多厚,而南家人也无法掌握南禹衡目前在东海岸的实力到底有深,所以两方无人缺席,这场盛大的婚礼倒是成了史无前例的商业英豪大聚首。
而后台,新娘身边围了一群专业的造型团队,几个小时前就开始折腾,秦嫣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一边和陆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陆凡基本上还处于神游的状态,虽然人来参加婚礼了,一颗心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在参加秦嫣的婚礼,这尼玛也太快了!
直到准新娘造型做得差不多了,才有人将一个精致的深红色绒布高档礼盒亲手交给了秦嫣,并跟她说:“这是南先生特别交代今天给你的。”
其他工作人员忙完后被请去隔壁休息间,秦嫣将精致的绒布盒放在梳妆台上,双手打开别致的锁扣便看见了盒子中躺着的一顶华贵精致的头环。
头环是南禹衡找了大牌设计师耗时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设计打造的,直到前天才从巴黎空运到国内,空灵的发箍上每个细节都是匠人纯手工打造,就连那朵小白花都栩栩如生,仙气十足,而这个头环上共镶满了十九颗钻石,寓意十全九美,一生长久。
陆凡眼睛倒是很毒,凑过来看了一眼便震惊道:“我靠,你这是放南少爷的血啊!”
秦嫣捧着那顶精致的头环眼里溢出如水的柔光,浑然不知秦智站在门口。
秦嫣小时候被秦智忽悠家里穷,所以小学开始就对物质方面有严格的自律,久而久之便也对一些女孩子追求的东西不是很看重。
即便后来长大了,虽然吃穿用度都不差,但似乎她一直对物质上面看得很淡。
别人的婚礼,小到连喜帖的样式新娘都恨不得亲自把关,她倒好,成了甩手掌柜,跑出去浪了半个月,什么意见也没有。
倒是此时,秦智看着桌上绒布盒上的大牌LOGO,又走过去看了看她手中头环上的钻石,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陆凡有些不自然地对秦嫣说:“我出去看看啊。”然后便匆匆走出化妆间,顺带把门关上了。
秦智往她旁边的沙发上一坐说道:“我当你嫁给他是图他的人,还替你感动了一把,没想到你这个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别人的几十倍,可以啊。”
秦嫣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笑道:“我和他都跳过谈恋爱直接结婚了,他背后水那么深,还比我大那么多,身体又不好,我总得探探他的家底吧。”
秦智玩味地看着她:“你倒是不傻。”
秦嫣将头环递给秦智:“你妹我什么时候傻过?帮我戴。”
秦智睨着她:“干嘛要我戴。”
“送我出嫁啊,戴上这个走出这扇门,我可就是南家的人了,以后秦家就指望你开枝散叶啦。”
秦智黑着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走到秦嫣身后将那顶精致地头环卡在秦嫣的发髻上,左右调整了一下。
秦嫣望着镜子中的哥哥,一身挺拔的藏青色西装,五官英挺立体,透着成熟的魅力,她盯着镜子中的他笑道:“要是于姐知道你现在这么帅,一定后悔得很。”
“滚!”秦智冷着脸推了下她的头,她的大婚,偏偏要戳他痛处。
秦嫣看着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哥哥一脸憋屈的模样,就特别乐。
秦智替她固定好头环后,秦嫣照了照镜子问他:“好看吗?”
秦智倒是很臭屁地说:“我在这,我妹能丑?”
秦嫣白了他一眼,他忽然有些正儿八经地说:“你对南禹衡悠着点。”
秦嫣眼皮一擡不解地看着他,秦智干咳了一声走到旁边:“别一嫁过去没两天整进医院,我们家丢不起这人。”
秦嫣气得吹了吹额边的碎发:“够了!昨天我爸,今天你,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欲求不满?搞得他跟唐僧一样,我把他吃了吗?”
“是你选的这个丈夫经不起你折腾,你自己没点数啊?”
秦嫣被气得不轻,人还没嫁过去,自己已经被贴上了“欲女”的标签,还是自己老爸和哥哥贴的,都是什么鬼?
正说话间,化妆间的门响了,秦嫣说了声:“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南禹衡一袭高档手工纯黑色西装坐在轮椅上,芬姨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裙站在他身后,秦嫣眼中不自觉透着笑意:“前面那么多人,你怎么来了?”
南禹衡声音温和地说:“来看看你。”
秦嫣缓缓站起身,将长长的拖尾轻轻一甩,动人的身姿便洒下一室璀璨,她笑着问:“怎么样?”
南禹衡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幽暗的眸光泛着绝代风华。
秦智干脆一把站起身说:“感觉跟个电灯泡一样,我出去了。”
芬姨听见秦智这样说,也退了出去带上门,室内顿时就剩秦嫣和南禹衡两人。
一个站着,洁白的轻纱缥缈得如潋滟繁花,合身的剪裁将她优美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像个高贵优雅的女王。
一个坐着,熨烫妥帖的西装勾勒出男人完美得比例,那不动声色的气场只单单坐在那,便像个矜贵沉稳的帝王。
秦嫣微微摆动轻盈的身姿便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时,那璀璨精致的裙摆便像圣洁的花一样,在地毯上盛放,头顶那独一无二的头环似精致的皇冠,耀眼夺目。
南禹衡轻扫了一眼说道:“满意吗?”
秦嫣笑着指了指头顶:“你是说这个?还是指婚礼?”
“都是。”
秦嫣闪着长长的睫注视着他:“讲真的,我以为你就在自己家开个小宴会就当我们的婚礼了,没想到你搞这么大的排场,你知道外面几条道都戒严了吗?刚才我小学同学堵在路上才听说是我结婚,都不相信,还特地打电话跟我求证呢,以为我嫁给什么皇亲国戚了。”
南禹衡嘴边噙着抹浅淡的弧度:“我都坐轮椅了,还有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当然不能让人受委屈。”
秦嫣轻“哼”了一声:“我信你个鬼,南禹衡,看不出来你也会花言巧语?哄骗谁呢,来了那么多大人物,还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呢。”
南禹衡低下眸,眼里含着笑盯着秦嫣放在纱裙上纤细白嫩的手,弯腰攥进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柔:“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物尽其用?”
秦嫣将手从他掌心一抽有些不满地说:“南禹衡,今天我们结婚啊,你非要坐轮椅?你又不是腿断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靠在轮椅上悠悠说道:“外面那么多人要周旋应付,站着累。”
“……”一句话竟然让秦嫣无力反驳。
正好芬姨敲门说:“少爷,贺老爷子到了。”
秦嫣见南禹衡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转瞬即逝,他便对着面前美丽的新娘露出绅士的笑容:“待会见,南太太。”
秦嫣看南禹衡也不顾芬姨在场就调侃她,脸色微红,芬姨见秦嫣羞涩的样子,憋着笑将南禹衡推了出去。
南禹衡的确很忙,婚礼开始前,秦嫣也就匆匆见了他那么一眼。
婚礼正式开始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新娘终于从巨大的拱门后缓缓走出,无数的聚光灯打在秦嫣的身上,那层层纱幔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洒在她的周身,华美中蕴着仙美的气韵,每一处精致的针绣和钉珠在华灯下都折射出耀眼的光泽,仿佛她的出现瞬间照亮了全场,三层楼满当当的宾客全部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虽然秦嫣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可再大的国际舞台她也登上过,所以即使眼前的场面再大,她依然踏着纤细的水晶高跟鞋,漂亮的天鹅颈气质非凡,每走一步都带着从容自若,脸上挂着恬静美好的笑容,由内而外的大气让她完美驾驭了这件高贵的婚纱。
秦文毅站在进场处等她,她缓步走到他身旁,将纤细的手腕搭在秦文毅的臂弯里,秦文毅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如此惊艳的模样,眼里也挂上满满的父爱,带着她往南禹衡那里走还问了她一句:“事先吃东西了吧?”
秦嫣含着笑望着周围掌声雷动的宾客轻声说:“喝了杯奶。”
正说话间已经走到南禹衡的面前,他稳坐在轮椅上,轮廓分明而深邃,浑身透着雅致清幽的俊朗。
在秦文毅和秦嫣走到近前时,他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芬姨有些讶异地说:“少爷?你怎么?”
南禹衡转过身淡淡道:“不用了,我亲自牵她上去。”
他面向秦文毅,秦文毅将秦嫣的手交给南禹衡,按例父亲应该嘱咐女婿几句,然而秦文毅却对秦嫣说道:“以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要照顾好南禹衡的身体。”
秦嫣满头黑线地眨巴了下眼,还只能含着笑什么也说不了,本来是很感动的场面,结果听见秦文毅这么说,秦嫣瞬间就不想哭了。
南禹衡接过秦嫣的手,秦文毅便目送一对新人踏上台阶。
因为宴会厅实在太大,所以白色的T台一直延伸到舞台需要走很长一段。
秦嫣挽着南禹衡的胳膊对鼓掌的宾客露出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说:“不是说好坐轮椅吗?这么长的路你能走得完吗?”
南禹衡也表情自若地回道:“走不完不是还有夫人你扶着吗。”
秦嫣没说话倒是眼神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有些讶异地说:“你还请了周涵?”
“他主动联系我要过来的,好像早知道我们要结婚一样。”
秦嫣唇边漾起甜甜的小米窝:“他的确是最早一个知道的,我在舞会那天已经告诉他了。”
南禹衡倒是有些不解:“告诉他什么?”
秦嫣侧过头对着南禹衡笑道:“告诉他我这次回来是和你结婚的。”
这下换一向平静的南禹衡眼中浮上讶异的光泽:“如果那天裴家不来我那闹…”
“我也有其他办法。”秦嫣很快接道,微微昂起修长的脖颈,像个骄傲的天鹅。
那一瞬,南禹衡望着她不可一世的模样,眼中透出笑意,将她柔软的手在臂弯间紧了紧:“你倒是自信得很,就不怕我真答应裴家?”
“你不会,裴毓沁鲁莽毛躁又沉不住气,你就是娶她姐姐那样的,也绝对不会把裴毓沁放在身边。”
“自作聪明!”南禹衡笑骂道。
秦嫣毫不谦虚地说:“过奖。”
秦嫣聘婷的身姿挨着南禹衡,两人的步伐同步,走在一起就是一道极其养眼的画面,所到之处均是闪光灯。
秦嫣顿了一下又说道:“你既然根本不会和裴毓沁沾上关系,又干嘛吊着裴家?”
南禹衡淡笑道:“我向正庆集团提出的代价基本上是个天价,他们股东大会开了好几轮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我当然要用些法子让他们加快进度。”
南禹衡俊逸的侧脸透出些许雅致柔和,单从外表看是个儒雅内敛豪无攻击性的男人,可说出的话却让秦嫣心惊。
“你先和正庆接洽,放出烟.雾.弹,让裴家自乱阵脚,等裴家找上门后,你又让正庆那边误以为你和裴家有戏,逼正庆答应你开的条件,你这两头来回牵制玩得还真是游刃有余。
不会等你和正庆正式达成合作后再反过来吃裴家吧?”
南禹衡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有人告诉过你女人太聪明会让男人退避三舍吗?”
秦嫣嗤笑道:“不聪明能做你的女人吗?”
南禹衡侧过头深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光炙热浓烈。
秦嫣倒是不去看他,只是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十九颗钻我还要少了,你跟正庆开了什么天价?”
南禹衡若有所思了一瞬,随后说道:“具体合作事宜放在下个月才初步洽谈,如果顺利,这笔交易将会是婚后财产。”
秦嫣脸上的笑容立马放大了,灿烂得如七月的骄阳。
南禹衡适时提醒道:“夫人,请注意克制下你财迷的表情,我们还在举办婚礼。”
秦嫣却压根不搭理他,漂亮的卧蚕溢出藏不住的喜悦,在外人看来,这个新娘可真喜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