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一结束许沐就赶紧打了个电话给菊花姐,打了好几个那边才接起来,听声音似乎很沙哑的样子,吓了许沐一跳问她怎么了。
她在电话里说:“我这两天可能不过去了。”
“出什么事了?那你不考试了吗?”
菊花姐好似有些疲惫的样子:“再说吧,我先挂了,回去再跟你说。”
许沐便也没好再多问什么,直到考试全部结束,菊花姐也没能回学校,而且后面两天再打她电话,整个人完全联系不上了。
小丫比许沐还沉不住气,慌慌张张的说:“赵娴怎么也失踪了啊?不会和我们社团那个姑娘一样吧,怎么办啊许沐,你还认不认识她身边的朋友?想想法办法啊!”
许沐先是联系了宋覃,让宋覃问问菊花姐有没有和陆无尘联系,得到的回复是并没有,情急之下她一个电话甩给了董子剑,抱着侥幸心理问问董子剑有没有接到过菊花姐的电话,董子剑当时还在医院,问许沐是什么时候的事,许沐告诉他已经失联快两天了。
董子剑只说了句:“知道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当天夜里突然刮起了狂风暴雨,这样的天气在南城的冬天是少见的,小丫缩在被窝里问许沐:“你说…赵娴会不会出事啊?”
许沐拧着眉看着窗外,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外面似乎陆陆续续下了一夜的雨,许沐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大概天还没亮的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彻在宿舍,小丫和许沐都是猛然睁开眼,许沐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见打电话给她的人居然是董子剑,她匆忙接起后听见董子剑声音少有的严肃说道:“赵娴在龙汇山,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你先过去,我随后到。”
许沐皱起眉问了句:“你伤能出院吗?”
董子剑只说了句没事就挂了电话。
许沐赶忙起床穿衣服跟小丫说:“找到赵娴了!”
小丫也跟着起来,十几分钟后两人出了宿舍,下了一夜雨的路潮湿无比,天空依然黑压压的,似乎暴风雨随时会降临的样子!
好在时间比较早,并不难打到车,那地方很远,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路上的时候又开始下小雨,打在车窗玻璃上,让小丫和许沐心头都笼罩了一层不安,两人按照董子剑发来的地址到达那,下了车,许沐和小丫都有些震惊,那地方居然是个公墓!
小丫撑起伞问许沐:“怎么…会是公墓啊?赵娴怎么会在这?”
许沐缩了缩袖子:“不知道,进去看看。”
冬天的公墓基本上没有什么来祭拜的人,加上又是一个阴雨天,她们进去的时候,正好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往外走,大概是今天安葬者的家属亲朋,人并不多,脸上也没表现得多哀痛,似乎只是走个过场就匆匆离开。
许沐拽了拽小丫示意她沿着那些人离开的路上去看看,硕大的墓场肃立着一排排墓碑,在烟雨袅绕下显得有些瘆人,小丫本来就胆子小,挽着许沐有些害怕的样子。
两人沿着楼梯上去,看见不远处的墓碑前站着几个人,小丫一眼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人,拉着许沐说道:“赵娴,赵娴在那!”
只见菊花姐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身上披麻戴孝,脸上面如死灰,送葬的人几乎都走了,她身后只有三个男的,一个稍微年轻点的替赵娴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还有一个岁数大点的中年男人站在赵娴身后不远处,许沐她们刚准备过去,就见那个中年男人上前两步拍了拍赵娴的肩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赵娴空洞的眼神缓缓转向他,嘴角挂着森冷的笑容,这时许沐和小丫才看见赵娴眼里布满血丝,整张脸惨白的吓人!
那男人看见赵娴的眼神眉峰微蹙,松开手不自觉后退一步,随后赵娴竟然直接绕过他朝着那男人身后的一条水泥路走去,中年男人有些慌乱的喊了声:“你要干嘛?”
说着那个男人就疾步跟了上去。
“走,去看看!”许沐和小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跟着他们往水泥路那走。
赵娴步子很急很快,那条小路相接的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赵娴几步走到那辆车前伸手一把拉开轿车后座的门,身子就探了进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抓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头发,把她从车里拽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去就给了那个女人一拳!
中年男人这时已经跑了过去,一把推开赵娴,将赵娴狠狠推在路边的水坑里吼道:“赵娴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你要再敢对雅雅动手,别怪我不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把你送进局子。”
许沐匆忙跑过来,听见这话便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八成就是赵娴那个传说中的继父梁国强,她和小丫将赵娴从地上扶了起来,赵娴衣服跌到水坑里,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依然狠狠瞪着梁国强,一把甩开许沐和小丫,周身似燃起一把无边的火焰,疯了般的上去就一脚踹向梁国强!
梁国强为了护住雅雅硬生生受了赵娴这一脚,顿时大怒,转头就对那两个年轻男人吼道:“给我把她按下来,你当真我和你说着玩的是吧?当年你找个小子打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既然想算,我跟你算算清楚!”
两个年轻男人走过来,一把架住赵娴的胳膊,此时赵娴眼里迸发的恨意似是要把梁国强生吞活剥掉!
许沐和小丫赶忙上前,其中一个男人拦着她们,让她们根本无法靠近赵娴。
而此时的赵娴浑身疯狂的扭动,发出骇人的力量,像冲破牢笼的狮子,甚至连那个年轻男人都有点拉不住她,整个墓场只能听见她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梁国强,我要你命!我赵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让你为我爸妈陪葬!”
梁国强上前一步握住赵娴的脖子就狠狠往车门上重重一撞,露出不屑的冷笑:“要我命,你有这个本事吗?”
话音刚落,由远及近一道凌厉的怒吼:“放开她!”
许沐和小丫顿声望去,远处开来两辆车,董子剑已经率先从车子上下来,大步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他身后陆续下来四五个人,梁国强皱了下眉松开赵娴,将雅雅按进车里对两个男人说了声:“走。”
赵娴身子踉跄了一下死死扒住车门,梁国强狠狠推开她关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带起水花四溅!
董子剑从后面接住赵娴,赵娴却还想要追,董子剑抓住她的胳膊:“别去了。”
赵娴猛然回过头逼视着董子剑:“你懂什么?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吗?那一切原本都应该是我爸的,是我的!你知道我过去都经历过什么吗?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雨水溅湿了她短短的头发,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痛苦的看着董子剑,那一瞬董子剑心脏的某处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他回过头盯着身后的几个男人声音平缓却带着一抹狠戾:“追上那辆车。”
那几个男人立马意会很快上了车急速调头而去。
赵娴头上印出血色的印记,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不停从眼里流出来再倔强的擦掉,许沐记得赵娴从大一入学开始,似乎一直像个大姐大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永远是最淡定的一个,即使上次被陈斌骗了感情骗了钱,也是一顿酒的事,从没看过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此脆弱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
董子剑深深的凝视着她,将她狠狠按进怀里低声说了句:“有我在。”
雨水打在两人身上,赵娴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不停捶打着董子剑,董子剑的表情微微拧起,唇际紧抿隐忍着什么,却依然一动不动承受着她的拳头。
没有人再说话,却都能感受到赵娴身上那悲恸绝望的情绪,直到她缓缓控制住,声音沙哑的说:“我想再看我妈最后一眼。”
四人再次踏上那条水泥道来到墓前,赵娴弯下腰擦了擦墓碑照片上的雨水,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悠悠开了口,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们说:“我离开家以后和她就很少见面了,我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我气她不管我,所以我也从不问她。
后来她生病了,我去看她,她还撵我走,我以为她还在怪我,怪我当年找人打了梁国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不让我回去是为了让我远离那个家,怕我知道真相。
我根本就不清楚她最后几年是怎么挨过来的,如果我能多去看看她,或许她不会这么早走…或许…”
赵娴低下头把脸埋在双手间,肩膀颤抖着:“他们都离开我了…”
许沐走过去抱住她:“我们都是你亲人。”
小丫也红了眼眶和她们抱在一起…
赵娴擦干眼泪蹲下身,似乎在她妈照片前低语了句什么,站起身后沉重的说了声:“妈,等我。”
董子剑默默握住赵娴的手紧紧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