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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贱偶 正文 第62章

所属书籍: 最佳贱偶

    陆舒月没有急着走,反而十分自然地和秦真聊起天来,秦真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在这种对方怎么看怎么美丽、而她自己怎么看怎么怂的时候。

    她借口上厕所,拒绝了陆舒月的帮助,一个人蹭蹭蹭地跳进洗手间,关上门来给程陆扬打电话。

    程陆扬正在会议室开会,说到重点时,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微微一顿,低头看了一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挂断了。

    擡起头来若无其事地又讲了两句话,手机再次响起来。

    这下他有点慌了,想着莫不是秦真在家出了什么事?她一个人在家,脚又受了伤,万一摔着磕着……

    程陆扬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连解释都没有一句,拿起手机就往门外冲。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还真没见过总监什么时候因为一通电话这么紧张过。

    方凯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说:“大家稍安勿躁,这几天总监在忙一笔很重要的单子,耽误不得,耽误不得。”

    看了眼合上的门,他还特别得意地在心里为自己鼓了个掌。

    娶老婆算是非常重要的单子了吧?婚姻大事嘛,重中之重!

    ***

    走廊上人来人往,程陆扬快走两步,进了茶水间,放低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真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生怕客厅里的人听见,“程陆扬我要死了,你快回来救救我!”

    她说得特别认真,声音里还带着一股慌了神的意味,吓得程陆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怎么了?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你妈来了!”秦真哭丧着脸,光从声音里也能想象得出她此刻生动丰富的表情。

    “……”程陆扬的脸奇异地僵了三秒钟,然后恶狠狠地舒口气,“我妈来了跟你要死了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妈是带着刀子来的?”

    有这么说话的吗?有这么危言耸听吓人的吗?这么戏弄他很有趣是吗?

    程陆扬没好气地吼她一句:“我妈来了你就这么哭天抢地地要我救救你,要是我爸来了,你是不是就要让我准备好棺材替你收尸了?”

    “现在提倡火葬,要棺材干什么呀?”那头的人还好意思跟他嘀咕。

    “秦真!”他的声音一下子凶狠起来。

    秦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在求人,好像不太适合惹他生气,于是赶紧又放下身段央求他:“你能赶回来吗?我觉得我快招架不住了!”

    “我妈是老虎吗?”

    “比老虎还吓人,一直亲切地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我估计再这么下去,我家上上下下三代的家长里短都快被她问出来了。”秦真很愁,“她刚才连我穿的内裤牌子和颜色都问了,说是贴身衣物必须得注重质量。”

    程陆扬的语气一下子高深莫测起来:“是吗?”

    “是啊!”他也觉得很搞笑对吧?哪有问这种私密问题的!

    “那……”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片刻,“那你穿的内裤究竟是什么颜色啊?”

    “……”

    她总算发现了这对母子共同的遗传基因了。

    秦真有点慌,“我不能老呆在厕所啊,你赶紧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应付不过来了,你妈妈看着特别温柔善良,和蔼可亲,但我老觉得跟她说话的时候,自己就跟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藏不住事儿——”

    扒光衣服,还不用自己动手?

    嗯……

    程陆扬奇异地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片刻之后,若有所思地说:“这招我倒是应该好好跟她学学。”

    “程,陆,扬!”秦真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回来,你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羞涩与腼腆,再裸片刻,忍忍啊!”程陆扬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都还没看过你扒光衣服的样子呢,她居然捷足先蹬了。”

    秦真无力地掐断电话,一边对着镜子努力摆平自己那堆杂草似的的头发,一边安慰自己,连程陆扬这种家伙她都一路忍过来了,程妈妈根本不算什么。

    跟儿子一比,当妈妈的简直就是太正常了好吗?

    ***

    程陆扬赶回家的时候,陆舒月正在和秦真说程旭冬的趣事,说他三十好几都还没结婚,说他总是不慌不忙顺其自然,说他再这么耽误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给程家抱孙子。

    秦真插不进话,一个劲点头微笑,脸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然后陆舒月就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真真,你和陆扬……”

    秦真一开始没回过神来,看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就清醒过来,身体从头发丝一路沸腾到了脚趾头,“不不不,我们,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其实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考虑——”

    “陆女士,你好像操心得太多了。”程陆扬就是这么吊儿郎当地踏进客厅的,因为要开会,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华贵挺括,领带是墨蓝色菱格花纹,被他轻轻地拨开了一点,显得有些随意。

    他把家门钥匙往茶几上一扔,然后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随即长腿一迈,硬生生地插入两个女人中间,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坐。

    “来之前也不先说一声,吓到我们家程秦氏可怎么办?”他先是埋怨了一句,然后十分自然地伸手揽住秦真,侧过头去问她,“吓到没,程秦氏?”

    秦真本来正在和陆舒月一起吃切成块的苹果,如今那块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果就这么硬生生地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越过程陆扬亲切的笑脸,她看见陆舒月的表情很有几分奇妙,像是新鲜,又像是惊讶。

    陆舒月撇撇嘴,“我也是为你俩操心——”

    “操大发了。”程陆扬毫不客气,“操心都操到床事上来了,你要是对我的技术不放心的话,要不要再传授点细节?”

    秦真羞愤欲绝地掐了把程先生的大腿,引来他不悦的回头一瞥,那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你找我回来帮忙的?

    陆舒月哼了一声,“越大越不像话,我这么温柔有气质的人,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厚脸皮的儿子?”

    程陆扬眼神微动,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本来也不是你教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陆舒月愣了愣,笑容没那么自然了。

    秦真也是一愣,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该作何反应。

    最后还是陆舒月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对秦真说:“好啦,今天只是顺路上来看看,我还有事——”

    “慢走不送。”程陆扬特别真诚地挥挥手,亲自走到大门口,把门一开,以示礼节。

    陆舒月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最后只能匆匆地拉拉秦真的手,“改天让陆扬带你来家里玩,见见他哥哥和我家老头子。”

    她不太敢在这种场合下称呼程远航为程陆扬的爸爸,生怕儿子在气头上,不给她面子,直接拆台。

    秦真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一路跳着要出来送她,谁知道程陆扬却倒回来把她往沙发上一摁,“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

    秦真想小声数落他几句,责备他对妈妈的态度,可程陆扬却自觉地追出了门。

    她愣了愣,然后偷偷笑了。

    其实他还是很在意妈妈的,毕竟是母子,骨肉连心。

    ***

    电梯里,陆舒月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才说:“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让温医生来了好几次了,血压老下不去。”

    “年纪大就算了,气性比年纪还大,这血压下得来才奇怪了。”程陆扬没什么表情。

    “他一直都脾气不好,这点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程陆扬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我应该知道吗?”

    陆舒月又顿了顿,才说:“这些日子他经常把以前的照片翻出来看,一个人看着也不说话,我知道其实他也是后悔的——”

    “每一次吵架,你都告诉我他很后悔,如果后悔,就不会每次说不上两句就跟我吵起来了。他不是后悔,他是根本看不起我,我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无理取闹的行为,而我的一言一行都有损程家的脸面。”

    陆舒月急了,“陆扬,我说的不是这个后悔!”

    程陆扬发现自己的情绪出现了大波动,也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他后悔的不止是每次和你吵架,还有以前对你的食言,没有依言把你接来我们身边,让你一个人在县城待着……不光他,我也很后悔。”陆舒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那时候还小,而我们一心惦记着公司,因为努力了太多年,太渴望成功,所以没能顾得上你。这些年以来,其实我们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把你丢给你外公——”

    “够了!”

    如果说前面那些懊悔的话还不足以令程陆扬冲动到无礼的地步,那么外公二字就是他的死穴了。

    他粗暴地打断了陆舒月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

    叮——电梯门开了。

    “是外公。”

    他站在电梯里没有出去,而是目送陆舒月跨出电梯,用一种平静又冷漠的眼神与她对视。

    “每一个人都渴望成功,我可以说服自己,你们对我的漠视是源于你们对于成功的渴望,希望用成功以后的物质基础来弥补我没有父母相伴的童年。然而外公不同,当他生病的时候,你们对此一无所知;当他病入膏肓的时候,你们也仅仅是每个月如期汇款过来。钱可以给我带来优越的生活条件,算是你们对我的弥补,可是外公呢?他死了,你们的成功他看不到,你们的钱财他也无福消受。”

    陆舒月看着平静得可怕的儿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半天,她问了一句:“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们?”

    而在电梯门合上以前,程陆扬慢慢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这句话,你们替我问问外公吧。”

    那扇冰冷的铁门再次合上。

    陆舒月静静地站在大厅里良久,看见右手边的数字不断升高,最后停在了他所在的楼层,然后才慢慢地离开。

    秋末的凉风刮得呼呼作响,把树上唯一的叶子都给刮得摇摇欲坠,看上去怪可怜的。

    她撩了撩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笑得有些难看,眼里的情绪与其说是笑,还不如换成反义词。

    看来人真的不能做错事,一旦做错了,错得离谱的话,也许至亲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给程远航的打电话的时候,她低着嗓音问了一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把陆扬送去我爸哪里,十年来都不闻不问?”

    电话那头的男人坐在二楼的书房窗边,面容阴郁地俯瞰着楼下那片枯黄的草,很久都没有说话。

    陆舒月一度以为他挂断了,最后才听到他低低的咳嗽声,一声一声传来耳边,也一声一声敲进她心底。

    “该吃药了。”她疲倦地揉揉眉心,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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