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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而定 正文 第126章

所属书籍: 入局而定

    第126章

    如何处置这女郎,淳德帝一时还没有想好。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只见凤渊不经传报,径直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跪地的小萤,便朝着淳德帝施礼问:“陛下,小萤与我在小安山厮杀一夜,若是无事,我要带她出宫休息了。”

    淳德帝怒极反笑:“怎么?这就心疼上了?娶了这么个胆大包天,包藏祸心的女子。你的胆子比她还大!”

    小萤怕凤渊说错话,便是小声提醒:“陛下明察,我和阿兄的事情,他全知道了……”

    凤渊擡眼看了看淳德帝,淡淡道:“闫家祸事皆因凤家而起,小萤刚出生便失了阿母,又与同母胞兄分离,从小到大,吃尽人间苦楚,若换了是我,还真是要包藏祸心,搅得天下不宁。可是萤儿心善,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她们兄妹的遭遇,皆因为汤氏而起。萤儿从来不曾迁怒皇室。此番能查明啸云的罪责,也是因为萤儿替人追讨灭门命案而再次归京。儿臣与她风雨同舟,相知相爱,如今她已是我之王妃,我心疼她,也是应该的。若连自己的妻子都维护不的,哪里配称儿郎?”

    他说这话时,小萤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悠着点。

    淳德帝阴沉着脸,对小萤道:“你先下去吧!”

    这父子二人要说些私隐,小萤自是起身出去了。

    当只剩下父子二人时,淳德帝开门见山道:“朕的儿子里,你为长兄,朕自是对你给予厚望,你

    也当自爱,要以大局为重。那个女子,现在做个王妃都不配,将来如何配得你?”

    凤渊淡淡道:“儿臣早就想好了,与小萤成婚后,便回转江浙,还望陛下成全恩准。”

    淳德帝一愣,太子被废的这个节骨眼,只要有心的皇子都在摩拳擦掌,就连那尚未成年的老六,都时不时在花园与自己偶遇,卖弄新学的课本诗句。

    可凤渊却主动开口要远离京城?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跟自己表明无意皇储之位?

    若凤渊要,淳德帝不一定会给,可他如此干脆利索地不要,却让淳德帝难受极了。

    “慕寒江当初蛰伏魏国数载,精心布局,却被搁置,若是废弃实在可惜。而我大奉与魏国终有一战,不能不做准备。他应该与陛下讲了,想要继续蛰伏魏国布局的想法。而他孤立无援,我去江浙对他也是个照应。”

    淳德帝眯起眼,打算点醒凤渊:“你可知若是离开京城,去了不属于自己的封地,该是怎么样的结果?”

    那便是远离了朝堂与权臣,再加上他错娶了身份低贱的女子,便再无世家支持,将来一遭皇权旁落,就再无他入局的机会!

    凤渊擡头看着淳德帝,淡淡道:“父皇的兄弟不是也很多吗?为何最后是陛下承袭皇位?不是您能阿谀奉承博得先皇欢心,而是您为先皇争下了偌大的家业,不论嫡庶,只看功绩也该是您承位。所以,我想要效仿您,给自己争一份功绩。”

    他并没有虚伪表示,自己对皇位毫无相争之意,却磊落大方的表示,他要走淳德帝的老路,建军功,凭真本事,而不是像老二那般,蛰伏在朝堂,周旋于世家,勾心斗角,活得蝇营狗茍!

    这一刻,淳德帝真是恍惚看到了自己的父皇,这孩子除了长得像先帝,怎么连说话的口气也跟他皇爷爷一样?

    淳德帝虽然一直努力效仿着先帝磊落大气的江湖豪侠之气,甚至模仿着他的做派,善待着萧九牧的后人,以及潜邸旧臣。

    可是那等天生的心胸还是学得不像。

    别人今日要说凤渊这话,便有邯郸学步之嫌。

    可是凤渊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虽然自己错待了他的童年,可他并不是心存怨毒,篡权争位之人。

    在这场宫廷惊变中,凤渊的表现称得上磊落君子。

    甚至连一向与他不睦的老二,他也没有借机会展开杀戮,除之后快,只是将被敲晕的凤栖庭扔到车上一路安稳运了回来。

    所以凤渊说他觊觎皇位,却要堂堂正正凭着本事争,便是他的心中之言。

    淳德帝难得为儿子觉得骄傲,却依旧不解道:“你若有心争储,为何不趁此良机?你本可以更早得到这皇位!难道……你连想都没有想过?”

    凤渊淡淡:“自然想过,在荒殿被囚的日日夜夜,我满心都是该如何报复,该如何汲取权利,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郎,她告诉我,世间多恩仇,苦甜各一半,若是心被仇怨填满,如何赏玩这人间一遭?我虽然被慕甚陷害,养蛊十年,可若手上真的沾染了父兄之血,岂不是要让养蛊之人如愿?我阿母背负污名,受尽屈辱生下我,绝不是让我成为一心报复,屠戮四方的怪物。”

    淳德帝听得心头一震,没想到那女郎居然能说出如此大义的话来。

    凤渊说到这里,便转了话题:“今日是儿臣新婚之日,若父皇肯念及我夫妻二人救驾之功,暂时先让我们归府,不论赏罚,过些日子再说,父皇可肯给儿臣这个情面?”

    凤渊说这话时,身上血衣还没换下,淳德帝忍不住擡眼看着儿子,虽然觉得他话里是在讽刺着自己,但到底还是疲惫,一时无言。

    如今朝中需要上下清荡,忠奸不明,不知慕甚还潜藏了多少后手暗桩,他离不得这个大儿子。

    而且这女子的确有些像叶展雪。如此有胆有谋,又有情义的女郎,还真是世间难得!

    他甚至一时怅然地想,他也曾得一位这样风华绝代的女郎,可是最后,是如何弄丢了她的?

    只这一夜的功夫,淳德帝骤然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他一时又想起了以前在潜邸的旧日时,那时老伙伴们还在,他们一起游学打闹,一起遇到让人心动的女子。

    那时他也曾如凤渊这般,不顾一切,愿求华屋锦衣玉食奉养,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而如今,他身在最华美的宫殿里,却清冷只剩一人。

    想到这,他终于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下去。

    步出皇宫大门时,夜色低垂,小萤一夜都没有睡,此时困劲儿上来,已经累得瘫软在了凤渊的怀里。

    听了凤渊说起跟父皇的对话,小萤有些不放心:“你说,陛下会放你走吗?”

    此番借着慕甚之事,陛下势必警醒,肃清朝堂,而那些势大的世家,也必定要在被清理的名单之列。

    毕竟这次慕甚收买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未来的日子,京城上下必然是血雨腥风。

    葛先生的意思,不要凤渊去给陛下做这般杀人的利刃。

    人脉断了,可以成功接续。远离京城,也有重回一日。可一旦名声污浊,将来上了史册也是暴虐昏君。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机远离京城,顺势再蓄力而发!

    而且啸云山庄的财力深厚,这块肥肉,可不能落入旁人之口。

    至于太子虚名,有什么可争抢的?淳德帝没有嗝屁之前,太子的位置可是烫屁股,不好坐安稳的!

    手里有钱,有能力蓄养兵马才是最真的!

    那啸云的真正账本,已经被慕甚的亲信供出,许多铺子还与地产都在江浙一带。

    昔日的江浙小阎王已经摩拳擦掌,要狠狠劫掠一番。

    这样的肥差,可一定要让凤渊稳稳接住!所以才有了凤渊提出折返江浙的说辞。

    如今就看陛下是不是真的感念大儿子,能不能如愿离开京城这个粪坑,痛快去劫财了。

    想到这,她舒服地调整了姿势,将脸埋在凤渊的臂弯处,略有感慨道:“你说三皇子会不会嫌弃嫣嫣的身世?”

    嫣嫣生父不详,再加上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她与三皇子未来的情路更加崎岖无知。

    凤渊淡淡道:“若是这般,分开岂不是于二人更好?”

    凤渊垂眸正待也继续说,怀中的小女居然在他的臂弯里酣然睡着了。

    凤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是不是忘了,今天乃是他们成礼的大喜日子?

    不过看着怀里的女郎小猫般打着鼻酣,凤渊只是用披风将她裹紧,再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于是新嫁娘小萤一路酣睡,回了王府,又在满走廊大红灯笼的映照下,被凤渊一路抱回了新房。

    直到她更衣被放入温桶里时,才恍惚睁开了眼,一时在温暖的气息里微微发愣。

    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跟凤渊温泡在同一个大木桶里,小萤一时睡得迷糊,竟忘了自己已经跟凤渊成礼,还迷糊道:“你怎么又跑来我的房间,让阿爹他们看到,又要嘟囔!快些回你的屋子去吧!”

    凤渊见她终于醒了,便只是用深眸看着水珠从她的额头一路滚下,然后俏皮一路顺着脸颊细颈跌落,他伸手扯来浴巾,将迷迷糊糊的女郎包裹抱起,就这么湿漉漉地大步走到床榻边,借着妖冶烛光,放下了大红色的层层幔帘……

    起初小萤也不觉得有什么,就如往常二人嬉闹时一样,反正最后,凤渊都会适时停止。

    可是今天他,却越发不知收敛。

    小萤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浴桶里,被潮湿而滚烫的蒸汽包裹软绕,再被水波推送,将热气收拢到一处,缠绕着四肢百骸。

    就这么被蒸腾熨烫着,待滚水沸腾时,她突然想起,她已经跟凤渊成礼了!

    这男人,显然不肯错过新婚之夜的甜头。

    不过……他真的不累不困吗?怎的厮杀了一夜,还这么有气力?

    “大皇兄……不要……我好困……”小萤软着音,朦胧着湿润的眼,却故意叫着皇兄,喊着撩拨人的话。

    凤渊埋在她的颈窝间,从善如流道:“怎敢累着我的太子殿下?您自是歇着,让本王好好服侍你……”

    待她的指甲深深陷入到了郎君坚实的臂膀里时,发出闷哼痛楚的声音。

    可很快,她的手,被另一双大掌按在了头顶,用力钳住,不容挣脱,只能随着沸腾激浪,被动起伏,反复熨

    烫……

    第二天,小萤足足快到晌午才得以起身。

    阿爹和义父甚至都没等他们新婚的小夫妻敬茶,就已经赶往廷尉府了。

    慕寒江已经从安庆那里,将那付安生提了出来,当年孟府冤案的头尾,也终于重见天日。

    虽然慕甚已死,可他当年的爪牙骨干,亲自屠戮了孟府的杀手还存着几个,凤渊已经让沈净打过招呼,搞到名单后迅速出动,在府衙派人之前将他们擒住,拎到孟府的妻儿坟前血祭。

    当小萤终于掀开眼皮,挣扎起身的时候,却被铁臂又拖入了被窝里:“起这么早干嘛?”

    小萤还是睡眠不足地打着哈欠,然后郑重地看了看凤渊,小声道:“怪不得你以前总是及时停了,不然我便可早早发现咱俩不甚合适……”

    凤渊听了这话,便用鼻尖抵住她,拉着长音问:“哪里不合适?”

    难道是他做得还不够努力,没叫她饱足?可是昨晚哭出眼泪,软绵绵求着他歇歇的,又是谁?

    小萤擡头咬住他的鼻尖一下,还能哪里不合适,自然是尺寸不对,有些撑着她了!

    别看她为人豪爽,可跟男子成礼也是第一次啊!

    之前从凤渊那里得来的可怜经验,哪里撑得到最后,便如砧板上一块被反复碾压的肉,任着他予取予求罢了!

    凤渊忍不住低头亲吻住女郎,只是看他亲吻得架势,又要将她往床榻上按,小萤忍不住在揽着他的脖子软绵绵道:“你再这样,我可可要偷跑啦!”

    说着她作势要跳下床,逃之夭夭。

    这话可不让人爱听,凤渊顺势压住她的腰肢:“跑一下试试?”

    看那意思,倒是迫不及待得像将她捆住,狠狠再惩戒一番,

    小萤想起他昨天弄的那些,不禁脸色微红:“你到底是从哪学的?该不会又是葛先生教的?”

    凤渊再次将她按在身下,低低道:“自然是你教的了。夜夜入我的梦里,轻解罗衫,求的那些花样子更多……”

    啊,小萤有些傻眼,自是不认这等荒谬勾引郎君的罪,他以前的脑子都装什么?

    本就是晚睡早起,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待睡着了,就只做些不要脸的春梦?

    凤渊正在替小萤梳头,长长的头发缠绕指尖,如绸般柔顺,叫人颇有些爱不释手。

    凤渊起初并不太会梳头,不过这女郎爱美,偏偏她自己也不善胭脂梳头一类的差事,如此以来,倒是将凤渊练将出来,被刀剑磨出茧的长指,可以灵活打出光溜的辫子。

    只是现在小萤新婚,发式又要改改,换成了堆云发髻。

    刚刚回府的孟准和闫山看到了一对小儿女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互相对望一眼。

    以前总觉得这大皇子不善言辞,为人阴冷。如今也没有觉得他有多大的改变。

    不过每次看他与小萤一起的时候,仿佛便会多些鲜活的人气,好像冰冷的俊美石像,骤然被点活了。

    闫山也是才知,这位大殿下私下里居然会给小萤洗手作羹汤,而像这等给女子梳头的差事,就连他都不曾娘子做过,可大殿下却做得甘之如饴。

    知道凤渊是会心疼人的,闫山的心也能落落地了。

    瑞祥王府,一室春浓,只是这股子春风,却吹不到别处。

    京城风声鹤唳,府宅到处都是搜查拿人的。

    那啸云山庄的长长名单,真是害死个人。

    就连一向左右逢源的楚玉夫人,都吓得停了生意,急匆匆来到王府,跟王妃打探消息。

    闫小萤倒在软榻上懒洋洋地伸腰,然后撑着脸颊吃着蜜枣道:“你们宋家人的名字,不在上面,自是安稳些。”

    楚玉却不信,试探道:“一个都不在?”

    小萤笑了:“我们王爷的为人,你还不知,最是护短,你家叔公无非是贪图些钱银便宜,被人利用了,若是因着这等老叟,牵连你们小辈就不好了。王爷自会亲自训诫那位叔公,就不必去廷尉府过一趟了。”

    楚玉听到这,总算是将心放入了肚子里。

    今日她来王府门前时,那门口挤了不少递帖子的人,一个个都是卑躬屈膝地跟王府的管事说着好话。

    可惜临时抱的佛脚,哪里能挪动真佛。

    此时倒显出瑞祥王嫡系的好处来了。楚玉只是报名,不必通禀就顺利过了门。

    这让那些恳请瑞祥王出面保人的,看得真是眼红心热。

    当然,能顺利过府的,除了像楚玉这等与王妃交好之人,还有来跟凤渊商量要事的。

    慕寒江与凤渊坐在王府的长亭,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饮酒。

    待酒下去了一壶,慕寒江才擡眼问凤渊:“你倒是信我,不怕我临时反水,卖了你和小萤?”

    凤渊擡眼看着他,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萤儿说了,你不是那般人。”

    闻听此言,慕寒江酸涩一笑,擡头道:“我没她想的那般好,在地牢与她独处时……我真的想留下她,让她不再与你相见……”

    那时他们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更是为了迷惑牢门外的孟十八。

    女郎古怪捣蛋的时候,大约短短两个时辰的相处,足以动摇所有的君子风范,还有能臣的心肠。

    凤渊依旧在笑,只是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暴起青筋,淡淡道:“这样的机会,你以后不会有了。”

    慕寒江笑了笑:“话不必说得那么满。来日方长,相士给我算过命,是长命百岁的卦象。”

    凤渊若好好待小萤,倒也罢了。可若他一朝权势在手,成了第二个淳德帝,那可别怪他不再恪守君子风度,让他等到捡漏的那日。

    凤渊听了那话,微微笑看,磨牙问:“是吗?我看君之面相,只写着大大的找死。”

    慕寒江懒得再气凤渊,便举了举杯子,将辛辣的酒液一口吞下,然后起身道:“你说得对,魏国凶险,我今天一去,的确是游走龙潭虎穴。就此出发了,便先走一步,你我……后会有期。”

    跟这慕寒江走的,还有安庆公主和慕嫣嫣。

    她们已经早走一步,在城外等候了。

    虽然陛下念在慕寒江立功的情分上,开恩赦免了慕家的其他人,但慕寒江知道母亲已经无颜在京城立足。正好与他一起离开京城,带着妹妹回转老家隐居避世。

    而慕嫣嫣的婚事,在出事之后,已经被人家退了婚贴,就此作罢了。

    慕寒江离开京城时,凤渊亲自骑马,送他出了城门,然后扔给了他一把精铸的庚铁长剑,淡淡道:“我求名师为你锻造的,魏国凶险,自是保重……相士也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克母克友。你若死了,我命硬的名头便要做实了。”

    这话听着别扭,满是诅咒,可慕寒江听出来了,凤渊从小到大,只有慕寒江一个好友——生死之交,无关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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