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兔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还没有完全消化这条信息的内容,就已经看见万历浔迎着夜色打开车门,只不过,他开的并不是那辆霸气的迈巴赫,而是一辆十来万的普通轿车,一身黑色大衣,头发短耳削薄,面色凝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慕筱兔僵在窗边,看着他一步步走进家中,沉稳的步伐似踏在她的心尖,他进门后先是往桌上掠了一眼,泡面的味道四溢开来,他回过身抚了抚袖子扣上,站在门边:“就吃这个?”
慕筱兔鼻子依然通红的,不知道是站在窗边久了被风吹的,还是此时的万历浔像雪中送炭的英雄揉进她的眼中。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慕筱兔已经变成了一头自然卷小绵羊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万历浔低头看着她脸颊泛着微红,一双大眼闪着粼粼的光泽擡头望着他。
慕筱兔擡起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角咕哝着:“壮壮,我以为要一个人过节了,你不走了吧?”
却听见头顶传来:“走,回来换个衣服。”
“哈?”慕筱兔一把松开他,他转身走到楼梯处,还回过头对傻站在门边的慕筱兔勾了下唇。
慕筱兔刚激动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对着泡面发呆。
她又迅速把刚才那条短信翻看了一遍,突然心跳加速,这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孩子他爹?这人到底要对万历浔做什么?她忽然感觉脑子很乱!
什么叫万历浔翻不了身了,她不自觉侧头看了看外面停的那辆半旧的车子,万历浔不是去日本出差了吗?怎么大过节的突然回来,还开了个破车回来?
加上他如此匆匆的神情,怕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慕筱兔突然紧张得手心冒汗,虽然知道万历浔可能要破产,但没想到破得如此突如其来,还是在大过节的时候,要不要这么惨?再看看面前的泡面,慕筱兔突然觉得很绝望啊!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了万历浔的脚步声,他已经换了一身轻松简单的浅色休闲衣,显得整个人高挑清朗,他缓步走到楼下,握着车钥匙在手中甩了两下掠了眼慕筱兔,慕筱兔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往下瞥着,那眼神比犯错的金毛还惨!
就见万历浔收回视线走到门口,慕筱兔一把将下巴磕在泡面上眼神也追到了门口,却看见万历浔停下脚步转过身,漆黑的眼眸中闪着玩味的笑意:“还不走?”
慕筱兔双眼一亮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上了车后,慕筱兔拉过安全带,车子行驶在路上,慕筱兔拍了拍车子问万历浔:“你换车了?”
万历浔点点头:“换了。”
慕筱兔试探地问:“你不是说赶不回来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万历浔“嗯”了一声。
慕筱兔突然就惨兮兮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破产了?”
万历浔没有否认,正好红灯车子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子,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颇为认真地盯着她:“我要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他的目光有些炙热,一瞬不瞬地盯着慕筱兔,可慕筱兔却缓缓将头转向车窗外,车里忽然沉默下来,万历浔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
绿灯放行,他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得飞快,夜色朦胧,前路渺茫。
慕筱兔不知道真正的夏曼希对万历浔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爱,为什么会有别人的孩子,如果不爱,当初又为什么想方设法嫁给她,这一切似乎都说不通。
可她不是夏曼希,她是慕筱兔,从她成为夏曼希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按照夏曼希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她突然转过头看着万历浔,眼里的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对他说:“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
车子刚准备拐上山路,万历浔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住有些吃惊地侧头看着她,路灯的柔光从车玻璃透了进来,萦绕在夏曼希的脸上,可万历浔却牢牢盯着她眼中璀璨的光,忽然伸出手绕过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捞到自己面前,距离近得似乎要碰到彼此的鼻尖。
慕筱兔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得跳动,他在万历浔眼中看见小小的自己,随后那个自己慢慢压缩,因为万历浔的双眼弯起,透出一抹笑意,声音近在咫尺,回荡在车内,他说:“你傻了以后其实挺可爱的。”
“……”这人怎么回事啊?夸人可爱为什么还要顺带骂人傻?慕筱兔很憋屈啊!
但万历浔似乎心情很好,已经松开她,又对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一边再次将车子开上路一边对她说:“听说你那些歪门邪道还能赚钱啊?我变成穷光蛋你养我?”
慕筱兔很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我养就我养!”
万历浔嘴角撇了撇:“我穿衣服很费钱,小到衬衫袖口都是TATE特别定做的,我喝的咖啡产自巴拿马,每磅将近三百欧,我对灰尘过敏,要是房子被法院收走,我可能也没办法在住的方面将就,你能养得起吗?”
慕筱兔突然感觉压力山大,她很想说大哥你都破产了,还那么讲究四八四有病啊?
但她不好意思说啊,毕竟破产给人打击就够大的了,要是一下子想不开一脚油门带着她同归于尽就不好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贪生怕死惜命之辈。
再说,万历浔从小生活条件优渥,一直是个少爷,估计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想当年她家柯基一开始也要吃进口狗粮,后来她感觉养得有点吃力,偷偷改成国产的,肥柯基也绝食了两天以表抗议,后来饿得不行了还不是乖乖吃了。
到时候她就把这招也用在万历浔身上,应该行得通!
想到对策后她朗声说道:“放心吧,我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你的。”
万历浔余光瞟了她一眼,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车子开到半山腰直接拐进了一处有些日式风格的庭院,门口还挂着两个黄色的长条灯笼,左边的灯笼上的图案是群鸟向天空飞去,夕阳下一片云落于群鸟之下;右边的灯笼上是一条黑漆漆的小路通往远处的江面,江面上只有一艘船亮着微弱的灯光。
慕筱兔停在这两盏灯笼下望了良久,直到万历浔停好车子,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好酒敲了敲木门,慕筱兔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没一会一个老头扯着嗓子喊了声:“谁啊?”
“我,历浔。”
老头拉开木门一双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臭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万历浔笑着举起手中的酒:“今天真的没事,就是来找你喝酒。”
老头眼神移向他身后一脸好奇的慕筱兔,摸了摸白胡子:“这个就是顶着我徒弟虚名的臭丫头?”
万历浔将身后的慕筱兔扯到身旁:“这位是毛鸿志老先生。”
慕筱兔睁大双眼有些紧张啊,没想到这种国宝级的泰斗人物就穿个汗衫头发凌乱,裤子上面还有个洞,要不是万历浔给她介绍,她差点把面前这个糟老头和洪七公联想在一起了!
要说这回事,还起源于上次秦老的生日宴,慕筱兔改了毛鸿志画这回事很快传到了这位老先生的耳朵里,他还特地打了个电话把万历浔臭骂一顿,质问他谁胆大包天敢动了他的画,叫万历浔一定要把这人带来给他看看。
于是万历浔便带着慕筱兔来了,一进门就舔着脸对毛鸿志说他们两还饿着肚子。
毛鸿志骂道:“自己去后院选。”
慕筱兔还很纳闷选什么,万历浔已经熟门熟路地拉着她来到毛老的后院,慕筱兔惊讶的发现,他后院种满各式的蔬菜,像个小农园一样。
万历浔扔给慕筱兔一个竹筐一把镰刀,没一会两人便弄了不少青菜、莴苣、大白菜,慕筱兔还顺手摘了两个大柿子放在竹筐里。
毛老先生已经热了灶台烧了几个菜,慕筱兔进去帮忙,让毛去歇着,她来露几手,毛老也不和她客气,就出去和万历浔喝酒了。
慕筱兔很快便弄好了几个菜端出去。
木门开着,昏黄的灯笼微微摇晃,四周竹林环绕,夜里还能闻到山中清幽醉人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
矮方桌,毛老和万历浔一人坐在一头,慕筱兔不能喝酒,便盛了一碗白米饭席地坐在两人中间。
毛老几杯酒下肚,搓了搓下巴的白胡子看着万历浔:“你个臭小子最近不太平吧?”
万历浔扫了眼满口塞得都是饭的慕筱兔,淡淡一笑给毛老斟了一杯酒:“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看得越淡才能越收放自如,我又不是第一次栽跟头。”
慕筱兔擡头望着万历浔从容地拿了张纸巾递给她,她没有接而是把脸凑了上去,万历浔挑了挑眉梢,擡手替她细心地将嘴边的油渍擦干净。
这一幕落在毛老眼中,他笑呵呵地端起酒杯说道:“你小子倒是好心态,结婚这么长时间也没说把媳妇带来给我瞧瞧,不像话。”
万历浔收回手之际看见慕筱兔盯着盘中的青菜心,便拿起筷子说:“从前不带来,是觉得入不了您老的眼,带过来也是找骂的。”
说完把那颗青菜心夹到慕筱兔碗里,慕筱兔对万历浔扬起一个满足的笑意,却听见他继续说道:“现在嘛…”
万历浔止住了声音,毛老却鼻子里哼哼了一声:“现在也得找骂!”
说完侧头朝慕筱兔看去:“丫头,万小子带了两瓶好酒来看我,你带什么了?到我这来的后生可没有空手来的。”
慕筱兔速速划完碗里的饭,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门口微微晃动的灯笼上,皎洁一笑:“你的灯笼是自己做的吧?可惜上面的画不好,不如我送你两幅新的吧。”
毛老微微侧头望了眼外面:“哦?”
随后感兴趣地回转过头来:“你居然说我的画不好?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的人,臭丫头,胆子倒不小,你要是画得让我不满意…”
他从矮桌子底下跟变戏法一样抽出一根藤条晃了晃:“万小子就得挨我一鞭子!”
慕筱兔一愣,这老头怎么还打人啊!
她倏地侧头朝万历浔看去,他嘴角噙着笑意端着白玉色的小酒杯。
慕筱兔心说怪不得外面都说这个老头脾气古怪,动不动就打人真不是和谐好邻居,难怪周围没人敢住这!
毛老指了指她身后一扇木门对她说:“东西在里面,自己找。”
慕筱兔便站起身拉开东面的门,好不容易找到灯打开,发现那房间应该算是毛老先生的画室,乱得跟被打劫过得一样,这种殿堂级的艺术家就是不一样啊,一定要让人感觉生活不能自理才能彰显自己的逼格!
虽然慕筱兔也认为搞美术的人,生活随性才能增加点艺术气息。
陈兰花总说就她这样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但连她这种被陈兰花嫌弃的妹子都看不下去的房间,是有多乱。
她干脆撸起袖子开始把地上那些被毛老窝在一起的废纸全收拾起来,又把那些毛笔各色纸张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想那些被毛老到处乱扔的字画,随便一幅拿出去拍卖都是惊天的高价,他居然还折起来垫桌脚,慕筱兔看着就一阵心疼!
她收拾完后,找到了笔墨纸颜料抱了一大堆出去。
于是万历浔和毛老一边喝着酒一边谈天说地,慕筱兔便跪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长桌前做着画。
万历浔端着酒杯不时侧过头盯她看一眼,她画画的时候很认真,白色的针织衫贴在身上,干净清爽,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那头怪异的蓝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回来,被她随意挽在脑后,还拿了一根木筷插住,头发松松软软的,鬓边一丝滑落下来贴在颊边,万历浔竟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美,温婉恬静。
夜色越来越浓,两瓶酒不知不觉光了,毛老眯着眼睛说道:“丫头,好了没?”
慕筱兔莞尔一笑,用最细的那根毛笔挥洒了两下,从容放下笔擡起头迎上毛老的目光:“好了。”
毛老从软垫上站起身背着手走到慕筱兔身边,万历浔也看了过去。
只见第一幅画是一幅山水风景画,画中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到山脚便没了路,然而画的另一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村落。
另一幅画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湖畔,柳叶被风吹得飞舞,青草地上一片花朵,空气中仿佛还有烟雨朦胧的湿意。
毛老细细端详着这两幅画,松散的表情渐渐凝聚,屋里突然一室安静,门外起了风,两扇灯笼微微摇晃,他看了良久才悠悠擡起头望向那两盏灯笼,有些释然地说道:“我有些醉了…你们自己找房间歇着。”
然后就转身往里面走去,搞得慕筱兔莫名其妙转头看向他,他背着手慢慢走到房门口头也不回地说:“早点睡,丫头,明天帮我做新灯笼。”
慕筱兔眼里溢出笑意,转过头便对上万历浔漆黑探究的眸子,听见他对自己说:“你是谁?”
那一刻,慕筱兔心跳骤然加快,整个人僵在桌边紧张地盯着他,他突然缓缓眨了下眼,眸中尽是醉意一步步靠近她,半弯着腰擒住她的下巴:“你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小妖精!”
慕筱兔松了一口气,歪着脑袋:“壮壮,你是不是醉了?”
万历浔斜斜地勾着唇,那双幽深的眸子透着蛊惑的光:“那你不来扶我?”
慕筱兔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将万历浔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然后问他:“房间在哪?”
万历浔指了指前面的过道,慕筱兔就搂着他往里走,路上万历浔侧头看着她红润的脸笑着问她:“怎么想起来给毛老换灯笼?”
慕筱兔说:“还记得门口两个灯笼上的图案吗?一幅是群鸟弃云高飞,另一幅是小路通往的江面上只有一艘船。
这两幅画乍一看毫无关联,可你细想第一幅画是不是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第二幅画像不像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我在这两扇灯笼上看到了两个字,孤独,毛老没有孩子吗?”
万历浔停住脚步收回手深看着她,他轮廓分明的脸在走廊忽明忽暗地灯光下显得尤为摄人心魄,慕筱兔听见他说:“没有,他的夫人年轻时因病离开了他,后来他就一直一个人,早年时一直患有抑郁症,隐居后就整天和酒作伴。”
慕筱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万历浔饶有兴致地问她:“那你画的两幅又是什么意思?”
慕筱兔见万历浔思维清晰,一点都不像醉得走不了路的样子,便撇下他往前走说道:“第一幅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第二幅是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一元复始,万象回春,人生嘛,谁没点操蛋的事,但总要往好了看。”
她回过头看见万历浔还站在原地,她贴着门对走廊尽头地他笑道:“最后一句是对你说的!”
万历浔颀长的身影立在远处,忽然擡脚向她走来,踏着月色,披着黑夜,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蹙眉盯着她:“真希望你一直傻下去!”
慕筱兔忽然就收起笑容扳起脸:“骂我骂上瘾了今天?”
万历浔擡手推开她身后的门:“毛老这里只有这一间房能睡人,你进去吧,早点睡。”
慕筱兔几步走进房回头看着万历浔伸手将他也一把拽了进来:“大家都是姐妹,怕什么!”
主要自从听完万一的控诉,慕筱兔看待万历浔就突然多了一些复杂的心情。
万历浔推了下她的脑袋:“谁跟你是姐妹!”
房间是榻榻米的设计,直接在地上铺上被子就能睡,慕筱兔翻出两床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上,然后让万历浔先睡,她要打会游戏。
万历浔靠在墙上侧头看着她,发现她的游戏名居然叫“油炸皮卡丘”,这让他突然想到上次出现在夏曼希房间那位穿着皮卡丘内裤的杀马特。
皮卡丘的图案还正好在刚刚的某处,再看见夏曼希的网名居然叫油炸皮卡丘,立马就给万历浔一种不太舒服的画面感!
他毫不客气地擡手把插在慕筱兔脑后的筷子一抽,她一头黑发便披散下来,慕筱兔莫名其妙地侧过头:“干嘛?”
万历浔冷着脸说:“不许玩了,吵死了!”
“那我把声音关了?”
“太亮了!”
慕筱兔只能委屈巴巴地关了手机乖乖躺下,万历浔已经背对过去,她忽然开口对着他的后脑勺说:“壮壮,你为什么对万一这么好啊?你看你都把他惯得都不好好学习了。”
万历浔没有转过身,也没有说话,慕筱兔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会突然听见他说:“万一高中的时候数学总挂科,我父亲希望他往财经方向发展,他却连一所正儿八经的好大学都考不上。”
慕筱兔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然而却听见万历浔说:“但是他高中的时候匿名参加奥术比赛,得的名次是省第一。”
“什么?”慕筱兔一脸懵逼地侧过头:“那数学还会不及格?”
万历浔声音有些沉沉地说:“这是他的选择。”
慕筱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眼中浮现万一站在廖步静面前紧握拳头隐忍的表情,莫名有些心疼起来,想来他收敛锋芒甘愿做一个普通人,只因他不愿和万历浔争抢,也许在万一看来,他的到来已经夺走万历浔原本完整的家庭。
窗外起了风,下半夜不知不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慕筱兔裹紧被子依然觉得有些冷意,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有一个小小的婴儿一直问她爸爸在哪,她抱着那个光秃秃地婴儿在荒凉的大地上一直找一直找。
不知不觉她将身体缩成一小团钻进了万历浔的被窝,睡梦中的她似乎终于找到了暖和的地方,窝在他胸口,腿翘在他身上再次甜甜地睡去,万历浔睁开眼低头看着她撅着的嘴,擡起手轻轻弹了一下,将她身后的被子拢拢严实。
慕筱兔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雨,晶莹的雨水顺着房檐滴落成了漂亮的雨帘,苍翠的竹叶被雨水打湿。
万历浔已经不在屋内,她打开门穿着木屐走到房间门口擡手接了接雨帘,她到底穿不惯木屐,脚一歪身子向外倾去,她赶忙踏出去,一脚踩进了泥巴里,白袜子成了黑袜子。
万历浔正好进屋,就看见她傻傻地站在泥巴里,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几步走过去将她拉了上来骂了句:“调皮!”
慕筱兔坐在木台上擡起脚看着满脚的泥巴,闪着一双大眼对万历浔说:“脏了。”
万历浔很无语地蹲下身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两只脏袜子脱了下来,然后走到一边的水池帮她洗袜子。
慕筱兔光着两只脚丫子坐在木台边上,一边晃着腿一边侧头看着万历浔的背影,脑中出现第一次在员工大会上见到他的模样,气宇轩昂,淡定从容,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霸道总裁此时却在帮她洗袜子,她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有点科幻,就连空气中漂浮的水珠都欢快起来,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再向万历浔看去时,忽然意识到!
糟糕!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没想到她慕筱兔有一天会因为一双脏袜子对一个男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想她活了二十四年,在感情上面也不完全是一张白纸,她和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一直以为心动的感觉就是想打他,因为陈兰花从小跟她说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她认为每次看到刚刚都想揍他,一定是因为自己爱他爱到不可自拔。
直到这一刻慕筱兔才意识到,原来心动的感觉并不是想揍一个人,而是有种想替他生孩子的冲动!
生孩子?她肚子里面不正好有一个吗?
在那短短两分钟内,慕筱兔感觉已经想完了自己的一生。
既然壮壮是弯的,既然自己对他挺心动的,既然两人现在是夫妻,既然相处还算融洽,既然她已经喜当妈了,那么就委屈下大兄弟,也喜当一下爹吧!
有了此等思想觉悟,慕筱兔突然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想着反正壮壮就要成穷光蛋了,到时候他们可以也找个这样的小房子,她带孩子,他洗衣服,朝起朝落,神仙眷侣,太棒了!
于是万历浔洗完袜子一回头就看见了这幅画面,慕筱兔半倚在木台上,那件白色高领针织衫本来是紧身的,给她硬把领口拉开,露出光洁的肩膀,还冷得起了层鸡皮疙瘩,另一边的颈子感觉都要被勒爆了,一双迷离的眼睛非常努力的摆出勾人状,关键她可能对勾人和白内障的定义有些模糊,倒是万历浔就看见她白眼珠子直翻,跟要撅过去一样!看得他虎躯一震,几步走过去把洗好的袜子往她身上一扔:“你特么有病啊,好好的衣服拉成这样干嘛?”
还顺手把她衣服又拉了回来,慕筱兔突然有种虚脱的感觉,难道他没有看出来她在勾引他?
于是她拿着袜子进了屋,将袜子平平整整地放在窗台上吹干,然后一个转身把身体扭成一个S型靠在窗台边很妩媚沙哑地唤着他:“壮壮…”
万历浔一边将地上的被子叠起来,一边斜睨了她一眼:“腰疼还是嗓子疼?”
慕筱兔气鼓鼓地走过去一把从他身上抢过被子,万历浔揶揄地扫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他一走,慕筱兔赶紧掏出手机搜索“如何勾引男人?”,于是就出来这么一条“对着男人吹气能勾起男人的X欲望”,慕筱兔顿时觉得这尼玛就是神答复啊!简单易操作!
赶紧手机一收出了门,看见万历浔和毛老坐在一起品早茶,面前还放了一些桂花糕,窗外烟雨朦胧,山涧云雾缭绕,热茶配桂花糕,再朝万历浔看去,清风朗月,颀长优雅,像一块精雕玉琢的璞玉,让慕筱兔各种想染指。
她紧张得吞了一块桂花糕,毛老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慢点丫头,没人跟你抢!”
慕筱兔咽下桂花糕,端起茶一饮而尽,毛老都吓死了,看着都烫,就见慕筱兔喉咙一辣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万历浔皱着眉拽过纸巾语气责备:“怎么回事?莽莽撞撞的。”
他把滴落到慕筱兔衣角的茶渍擦掉,眉眼低垂之间,他的脸近在咫尺,慕筱兔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于是就开始对着他吹气!
这一幕都把毛老看呆了啊!
本来万历浔低着头还以为是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没太在意,一擡头正对着慕筱兔,正好她一口气吹到他眼睛里,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一股桂花清香扑面而来,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冷着脸问她:“你在干嘛?”
慕筱兔撅着嘴又吹了一下,看见万历浔的脸越来越冷,跟网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她颇为尴尬地说:“怕,怕你热,给你吹吹…”
万历浔神色古怪地盯她看了眼,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慕筱兔感觉很丢脸,一直低着头反省自己在勾人技巧上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又偷偷摸摸翻了下手机再次搜索,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就看见有一个网友答复“男人喜欢女人咬他们的手指头,可以激起他们的X幻想”。
慕筱兔默默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可以操作。
于是就饿狼扑食一样盯着万历浔的手,万历浔手指修长好看,指甲圆润饱满,握着茶杯自带一股脱俗的雅致。
倒是慕筱兔盯了半天终于给万历浔发现了,他放下茶杯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怎么了?”
慕筱兔赶紧心虚地撇开眼喉间拼命滚动了两下:“没什么。”
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倒是后来毛老先生让慕筱兔跟他去做灯笼,慕筱兔双手抱着竹条,额边有丝碎发阴魂不散,她吹了两下都没吹跑,万历浔看见了便擡手准备帮她拨弄开。
结果慕筱兔条件反射地一口咬了上去,可能是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慕筱兔这一口不轻啊!
万历浔“嘶”了一声,慕筱兔恶狠狠地盯着他,万历浔也来了火:“松口!属狗的啊?”
慕筱兔委屈巴巴地松了口看着万历浔手指上两道明显的牙齿印,估计这招也没什么用,网友果然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生物!
后来慕筱兔只能和毛老一起削了一些竹条做骨架,毛老手把手教她怎么弄。
慕筱兔很专心的学着,万历浔回了房对着电脑处理工作,慕筱兔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偷偷摸摸凑到毛老先生旁边很认真地说:“先生,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毛老先生笑呵呵地开口:“说吧丫头。”
“怎么才能勾引男人?”
毛老先生吓得差点把竹条插肚子里,转过头看着她,见她还非常诚恳地说:“非常急。”
毛老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扫了眼屋内对她说:“万小子冷落你了?”
“可不是嘛!”
毛老很仔细地想了想说:“他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硬他能比你还硬,但你要跟她撒撒娇,他就拿你没办法啦。”
慕筱兔很受教的思考了半天,就听见毛老叹了一声接而说道:“他小时候也不是这个性子,哪个小男孩不喜欢踢球闹腾,奈何从小身子弱,不能吹风,不能剧烈运动,人家小伙伴出去玩,他只能坐在窗边看人玩,人家小时候和天地作伴,他就只有一扇窗子,后来他爸把他送来我这,我带着他下下棋,做做手工,整天和我一个老头作伴。
没几年他爸又从外面领回个儿子,历浔倒不是少年老成,只是有时候为了维护他这个弟弟,只能装作自己是大哥,什么事情暗地里自己担着,一方面要考虑他妈的感受,一方面又不愿意让这个孤苦伶仃的弟弟不好过,很多事情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能怎么办呢!
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备受关注,注定要承受的东西比别人多一些。”
慕筱兔忽然觉得自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从来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烦恼,再想想如今万历浔的处境不禁说道:“那壮壮现在破产了,不就可以做个普通人了?没那么多光环也就没有压力了。”
没想到毛老先生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侧头看着她:“破产?谁跟你说他破产的啊?你到底了不了解他的情况啊?”
慕筱兔老实巴交地摇摇头。
毛老更是一脸懵逼:“你不了解就嫁给他了?你也不怕他把你卖了。”
“我不值钱。”慕筱兔还一本正经的回答,把毛老逗得开怀大笑。
山间的雨渐渐停了下来,偶有鸟儿从头顶飞过,红色的枫叶洒了一院。
于是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慕筱兔跟着毛老把两个新的灯笼做好了,还把原先的两个灯笼换了下来。
倒是原本白净的手指被竹条划出好几道口子来。
她谨记毛老先生的话,要示弱要撒娇,势必要在今天赶紧把万历浔扑倒,不管夏曼希以前的生活作风怎么样,以后小包子生出来,她大不了一心一意对万历浔,相夫教子,想想目前只能这么干了,总比没爹的好!
于是她走进屋中拉开门,万历浔坐在电脑前面色严肃地盯着邮件,眉毛也没擡一下,他认真的时候性感的薄唇总是紧紧地抿着,想着他第一次对自己凶巴巴的样子,那时她是真的害怕他,可现在她居然要攻克这座火山了,想想就刺激!
慕筱兔几步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下,然后将一双手伸到他面前,声音憋得软软糯糯地说:“破了,可疼了…”
万历浔低头扫了眼,又缓缓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没说话,慕筱兔偷偷看了他一眼,往他身边挪了挪将手伸到他唇边:“吹吹。”
万历浔往后一仰双手撑在木板上,噙着玩味的笑意看着她,慕筱兔见他丝毫没反应,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将巴掌大的小脸凑到他面前,然后落下手放在他的胸前,默不作声地拉开他的衣服拉链。
万历浔仍然没动,眼神顺着她的手缓缓下滑,浅色休闲衣被慕筱兔拉开,里面只有一件紧身T恤包裹着他结实的身材。
慕筱兔开始有些紧张,口干舌燥,心一横将小手放在他的胸口,那微微凸起的胸肌让慕筱兔心跳加快,而此时她已经完全不敢擡头去看万历浔的眼神,心说反正这票已经干了,就必须干到底!
她的手哆哆嗦嗦地往下滑,抚摸到万历浔的腹肌,那隐隐约约的线条诱人坚硬,明明是她在勾引万历浔啊,为什么自己耳朵这么烫啊!
这要是给陈兰花知道她现在在干这种事,不拿刀把她削了,但能怎么办啊,箭已经在弦上了,现在收回来很没有面子啊!
但谁能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办啊?她没有这方面经验啊!
慕筱兔的手停在万历浔的腹肌处,然后僵住了,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勾引方向,便仓促地瞥了眼他,却看见万历浔也似乎好耐心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慕筱兔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人,在哪方面都可以丢人,但在先天优势上不能丢了份,上天都已经给她一副这么完美的身材,她要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以后怎么混?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游到万历浔面前面对着他,有些胆颤心惊地靠近他,就在此时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信号,也不知道以前从哪听说男人的脖子很敏感,刚才对着他吹气没吹出效果一定是部位不对!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对着万历浔的脖子就开始猛吹!
万历浔撇着她认真吹气的表情就跟他脖子上有一碗滚烫的面条,等不及的样子!
一把捞过她的腰就把她压在软塌之上,悬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嘛?”
慕筱兔已经感觉呼吸困难,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结结巴巴地说:“想,想,想…”
干你…
她说不出口啊!
下一秒万历浔却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他宽大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了几下,缓缓向上停在她的胸侧,声音蛊惑地说:“想这样?”
同样是吹气,为什么万历浔轻易就能让她浑身酥软,像被很多个小虫子啃咬一样,她眼里似水,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望着他,然后紧紧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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