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都是他凛冽的气息。
一整天,赵又锦的大脑都糊得难以思考,眼下更是糊得稀泥一样,软绵绵,整个人像浮在云端。
倒是冒出很多不合时宜的念头来。
比如鼻端萦绕的木质香气,是他惯用的香水,沐浴露,还是洗发水?
她穿着他的毛衣,被他的味道坐拥其间……
再连同他的毛衣一起,被他圈在双臂里。
墙角那盏落地灯已足够昏暗,而他低下头来,挡住了那唯一的光源,一片温柔的阴影笼罩了她。
唇与唇相贴时,是蜻蜓点水似的触碰。
赵又锦能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颤栗。
她不由自主地,无法抗拒地,闭眼感受彻底沦陷的滋味。
陈亦行不疾不徐,甚至带着试探的意味,一点点触碰她陌生的感官。
鼻息交融间,窗外是一个热烈的春天。
明明气温还很低,额头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赵又锦心乱了,呼吸也沉重了。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手臂牢牢地箍住她,灼热,滚烫,并且逐渐收紧。
而与这力度截然相反的,是他极富耐心的吻。
纵然不说,她也能感受到,素来无所不能的陈亦行在探索一个新的领域,这是他不熟悉,甚至陌生的世界。
但他并不满意浅尝辄止。
很快赵又锦就发现,原来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在于学什么都很快。
他甚至无师自通就拥有了令她一败涂地的本事。
辗转碾磨,翻来覆去。
动情时,这样枯燥乏味的动作竟像是魔咒一般,拥有令人无限沉迷的力量,谁也不愿先离开。
直到他微微擡头,睁眼看她。
“呼吸,赵又锦。”声音极尽低沉,带着几分令人遐想连篇的暗哑。
“……”
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通红,像条涸泽之鱼。
“不公平……”她小声喃喃。
他的手依然环住她,倒是很有耐心地问:“哪里不公平?”
“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只有我像个新手……”她擡手遮住眼睛,有点哀怨,却挡不住面上那抹艳色。
陈亦行低低地笑出了声,因为亲密无间的姿势,他的笑意几乎直接抵达她的胸腔里。
“那我让让你?”
他从来没有这么好心过,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自负,能碾压人,就绝对不放水。
对此,行风的一帮人深有体会。
赵又锦:“……怎么让?”
他但笑不语,又凑近些,两人鼻尖相抵。
“这次我不动,给你时间练习?”
“……”
赵又锦:并没有占到便宜的感觉。
可他近在咫尺,无限放大的面容依然挑不出瑕疵,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老天爷真是好偏心,一个男人要这么好的容貌做什么?
尤其是他这样纵容地望着她,眼底雾一样轻柔。
赵又锦又觉得,好像真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满身发烫,小声问:“我,我们这样,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快?”他轻声笑,“我只嫌太慢了。”
“……”
“知道为什么我能赢在起跑线吗?”
“为什么?”
“因为预习过。”男人的声音低沉磨人,像是从悠远之地传来的琴声,撩人心弦,“赵又锦,要是你知道这一幕在我脑子里预演过多少遍,就该知道,刚才已经是我最糟糕的水平。”
“……”
为什么有人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令人难为情的话。
赵又锦快要爆炸了。
偏偏他还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她伸手去捂他的嘴。
“不许说骚话!”
他顿了顿,“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不如换个方式让我闭嘴?”
这一夜,作息良好的陈姓老年人,对于熬夜毫无异议。
他画地为牢,把小姑娘锁在双臂间,翻来覆去做同样的事情,一言不合就要练习。
从他蹲着,她坐着,渐渐变成他坐在沙发下面,她被他抱着。
但时长也不宜太久。
两人姿态过于亲密,他最终还是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让赵又锦坐在他旁边,而非手足相抵。
明明已经亲密无间,却始终觉得不够。
陈亦行从前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情与欲从来分不开,恨不能把人拉下深渊,万劫不复。
但小姑娘已经在说进度太快了,这时候超速实在不明智。
而赵又锦呢,明明前一刻还难舍难分的,怎么忽然被冷落在一边了……?
她有点懵,看他甚至别过身去,有点躲闪的意味,心里升腾起一阵小小的委屈。
她鼓起腮帮子问:“你是不是嫌弃我学习能力不如你?”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你为什么突然不抱我了?”她面红耳赤,又理直气壮地指控。
没想到男人侧头看她,深深的一眼。
“因为我还想做个人。”
“……?”
赵又锦反应了两秒钟。
然后就……
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她噌的一下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喊着“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
可是人刚爬起来,还没跑远,就被一把拉住手腕,拽了回去。
男人的眼神懒散温柔,却又暗藏锋利。
他说:“明天醒来,你不会赖账吧,赵又锦?”
“赖,赖什么账?”
“我是个传统守旧的人。”某人一本正经说,“在我的观念里,当清白被人玷污的时候,通常情况是要追责的。”
赵又锦只差没咆哮:“是谁玷污谁啊?!”
他略一思忖,“那就算我们…互相玷污?”
“…………………”
最后还大言不惭说:“希望你做个负责任,有担当的人,赵又锦。”
赵又锦:“………………”
她想说骚话少说一点好吗,但最后没忍住笑起来,清清嗓子,说:“放心好了,我会负责任的。”
地上的人点头,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等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