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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正文 第三十章 误入禁区

所属书籍: 琉璃钟,琥珀浓

    第三十章误入禁区(二合一)

    温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地刮过耳廓,宁适喉咙口一动,不大自在地侧过头,余光却没挪开。

    大伯母在门外溜了一圈,咕哝了一句“人上哪儿去了”,听到脚步声远了,云知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到这房间来了?”

    见她退后一步,宁适整了整衬衫,“……你也没说不能进你房间。”

    云知无奈了,“这儿是我大姐姐的房间。”

    宁适讶异地擡了擡眉毛。

    两家既为世交,林公馆“禁区”一说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宁适自顾自地踱出两步,“我说一进来,就觉得这屋子哪里怪怪的……”

    此刻卧室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辨个桌床椅凳的大致方向,虽看不分明,隐隐然确透着一股意味不明,云知生怕大伯母去而复返,不愿久留,“咱先出去吧,你将机片放哪儿了?”

    话音方落,但听“哗”一声,宁适拉开一扇窗帘,光线当即映了进来,云知吓一跳,“你掀帘子做什么?”说着,快步向前,正要将帘子拢回去,手一握,愣是顿住了。

    宁适借光寻到留声机片,刚搬起来,见她怔怔站在飘窗边,不觉奇道:“怎么了?”

    偏院的银杏树正对着窗,其中一根枝丫悬着一串金灿灿的钥匙——正是从她屋里不翼而飞的那串。

    云知喃喃道:“怎么会在这儿……”

    宁适近上来,顺她视线看去,“你的?”

    她下意识点头,又摇摇头,“是沈……别人寄我这儿保管的,我以为丢了……”说着,她撚起窗扣推开,发现有点距离,便想着去攀那靠近外墙面的大树杈子。

    “哎哎你……”宁适忙放下机片去拦她,“穿裙子爬树,你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自觉啊?”

    看她面露窘色,宁适回头,看屋中没有什么长条物件,索性自己翻过窗,一脚往树上蹬去。

    云知给他吓一跳,“你悠着点……”话都没说完,见他三下两下越过去,稳稳立在树当中,一伸手就够着了钥匙,略微嘚瑟地冲她晃了晃,“拿什么谢我?”

    银杏树给他晃得簌簌发落,她忙说:“你先赶紧回来,当心给掉下去了。”

    “你是怕我掉下去,还是怕钥匙掉了?钥匙掉了不要紧,要是摔断了腿,你可得上医院给我做看护。”他嘴上说着俏皮话,手一抛,先将钥匙抛进去,云知眼疾手快一捞,正巧落在手心里。

    这时,忽听下边有人喊了一声:“谁在树上?!”

    听是荣妈的声音,云知一惊,又听荣妈吼道:“大太太,三太太,家里遭贼啦!有贼爬上了咱公馆的树!”

    宁少也给这振聋发聩之声震住了,一着急,裤腿卡在树杈上,再一擡头,发现连窗户被关了上去。

    云知退到玻璃窗后边,双手合十,做了万分抱歉的动作,小声道:“宁少,你先稳着,我给你找梯子去……”

    “……”

    宁适无奈摆了摆手,示意她先撤。

    料想她是怕给人察觉进过这间屋,他是客倒无妨,回头林家太太不知得怎么数落她。

    云知收了窗帘,蹑手蹑脚打开屋门,见左右廊道无人,这才奔下楼去。

    正逢楚仙和幼歆放学回家,听得荣妈吼的这一嗓子,吓得花容失色,不晓得该进屋好还是留外头安全些。小伯湛上赶着要瞧热闹,叫三伯母拦得远远的,她跺着脚说:“天都还没黑呢,别又是伯昀招来的牛鬼蛇神伐?都躲回去,谁晓得是不是带了**的贼?”

    大伯母从客厅出来,听到这话脸色当然不好,正慌着神,就看到云知架着个竹梯往花园奔去,一把拦住问:“五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我瞧宁适少爷给困树上了,下不来……”

    幼歆闻言,惊叫:“你说树上的那个人是宁适哥哥?”

    宁适费了好大劲才把裤子拽出来,眼见几个大小伙儿夹枪带棒地杀来,忙吆喝道:“是我!”

    宁少是公馆的常客,府内的佣人认出是他的声音。宁家的老司机看清是自家少爷,连连“唉哟”几声,“我的少爷啊,你怎么……哎,这下边没杈的,别动别动!”

    幼歆看他挂在这高耸树端,吓得舌头的捋不直了,“你你你……怎么跑树上了?”

    “我手帕飞树上了。”他从衣兜里翻出帕子,挥了挥,看到云知扛着梯子望来,忍不住冲她眨了下眼。

    云知只觉得这银杏树高招风,万一不小心跌下来可不得了,哪会注意到什么眨不眨眼的?几个男人接过梯子,刚架住,宁适就敏捷地上了脚,风风火火往下溜,直把所有人再吓个胆战心惊。

    他人还没落地,幼歆就冲上去道:“你是属猴的么?帕子而已,没了大不了再买,爬这么高,没摔死可要把人给吓死哩……哎,瞧你手腕都刮破了,我给你拿药酒去。”

    幼歆一溜烟抛开,楚仙却仰头望着笔直的树干,又瞟了他一眼脚上的拖鞋:“这你都能爬的上去?”

    宁适:“怎么,想看我再表演一次?”

    自是遭来了一番制止。连素来温婉的大伯母都忍不住说了他好多句,又一个劲要留他吃饭,宁适有礼有节表达歉意之后,瞧云知为了避嫌站离得远,才摆手推辞。

    回去换鞋时,趁她从身旁经过,他小声说:“之前我把你当成贼,这回我为你被当成贼,可算扯平了吧?”

    她一愣,随即失笑:“这次算我欠你的。”

    本来在低头系鞋带的宁大少,闻言绽出了一个笑。

    云知当然没瞧见,她手插入兜里攥着钥匙串,默默犯起了嘀咕。

    不像是刻意挂上去的,而是被人从楼上抛出来卡在了树上。

    正上边朝北是大伯的主卧,但要是站在三伯那屋用力掷出来,也不无可能。

    晚饭后,云知在花园里观望着分析了一番,发觉这很难作为判断谁拿走钥匙的依据。虽不知是谁,但就这么转头丢花园里,可见这人既不知钥匙来历,也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如果不是恰巧悬在了树上,恐怕她都要误以为是自己落下了。

    “总不会是拿错了?”

    与此同时,三楼主卧内,大伯母乔氏正冲着林赋厉抱怨着:“那个王艳芝是越来越过分了,你是没听见她那个语气,‘别又是伯昀招来的牛鬼蛇神伐’……”乔氏还原了一下三伯母的腔调,“嚯,好在挂树上的是宁家的小少爷,要真进了贼,还得赖伯昀身上不成?”

    林赋厉换了件居家棉袍,拣起报纸半赖着沙发说:“弟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何必同她较真呢。”

    “我犯得着和她较真?”见林赋厉心不在焉的,乔氏也没继续这个话茬,她就着他身旁坐下,“话说回来,伯昀那实验室若总是这么不得安生的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劝他换个工作?以他的文凭和学识,去哪儿成就不了一番事业的?”

    乔氏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伯昀他们的科研项目是从英国带回来的,换实验室、换个单位,做的不还是同样的研究。”

    “那、不做这个研究不就好了?”

    “要劝你劝,”林赋厉说:“反正我是劝不住。”

    “老爷……”

    林赋厉放下报纸,“他这门研究非同小可,但凡有所成,不说救国救民的那些口号词令,也足以让各大商会、洋行蜂拥而至了。”

    乔氏蹙起眉头,“你不晓得伯昀那个脾气啊?他不就是不愿意和那些洋人合作,才被寻了麻烦么?”

    “年少气盛,哪还能没点骨气。我同他谈过,当下的国情和局势如何,他心里不是没谱……之前他死倔着没辙,如今松了口,我已经托通利洋行和宁会长那边去疏通过了。”

    “你疏通的了一家两家的关系,还能堵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乔氏道:“连宁会长都要瞧那些法国人、英国人的脸色,我们来上海才多久?商会的人兴许能给你面子,其他地方多得是不认识你的人……要说十年前,爹还算和京城有点关系,现在这局势,三天换一个总长五天换一个总理的……你的那些‘点头之交’还能真给咱家遮风挡雨不成?”

    她絮絮叨叨,直把林赋厉的眼睛说瞪起来,“还有完没完了?敢情这生意场上的事,你比我还门清?”

    “我……”乔氏眼眶一红,声音弱下去,“我也是担心伯昀的安危……之前曼儿那样……当时我就和你说不对……结果呢?伯昀是我的命,我不能再让他担任何意外了……”

    “你这又扯到哪儿了?曼儿那事能一样么?”见妻子落泪,林赋厉只好将脸色收了回去,“出不了什么大事,大南实验室新来了那个沈教授你知道吧?”

    乔氏问:“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

    “他们沈家是从同治帝开始做将军,现如今北京**里可谓举重若轻……沈教授要是在大南出了什么差池,整个上海滩都要动荡一回。”林赋厉道:“你当**那次,警察厅怎么会那么快就捉到凶手?”

    乔氏琢磨着这番话:“可上回你找他合作,不是没有回音么?”

    “毕竟项目还没成形,他也是需要多番考察的。你没发现伯昀和他走近了许多?近来实验室也没再出过什么乱子了。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在家中自然不晓得这些。”

    “原还有这些瓜葛。你早些告诉我,也省得我担惊受怕……”

    林赋厉拍了拍她的肩,“行了,你别给弟妹一两句话就戳慌神,她没见识,你也和她一般见识?”

    这种捧高踩低的安慰法最是奏效,乔氏一听推了他一把,“我只是关心则乱,哪是真的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的?”

    “我看你们要好的时候,弟妹说的那一套套,你听着也挺是受用,”林赋厉重新打开报纸,“上回你把五丫头的钥匙拿来的时候,不就跟着一惊一乍么?”

    “钥匙才不是我拿的,是艳芝给几个丫头送头饰时无意中发现的……”乔氏说:“这个你也可不好怪我,谁都知道当年婆婆的嫁妆是占满一整条阊石街的,公公也说过,他没有动过一分钱……”

    “父亲那么说是为了教育兄弟几个好好振兴家业,你倒听了个十全十。”

    乔氏道:“婆婆还在世的时候,是成天揣着一把钥匙嘛……你也不是没见过……”

    “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是我娘的东西。”林赋厉懒得再说,“好了好了,我让你把钥匙放回去,你放了没?”

    乔氏含糊其辞,“我交还给艳芝了,东西是她拿的,可不得由她去还。”

    林赋厉递去了一个“别又节外生枝”的表情。

    乔氏:“别这么瞅我,我明天再问清楚就是了。”

    云知写完作业,打电话给伯昀问他借留声机,然则大南宿舍也不知是占线还是出了故障,接线员始终联络不上,她只好先去楚曼屋里搬机片。

    傍晚那会儿走得急没给带上,等见家中灯大多熄了,她才拧开手电筒摸到对屋去。

    毕竟白天走过,这回再进去,倒也不至于犯怵了。

    这间房较她那间宽敞不少,不论是床还是书桌都大了不止一圈,一眼扫去是雕花式的北欧风格,成套的沙发可比伯昀的书房讲究,架上书籍之琳琅满目不遑多让,足见大堂姐也是个爱读书的人。

    机片的箱子被宁适随手搁在一方小桌子上,她想拿了就撤,挪开时却看到了一幅半人高的相框——是林家的全家福。

    照片上厉、行、节、约四个林家兄弟携家带口,围绕着祖父祖母而立,姑姑林骄华端着一副林家大小姐骄矜神色,楚仙幼歆还有二伯家的孩子们都半蹲在前排,而她……应该说是小云知是被人抱在怀中的,抱她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大堂姐林楚曼。

    虽说在苏州老宅时也见过不同时期的家族合照,但这张她是第一次见。

    她举着手电筒凑近端看——照片里的小云知目测不过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很是惹眼,看神色像哭过鼻子,母亲拉着她的脚踝想让她从楚曼身上下来,小小云知紧紧搂着姐姐的脖子,楚曼顾着腮帮子哄小妹妹,都没顾着瞧镜头。

    看起来姐妹关系很和睦的样子。

    心里莫名浮起一种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些暖……有些难过……这也许是属于身体原主的情绪,但她还感觉到一丝怪异。

    云知下意识收回胳膊,碰到了桌角的罐子,灯照过去,发现是一瓶空香水瓶,旁边的开口木盘里还放着胭脂盒、几只口红以及粉扑等化妆的小工具。

    这是楚曼生前用过的东西,换而言之,这张桌子……是梳妆台。

    云知终于觉出某种违和感出自何处。

    这张梳妆台上没有镜子。

    大伯母如此爱女心切,连过期的化妆品都原封不动的保留着,那么现在屋中的所有陈设,大抵还维持在楚曼去世时。

    本该是放梳妆镜的地方摆着全家福,已经不大对劲了,整间屋子一面镜子也没有,更不像是女孩子的房间。

    云知心道:难道楚曼姐姐病重之时觉得自己形容狼狈,不愿照镜子?

    转念一想,又否决:果真如此,这些胭脂水粉她也该一并丢了去。

    她环顾一圈,目光停留在身后那张床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立在床铺四周的铁艺栏杆呈现着微微的扭曲感。

    屋内一切陈设装饰处处讲究,这不平行的床栏,想必挂上床幔也并不美观,何以不拆?

    正犹疑,忽闻走廊处传来脚步声,她忙关上手电筒,一时无处可躲,只好蹲藏在沙发后边,但听“咔嚓”一声,有人旋开门跨入。

    来人带着手电筒的光束,阖上门后并未拉灯,云知心下有了猜测,待听到玻璃柜被拉开的动静,她稍稍探出脑袋,见到林楚仙将一本黑色笔记本塞入柜中。

    楚仙的注意力都在柜上,没察觉到屋内有人,她匆匆忙忙挑了一本红皮的夹在臂弯里,出门时不忘挡着手灯的光,左右张望两眼才安上门。

    等脚步声远了,云知重新拧开手电,踱到方才楚仙所站的位置。

    书桌一角堆了两沓女性时尚刊物,上方悬的是玻璃柜,其中一排放着七八本颜色不同的牛皮本,云知取下黑色的那一本,信手翻看了两页,不由一怔。

    是楚曼姐姐在世时写的日志。

    每一篇结尾都标注了日期,但从书写习惯来看非限于日记形式,有随笔、有散文、有读后感也有正儿八经评论时事的文章。

    原本只是好奇楚仙偷偷摸摸拿什么,这会儿只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不是因为什么文采斐然,虽然楚曼的文笔确实不错,但字里行间的奇思妙想、语意革新,即使未见过字的主人,也能看到一颗有趣的灵魂。

    譬如春郊,一句“听蚊声咂咂,死缠烂打,夕阳西下,断肠人在挠痒。”半是逗趣半是无奈;或是一篇《嫁人有险》,笑称“男人自我进化有限,约束自我无限;所谓宜嫁男子多是靠了祖传的财产,若无才干,总要败光,若有才干,总会纳妾;女子被动,此乃社会之不公,指望依仗男子,倒不如多读几年书,在这不公的社会里谋得立足之地。至于爱情,可信,不可迷信。”

    读到这里,云知忍不住一笑。

    妙笔生花,莫过于此。

    但不仅限于此。

    看日期,大抵是在17年末,一篇名为《探病记》小劄写道:“总说学生当以学业为重,蚍蜉若想撼动大树,是求死。小志在游街时被**打中的膝盖,我和孟瑶赶到医院,看他一只腿吊着,双手捧着一本《化学史略》。我恍然,于小小蚍蜉,冲锋是求生,求的是‘**、自由、平等’之生,因畏惧而钻回地洞,才是求死。树烂了根,土崩瓦解后没有幸存者。”

    回屋时,天降绵绵细雨。

    云知将留声机片收好,整个人躺在床铺上,一时心绪起伏难平。

    无怪楚仙几度潜入姐姐的房里,连她都差些没捎一本回来……但毕竟是日志,即使是逝者的**,她也无意冒犯。

    只是此等女子,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难免令人惋惜。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见到几只飞蚊围着灯打转,才起身关窗,去柜里找蚊香。

    这儿之前塞了一堆伯昀的报纸,后来大多都让他拿走,腾出的空间用来放杂物。

    云知开了几个铁皮盒子,总算找到蚊香和火柴,放回去时瞄见了一叠刊物。

    与大堂姐书桌上的刊封是一种画风。

    她将杂志拽出来,松了绳,拾起最上一本《玲珑》,末页上面印着:民国八年三月九日出版,每册宝价法币一角。

    “今年是民国十年……”云知喃喃自语,“两年前……”

    不正是林楚曼去世的那一年么?

    云知一本一本翻起杂志的发行日期……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一个月四册的周刊,直到七月份一本不落,也仅到七月第三期为止。

    因为大堂姐没有活到八月。

    小树说过这屋子曾是给少爷小姐们放杂物的,楚曼就住在对屋,把看过的刊物放在此处本来不足为奇,只是常理挪旧留新,怎么就反其道而行了?

    拿起最后一本时,偶然间掉出一沓红线竖纹的信纸。

    纸虽空白,仍有一两个模糊的字迹,应是前一页叠写时力透纸背,才渗了墨。

    一个“救”字,一个“求”字,皆在信的开端。

    云知瞳孔一颤。

    虽然仅凭一隅,不好臆测,但这零星二字,实是令人难以漠视。

    她捡起信纸,飞快踱到书桌前放平,从笔筒里拿起铅笔,轻轻斜扫着纸面,字的痕迹很快浮现眼前。

    然而她只涂完第二列,手已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先生,冒昧通函,甚歉。”

    “恐我不日将遭灭口,身畔亲人皆不信我,无力自救,唯有求助于您。”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文,哪怕是楚曼的小作文,我都要琢磨蛮久,虽然我知道正常看文节奏可能就扫两眼,关注点还是在情节上,但有时候看到有读者留评会g到一些小细节,我真的很感动,特此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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