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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因何牵盼

所属书籍: 琉璃钟,琥珀浓

    等校医走远,云知方才回过身,正要继续方才的嘴皮官司,忽然听他问:“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对啊。”

    他的眸子好像凝住了,定在书柜上,她不知他在瞅什么,就说:“我是根据之前的类别分的,这样从高往低比较规整……”

    他的视线慢慢转向她,可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她见他一言不发的,莫名其妙皱起眉头:“不习惯你自个儿重摆呗……”

    这时进来的王泽听到了后半句,赞许道:“我姥爷也喜欢这样规规矩矩的整书,每次都把我折磨够呛,林小姐可真厉害啊……”

    云知说:“这算好打理的了,我大哥的报纸才叫一绝,按月按日不说,还得用专门的报夹来装订,要是少了一份两份,他都会着急得团团转呢。”

    “林教授搜集报纸的癖好真是稀罕。你们家得有多大,这报纸可是每天一张,攒个一两年的最后不得垒成个战壕啊……”见沈教授递来一个“闲话少聊”的眼神来,王泽立马闭嘴,带门而出,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

    沈一拂看她眼神里没有丝毫躲闪,这才敛去前头的异色,坐回到书桌前,道:“整理的很好,林小姐辛苦了。”

    “举手之劳。”

    “时间不早,你的脚休息差不多,尽早回去。”说着低下头翻阅桌上的教案。

    不晓得他哪条情绪链又短路了,一个转头的工夫,又摆回那张“校长”脸,让人一时间都不懂怎么答。

    见她站着不动,他问:“还有事?”

    她确实还有话要说,“那个,我本是要来还钥匙的。”

    他擡手,“给我吧。”

    “不小心丢了。”

    他略感意外顿了一下,“哦。”

    云知本是做好了被数落、再唇枪舌战一番的准备,没想到原先拟好的腹稿被他短短一个“哦”打散,一时不知怎么接。

    见他拾起怀表,似乎又要下逐客令,她抢声问:“沈教授有没有听说,我大哥六月的时候为了捉贼,不小心坠过楼?”

    他“嗯”了一声。

    她又说:“还有次,我差点连人带车被撞下桥,就是你救我的那天,那个绑匪要抢的也是我大哥的文件。”

    “被抢走了?”

    “嗯……但我大概撕了中间的部分,他们带走的不完整。”云知条分缕析地道:“后来警察抓到了人,说是什么江淮泗口小帮派干的,那一桩也就草草揭过了……可我觉得,加上民都荟这一次,三起案件多半是有关联的,而且,幕后主使的人在上海势力不低。”

    “所以呢?”

    “所以?”见他神色如常,她反倒惊诧了,“沈教授就不担心么?”

    “查案是巡捕房的事,轮不到我,更轮不到你一个女孩子操心。”

    “这可是我哥的事。”云知:“有人蓄意图之,一次次事件愈演愈烈,不知今后还会发生什么。”

    沈一拂停下翻阅材料的手,“有没有找你兄长谈过?”

    “我大哥人还躺在病床上,就满心想回到实验室,和他说这些,他断是听不进去的。”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那林小姐为何找我说这些?”

    “沈教授可以帮我大哥啊,他是书呆子,你又不是,他无法去处理、去对抗这些危机,你有啊。”

    这说辞,倒是同林赋厉的大同小异。

    他脸色微沉,看向她:“我都不晓得我有这些过人的能力,林小姐不过见了我两三面,竟如此知根知底了?”

    云知差点没把“你的底细我还不清楚”蹦出口了。她说不了这句,只能换个**:“同在物理系,科研组的成员有安危,你总不能坐视不理……”

    “民都荟的下毒案,自然有巡捕去查证,如若事态真如你所担心的,你现在不当站在这里,而是守在医院里。”

    她一时语塞。

    “我来大南任职,不是专程来为谁遮风挡雨来的。”沈一拂平平道:“你有什么顾虑,也应去同你家人去说,而非寻我。”

    她愣在原地。

    是啊,差些忘了,如今,她与他非亲也非故。

    纵使魂里放不下上辈子,约好了,欣与悦都随躯壳埋入尘土,遗留的都是怨。

    可为什么一出了事,还会想听他的看法,会下意识来找他商量?

    “我以为今天来,至少能听到沈先生的建议,而不是意见。”她抿了抿唇,道:“是我找错人了。叨扰。”

    沈一拂眼睫微微扇动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等小姑娘离开,王泽又推了两箱书进来,看着柜上令人极度舒适的陈列方式:“教授,您要是喜欢这么摆,我也可以……”

    他沉声说:“要是太闲,把地球仪修好。”

    王泽立马含着笑把话咽回去。出了门,别的同学问他怎么一脸懊丧,他叹一口气:“林教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忽然间有些想念给他剪报的日子了。”

    沈一拂伸手摁了摁眉心,压不住心里这股焦躁,便起身拣起几本纸箱里的书,再次走到书柜边,脑海里猝不及防地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远至近,脆生生的。

    “哎呀,沈琇,你怎么才来啊,你瞅瞅,我被梁老头差来整一晌午书,胳膊腿都快不是自个儿的了。”

    他怔怔擡头,哦不,不是他,是一个小少年看到女孩坐在高高的爬梯上,两只脚荡阿荡的,忙上前扶她手扶下来:“不都约好了,以后这种时候就打个马虎眼,等我来。”

    她“嘁”了一声:“等你收完等到天黑,都没空陪我玩了。”

    “你胳膊腿不是自己的,还有力气玩儿。”少年忙着给她擦脸上的灰。

    “我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你每天整书的时候,不就会念到我的好啦。”她冲他眨眨眼。

    小少年白皙的脸蛋光速可见的红起来,嘀咕了一句:“就算没整书,我不也……”

    “不什么?”她没听清,让他重说一次,他咳了一声:“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以后梁老头的书房,都让给你来整。”

    “喂!沈琹!你学坏了是不是!”

    沈一拂重重闭上眼,一手扶着书桌,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铁盒,因为指尖病理性地微颤,试了三次才开盖,随即捏起一片药含入口中。

    他深深吸了几趟气,直到稍微平顺,才勉强睁眼,眸子中恢复一片清明。

    幻影不再,所处之地仍是大南办公室。

    窗外的夕阳将人映在地上,拉长,放大。

    久而未动,久而稀淡,久而沉没于无尽阴影之中。

    夜幕降临。

    小树把大少爷的衣物带回家换洗,这会儿病房里看针的就剩云知一个,伯昀就把大南物理系“四大干将”招房里来打打牌换换心情,顺便让妹妹和大家培养感情,以便日后能更尽心地教她功课。

    没想到五妹一开腔就对沈大教授进行了攻击,详述了为他呕心沥血整理办公室反被训斥的心路历程,缩减了关于“是否有人图谋不轨”的那部分,再用春秋笔法强调了自己一瘸一拐被“送客”的画面。

    夏尔听的一愣一愣的:“看不出沈教授竟是如此无情无义的人啊。”

    朱黎光差点叫自己的口水呛着:“你这成语悠着点用,不到无情无义的地步。”

    几人笑成一团,伯昀打圆场道:“我妹妹不懂事,你们也跟着瞎起哄。”

    云知气极:“我哪里不懂事了?”

    “书这种东西得自己收下回才能找着,我也不喜欢让外人来动我书房的。”伯昀笑说:“别说你还把人家东西砸坏了,那地球仪大概是沈教授办公室里价值最高的物件了,人没有同你计较,让你早点回去是怕女孩子天黑了路上不安全,你倒还不乐意了。”

    云知的嘴简直撅上天:“大哥,他对你的事都漠不关心的,你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啊。”

    “我没偏帮。你说人家不搭腔,可他也才来上海几天,人都没认全,你要他说什么?纵是有什么猜测,说了一句两句的让你过度解读,不是平添事端么?”

    这个道理大家伙都懂,她咂咂嘴,也不反驳。

    反正,就是看不惯沈一拂那副“有些话犯不着和你说”的态度。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憋屈劲实在让人怄得慌。

    伯昀笑了,“离考试只剩下一个月了,书呢,不是让你带过来么?”

    他打算趁这几天大家闲在医院里给她补点课,鉴于时间较短,尤其理科最好由浅入深,先给她铺点儿基本的知识即可。

    毕竟她基础不够,该如何教,多些人一起探讨说不定成效好些。

    但云知哪是基础不佳,简直是零基础。

    一个张连s=vt都没学过的白纸,怎么可能一个月内通过沪澄中学的入学考试?

    伯昀这会儿反而有些好奇,她文章得写成什么样,才会沈教授多给她一次考试的机会?

    他自己倒是无妨,就怕同事觉得棘手。

    但“四大才子”刚受了她救命之恩,纷纷表示难度越大越不能服输。

    “我们是谁?”

    “我们可是中国物理未来的希望,这点困难算什么?”

    “高小的知识点就那些,你妹妹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

    “同意。”

    这一拍板,云知的退堂鼓没来得及打响,就成了他们大南大学物理实验室额外新增的一项选题。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云知上手很快。

    高小的物理虽然简单,对于未接触过的学生来说仍需要一定的吸收时间,但每当他给云知授完一个新的公式理念后,她不仅迅速理解,并能解对所有题目,这领悟能力就大大超出预期了。

    众人都诧异了,“伯昀,不是说你这妹妹之前没有学过么?”

    云知:“我之前真的没学过……”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符号数字,明明第一次看的时候是陌生的,一旦用心去学,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莫非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学过,所以她一遍就会,是沾了“前云知”的光?

    她道:“虽然没学过,但我阿爸有收过学生,兴许我经常听他念叨,不知不觉就……”

    伯昀笑了,“我本来还担心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如果你有点底子,那就好办多了。”

    人一门心思扑到某件事上的时候,时间总是蹿的飞快。

    尤其寻到了其中的乐趣,就像是无意中掀开了新世界的一角——总想多探索一点,再挖掘深入些,恨不得把吃喝睡以外的时间都花在这上边,将以往的空缺统统补上。

    而后,伯昀出院,在家中苦熬了七天,终于以天黑之前回家吃饭为条件,如愿以偿的投回到实验室的怀抱去了。

    上海的中学开假,不到一个月的假期楚仙和幼歆都没闲着,钢琴、小提琴、法语课以及网球课,从早到晚一出房门就能见到不同国籍的家教在楼下晃悠。

    大伯母也邀请云知一起学,但一来两位姐姐学学习洋乐器都好些年了,这会儿喊她,前提得她能融合进去;二来,她考试在即,也没有多少功夫用以浪费了。

    半个月以来,跑得最勤的地方当属大南大学了。

    每天能耽误大哥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午休,她需得提前一小时从家里出发,返程一样是坐电车,炎炎夏日,酷热当头,通常回到屋里衣服都湿了个半透,不中暑就是万幸,至于前段时间稍稍养白一些的肤色……就无需再提了。

    日子过的平静,也未见有人再去找伯昀的麻烦,有时她也想,自己的顾虑是否真是多余的。她心里记得那次不欢而散,偶尔撞见过沈一拂一两次,他无非点个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夏尔有时见她偷瞄着第三间办公室方向,打趣说:“你放心,沈教授不在。他白天授课,还要见缝插针地去沪澄当校长,太阳落山还要回来忙活……”

    “谁说不是呢。”书呆子咬了一口红烧肉,不由赞叹道:“伯昀,你家厨子烧得肉就是入味……欸,要不咱们打个商量,等云知考过了,我们还给她补课,那是不是……”

    伯昀:“你想得倒美,等我妹妹开学,哪还有空给我们带饭?”

    这几天入末伏,太阳最是毒辣,大哥怕她中暑,以实验室的饮食安全为由让大伯母张罗午餐,带饭的活计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的身上,车也就用的顺理成章。

    夏尔感叹道:“这秀色可餐今后就吃不到了,真是可惜啊。”

    单子笑了起来,“秀色可餐可不能用来夸吃的。”

    夏尔蹙眉:“不都是说色香味俱全,又是色又是餐的,不说吃的,总不能夸人吧。”

    朱黎光啧啧两声,“还真别说,秀色可餐真可以用来夸人,尤其是美人。”

    “怎么用?”夏尔眨眨眼:“难道说,云知小姐,你看过去真是秀色可餐。”

    伯昀直接把含在嘴里的饭全喷出来了。

    朱黎光更是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夏尔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更是一头雾水,正尴尬着,忽听有人道:“秀色可餐,形容女子肌肤娇嫩,望之可忘记饥饿。用在别的美人身上尚可,用在黄毛丫头身上,自是不恰当的。”

    不知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听到最后一个字时,她不满皱起眉头:拐弯抹角取笑她黑么?

    伯昀见沈一拂回来了,顾不上吃饭,立马起身:“沈教授,你回来得正好,今天我们发现实验室的两台电阻箱发生故障……”

    边说着,两人往实验室内间踱去。

    这会儿夏尔还在一边和朱黎光纠结成语的用法:“那上回你说的那个玉什么秀什么的,又是夸什么的?”

    朱黎光:“那个是‘钟灵毓秀’,指山川灵秀……”

    “哪个钟?哪个毓?”

    “哎呀懒得说,云知,你写给他看。”

    她手里虽握着笔,神思却飘着,听他们问起,下意识写了,夏尔凑过去瞧了瞧,“咦”了一声,“这个‘秀’怎么多了一个‘王’字?”

    她连忙涂掉,“写、写错了。”

    夏尔笑说:“别人写错字是缺斤少两,你是反其道而行啊。”

    云知悻悻然。

    以前,她总喜欢在誊写诗词时将“秀”字写成“琇”,“云”字写成“妘”,也曾恶作剧地在沈一拂的文章内给这两个字添上偏旁部首,看他涨红着脸,涂也不是留也不是,便觉得有意思极了。

    总有些习惯根深蒂固,稍不留神,就原形毕露。

    云知余光不由自主地往后方瞄去,听他们仍在低声探讨,应该没有听到。

    实验室的门再被推开,这次来的是“中年老学究”蔡穹,一进来先拿起毛巾擦了一把汗,对大家说:“上回在民都荟给我们酒里下毒的人抓着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围上前去,沈一拂和伯昀也走出来,蔡穹说:“说了你们肯定都不信,那个人竟然是下错了毒!”

    伯昀:“下错毒?”

    “就当时我们隔壁,一屋子都是鸿龙帮的,说是他们帮派之间的旧怨给闹得,”蔡穹喝了一口水,“起初伯昀不是走错房间了嘛,那嫌犯探错消息,以为带小女孩的那一间就是要下手的,所以就……殃及我们了呗。”

    朱黎光也听傻了眼,“人都没认清,就敢随便下毒手?”

    “巡捕房的警探说,要不是重新找回兰间的客人,认出那个下毒的嫌犯是对头帮派里的,还未必抓得到人呢。”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惊讶之余又不免松了一口气,然而云知听完却无半点松快之意。

    在大上海,帮派之中豢养杀手的事件惯有耳闻,只是寻常人家少有经历,但她自幼生长在在龙争虎斗环境,即使被保护得很好,直觉依旧是敏锐的——不论是偷盗还是劫车,抑或是这一回的毒酒,一次两次也就罢,到了第三次又给出了这样乌龙的答案……总不能还是巧合吧?

    她心里没底,擡眼看向沈一拂,但看他神色平静地和伯昀转回实验室里去,又想起上次在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轮不到你一个小孩操心”,想聊一聊的心思也就掐灭了。

    她心下有了主意,不再多言,一个下午安安静静地埋头复习功课,等到他们开始工作,便默默收拾好挎包离开。

    却没有直接回家,电车到静安区一带,她就提前下车,巡捕房离车站不远,没走多久就找到了。

    “林小姐今天是专程来认嫌犯的?”上回做笔录的陈警探一眼就认出她来,“是沈先生让你过来的?”

    “喔,不是。”

    陈警探一脸为难,“之前沈先生特地交待过,不好再把林小姐牵扯进来……”

    云知微微一怔,“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抓到的人是不是我在民都荟见到的那个伙计,那幅肖相都是我画的,别人认哪有我认来的准?”

    “但是……”

    “就看一眼,不会有问题的。”

    巡捕房的拘押所设施较为简陋,通道狭窄不说,地下一层的光线和通风均差,再加上这个气候,门一开就有一种蒸笼开盖的感觉。

    陈警探明显也不愿久留,他把云知带到拘押下毒嫌疑犯那间门口,小声说:“穿灰衣服那个,瞧一眼。”

    那人本来躺在床板上,听到脚步声,极慢地回头,云知近上前去,正好对上了那一双漆黑的令人发憷的眸子。

    即使服饰不同,但这个人下巴前倾,地包天的形态还是容易辨认的。

    那人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来探监,一只手慢慢撑直起身,打量着,投来极为诡异的笑容。

    这一笑足以让她不寒而栗,云知下意识背过身去,同陈警探点了一下头。

    等出了拘押所,她问道:“是他自己承认下毒是为了找鸿龙帮寻仇么?”

    “对,怎么这么问?”

    她若有所思摇头:“没什么,今天麻烦您了。”

    云知走在黄昏的路上,反复思索一个问题。

    江湖寻仇会找一个面熟的人去暗杀么?下毒的人被抓到后,又为什么会承认自己的真正意图?他就不怕鸿龙帮的人得知此事,惹处来更大的祸事么?

    想到一半,她还没来得及顺着这个方向深思,突然慢下脚步,站在一条空旷的梧桐巷中愣了片刻——呃,好像迷路了。

    云知从挎包中翻出地图,试着先去找路牌,没走几步,感觉到后边窄巷有脚步声快步而来,就着落地的斜影能看出那人手持一把刀。

    她哆嗦了一下,某种熟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强行镇定下来,试着走快两步——那道人影果然也跟上步伐,朝她方向而来。

    听着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来不及寻思这又是哪路货色,云知咬了咬牙,拔腿就跑,眼见那人追了上来,她吓得耳畔嗡嗡作响,满脑子除了跑再顾不上其他。

    然而区区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哪能跑得过男子?

    眼见对方逼近,她终于大惊失色高呼“救命”,就在她尖叫的同时,身后突然一声急刹车,一辆摩托车突如其来的冲了上来,适时地拦在了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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