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消息吗?”
“听镖局的伙计说是走西口去了,已经走了有十多天了。”
“什么?走西口去了?”看来事情真的不妙,管家不敢担待,赶忙跑去客庭,将消息告诉了周老爷。
“什么?”几个字着实弄的周老爷心惊肉跳了起来,看来玉英不在李家,人真的落到了黑风寨的手里。周老爷身子一软,瘫坐在了雕木太师椅上。
“老爷,这接下来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问我啊。当然是救我闺女啊。玉英啊,我的闺女啊。”周老爷说着说着竟落起泪来。也难怪,哪个当爹的不心疼闺女,更何况是落在了土匪手里,生死未卜。
“老爷,救小姐是必然的,可这去救的人不该是我们周家。”
“你的意思是?”
“叫他李景开去救,这人是在他家丢了的,理应他李家去救。”
周老爷想了想他说的句句在理。人是在他李家丢的,理应他李家去赎人。自己又是一大把的年纪。就算有那心,也没有那精力啊。
“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李家,你去吩咐底下的,把马给我喂好了。”听了吩咐后管家便走出了客庭。独留周老爷心神不宁的坐在屋里。
第二天,天不亮,周家大院里,各房便忙碌了起来。虽说没什么事可忙。但周老爷心中不快。谁也不敢清闲,免得招来一顿臭骂。周老爷心中有事,在床上辗转一夜未睡,天刚刚有破晓的迹象。便起了来。院内伙计们“忙碌”的清扫的院子。
“管家呢?你去给我把他找来。”
“哦。”一伙计将手中的扫帚扔下,跑去前院。
不一会,管家小跑着由前院小跑的走来。
周老爷见他来了忙问到。“怎么样了?”
“马车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了。”
“走。”周老爷一面说着一面朝前院走去,这劲头倒如一个十七八的小子。刚一出门便跳上马车,一行朝平遥驶去。
李家大院
景开、宗亲和各铺掌柜聚集在景泰阆,商量着对策。李家西裕成颜料铺里的颜料存货已经不多了,晋南丝织坊定的颜料马上就到了该送的日子。可这“人祸”哪里能保证按日子给人家交货,西裕成上上下下着起了急。众人商议,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接了别家的颜料支撑。”太谷铺子掌柜赵牛地说到。
“可这别家的颜料成色都比不上李家。这么做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这祁太平的各丝织坊可全是我们西裕成的老主顾啊。”平遥铺子里的大展柜卡正江说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这么做,难不成关了铺子歇业?”
“抛开祁太平的不说,晋南丝织坊可是官家的买卖,染织出来的布料可都是要送到宫里去的,这要是追究起来,可是杀头掉脑袋的事。”众人安静了下来。景开望着卡掌柜。
“那依卡掌柜的意思是?”
“东家,依我的意思就是歇业,咱也不能接了别家的颜料来砸自家的招牌。”
“那这晋南丝织坊的又该如何处理?”
“这城内西裕成的后院里还有些原料。在那里加工。只要加班赶点,也能赶出他几石颜料,加上祁太平各铺子余下的,虽说不够总量。但也够晋南丝织坊要的八九成。”卡掌柜瞅了一眼赵掌柜,接着说到。“关铺子歇业,也只是暂时的事。等咱家的货船由南边回来。就好办了。”
“你想过吗?这货船来回需要三个月。我们西裕成能等它们三个月吗?这三个月损失多少生意,你卡掌柜又算过吗?”赵掌柜反驳的说到。
“可这,总比砸了招牌,日后没生意做好吧。”
坐在二老太爷身旁的三老爷李日文站了起来。看了看众人说到。“什么歇业?亏你卡掌柜能说出口,自从李家祖上做起这颜料生意,就没听说过哪一代有歇业的。这铺子是越开越多。倒了这一代不加铺子倒也罢了,尽说起了败家的歇业。”说着朝赵牛地使了个眼色。
赵牛地会意的接过李日文的话说到。“这云茂成的颜料不错,我想如果用他家的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云茂成是平遥的另一家颜料坊。
“云茂成?”景开问到。“是不是烧坏了王家一锅布料的那家?”
“这。”景开的一席话让赵牛地哑口无言。
“那是他王家加料过多的错。”李日文说到。
“胡说,我压根”毛恒不单是对颜料了解的透彻,对这染织上易如反掌。“压根没听说过放料过多会烧坏布料的。”
“这多放——”不容三老爷把话说完。屋外传来了周老爷的喊声。
只见周家管家搀着周老爷大刀阔斧的由一进院门走进了景泰阆。嘴里还不停的喊。“李景开,你给我出来。把我闺女给我交出来。”声音在李家大院里长长响起。惊动了各院好事的媳妇丫头,众人纷纷朝景泰阆走来。
李梁氏靠卧在床上,双目微睁。景甜守候在一旁照顾着。
“景甜,这院子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我好象听到有吵闹声。”李梁氏有气无力的说到。
“娘,你听错了吧。没有声音啊。”景甜不想母亲心中在为这院子的事操心。
“哦,咳、咳。”身子也容不得李梁氏在多操这院子的心。
景泰阆里如同过节似的,围着了人。周老爷一见景开便气不打一处来。“李景开,你把我闺女给我交出来。”
景开面露难色,有口难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亲家老爷,您有话好好说。您闺女怎么了?”二老太爷问到。
“我闺女,不在你们李家。”
“怎么会不在我们李家。景开,去把你媳妇叫来。让亲家老爷宽心。”
景开心想,这下肯定是瞒不过去了,闭着眼睛,狠了以下心。“玉英,被我送走了。”
“送哪了?”周老爷不等二老太爷把话问完。便从脚上脱下一只千层底,朝景开打去。景开跪在地上,不躲也不闪,任由周老爷打骂。毛恒在一旁拉着周老爷。
“给我住手。”二老太爷发力喊了一声。周老爷不听,只顾自己打着痛快。
二老太爷看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李日文,说到。“你这当三叔的怎么不去拉着点?”
李日文缓缓走到周老爷身边,一面拉着架一面说到。“有什么事,你说事,打他您手不疼啊。在说打了也不见得能解决问题啊。”见他说的在理,便停住了手中的打骂。心想这当务之急是先把闺女从土匪窝里给救出来,收拾这小子日后有的是机会。周老爷将手中的千层底穿回了脚上。
“我闺女是在你们李家丢的,这找回的事不说也该由你李家去找。”
“您说的在理,可这人山人海的找,您总该给我们点时间吧。”
“还给什么时间啊,在给就没有命了。我闺女、”想着玉英在土匪窝里生死未卜,周老爷竟落起了眼泪。“我闺女在土匪窝里。”
“什么?玉英在哪?”景开站了起来,焦急的问到。
周管家从衣袖里抽出了昨夜信交到了景开手里。“这是昨夜收到的。”
短短的几个字,景开整整看了半天。脑子混乱中显得苍白。人尽傻傻的呆站在院子里。自从那日玉英走后,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无时无刻间的不经意,总会想起那淡淡的回头一笑。将眼睛一闭,更是了不得。满脑子里都是玉英的点滴。
景泰阆如同炸了窝,这事别说是在小小的平遥城了,整个其祁太平,也没听说过谁家刚刚过门的媳妇“跑了”这档子事。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李日文的媳妇侯氏和几个妇人说笑着。
“这大院里这下要有好戏可看了。”
“可不是?这倒是新鲜事啊。”
“……”众人越说越不知尺寸。倒像自己遇着了什么新鲜事。拿来说笑的。
“各院的,都散去吧。有什么好看的?”二老太爷故意加大了声音。
|“这、这倒是新鲜事啊,刚过门的媳妇,被窝都没捂热尽跑了。”三老爷“悄悄”的说到。
“他三叔?”二老太爷盯着三老爷。“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
“我,是他三叔。我不管——”声音越说越小,倒最后竟只能他一人能听到。遇到这样的热闹事,三老爷怎么会甘心离去。
“你什么?还不回自己院里去?”
“呵,新鲜事啊。”说着不肖的走向门口。
侯氏不情愿的跟在其后,懒散的走出了景泰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