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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而定 正文 第68章

所属书籍: 入局而定

    第68章

    想到这,小萤起了好奇心,顺着熙攘的人群,远远跟着凤渊,眼看他进入一处茶楼。

    她远远看凤渊沿着外层楼梯上了二楼包房,依着他的性格,肯定不会独自来此饮茶,那他是要见什么人?

    看着那茶楼下站了三五个大汉,个个头穴鼓胀,都不是在这等小县能遇到的高手。

    小萤吩咐跟着来的小五说:“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便信步上了与茶楼相邻的一家成衣铺子,借口试衣服上来二楼的换衣隔间,又顺着窗户就这么绕到了茶楼的二楼窗外。

    这里挨着后院伙房,并无人看守。

    借着窗外的一棵大树掩护,小萤巧妙隐藏身影,听着二楼每个包房的动静。

    这一排包间似乎都被人包下了,左右无人,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听到凤渊熟悉的声音后,她才停了下来。

    “断桥的事情,是你主上派人干的?”凤渊语调冰冷,看着似乎在忍耐火气。

    一个沙哑的声音回道:“怎么可能?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主上也很震惊,这才命我来看看。”

    凤渊冷声道:“那为何陈西范的门人会有这么高纯度的宿铁钢制成的武器?”

    听着哐啷声响,应该是凤渊将那弯刀扔到了来者面前。

    “这大奉境内并非只有主上私营宿铁的生意,也许是有别人私买了宿铁给魏国人。您该清楚,主上跟您一样恨极了魏国人,绝不会助纣为虐!”

    说到这,那沙哑声音顿了顿,苦口婆心道:“殿下当是知,如今这世上,真正对您好的,只有主上。这十年来,他为了叶王妃的复仇大计沥尽心血,积攒力量,铺垫人手,培养了如罗镇这样的暗棋,这才有了您凤尾坡大捷的无上荣光!十年卧薪尝胆,主上怎么会设计如此凶险去害您呢?”

    说到这,那人又敲打道:“况且是您不守约在前。主上当初许您十二年之期,您若能证明毅力,主上那时也必能扳倒西宫母子,找出证据,还您清白。可是偏偏期限未到,您却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顶着疯子的名头冒失出来了,险些毁了主上大计。主上足够宽仁,并未舍弃大殿下。幸好您不负期盼,总算用凤尾坡大捷安稳了地位。这次回去,您盛名之下,朝中必有臣子归附,主上本来已经拟好堪用名单……可您偏偏如此兴师问罪,难道是怀疑主上对您的关爱?这要他如何将朝堂之事托付给您?”

    凤渊的声音依旧清冷,淡淡道:“既然不放心,那名单还是他自己留用吧。就如你们所言,我顶着疯子的名头,上战场厮杀尚可,那朝堂并无我立足之地。”

    “你……”那人显然没料到,这么香的诱饵,也被凤渊不识擡举地拒绝。

    一时间,有些气闷,且不知该接续什么,只能强压着火气继续说下一件:“另外您不该跟孟准这类反贼搅到一处,还带入京城。大业未成,怎么能卷入这么多是非?”

    凤渊只是回答:“我心里有数……”

    “不!大殿下恐怕是被不相干的迷了心智吧!听说您身边多了个爱妾,她是从何而来?她跟那孟准又是什么关系?依着我看,该不会这女郎为孟准进献,用美人计说服你帮衬他入京的吧?您带了这么个累赘入京,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听那人说话的语气,倒是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凤渊声音低沉有力:“我并非你主上奴仆,你是在替你主子申斥我吗?”

    那声音嘶哑之人似乎也了解大皇子的脾气,并没有太深说下去,只是语气稍微和缓道:“被困十年,又是年轻,一时贪恋美色红尘,本也无可厚非。可惜你的母亲却早早撒手而去,不能看你成家立业……也对,活着的人都是往前看,哪里还会回头记得逝去之人所受的冤苦……”

    “阿母受的委屈,我都记得!不必阁下如此敲打!”凤渊的话语里已经浸满了寒霜。

    那人却语气加重道:“若是您不欲成大业,主上也绝不会为难您,您自可过您的逍遥日子,只是他给您的助力,也要收回去的。江浙的兵权,您以后不能碰!”

    凤渊笑了:“还真是在威胁我……!”

    “主上怎么会威胁您?只是失望罢了!依着原来的计划,这次本能扳倒陈诺,顺利取得江浙兵权,再顺带让腾康那老家伙失信于陛下,赶回老家。可你倒好,不但没有趁机除掉太子,更是早早招惹了商家,牵扯出了商有道。难道主上没有叮嘱过你,现在要利用商家制衡汤家先除掉太子,再对付其他皇子吗?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朝着西宫下手,若不懂制衡,如此目光短浅,将来如何成事?”

    小萤在外面听得眼皮微微起跳,她虽然老早就猜到了大皇子图谋的是皇位。

    却想不到,凤渊背后隐藏着个“主上”。而他跟那个神秘主上的计划里,居然要连腾阁老也算计其中。

    只是后来因为她捣乱,连带着凤渊也更改了计划,看来没有废掉太子和他的铁杆簇拥腾阁老,引起了那位主上极大不满,这才派人来敲打。

    凤渊冷声道:“京城里,关于太子唆使我和慕寒江引诱魏国出兵的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吧?”

    这次那人倒是承认了:“只要你和慕公子将罪责推倒太子身上,他自然会被送入京城,依着陛下的心思,也绝不会容他。这是主上给你的最后机会。还望大殿下莫要辜负了他之期望!”

    凤渊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小萤在窗外默默听着,眼睛也越瞪越大。

    那个主上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要打着关心大殿下前程的幌子,如此紧迫地催促凤渊做些有违人伦的事情?

    那种冷血催促的语调,真是为凤渊好吗?还是只拿他做了清除障碍的工具?

    很快,那屋子里的人便起身走人了。

    可是凤渊并没有走,在包间里安静坐了好一会,直到二楼开始上了茶客,他才起身要走。

    小萤本打算等他离开才撤离。没想到隔壁二楼衣铺的伙计从窗里探出头,冲着她喊:“女郎,你试衣服怎么跑到那去了,小心掉下来!”

    小萤暗道不好,还来不及挥手让伙计住口,她已经被人圈住了脖子,一把从窗外提进了茶楼里。

    凤渊将娇小女郎按在包厢的墙壁处,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罩住,垂着眼眸问:“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该听的都听到了!”小萤没有必要隐瞒,坦然回答。

    凤渊的眼睛微微一紧,似乎在思索如何封她的口。

    小萤却拉着他的手道:“先离开这里吧,不然隔壁衣铺伙计看你将我掳进来,该报官了!”

    说着,她便戴好面纱,先凤渊一步下了茶楼。

    等他们一前一后回了客栈后,小萤看着凤渊将房门关上,又去查看窗外有没有人时,失笑道:“这楼外面没护栏,站不了人。早干嘛去了,在茶楼时不去检查……”

    她看到凤渊有些冷冰冰的俊脸,立刻识趣转移话题:“那位主上是何人?”

    凤渊慢慢道:“小时认识的阿母的故人,我也未曾见他样貌。”

    小萤拧眉:“没见过你就这么信他?他就只是为了你阿母报仇才助你?”

    “溺水之人,哪管抓在手里的是绳子,还是毒蛇。只要能助我,他存的什么心

    思又何妨?”

    小萤心知他说的有理。

    如今看来,若不是有这位神秘人暗中相助,年少无助的凤渊独自在宫中,也许连那十年都坚持不住。

    可有些话,她也要与凤渊说透:“我懒得认识你的那位贵人。可他行事太过狠厉,不与你留有后路。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何连腾阁老这样的夯实做事之人也要算计?只因为他站太子一派?二皇子母子为人狠毒,你若要对付他们倒是有情可原。而且像那三皇子,从来就不是觊觎皇位之人,你难道真要听他之言,挨个算计自己的手足?”

    凤渊面无表情,声音硬冷:“我并非是你,没有那么多舍不下放不开的人。你说的那些,与我有什么舍不得?”

    小萤笑了,试探道:“你是什么人都可舍得,端看他是不是挡了你的路!那……倘若以后我阻了你的路,你是不是也会如此做得取舍!”

    凤渊慢慢走到她,垂头看着她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又不姓凤,我们怎么会有那一日?”

    原来凤渊以前无意中说,幸好她不姓凤,指的居然是这般意思。

    “难道只要姓凤,你就会……”

    凤渊似乎懒得装了,面无表情说着萦绕在心头十年的话:“对!那个脏污皇宫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无论老少,都……该死!”

    这样的男人终于肆无忌惮地释放出心头蛰伏许久的戾气,那双幽黑的眼中透出的是嗜血杀气。

    有那么一瞬间,闫小萤想到了慕寒江说过,在战场上完全不受控的凤渊,让人觉得可怕。

    那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应该就是这样的嗜血气势吧?

    难怪在驿馆的时候,他眼看三皇子被碎银胁迫,也压根不管三皇子的死活,也许凤渊当时就是希望凤栖武死在碎银的刀下。

    到底是她又坏了凤渊的事情。

    小萤不知何时被他抵在了墙板上,伸手想要拨开他的手,却拨不动,只能无奈靠后,仰着脖子看他。

    虽然早知这被困荒殿十年的郎君对亲情淡薄。可凤渊不愿亲近人,跟一步步冷血计划谋屠戮所有同宗性命,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小萤并非普度众生的菩萨,却也不喜凤渊这般冷血,只能无奈问他:“非要如此吗?”

    就算他觊觎皇权,难道没有一条更温和些,不那么锋芒毕现,血性残酷的法子吗?

    凤渊沉默,可是眼中的冷意不散,显然他并不觉以后若是弑君弑父,或者手足相残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看着凤渊冷漠似铁的眼神,小萤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凤渊这十年,并非完全不接触外界的样子,在他隐藏在荒殿砖墙后的自制的小仓库里,有着权谋、兵法,甚至问政的书籍,依着他的聪慧,有书本指点,完全可以自学。

    可是他的物质上又是那么的匮乏,甚至都没吃过几顿饱饭。

    古人书上磨砺心志的“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在凤渊的身上得到了残忍的实践。

    也许……凤渊当初被扔入荒殿那一刻,便是一场精心的布局。

    许了一个处在绝境中的孩子关于十二年期满,便涅槃重生的承诺。

    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时不时给予些许恩惠,作为牵引住他的救命稻草,再任着他在那等环境下,饱受摧残,磨砺残存不多的善念人性。

    这分明……是在给皇室凤家养蛊!待时间成熟,再将这毒蛊放出,皇宫里那些富贵将养大的皇子们,哪里会是这种地狱爬出的毒物对手?

    喂养着少年凤渊的,自然是无尽的绝望与恨意。

    漫长的岁月足以扭曲人的心智,改变人的性情,让凤渊的心肠硬冷,成为一枚可完全掌控的棋子!

    小萤看着凤渊的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她初遇阿渊时,他自闭得甚至都快说不出话的情形。

    若真是到了期限,等那个“主上”施恩,将阿渊解救出来时,岂能不对那唯一的救命稻草言听计从,然后成为他手上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

    小萤一向游走在危险之间,敏锐嗅闻到了深不见底的阴谋。

    她身后还有义父和阿爹他们,她不能因为自己招惹了凤渊,就害了他们。

    此时的凤渊,大约最怕她泄露关于他的野心隐秘吧?

    迅速权衡利弊后,小萤决定跟大皇子摊开讲,她和义父绝对不阻碍大皇子未来屠龙之路。

    只是这些腌臜事情,她和义父也绝不参与进去!

    “我和我义父的事情,到底是拖累了大殿下。您的恩情,我们都铭记着呢!等义父入京沉冤得雪,我们便会离开,绝不会再与朝廷有半点瓜葛。预祝大殿下将来心愿得偿,早登……”

    凤渊自然解读出了女郎对他的言语疏离,没等她说完,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谁……许了你离开!”

    小萤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渐渐朝下,握住她纤细的颈。

    最不好的一面已经被这女郎看穿,凤渊甚至连仅有的君子风度都懒得装了。

    他只想牢牢掌握住她,甚至不在乎女郎眼中难掩的失望神色。

    不是没有给女郎离开他的机会,可她不肯走。

    如今他已是泥足深陷,被她操控喜怒。女郎却要撇清关系转身离开,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小萤不想激怒这疯子,她只能撑着凤渊的胸膛,尽量镇定地问:“你……你要杀我灭口吗?”

    凤渊笑了,手上的力道却逐渐加重,就在小萤以为他要掐死自己时,凤渊却松开了钳住她脖颈的大手。

    可小萤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已经再次用冰凉的唇再次封住了她的。

    小萤不甘,用力咬住了他之唇舌,血味在嘴里扩散,他却始终不肯擡头,依旧固执而疯狂地索取,浓血交缠,不死不休……

    小萤到底是疯不过他,若是再咬下去,他的舌是会断的。

    待二人终于分开些时,凤渊嘴角挂着血丝,眸深似墨,看着她的眼道:“你不问我,我为何要宁可弃约,也要从荒殿出来?我一路挣扎,被你一步步引至此,你却想走?做梦!”

    小萤有些傻眼:他是说违背了与那个主上的约定,提前两年从荒殿逃出来,全是因为误闯荒殿的她?

    可凤渊的眼神却不像开玩笑。

    这女郎怎么会明白阿渊的感受?

    熬过的十年枯燥深渊里,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鲜活灵动的少女。

    她是那么的狂妄胆大,仿佛高高的宫墙也不能阻止她去任何地方。

    阿渊做过的十年荒芜梦境,也从未曾有过如此生动。

    他很清楚,若是两年之后,这女郎就像一条鱼儿,滑入江河,与他再不相见!

    最要命的是,她还嘲讽他是被压在山下的猴子,只能可怜无助地等人来救。

    也是那一刻,他终于做了决定,开始了老早就想好的筹划。

    他一路追撵,与这女郎试探拉扯,终于一点点卸下了她的戒备心思,将她捧入手心。

    可如今女郎窥见他心思阴暗,起了厌弃心思,说走便想走,他怎么可能放手?

    小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凤渊的影响如此之大。

    “你……身边的沈净也都是那个主上派来的人吗?”

    “沈净是我阿母的人,与他并不相干。”

    小萤知道,依着凤渊的性情,不是可靠之人,应该也不会让他近身。

    所以那位主上才不知道她乃是假太子的隐情。

    更不知道,他准备给凤家养足十二年的毒蛊,居然在第十个年头,火候未成之时,混入了个搅局女郎,勾得那“蛊”自己爬了出来!

    不然依着那位主上行事,若知道她才是祸起源头,只怕不会跟凤渊商量,就会想方设法地除掉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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